夜間
夢中的夢中的夢 第四章

當年的冰冰為什麼會和凱特分開?才不過一年的時間,為什麼凱特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件事又應不應該讓凍冰知道呢?

她苦惱地抱著枕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視而不見地瞪著電視螢幕。

「仔仔?仔仔?」歐陽勤奇怪地坐到女兒的身邊,「想什麼啊?仔仔?」

「爸……』她猶豫了幾秒鐘,望望客廳的另一頭,「媽呢?」

「在房里,她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怎麼了?又有什麼事?」他鍾愛地望著女兒,「是不是想要零用錢?」

「不是啦!怎麼你們都當我是小孩子?」她懊惱地嘟起唇瓣︰「人家是有

正經事要和你商量的!」

歐陽勤笑了起來,「你會有什麼正經事和我商量?」

「爸!」

「好好好!別生氣,我不是正在听嗎?」

仔仔想了一想,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爸,你知不知道冰冰那時候為了

什麼才和凱特分開的?」

他一怔,「怎麼突然問這個?」

她聳聳肩,語氣有些同情︰「我遇見凱特了,他看起來好慘!我告訴他說

冰冰要和斐諾結婚了,他听了好像很受打擊似的。」

歐陽勤沈吟—聲︰「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冰冰?」

「還沒有,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仔仔迷惑地搔搔頭,「他看起來還是很愛冰冰啊!那時候他們為什麼要分開呢?」

「有些事你是不會懂的。」他微微一笑,撫著她的頭發,「而且就算我對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所以不要管那麼多。」

「什麼嘛!說來說去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我都已經二十一歲了!」仔仔不服氣地嚷了起來︰「更何況這是冰冰的事我怎麼可以不管?」

「不是不讓你管,而是你根本無能為力啊!連我都無能為力!感情的事誰都幫下上忙的!」

「可是媽媽卻可以管不是嗎?」

歐陽勤一下子沈默了下來,仔仔明白地垂下雙眼︰「當時是因為媽媽反對,所以他們才沒有在—起的不是嗎?媽媽為什麼要反對?」

「仔仟……」

「你不告訴我,我—樣可以查出來的。」她倔強地說著,小臉上明白地寫著不妥協,「我希望冰冰快樂,她已經很久的時間都不快樂了!如果凱特可以讓她再度快樂起來,那又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在—起?」

「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麼簡單的!仟仔,這件事不要讓冰冰知道,她和斐諾好不容易才開始的。」

「為什麼?」她下解地搖頭,「如果斐諾可以讓她快樂那也很好,可是如果不呢?我知道斐諾是你和媽喜歡的人,那冰冰呢?你們不可以勉強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仔……」

「我回來了。」冰冰打開門走了進來,「斐諾也來了。」她一進門,他們全都望著她,她莫名其妙地︰「怎麼了?有什麼下對嗎?」

「沒什麼,我正和仔仔討論一些事。仔仔,在我們的討論還沒有結果之前,你不可以說!」歐陽勤正視女兒的眼,表情嚴肅。

「可是……」

「什麼事啊?說來听听吧!」冰冰坐在沙發上很有興趣的樣子,來回看著父親和妹妹。

「對啊!說不定我和冰冰可以給你們友好的建議也說不定喔!」斐諾自然地坐在她的身邊,注視著仔仔和歐陽勤。

「你們沒听見爸爸說的嗎?他不許我說。」仔氣呼呼地站起身。「你們慢慢聊吧,我要上去了。」

「仔仔?」冰冰訝異地︰「她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歐陽動搖搖頭苦笑,「別理她,她最近怪得很,動不動就發脾氣」

☆☆☆

「什麼嘛!」她生氣地將枕頭扔在地上以表達她的不滿︰「怎麼每個人都還把我當小孩子?我是個大學生,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我聰明而且有智慧!可是卻沒有人把我的話當真!」

她氣呼呼地仰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

為什麼這件事對她的意義突然變得如此重要?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如果她下把這件事搞清楚,她的人生就沒有意義?

冰冰大她足足七歲,從小她就一直像個小母親一樣地照顧著她,打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活在冰冰的庇蔭之下。她們念同一所小學、中學、高中、甚至同一所大學,冰冰的老師、冰冰的學弟學妹、冰冰的教授,只要他們知道她是冰冰的妹妹時總會特別禮遇她。

冰冰—直是杰出的、完美的,幾乎沒有缺點,仔仔向來以她為榮,她總是說若不是冰冰有太多的豐功偉業,或許她的學生生涯不會是這麼順利的。

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人那麼樂意幫助她。

見到冰冰哭泣的時候只有為了凱特的事。

她從來沒見過她那種痛徹心肺的悲傷!

為什麼?她去年並沒有想到這些,她只覺得凱特罪無可赦!她只以為是凱特無情地傷害了她,可是今天的情形卻令她迷惑了。

如果是凱特傷害了冰冰、遺棄了冰冰,那他為什麼還會這麼慘?

「仔仔?我可以進來嗎?」

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可以,請進。」冰冰走了進來,「怎麼啦?為什麼對爸爸發那麼大的脾氣?」

「斐諾呢?」

「和爸爸在下棋,』她走近她的床畔坐了下來,細細地審視著她,「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

「沒什麼。」仔仔猶豫著搖頭,「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冰冰……」

「什麼?「她奇異地注視著她,「你今天很奇怪,難道真的像爸說的,是更年期到了?」

她翻翻白眼,「天哪!什麼跟什麼嘛!」

「開玩笑的啦!什麼事?」

仔仔靠近她的身邊,歐陽勤的話在耳畔響了起來。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說的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呢?如果她現在告訴她凱特來找過她的事,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怎麼啦?吞吞吐吐的。」冰冰不明就里地注視著她

「你……你是不是決定要嫁給斐諾了?』

「到底是什麼事?」

「就是這件事?」她訝異地︰「你就為了這件事和爸吵架?」

「說嘛!」

她聳聳肩微笑了起來,「還不一定,不過很有可能。」她望著妹妹陰晴不定的面孔,不由得隱隱約約地懷疑了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也喜歡斐諾的,不是嗎?」

「那和你嫁不嫁給他有什麼關系?」仔仔理所當然地回答︰「是你的終身幸福啊!任何人喜歡都沒用的,只有你自己喜歡才重要!你愛他嗎?」

「愛?」歐陽冰冰忍不住失笑,「仔仔,你以為愛情像速食面一樣嗎?說愛就愛的,愛情是需要時間和耐心的!」

「你沒搞錯吧?!」仔仔像看到怪物一樣地叫了起來︰「什麼時間和耐心?愛就是愛!感情才需要時間和耐心,你以為愛情是什麼?練書法?要時間、耐心和動加練習?當然是先有愛情才能進展到感情啊!」她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和斐諾正在用「時間和耐心」在培養你們的「愛情」吧?」

她突然被她的理論給攪昏了頭了,怎麼仔仔對任何事的看法都是這麼奇怪、似是而非的?!

「那是不對的!愛就是愛!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和耐心啊?!愛情就是愛情像你和凱特一樣……」她猛然頓住,冰冰的臉色果然大變!「冰冰……」她垂下眼勉強笑了笑,「我沒事……」仔仔咬著下唇,猶豫了三秒鐘才又怯怯地開口︰「冰冰,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關於什麼?凱特的嗎?」

她點點頭,「可以嗎?」

「有什麼好說的?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過去式了。」

冰冰搖搖頭苦笑。

「可是……」她迷惑地注視著她,「你還愛他嗎?」

「愛?」她澀澀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要如何回答你?」

「那如果凱待再出現呢?你會不會放棄斐諾?」

「仔仔,人生足下可以假設的。」她溫柔地看著她,「我從來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因為有時候那是很沒意義的。更何況凱特也不會再出現了,我了解他。」

「是嗎?」她無奈地垂下眼——只恐怕她了解得還不夠透徹。

如果凱特再出現呢?

扁是提到他冰冰就已經無法忍受了,那如果他再像今天一樣不聲不響地冒出來,那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弄清楚凱特和冰冰之間的一切!如果他只是想再度傷害她,那她絕下會準許那種事發生的!

「仔仔?」

「沒事。」她堅定地笑了起來,「你放心吧!我只是在想—些問題而已,

我會自己去找答案的。」而且我會保護你——她望著她,在心里默默立下誓。

☆☆☆

「邢憐生!邢憐生!我是仔仔,開門啊!」仔仔下了課便直奔邢憐生的住

處,站在門口大叫著︰「邢憐生!」

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邢憐生沒好氣地站在門口,看起來才剛從床上爬

起來。「你……」

「都下午三點了你還在睡?!」仔仔一溜煙地鑽進他的住處,「太懶了吧?難道你—向就是如此嗎?」

「你有沒有听過一種人叫『夜貓族』的?屬貓頭鷹的那一種。」他關上門

走進屋里,仍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坐到沙發上打著呵欠。

「有啊!不過你看起來不像。」她皺皺她可愛的小鼻子,「不過倒是像喝

餅酒宿醉的可憐人。」

「聰明!」他申吟一聲︰「昨天是喝了—點酒。」

「自己喝?」

「和高凱特喝。」

仔仔瞪大了雙眼,「你昨天和凱特一起喝酒?我以為你會痛毆他一頓,然後很瀟灑地揚長而去呢!」

「歐陽仔仔,你的思想充滿了暴戾。」邢憐生笑了起來,卻又因為頭痛而皺起了眉,「天……」

「報應。」仔仔咕噥著朝他的廚房走去,竟像在自己的家—樣的自然。

「我是很有同情心的,我來幫你吧!」

「做什麼?」

「那要看你有什麼。」她在廚房里東翻西找地︰「幾乎什麼都沒有嘛!你

靠什麼過活的?」

「餐廳。」

「天哪!」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真不敢相信!你不是說你是來度假

的嗎?怎麼!現在度假流行虐待自己的嗎?」她從冰箱里拿出兩個蛋,又找出

一些調味品,看到他還站在那里,忍不住有些羞澀地嚷了起來︰「看什麼?你

可以先去梳洗啊,等你出來我就弄好了嘛!」

邪憐生愛憐地笑著︰「我還以為你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呢,原來你還

會做家事。」

「什麼嘛!說得當是奇跡一樣。」她咕噥著橫他一眼,「快去啊!」

「好。」他溫柔地走向他的房間,臉上的表情一直維持到他終於看到自己

的臉才訝異地停住。

他怎麼會有這種表情?他又怎麼會讓她待在他的廚房里,仿佛她是這里的女主人?

「快點喔!」仔仔在廚房里叫著︰「我很快就弄好了,這種東西要趁熱喝才有效。」

他心下在焉地應著,仍不明白自己反常的行徑,心里的警鐘敲了一遍又一遍——

這不是他到台灣來的目的,這……他苦惱地嘆息一聲……

仔仔待在廚房里也有著同樣的疑惑,可是她的心情卻是愉快的。

他接受她了,就像她所希望的一樣,他們現在就像一對老朋友一樣的親密而且和諧。

夢……他是她夢中的人。

「好了嗎?」她問著,他沒有回答,浴室傳來水聲,她有些害羞地紅了臉。如果家里的人知道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大概會嚇得白了臉,可是…她卻覺得是那麼的自然!邢憐生不會傷害地,他們都是相信直覺的人,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

不管在任何一方面。

「想什麼?」

她嚇了一大跳,猛然回頭,他已梳洗完畢,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頭發上仍滴著水,看起來像不懷好意的惡魔……令人怦然心動……

「怎麼啦?不是你叫我快—點的嗎?」他走了進來,原本還算寬大的廚房居然一下子小得讓人呼吸困難!

「沒什麼,只是你沒出聲,所以我才嚇了一跳……」她無法控制地又紅了臉,將做好的醒酒湯放在桌上便急急地想逃,「湯在這里,喝了你就不會頭痛了。」她說著便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邢憐生沒有攔阻她,她是需要一點敦訓,不過不是現在,不是在他連自己都還控制不了的時候——

仔仔奔到客廳,雙手搗住紅得發燙的雙頰,一顆心仍急遽地跳動著!

她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小家子氣?他一定會笑她的!她懊惱地責怪著自己,怎麼會突然失態?

她坐在沙發上,槌槌自己的頭小聲地叫著︰「歐陽仔仔!你瘋了?怎麼會出這種糗?」

「你說什麼?」

「沒有啊!」她扮個鬼臉深呼吸一口氣,「沒事沒事!我是個大人了!怎麼會為了這種小事而自亂陣腳呢?鎮定!鎮定啊!」

「你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邢憐生站在客廳前方好笑地問著。

「我……有時候。」她哭笑不得地說著︰「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他伸個懶腰,強健的身材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令她贊嘆地發出聲音。

「哇!你可以去當模特兒了!我們學校美術系的學生見到你會尖叫抓狂的。」

「是嗎?這倒是一個賺錢的好方法。」他笑著坐了下來,細細地望著她,她臉上的紅暈末褪,有種誘人的光澤。「你呢?」

「我?」仔仔在他的注視之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我怎麼樣?」

「你也會尖叫發狂嗎?」

仔仔訝異地瞪著他,這不是他會說的話!「你說我?」

「對啊!」邢憐生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你是學美術的嗎?」

「不是。」她頓時明白他的用意。

想嚇跑我?呵!門都沒有!

她淘氣地笑了起來,眼光嚴格地打量著他,「你嘛……還可以啦!不過我向來對的男人比較有興趣,」

「喔?你很有研究?」他決心陪她玩玩,微笑著打量著她,看她可以執拗到什麼程度!「那你覺得我符合你的興趣嗎?」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羅!」游戲的目標對她來說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她得讓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愚蠢的小孩!

邢憐生所不知道的是︰已經沒有多少人敢和仔仔玩游戲了!對她來說只要是—場游戲,那麼幾乎沒有「輸」這個字。

他輕而易舉地月兌去他的上衣和長褲,等待著仔仔的尖叫,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含笑地望著著他,仿佛真的等他全月兌光似的!

等他察覺到計畫失敗的時候已經大遲了!

「還有啊!」她故做天真的說著,臉上有如假包換促狹的笑容,她支著她的下顎開心地等待著。

邢憐生訝異地瞪著她,過了三秒鐘,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的失敗︰「我被你打敗了。」

「你活該!」她突然發起脾氣來,將他的衣服全扔在他的臉上,「你以為我會捂著臉尖叫?下輩子吧!」

他無奈地重新穿好衣服,有些荒謬地嘆息︰「我……唉……」

仟瞪著他,「你什麼?我說過,如果你不喜歡我只要直說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嚇我?」她說著,委屈地哽咽了︰「我只是喜歡你……」

他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想了又想也只能說︰「你太不小心了!如果我是壞人呢?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信任是很可怕的!」

「那你用的方法未免也太奇怪了!」她叫了起來︰「什麼嘛!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邢憐生攤攤手,「我……唉……唉……」

他那無奈的樣子居然讓她笑了起來,仔仔突然發現這件事的荒謬性!她抿著唇下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仔仔……」邢憐生一點辦法也沒有地申吟︰「你可不可以下要笑了?!」可是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真的,你的身材真是不錯!」她大笑著叫道。

「你還說!』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著頭,「我怎麼會遇上你這種下知天高地厚的小魔頭!」

「好嘛!」仔仔好不容易止住笑,強忍著笑意,雙眼卻綻放著有趣的光芒,「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停下來,我還以為你真的打算讓我有個永生難忘的經驗呢!」她故作遺憾地搖搖頭,「真是可惜……」

「歐陽——」

「仔仔。」她替他說完。

「算了!」邢憐生無奈地垂下肩,這件事若讓小海他們知道,他這輩子就

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放心吧!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仔仔安慰他,眼里的笑意仍然沒有

減少。

邪憐生搖頭嘆息︰「希望你是真的童子軍。」

仔仔有模有樣地舉起三只手指頭,「我保證!」

「那我也只好相信你羅!」他笑了起來,「今天找我又有什麼事?」

仔仔—下于沈默下來,原本歡樂的氣氛頓時消失無蹤。

他望著她,「怎麼了?」

「你昨天和凱特喝酒,他有沒有說什麼?」

「就算他說了我也听不懂,有什麼事嗎?」邢憐生蹙起了眉,「你想去找

他?」

「嗯,你可不可以帶我去?」仔仔緊張地問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間

他。」

「關於什麼?」

「愛情。」

☆☆☆

宴會上的她仍是明艷動人的一個發光體,和當年一樣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他站在她的身邊也和當年一樣的自慚形穢!

雖然她已經退休了,可是她仍是宴會上重要的人物之一。就像現在一樣,

總是有人爭相和她交談,企圖知道些什麼。他知道他該慶幸他的妻子並非那種

除了花錢之外一無所知的庸婦,但是那種配不上她的壓力卻依然困擾著他!

他嘆口氣倚在欄桿上注視著她在宴會中發光、談笑風生,而自己卻像個被

遺忘的星球—樣孤獨地瑟縮在角落之中!

「還是一樣不習慣這種場合?」

他轉向黑暗之中,那里有個人影移了出來,「顧音?」

昔日的老友居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意外地笑了起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彼音笑了笑,發鬢斑白卻依然風度翩翮。「只是回來談幾筆生意,不打算久留的,所以也就沒通知你們。」他望著宴會中的水月,「她還是和當年一樣迷人。」

「而我也和當年一樣地懦弱無用。」歐陽勤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不明白她怎麼會選擇了我而放棄你這麼優秀的人?」

「如果我說我也有這種疑惑你會高興一點嗎?」顧音朝他舉杯微笑,「你一直是這個樣子的,謙虛得令人懷疑你話中的真實性到底有多少。」

他啜了口酒,凝視眼前的男人。當年他們為了水月幾乎反目成,顧音—

直比他優秀、比他有才氣,可是水月卻選擇了他。當年的他不僅一無所有,而

且還是個離了婚的男人!他一直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打算停留多久?」

「還下一定。」顧音的目光跟隨著不遠處的她移動。「如果我可以把她從

你的手上搶回來,那要我留多久都無所謂。」他半真半假地說著,微笑停留在

他依然迷人的面孔上。

「你是在向我挑戰?」歐陽勤訝異地望著他,沒想到意外見到他之後居然

還有更令他意外的!

「你說呢?」他又沒入了黑暗之中,爽朗的笑聲回蕩在他耳畔,久久不絕

「你在和誰說話?」歐陽水月帶著笑容來到他的身邊,重新再回到社交界

使她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沒有。」他沈思地望著那一片彷佛無邊無際的黑暗。「準備回去了嗎?」

「嗯,我也有點累了。」歐陽水月微笑著回答︰「現在就走吧!」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們都沒再開口說話,她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褪去。

她是適合那樣的生活的,他根本不應該要求她留在家里。「水月,你想不想再管公司的事?」

她訝異地︰「再管公司的事?為什麼?」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那樣。」他苦笑地說著︰「自從公司交給冰冰之後,你整個人都沒精神了。」

「我是因為沒精神所以才不管公司的事的,並不是因為不管公司的事才沒精神。你本末倒置了吧?」她感慨地嘆息—聲︰「我已經老了。」

「你並不老,今天宴會上的那些小女孩根本不能跟你比!」他誠心誠意地說著︰「你依然美艷動人!」

「怎麼今天說的話特別奇怪?」她啞然失笑地注視著他,「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今天是什麼日子?我生日嗎?」

歐陽動澀澀地笑了起來,「不是……你還記下記得顧音?」

「顧?!」她訝異地坐直了身于,「他回來了?」

「我剛剛才見過他。」

歐陽水月意外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你是因為顧音?」

「我不知道……」他仍是一抹苦笑,眼神注視著前方的黑暗。

他——只怕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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