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鴻,你已經完全康復,可以來上課了嗎?」岳宜珊甫坐下來填寫剛從系辦公室拿來的一些表格,猛一抬頭,赫然瞧見李征鴻自廊前走過,趕緊叫住他。
李征鴻原本已走了一段距離,在听見這一聲輕輕柔柔的嗓音喚他時,立即停下腳步,轉身去尋找聲音的主人。
她正坐在廊檐下,笑容可掬地瞅著他。她是……
「你叫岳宜珊是嗎?」他搜尋他的記憶,想找出這位似曾相識的臉孔。
「對了!你喪失了記憶……我都差點忘了!」岳宜珊站了起來,輕輕拍掉附著在褲子上的灰塵。
她細細端詳眼前的李征鴻,欲和往日印象中的他作一比較。
乍看之下,他其實是跟以前一樣,一樣的斯文,一樣的帥,但認真一看,隱約中感覺又好像有些地方變了。是哪里呢?……對了!他沒戴上他那沉重的黑色方框眼鏡,透出他明亮有神的清澈雙眸。
「你的眼鏡呢?」岳宜珊比了比他的眼楮。
「我也不大清楚,據說是車禍時候撞壞了,所以出院後就改配隱形眼鏡。你覺得很怪嗎?因為我全忘了以前的事,就連對之前一些事物的感覺也都不記得了,因此戴眼鏡跟戴隱形眼鏡對我來說都是一樣,沒什麼差別,只能問你們這些曾參與我過去的人來告訴我、指引我尋回過去。」李征鴻無奈地嘆了口氣。
現在的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告訴他的。他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他也不曉得從前的自己比較快樂或是現在的他比較快樂,但即使過去的他或許有許多的不如意、不開心,他還是好希望能恢復記憶,不願自己的腦袋一直是一片空白。
「別這麼沒精神,有很多人反而羨慕你可以不記得以前的事,少了好多煩心、煩人的事呢!你現在不是也很好嗎?」岳宜珊試圖安慰他。
她要是能像他暫時忘記一些事情,也許會開心點,至少不必像現在這麼煩。說來說去,都是李征鵠惹的禍,沒事徒來攪亂她那一池春水。
「是沒什麼不好,只是難免會希冀能記得以前的事更好。」
人就是永遠不知滿足吧!說不定他現在巴望著要恢復記憶,而以前的他則是恨不得能像現在一樣也說不一定。惟有珍惜身邊的人事物,才能自在快活吧。
突然間想開,就像陰霾的天氣倏地轉晴、撥雲見日般,李征鴻總算把緊蹙的眉頭稍稍松開了些。
「你注冊了嗎?」岳宜珊把話題帶離,省得在上頭轉來轉去,越轉情緒越糟。
「正要去。雖然開學之前已先來熟悉一遍,不過還是有點弄不清楚方向。」李征鴻的臉上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看在同學的分上,我今天就權充你的助理,听你差遣吧!」
兄弟畢竟還是兄弟,征鴻不戴眼鏡的樣子和征鵠還真像。想起征鵠,岳宜珊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煩躁。
他不預先告知就取走了她的初吻,到現在想來,她還心兒怦怦跳呢。
「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感謝你的鼎力相助了。」
他此時的感受就像他鄉遇故知一樣,心里覺得踏實多了。「
☆☆☆
在岳宜珊的帶領下,李征鴻完成了注冊手續,也見著了許多感覺上極其陌生的同班同學以及學弟妹們。
他們都早在開學之前就已從宜珊和某些同學口中得知他的事,或許是這個原因吧,和他們的言談間似乎因此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沒有一般同學彼此間應有的熟悉與親近。姑且不談和學弟妹們的交往有多熱絡,至少同班三年的同學見著他也不該只是點點頭、笑一笑的情分而已。李征鴻不免懷疑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人緣很差,整個人因而無精打采起來。
「沒想到一眨眼的光陰,我們都已經四年級了。四年級修的課少,來學校的時間不多,恐怕和班上同學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岳宜珊有感而發。
由于個性上的關系,她和班上同學真正熟的並不多,但是相處久了,還是衍生出一分難以言喻的情感,即將要畢業,多少令她有點舍不得。
「現在的我根本不記得和同學三年來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個同學就跟剛認識的人一樣,說起來我最熟的人還是你呢。所以你的感觸,我一點兒都不能體會,離別對于現在的我而言,是壞事也是好事吧!至少我不會太傷心。」李征鴻的眉宇間透著無奈。
「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我這個人的嘴巴老是這麼笨,真不知怎麼辦才好!」岳宜珊嚼起了她那鮮紅欲滴的朱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我才是笨呢,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自怨自艾也就罷了,偏偏還讓一個大美人為此發愁,簡直是不可饒恕!」
李征鴻故作懊惱,這一來岳宜珊果然被惹笑了。
「我記得以前的你沒這麼會說話的,是不是被征鵠教壞了?」岳宜珊斜睨著他,這是可想而知的事。
「你倒說說看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個性?」李征鴻望著岳宜珊如花的笑靨。
他對自己的認識到目前為止都是來自于家人及縴縴,他很想知道來自于同學的說法,只可惜未來要和同學有過多的接觸是不可能的,目前能仰賴的只有岳宜珊一人,說不定她以後會和他成為一家人也說不定,她跟征鵠好像有那麼點可能……
「以前的你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大愛說話也不大愛理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書,最大的嗜好也是看書,我不知道自己的觀察對不對,至少這是我三年來所認識的你。」以前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
「那我跟班上同學的感情好嗎?」李征鴻問出他今天一直放在心上的問題。
那種疏離的感覺不知為何,一直沉甸甸地壓著他,教他很不好受。
「你跟我是同一類的人,都是那種只要專心于自己的事情就懶得去注意周遭事物的人,說好听一點是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說難听一點就是不合群,只不過我比你好一點的地方是我的興趣比較廣,所以和同學接觸的機會比較多,而你只喜歡讀書,個性又比較內斂,因此呢……」岳宜珊絞盡腦汁思索著合適的字眼,以免講話傷了他。
他目前的情形特別愛胡思亂想、傷春悲秋的,以前他不以為意的事都有可能會在他的加料之下成為大事,像今天就發生了好幾次,教她一個頭兩個大。
「沒人愛和我做朋友。」李征鴻幫岳宜珊接續她未說完的話。
原來是這樣。壓在他心頭的疑惑終于有了答案。
為什麼這些事征鵠、縴縴他們從未告訴過他呢?是他們不知道或是蓄意隱瞞?
「才不是這樣,你說錯了。你和同學們相處得很好。像考試時,他們就會來向你借筆記,平常踫到問題,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你。所以不是沒人和你做朋友,只是你比較忙于讀書,不愛參加班上的活動,和同學保持適度距離而已。不過,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要像這樣有點黏又不會太黏,才會長長久久。你就不必太在意這種瑣事了,否則我哪敢再告訴你任何事,通通都讓你想歪了。」岳宜珊連忙解釋。
這樣的征鴻,她還真不習慣,希望他趕快恢復記憶就好了。現在也只能這樣向上天祈求,否則她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
「鴻哥!」楊縴縴甫停好機車,三步並作兩步就往李家沖,扯開嗓門呼喊著她的「現任男友」——李征鴻。
對于她這個「冒牌女友」,她感覺到目前為止都還算勝任,除了偶爾情侶間的親昵仍然令她心慌意亂外,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鴻哥就如她十四年來所想象的,是個溫柔、體貼的好情人。
說出來很少人會相信,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竟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小男孩一見鐘情,注定了她長時期的暗戀生涯。
記得不是有人曾說過這麼一句話嗎?「愛情就像出麻疹,只不過有人早、有人遲」。她就是在六歲那一年出了她的「愛情麻疹」,至今仍未消退、未痊愈,猶在蔓延著。
「鴻哥,你還沒回來嗎?」楊縴縴沖進客廳,里頭空蕩蕩的,她只好又喊了聲。奇怪。都中午了,鴻哥應該從學校回來了才是啊!.她走上樓,猜測他會不會在房間里,旋即又打開了李征鴻房間的門把,果然見他端坐在書桌前。
「鴻哥,我就知道你回來了。在樓下喊你,你是不是沒听見?要不然怎麼都不回答我?」楊縴縴關上門後,便走上前從後頭一把抱住了坐在書桌前的李征鴻。
在他們情侶間的親呢動作中,她最鐘愛擁抱,因為擁抱的感覺總讓她感到安全與被保護,不論是他抱著她抑或是她抱著他時,都同樣有那種溫馨的感覺。雖然她有時仍然會不大好意思,也會臉紅心跳,可是她非常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羞怯,只為了那分溫暖的感覺。
李征鴻知道縴縴回來了,也听到她進門、喊他及上樓的聲音,甚至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吹拂在他耳後,但他和岳宜珊在學校的一席話,實在教他的心情跌到谷底、萬般沮喪。
他腦海中只存在著一個問題——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害怕未知的過往,也恐懼不定的未來。他的生命像一張白紙,任由別人填寫,無法由自己掌控。
他的心浮啊沉沉,有時覺得該珍惜當下,享受現有的自在,但有時又渴盼能恢復記憶,拾回過往,兩種心情不斷拉扯著地的思緒,盤踞他整個腦海。
他自回來到現在已呆坐了好久,努力想了又想,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勉強自己的結果就是不明所以的頭疼。
「鴻哥,怎麼了?你怎麼都不說話,也不理我?」楊縴縴摟抱著李征鴻的頸項,將她的頭偎在他的肩膀上,柔柔地問道……
這一刻的氣氛太過詭異,讓她全身不自在起來。
鴻哥失憶之後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麼安靜過,一句話都不吭,讓她的心慌了起來。
難道鴻哥恢復記憶了,他發現她騙了他,所以……才不理她?
楊縴縴一想到這種可能,嚇得一顆心仿佛要從喉嚨里蹦了出來。她收回原本圍著李征鴻的手臂,頹然地坐在床沿。
自首無罪。事情既已走到這步田地,還是招了才能讓鴻哥的怒氣減至最小,或許他還有可能會原諒她,雖然她覺得被寬恕的機會不大,不過這是目前惟一可行之路。
臭征鵠!混蛋征鵠!楊縴縴突然埋怨起征鵠出的餿主意。連帶也怨自己的意志不堅,才會那麼輕易被征鵠說動,蹚了這一趟渾水。不過至少她快樂過、甜蜜過,即使鴻哥不原諒她,這段日子來的回憶也夠她回味一輩子了。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好好向鴻哥道歉才行!
「鴻哥,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楊縴縴話一出口,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了出來,哽咽地說不下去。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我心情不好,關你什麼事?這也值得你哭得這麼傷心?人家看了以為我欺負你,那我不是很冤枉?」李征鴻也坐到床沿來安慰她。
他一直沉溺于自己的無助、訪惶,卻沒料到此舉竟惹得縴縴哭.還自以為是她的錯,真是個傻丫頭!
「你不是……你不是……」楊縴縴想說卻怎麼也說不清楚。
「不是什麼?這麼大了還這麼愛哭?」李征鴻用他的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看她水汪汪的大眼又紅又腫的,教他的心都擰了起來。
他緩緩低下頭去,吮著自她眼眶中不斷冒出的淚水,哺哺說道︰「你再哭,我就吻干你的淚水,讓你哭不出來。」
他的聲音性感又深情,讓楊縴縴只知傻愣愣地瞅著他,完全被他的話給震懾住了。她實在不相信李征鴻會說出這般蠱惑人心的言語。她望進他的眼里,他深邃的眸子閃著一簇奇異的光芒,那道光芒教她的心不規則地快速跳動,就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李征鴻一手扶著她的後腦勺,一手環住她的縴腰,將她拉向他。細細密密的吻拂過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落在她的唇瓣。
她的甜美讓他的氣息逐漸不穩,吻亦由淺至深,激烈狂熱地攫住她的唇舌。她的手不知不覺地也箍住了他的腰,將全身貼在他身上,任憑一把又一把的火燃燒著她,燒得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
兩個人雙雙滾倒在床上,他望著她的美麗、她的柔弱,她挑起了他血液中所有的激情。終于,他再也止不住內心的,讓彼此袒誠相見,在陣陣天旋地轉、電光火石中交付了彼此的人與心。
☆☆☆
李征鴻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不知何時,陽光竟偷偷從百葉窗溜了進來,映亮了一室。
他愛憐地凝望著緊偎在他懷里的縴縴,她仍氣息均勻地睡著,小臉蛋上滿布著「運動」過後的疲憊。
他太粗野了!不知有沒有弄痛她?
他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這個發現讓他著實震驚,但在當時那種泛濫的情況下,他已收不了勢,只希望下次能給她比較美好的感受。
他們交往三年了,沒想到竟不曾有過親密關系,想必他是很珍惜她的。
是的。縴縴的確是一個值得珍惜的好女孩,和她相處這些日子下來,她的天真、可愛、活潑、灑月兌他全看在眼里,雖然她沒有一般女孩子該有的溫柔、婉約,但她的真性情更教他喜愛。他常想,他失憶之前一定很愛很愛她,因為她讓他好快樂,像擁有了全世界。
上天畢竟是眷顧他的,奪走了他的記憶,卻沒有將他心愛的女人帶離他身邊,還讓她可以一直陪著他。即使記憶一直不能恢復,他也該知足了。這一刻,李征鴻才真正可以釋懷,並誠心感謝上蒼。
他輕撫著楊縴縴柔細雪白的肌膚,著迷于手上的觸感,他愛不釋手地來回游移于她背部玲瓏的曲線。
楊縴縴被他手中的火熱驚醒。她眨動她似兩把扇子的長睫毛,睜開她迷蒙的秋水美眸,將目光投射在她愛戀了十四年歲月的情人臉上。
「怎麼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嗎?」李征鴻見楊縴縴張開眼楮,愛憐地探問道。
「沒有!」楊縴縴囁嚅著,聲若蚊蚋。
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真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有一點是她絕對確信且肯定的︰就是她不後悔把自己交給他。
楊縴縴因嬌羞而赧紅的粉女敕臉蛋霎時美艷得不可方物,讓李征鴻情不自禁又低下頭偷了一下香。「會痛嗎?我沒想到原來之前我們不曾……我太粗魯了,下次我會溫柔一點。」李征鴻輕擾著她些微凌亂的發絲。
他的呵護讓楊縴縴的心頭涌上一股暖流,如沐和煦的春風中。
「我……」楊縴縴支吾了半天,硬是說不出口。這種事情教她怎麼說嘛!
實際上,好像跟她的想象中有那麼一點「不同」就是了。
「不過我可不認為這全是我的錯,誰教你當初誤導我,讓我以為我們早已經有過親密關系,所以我才忘記要憐香惜玉的。」李征鴻「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我哪有?」楊縴縴不依地噘起她紅艷的唇。
她不記得她什麼時候誤導過他,讓他產生這麼嚴重的誤會。他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忘了?我不是曾問過你,我們有沒有,你那時不是非常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說當然有嗎?」李征鴻斜睨著她,話里盡是取笑的意味。
要不是產生這麼大的誤解,他怎麼會如此失去理智,奪走了她的第一次?不知她會不會怨他?
「我說過?」楊縴縴仍是一頭露水。她何時說過了?
她努力回想,試圖從過往的記憶中找出一絲絲有關于這件事情的蛛絲馬跡。
對了!是那一天……她嘗到真正吻的那一天。但她的意思是說……他有親過她。可不是指他們有做過「那檔子事」,他誤會了!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麼烏龍的事?她真的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差錯了!
「我是說我們曾經接過吻,可沒說我們‘做過’什麼!」楊縴縴連辯解都顯得有些無力。因為那個吻的代名詞叫「人工呼吸」!
她把自己卷進被單里,不敢再看他。
「那你意思是說我誤解了?哈……」李征鴻听到楊縴縴的回答之後,直想笑。
他的話讓楊縴縴窘得更往被子里頭鑽,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埋起來算了!至少現在可以不必出來面對這麼尷尬的場面。
「別把自己悶死了,我會心疼的。」李征鴻見她像個毛毛蟲似的縮成一團。也沒露出嘴巴來呼吸,怕她會問壞,趕緊掀開被子,將她拉出來。
「我不想見人!」楊縴縴整個人趴著,聲音隔著被子透出來,有些含糊不清。
「難道你想像烏龜一樣躲在龜殼里一輩子?」李征鴻搓揉著她渾圓的肩頭,好言勸道。
「別管我了!就讓我像個烏龜好了。」
「我可以不管你,但你總不能在我家躲一輩子吧!要是待會兒征鵠回來了,或是天晚了我爸媽下班回來,看見你這樣子,他們豈不是統統都知道你被我‘欺負’了?」李征鴻頓了頓,又繼續說,「那也好!可能因此明天我就可以娶你過門,讓你成為我的媳婦。」他故意在她耳旁加重語氣。
「鴻哥!你最壞了,就會欺負我。」楊縴縴心不甘情不願地翻轉過身。
以前的鴻哥才不會這麼貧嘴,一定是征鵠教壞他了。
「我最疼你了,怎麼可能舍得欺負你?老實說,你怪不怪我?後不後悔這麼早就把自己交給我?」李征鴻收起剛才的不正經,神情認真地盯著楊縴縴。
「我不怪你,從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幻想要當你的新娘,現在只不過提早做了結婚後應該做的事罷了。我一點都不後悔。只要是鴻哥想要的任何東西,我都願意給你,包括我自己。因為……我愛你!」楊縴縴回報予她的真情告白。
美夢成真了!不管未來會如何,她永遠會記得此時此刻。
「傻丫頭,我也愛你啊!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也都會給你。」這是最真實的一句話,沒有什麼比他現在說的更真實了。
不管過去他是用何種心請來對待她,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真的很愛她,全心全意用整個生命在愛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一個愛笑、愛鬧又愛撒嬌的小女人,而且是獨一無二的,他相信自己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樣純真如天使的女人了,她是上蒼賜給他的寶貝。
「真的?!你真的愛我?!」楊縴縴激動地喊出聲。
如果這是一場夢,千萬不要醒!她祈求著。
「我當然愛你,難道以前我沒對你說過嗎?」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那麼激動。
「你很少說,所以我真的好開心。」楊縴縴又撒了一個謊。他不是很少說,根本是從來沒說過。如果他現在說的是真的就太好了,只是……她可以相信嗎?楊縴縴又不安了起來。
「那我以前一定是個呆頭鵝。不過,如果你喜歡听的話,我以後會常常說給你听,好嗎?」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鴻哥,你真的會一直愛我嗎?」楊縴縴仰首望著他。
「當然會!我會永遠愛你。」他向她保證。
「即使你恢復記憶,也還會愛我?」她最怕的就是他清醒後會忘了這一切。
她好擔心他恢復記憶後,給她的愛情也會跟著隨風而逝,沉潛在記憶深處,只留下曾經滄海的噓吁。
「說你傻,你果真傻。就算我恢復記憶,我當然還是深愛著你。」李征鴻揚了揚他好看的嘴角,莫可奈何地搖搖頭。這小妮子的腦袋瓜里就是老愛想著這些不可能會發生的事,真是自找麻煩。
「真的!不能騙我哦!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論將來我做錯了什麼事,你一定要原諒我、不生我的氣,好不好?你要相信我,如果我做錯事也都是因為太愛你的關系,絕不是有心的。」楊縴縴想尋求他的保證。
一定要未雨綢纓,先拿到一面免死金牌才行。萬一鴻哥恢復記憶後,發現他們的愛情竟是她和征鵠編織出來的謊言,不知會有多惱怒。氣她也就算了,要是一輩子都不理她,她該怎麼辦?
習慣了他的關懷、他的觸模、他的親昵、他的陪伴,她又怎麼回得去當初暗戀他的單純時光,無欲無求?失去他,她一定會寂寞得死掉,一定會想念得發瘋。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他的,因為太愛他了,她當初才會接受征鵠的建議,想改變他一成不變的K書生活及個人的一點點私心——想要有個機會能和他在一起,她真的沒有惡意。
「好吧,我答應你,不論你是因為一時糊涂犯下什麼大錯,我一定都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氣,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李征鴻豎起右手保證。
他真被縴縴弄糊涂了,她會犯下什麼「大錯」,嚴重到讓他會生她的氣、不原諒她?
李征鴻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楊縴縴本人及始作涌者——李征鵠才清楚了。
☆☆☆
李征鵠斜倚在T大圖書館前的廊柱有半小時之久了。
一身米白的休閑裝扮將他的瀟灑不羈展露無遺,隨意站立的姿態就像男性時裝雜志里頭的那些模特兒,有型有款。
他的駐足,在這半小時之內已成功吸引了每一個進出此圖書館的女孩子的目光,但他的悠閑卻又與來往學生的匆忙顯得極端格格不入,不免惹來眾人的交頭接耳,紛紛猜測他站在此處的意圖。
其實他只不過是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他想等的人。
在看見岳宜珊踏出圖書館時,李征鵠知道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她剛從圖書館借書出來,預備回家。
「宜珊,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李征鵠手一擋阻去了岳宜珊的去路。
岳宜珊掀了掀她那弧度優美的睫毛,往上一瞧,看清楚了擋在她面前的人。
「是你?!」她有些驚訝他會知道她在這兒。
「當然是我!要不然還有誰?如果我有情敵的話,麻煩你先告訴我,讓我有作戰的心理準備。」李征鵠自然地一手拿過岳宜珊手中的書,一手攬住她的肩膀。
「請你將手移開我的肩膀好嗎?我不想這麼引人注目!」岳宜珊在他的手搭上她的肩之後,心頓時急促跳動起來,連忙想把他的手拉開。
他不是第一個這麼靠近她的男人,卻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也是第一個會讓她如此六神無主的男人。她就像陷入一張無邊的網里,怎麼也掙月兌不出來,而他就是撒下這網的獵人,徹底抓住了她。
「你忘了我說過你逃不開我的。」李征鴻不但沒將手挪開,反而箍得更緊。
「別這樣,有人在看。」岳宜珊的話听來十分虛弱,沒啥說服力。
對于這種情況,她實在不知如何面對。對于這個男人,她更不知如何應付。
看到那麼多人的指指點點,她只想落荒而逃。
「他們羨慕我們,就讓他們去看。」李征鶴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太習慣這種場面了。
「你不是說要吃飯,走吧!」岳宜珊見自己居于劣勢,只好先投降了。
☆☆☆
二十分鐘後,他們已坐在一家燈光美、氣氛佳的餐館里。
岳宜珊為總算能月兌離李征鵠的懷抱松了一口氣。
「你一定要讓我這麼糗,你才開心是嗎?」她劈頭就是一串質問。
她現在已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可以好好和他過招了。
「你何必這麼生氣呢?我不過是表現我對你的感情罷了!」李征鵠無奈地聳了聳肩。
「表現對我的感情需要讓我如此難堪嗎?」岳宜珊的語氣不由得激動起來。
「你何必說得這麼難听呢?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李征鵠有些氣悶。
他真怕這一來又會搞壞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可是他已經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她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他受不了如此無止盡地揣測她的心。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火了。」其實她在話說出口之後就已經後悔了,不該把話說得這麼絕,不留半點余地。
「沒關系!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明知道你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我還率性而為,難怪你會不高興。我想我是有點不安吧!我很想確定我和你的感情,才會這麼霸道地圈住你,不計你有機會從我身邊逃開。」李征鵠黝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看進岳宜珊的眼里。
岳宜珊感受到他熾熱、直接的目光,心沒來由漏跳了一拍,旋即低下頭避開,不去看他。
「我不是說過我不能和你交往的嗎?」她深呼吸一日氣,定了定心神,反復叮嚀自己絕不能被他打動。
「理由。只要你告訴我一個我可以接受的理由,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要求,只和你當‘普通朋友’。」他審視著她的眼楮,想看進她的內心。
「我年紀比你大,我不想和一個小弟弟談戀愛。」她說出第一個原因。
「哈……」李征鵠听見她的理由,只差沒笑翻過去!「你覺得我像一個小弟弟嗎?」
「這……」岳宜珊在他的逼問下有點結巴,不知怎麼答腔。
他在處事上倒比較像她哥哥。
「我雖然年紀比你小一歲,但實際上算來你也不過大我九個月而已,想稱大姐也難。而且我自認為思想成熟、處事圓滑,並不比你遜色,說不定還強過你呢,你只是比我多讀一年書,這並不表示你樣樣強過我。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要孩子氣呢!所以我根本不是個小弟弟,你盡可放心,年紀絕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因此這個障礙已經被排除了,不知你還有什麼更充分的理由?」李征鵠談笑用兵,轉眼間就解決了這個難題。
「我們個性不合。」岳宜珊不得已只好又說出第二個原因。
「我們個性哪里不合?你愛靜、我愛動;你理性、我感性;你內斂、我外向;你刻板規律、我隨心所欲。我們完全搭配得剛剛好,就像一體兩面,沒有人比我們更適合了。」李征鵠四兩撥千斤又解決了一個問題。
「我不相信你能愛我一輩子!」岳宜珊祭出最後一個原因,同時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一個原因。
「我保證愛你一輩子!」李征鵠信誓旦旦。
「你教我如何相信你的保證?過往你的花心歷史在在說明你可以許下無數承諾,再—一推翻,我不認為你可以給我永恆的愛。」岳宜珊完全否定李征鵠的話。
「我承認過去的我很荒唐也很濫情,我甚至認為愛情只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品,不必看得太認真。但在我認識你以後,不,應該是說在喜歡上你以後,我整個想法完全改變了。我想要定下來,我想要一輩子守著你,我可以給你永恆的愛情。相信我!」他的話將他的真情表露無遺。
「不知這番話,你對幾個女人說過?」岳宜珊仍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我說的話,如果你想看我的心,我可以挖出來給你看。在這個愛情過于浮濫的年代里,我不喜歡說愛,也不曾說過愛這個字眼,所以我從不對我交往過的那些女人說過愛,但我卻好想對你說我愛你!」李征鵠對岳宜珊的懷疑感到十分無奈。
岳宜珊在李征鵠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後,心徹底崩塌了。
她知道她再也沒有辦法抗拒他!
「如果你可以允諾愛我一輩子,我也會允諾愛你一輩子。」
「我允諾。」李征鵠听到岳宜珊的話,欣喜若狂。
他好想緊緊抱著她,永遠不放手,可惜他們現在在餐廳,他和她隔著一張桌子。因此他只能緊緊覆住她放在桌上的雪白柔美,表達他的激動情緒。
「但如果將來我發現你對我不忠實,我會永遠離開你,絕不原諒你!」岳宜珊開出了她的條件。
她事事要求完美,就連愛情也不容許有瑕疵,否則她寧可不要!
對這時的李征鵠而言,他已被愛情的喜悅沖昏了頭,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快樂得不得了,什麼也無法思考,不論她要求什麼,他會通通說YeS的。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總算得到她的心了。萬歲!愛情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