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躁的抿起唇,"好,我給你機會。"他從懷里掏出另一包碎銀子丟給她,"這一次饒了你,但別再被我逮到。"
晨懿呆呆的拿著碎銀子,看他起身往馬兒走去,她急急的跳起身來,奔上前的抓住他的手臂,求道︰"要把我丟下可以,但別丟在這兒成不成?讓我上馬。"
他冷冷瞟了眼她的手,再冷硬的看著她,"你到底是愚蠢,還是貪婪——"
"都不是!我是腳酸了,下個鎮在哪里我連點方向都沒有,你給我銀子,我要是走岔了路,這銀子能填飽肚子嗎?"
他半眯起黑眸。這小子是在埋怨嗎
"我保證絕不使壞,真的,我身上的**也只剩剛剛那一點了,沒了,現在就剩這包解藥而已。"她空著的另一手先是從懷里掏出一包解藥丟在地上,再高舉起手發誓,而另一手因怕他落跑仍緊抓不放,"如果我還不識好人心的做出下三濫的事,必遭天打雷劈。"
他冷冷盯視她,似在思索。
怕他信不過她,一人落跑,晨懿急著又道︰"我再發誓,若是所言不實,那就喝水嗆死、吃饅頭噎死——"
"可以了。"
听一個男人像個女子碎碎念的,他終究被逼得開口,但那張臉可臭得很。
他沉默的收妥毛被,放入袋子,再將斗篷披上系好後,翻身上馬,面無表情的伸手給她,"上來。"
晨懿連忙抓住他的手,利落的上了馬背,坐在他的後面。
"你不怕我從後面暗算你?"他膽子頗大的嘛。
他頭也不回的冷聲應道︰"你是在建議我把你丟下去"
她一愣,吐舌,"當然不是!我閉嘴,閉嘴。可是,我又臭又髒你不介意——啊?"
他突然策轉馬頭,奔出洞外,她整個人往後仰,差點沒摔下馬背,好在她及時抓住他的斗篷,整個人撞上他硬邦邦的背。
痛啊!她皺著眉、喘著氣兒,雙手緊緊揪住斗篷。這個男人,到下個城鎮,她絕對要離他遠一點兒,他根本就是災星轉世,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不過,晨懿想是這麼想,但她的恩人顯然另有打算,在快馬奔馳約莫兩個時辰後,他們便抵達一處熱鬧的城鎮,雖然入夜了,但鎮里仍是燈火通明,只見他先行下了馬,到一家綢緞莊里,她不解的跟著下了馬背,只見他不一會兒就走出來,手上多了一袋東西。
男人把那袋東西丟給她,"到對面客棧去。"
她抱著這袋東西,低頭打開一看,眉頭一皺,竟然是一套男裝,"那個……不如我們就此別過,我可以自己去邊關——"
他冷聲一喝,"快走!"隨即拉著馬兒往對面客棧走去。
晨懿雙肩一垮。這男人怎麼陰陽怪氣的?先前是她拜托他載她,這會兒他不是該樂得甩下她嗎?怎麼還這麼多事
男人拉著馬兒一到客棧門口,站在門前的店小二立即哈腰走出來招呼,"客倌,請進。小瑞,把馬兒牽到後面的馬廄去。"
一名叫小瑞的幫手立即跑出來,接過男人手上的韁繩,拉著馬兒往另一邊去。
這時,店小二笑咪咪的迎接這名粗獷挺拔的客人入內,只是一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小乞兒,眉頭隨即一皺,半掩著鼻子,便揮手趕人,"快走——"
"他是跟我一起的,店小二,先給他一間房,備個水給他沐浴。"
男人的腳步一停,頭也不回的交代。
"呃?哈哈,是,客倌。"干笑兩聲,店小二困窘的哈腰。
"等等,你干麼?"晨懿著急的走到男人面前,看著他不怒而威的臉龐,"真的不可以只到這里就行了嗎?我可以自己去——"
他眼神陡地一冷,嚇得她後面的話全卡在喉間出不來。
"送佛送上天,你說要到軍營,我就把你帶到軍營。"
他想過了,目前軍隊並無征兵,就他所知,也無任何職缺,與其讓這個乞兒不知如何的混進軍營,倒不如把他安插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麼鬼。
她瞪大了眼。那怎麼成她是要混進去的啊,可沒打算真的去從軍。
"恩人其實不必費心,真的,你——"吞咽了口口水,看他愈形嚴峻的臉龐,她壓根說不出話來了。
"听好,我這輩子最討厭欺騙我的人,你最好乖乖的照做,不然,我照樣會把你送進——"
"知道了,知道了啦!"
天啊,她是招誰惹誰了?晨懿苦著一張臉兒跟著店小二的身後走,而旁邊幾桌的客人都因為她身上的異味不是皺眉就是掩鼻,恨不得她快快通過,可她不僅走得慢,還走沒幾步便回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彷佛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見他無動于衷,她終于死心的對他說︰"我把話先說在前面,我洗干淨後,長得有點兒像女人,但絕對不是女人。"
耙情這名跟乞兒沒兩樣的流浪漢,對自己的外表還很有自信?眾人啼笑皆非,僅以一種可笑的眼神睨著她。
晨懿可沒心思管那些人,她一見男人那雙黑眸閃動著犀利冷光,立刻便道︰"好好好,廢話少說,把自己弄干淨是吧!"
"知道就好。"
她嘆了一聲,看著店小二,"走吧。"
"呃,請往這里走。"店小二帶路,往二樓廂房上走。
一進廂房,店小二立即退出門去。
晨懿吐了口長氣,坐在床緣,不一會兒,店小二就跟兩名小廝扛進了一個浴桶,再注滿了水後,趕緊退出去,這一室氣味著實太難聞了。
把門關好,窗戶也緊閉,她正要月兌衣時,門卻晃了一下,像是有人要開門卻進不來。
門外的人在發覺房門被閂上後,立即冷聲道︰"開門!"
她咽了口口水,心不甘情不願的去開門,沒想到他卻大剌剌的走進來。
"呃?你——我要洗澡!"
"我要睡覺。"為了趕回軍營,他已披星戴月連趕好幾天的路,現在既然下榻客棧,他當然要好好睡上一覺。
晨懿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月兌掉鞋襪就上了床,"那、那個——"
"你洗你的,我睡我的。"丟了這句話,他將被子拉起蓋好。
"可是——"
"你是不是男人"
"當、當然是啊!"
"那就別廢話。"
"可是,我不習慣有人在時——你你你干什麼?"瞧他突然氣呼呼的起身走向她,她嚇得揪著領子往後退兩步,就怕他會亂來。
"你以為進軍營後,你一人住、一人洗,以為你是主帥、還是將軍?"
"我知道了啦,但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一下嘛,我、我不習慣洗澡,成了吧!"真是的,她是上輩子忘了燒香嗎?怎麼會遇到這號人物啊!
他眼內冒火,"我警告你,你再像個女人一樣拖拖拉拉的,為了可以好好睡上一覺,我毫不介意把你剝光了,丟進浴桶里!"
"行了,行了,那你背對著我睡成吧,就這條件,我馬上洗。"她又氣又急。
他抿抿唇,這才重回床上躺下,轉身背對著唆的小乞兒。
晨懿狠狠的瞪他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隨身的布包拿下,從里面拿出一卷干淨的布條,一邊偷偷看著床上男人,再小心的貼靠在浴桶,把手伸進衣服里,解開那纏胸布又放進布包內後,她看著桌上的油燈,深吸口氣後,用力的把它吹熄了。
"我、我這樣比較習慣啦,我都在黑暗中洗澡的,乞丐嘛,哪來奢侈的油燈可用。"她急急解釋,就怕他又跳下床來教訓人。
好在,靜寂黑暗中,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她大大的松了口氣,這才窸窸窣窣的月兌了衣服跳進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