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時彥出門上班、欣婉也到學校上學後,家杏準備到車站去接父母,卻發現小王已經在屋外待命。
得知是余時彥特地吩咐小王負責接送,她感到意外。
然礙于不知道該如何跟父母解釋,她直覺便想拒絕,小王卻因為余時彥的授意而執意不肯答應。
無奈之余,她只得讓小王送自己去車站。
可想而知,當徐氏夫婦看到前來接送的小王,以及那輛看來相當高級的黑色轎車時,兩人的眼楮差點沒驚訝到掉出來,愣在原地。
直到家杏出聲喊他們,「爸、媽。」
回過神來的徐母率先發難,「啊哪來的轎車跟司機?」
明白事情是瞞不住了,她解釋道︰「小王是我老板的司機,因為听說你們要來,所以老板請小王幫忙接送你們。」
听完女兒的解釋,徐父也有疑問,「啊妳不是說在什麼協會當社工,哪來的老板?」
明白一時之間難以對父母說清楚,她只得先請他們上車再慢慢解釋。
上車後听到女兒已經辭掉社工的工作,徐氏夫婦先是感到高興,卻在女兒接著提及目前擔任欣婉的家教時,不約而同地感到詫異。
「妳是說上回告妳綁架小孩的那戶人家?」
母親的語氣讓家杏感到頭疼,忙澄清道︰「不是的,我老板沒有告我綁架小孩。」
「都被抓進警察局了還說沒有。」
「上回在電話里我不是已經跟妳解釋過,那是誤會。」
話是這麼說沒錯,一旁的徐父卻也覺得不妥,「上回听新聞在講,妳老板說是什麼大企業的總裁,這大戶人家規矩多,我看還是辭職跟我們回鄉下找個人嫁了比較實在。」
「對對對,妳阿爸說得對,我也是這麼覺得。」徐母附和丈夫。
听到父母又舊事重提要自己回鄉下嫁人,她的頭更疼了。
反而是前座正在開車的小王在這時出聲幫腔,「徐先生、徐太太,這點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們老板雖然是大總裁,對底下的員工卻很照顧,家杏在這里工作不會有問題的。」
「是這樣嗎?」徐母的語氣里透露著遲疑。
「妳相信我小王不會錯啦!」小王一口保證,「再說我們老板家人口簡單,只有他跟小姐兩個人,沒什麼大戶人家的規矩,你們大可不必擔心。」
在小王的再三保證下,徐氏夫婦才稍稍釋懷。
接下來的時間里,小王按照余時彥事先的指示,載著徐氏夫婦到處走走看看。
整天下來,徐氏夫婦對余時彥的接受度大為提高。
晚上回到余家,徐氏夫婦一見到余家的別墅,看得眼楮都發直了!
「ど壽喔,有錢人家的房子說住這麼大啦!」
小王先幫徐氏夫婦把行李拿進去,讓他們慢慢走進屋里。
家杏才領著父母進門,欣婉隨即小跑步過來,「家杏,你們回來啦!」說著轉向徐氏夫婦乖巧的叫人,「爺爺、女乃女乃。」
傍晚劉媽來接自己放學時,欣婉已經從她口中得知徐氏夫婦來訪的消息,以致這會兒她打算有計畫的巴結他們。
見到突然冒出個小女孩來,一開口又親熱的喊他們爺爺跟女乃女乃,徐氏夫婦不免一愣。
只听到家杏糾正她,「是徐爺爺、徐女乃女乃。」跟著轉向父母介紹,「爸、媽,這是欣婉,我目前就是擔任她的家教。」
原本對女兒的新職不甚放心的徐氏夫婦一見到欣婉長得可愛又乖巧,頓時放心不少。
欣婉一臉天真,「可是人家比較想叫爺爺女乃女乃啊!」
「但是……」
「爺爺、女乃女乃,欣婉可不可以這樣喊你們?」等不及家杏反對,她已經轉向徐氏夫婦撒嬌尋求支持。
由于還沒有孫子,徐氏夫婦見到欣婉這麼乖巧嘴巴又甜,當下隨即討得他們的歡心。
「乖,當然可以。」徐父一口應允。
「爸……」家杏才想制止,徐母卻打斷她。
「有什麼關系,小孩子喜歡嘛!」
結果三票對一票,家杏的意見馬上被摒除在外。
兩老一少才熱絡沒多久,余時彥便回來了。
雖說余時彥偶爾會回來陪女兒用晚餐,家杏卻沒有料到他今天會提早回來。
「余先生……」她才要幫父母跟余時彥引薦。
「徐先生、徐太太,歡迎你們來玩。」他已主動跟徐氏夫婦問候。
原本徐氏夫婦突然見到大企業的老板現身還有些不知所措,這會听到他主動跟他們問好、態度又誠懇,夫妻倆才笑了開來。
「謝謝啦老板,我們家杏在這里讓你多照顧了。」徐父說道。壓根忘了今早剛听到消息時的擔心。
「徐先生、徐太太,你們叫我阿彥就可以了。」余時彥主動卸下藩籬。
「叫名字喔,這樣好嗎?」徐母一听不禁遲疑,再怎麼說人家畢竟是堂堂大企業的總裁,又是女兒的老板。
一旁的欣婉忙順著父親的語尾附和,「好啦好啦,爹地都這麼說了。」
徐氏夫婦在盛情難卻之余,只得從善如流的改口。
將他的表現看在眼里,家杏不無感激,畢竟自己只是他的員工,他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
劉媽在這時進來大廳,表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一行人才移師前往飯廳。
乍見到餐桌上比平日豐盛數倍的菜肴,家杏一陣詫異。
直到听到劉媽表示,因為知道徐氏夫婦要來,余時彥早上出門時特地吩咐她晚上要多煮些菜。
家杏這才知道,一切竟全是余時彥的安排,對他的感激更甚。
徐氏夫婦更是頻頻對他表示不好意思,麻煩他這麼多。
余時彥只是招呼他們用餐,要他們別客氣。
在他的殷勤招待下,徐氏夫婦漸漸撇開拘束,飯後更是天南地北的與余家父女聊了起來。
「我們家杏也不知道是修了什麼福氣,能遇到像你這麼好的老板。」徐母夸獎道。
「哪里。」他態度謙虛。
徐母說著話鋒一轉,免不了又抱怨起女兒之前的工作,「像之前啦,做那什麼社工……」
「媽!」見母親又要老調重彈,家杏直覺便想制止。
徐母卻不以為然,「我說錯了嗎?跟妳說做那什麼社工沒有出息,妳偏偏就是不听。」
盡避已經離開社工的工作崗位,听到母親的話她仍是忍不住反駁,「我做社工又不是為了有出息。」
徐母一听,轉向余時彥要他評理,「你听听看她說的是什麼話?」怨嘆自己生出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女兒。
見他被拖下水,家杏不禁歉然。
他只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同時正視起家杏擔任社工的事。
她既然妄想攀龍附鳳,會選擇從事這樣的工作確實出人意料。
余時彥不由得更感好奇,家杏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一整個晚上下來,兩家人可說是賓主盡歡,余時彥在徐氏夫婦面前全然沒有一絲大老板的架子。
因為這樣,在父母回房後家杏特地找上他,「謝謝你,今晚麻煩你這麼多。」衷心的向他道謝。
「沒什麼,只是一件小事。」
他雖然這麼說,她卻不這麼認為,畢竟他根本沒有義務要做這些。
「不管怎麼說,我爸媽今天很開心。」而這一切全都要歸功于他。
余時彥不經意月兌口,「那妳呢?」
「嗯?」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的他也是一怔,跟著收回道︰「沒什麼。」
「喔。」
之後,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靜默讓家杏感到不自在,「那你早點休息。」說著又加了句,「別忙到太晚。」話才出口又覺得似乎不怎麼恰當。
卻听到他響應,「我知道。」
兩人對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再說什麼。
未了,是家杏先轉身回房。
確定女兒目前的工作環境良好,徐氏夫婦總算是放心回南部去,余家又再度回復到原本的平靜。
但隱隱約約間又似乎有什麼,在家杏與余時彥之間悄悄地改變著。
像今天,雖是星期假日,但余時彥按例是要上班的,說他是工作狂也好,不知道該如何過家居生活也罷,畢竟那年代離他已十分遙遠。
但在早餐桌上,听到女兒興奮的表示要跟家杏去游樂園玩時,余時彥不自主的月兌口表示要陪同前往。
同桌用餐的家杏跟欣婉听了雖然同感詫異,然下一秒,欣婉的詫異已成驚喜的歡呼。
就這樣,在他充當司機的情況下,一行三人來到了游樂園。
假日里游樂園的人潮可想而知,余時彥在見到這樣的情形時不禁皺眉,家杏留意到了。
「游樂園本來就是這樣的。」
雖然對他突然決定同行感到詫異,但是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調適好心情,因此,見到他皺眉也能主動說明。
余時彥露出懷疑的眼神。
或許是被游樂園歡樂的氣氛所感染,家杏不像平常面對他時那般拘謹,還調侃他道︰「你該多接觸現實生活。」
對叱 商場的他來說,別的不提,他最懂的就是現實。
「妳是唯一對我這麼說的人。」
「原諒我的誠實。」
家杏話剛落下,欣婉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往旋轉木馬走去,跟在後頭的余時彥則因她的幽默揚起嘴角。
他並沒有被撇下多久,沒多久,他的手里被塞進一台數字相機。
直覺的,他看了手上的相機一眼。
「在你適應現實生活以前,我想你可以先從替我們拍照開始。」
家杏之所以這麼做,是不希望他感到無聊,畢竟他一個大男人鮮少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
原本,他也以為今天這一趟等于是在浪費時間,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也樂在其中,甚至享受起為兩個女人拍照的樂趣,這種事在過去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即使是跟前妻也不曾有過。
罷開始,余時彥的「任務」都局限于拍照,或許是因為家杏跟欣婉都不認為他一個大總裁會陪她們一塊瘋。
但漸漸地,隨著欣婉越玩越瘋,什麼海盜船、雲霄飛車之類的紛紛出籠,家杏再也無法奉陪。
在不放心欣婉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只得拜托余時彥參與,沒想到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
當下非但欣婉高興不已,她也松了口氣,否則她恐怕得硬著頭皮陪欣婉去玩那些游樂設施了。
到後來拍照的工作反而落到家杏手上,而她也寧可如此,起碼比較不那麼消耗體力,天曉得光是跟著他們父女倆就夠她瞧的了。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空檔,欣婉開心的喝著冷飲,家杏忍不住包正自己說過的話,「我想你已經適應得很好了。」
「倒是有人似乎適應不良。」余時彥調侃她的不濟。
「原諒我不是精力旺盛的人。」
家杏話剛落下便听到欣婉大聲宣布,「喝完了,再去玩吧!」
一句話當場讓兩個大人不約而同笑了開來。
「看來我們都不算是精力旺盛的人。」他下了一個結論。
「什麼精力旺盛的人?」欣婉對爹地的話感到納悶。
余時彥沒有解釋,只是對女兒說︰「有人還需要再休息一會。」
欣婉直覺望向家杏。
盡避感謝他的體貼,她卻不想當掃興的人,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放心,我會撐下去的。」
一行三人繼續往下一個游樂設施前進。
整個白天就這樣在游樂園的諸多設施中消磨掉了。
直到晚上九點多,一行三人才回到家,欣婉早已累癱的睡倒在她懷里。
余時彥才停好車,坐在駕駛座旁的家杏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提醒他別將欣婉吵醒。
他一語不發的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車,繞過車頭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低聲說道︰「我來。」伸手要將女兒從她懷中抱起。
「小心。」她小聲的提醒他。
「放心。」
也許真的是累壞了,直到被他抱進臂彎里欣婉都沒有醒來。
家杏這才下車跟在他們父女倆身後走進別墅里。
余時彥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抱到床上,替她月兌掉鞋子後才幫她蓋上棉被,跟著將冷氣打開調到最適當的溫度,之後才放低腳步聲走出房間。
幫女兒帶上房門後,他原本要回房,視線不經意瞥向隔壁房門,不假思索便走了過去。
站在家杏房門前,他頓了下才伸手敲門,里頭卻沒有任何響應。
本來呢,他該轉身離開的,但一時的情緒卻讓他動手轉開了門把。
房間里不見她蹤影,只見浴室的門開著,里頭有水聲傳來,顯然她正在里頭放水準備洗澡。
因為被水聲蓋過敲門聲,以致他敲門時沒有獲得響應。
明白自己該離開,可他的雙腿卻像被定住似的,立在那兒沒有移動的跡象。
一會兒,浴室里的水聲停止,家杏從里頭走了出來,雙手正在月兌掉身上的背心。
她剛將背心拉高過眼楮的位置,猛一瞧見站在房門口的余時彥,抽了口氣忙將背心拉下穿回身上。
不等她從困窘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余時彥望著她臉上的嫣紅道︰「抱歉。」
因為實在是太糗了,她一時還無法回復過來。
他走了進來,「我敲了門但沒有響應。」
家杏吶吶說道︰「可能是水聲剛好蓋過敲門聲。」
這點余時彥也已猜到。
見他沒有說話,家杏被瞧得不自在,「找我有事嗎?」表情略顯局促。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繞進來,遂道︰「沒什麼,只是剛從欣婉房里出來,順道過來看看。」
「欣婉睡熟了?」
「連放到床上也沒醒來。」他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家杏亦感染了他的笑意,「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
「瘋了一天能不累?」
的確,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不約而同又沉默下來。
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又道︰「欣婉今天真的很開心,你該多抽點時間陪她。」
余時彥又何嘗不知道。
案母相繼辭世以後,他一肩扛起家里的事業,常常是忙到昏天暗地。
盡避如此,在二十五歲遇到前妻時,他毫不猶豫的決定安定下來,或許是因為潛意識里渴望有個人能跟他分享生活吧!
但或許是孤獨太久,又或許是當時初掌家業不久,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導致他無暇照顧妻子。
在女兒生下來後沒多久,兩人的婚姻便宣告結束。
婚姻的失敗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以為自己不適合家庭生活,連帶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相處。
是以,女兒可說是由佣人一手帶大,他則將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
結果今天一整天下來,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對家庭生活居然可以如此得心應手,這是他作夢也不曾想到的。
是因為她吧?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謝謝。」這一刻,他真心向家杏道謝。
「咦?」家杏一時沒有會意。
「妳將這里改變了許多。」
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余時彥在她面前站定,「只是工作?」心里可不這麼認為,她為這個家所做的早已遠遠超出工作的範疇。
兩人的距離拉近讓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呼吸不自覺變得沉重。
「我……」
他的拇指突然輕撫她微啟的雙唇,「別否認。」
低沉的嗓音彷佛帶有磁性地蠱惑了她,讓她忘了言語。
家杏的視線望進他眼里,感覺到他的臉逐漸逼近,終至貼上了她。
在他吻上自己時,她不自主的輕顫了下。
余時彥一手撫住她的臉頰,另一手環上她的腰際將她拉向自己。
這一刻,家杏迷失了。
她的反應對他無疑是種鼓舞,他的吻因而變得更加熱切,同時注入了更濃烈的需索。
余時彥的唇漸漸下移,一路來到她的胸口,原本在她臉上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探進她的背心。
就在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胸脯時,她整個人猛然驚醒。
「不要!」
冷不防的,他被她一把推開。
家杏此舉無疑是對他澆下一盆冷水,「不要?」他臉上的神情充滿懷疑。
「我……」她心里好亂。
「為什麼?」他擰著眉。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還沒有準備好。
「不知道?」這算什麼見鬼的回答?
打從她有計畫的利用女兒開始,心里不就一直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如今他主動給她機會,她就算不是求之不得,起碼也該是樂于接受。
結果,她卻告訴他不知道?
家杏揪著背心下襬,緊握的拳頭顯示出她的緊張,「太快了,我是說……也許我們該放慢步調。」
這話听在余時彥耳里卻成了吊他胃口。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她最終的目的是要登上余太太的寶座,這會兒他連起碼的承諾也沒有,她當然不可能將自己交給他。
心底的情緒淹沒了他的理智,讓他不經思索月兌口而出,「如果妳只是想吊我胃口,勸妳最好適可而止。」畢竟他並不是非要她不可。
「什麼?」家杏一怔,懷疑自己所听到的。
「妳听到了。」
「你認為我是在吊你胃口?」她作夢也沒料到他居然這麼看她。
受創的男性自尊讓他說出更傷人的話,「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我的確是上鉤了,雖說結果並非如我所願。」氣惱自己明知道她在作戲卻還傻得一頭栽進去。
如果他想羞辱她,那麼他確實是做到了。
忘了顧及睡在隔壁的欣婉,她吼道︰「出去!」
當她是惱羞成怒,他不耐煩的說道︰「勸妳最好別再試探我對妳的耐性。」要女人,他多的是,搶著爬上他床的女人就比比皆是。
「我叫你出去!」
一瞬間,余時彥彷佛看到她眼角泛出了淚光。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家杏很快地將眼角的淚水眨了回去,以致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我累了,請你出去。」
家杏強忍著將要決堤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來平靜。
這一刻,余時彥的理智似乎重新歸位。
沒等到他離開,家杏徑自走進了浴室,一關上門,淚水便無聲無息的落下。
望著關上的浴室門,余時彥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直到听見房門被帶上的聲音,浴室里的家杏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