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芙一見戚霽月,臉色丕變,轉身就跑。
「等等!」戚霽月立刻追了上去。
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一場追逐。
可惜,身高的差距在此時展現了極大的影響,戚霽月只消大步一跨,輕易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
「站住!」他一把攫住杜明芙。「你為什麼要跑?」
被抓得死緊的杜明芙,發覺掙扎無效後,隨即換上一張敷衍笑臉。
「喔,是你啊。」喲,他這次記得她啦?
「……你為什麼會到這里?」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
杜明芙指了指身上的制服。「我在『好事多多』工作,你不記得了嗎?」上回他們才「不期而遇」,不是嗎?
「你說什麼?」他疑惑地蹙起眉。
哼,想裝作沒這回事嗎?她冷冷一笑。「Well,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戚霽月先生。再見!」
「等等!」戚霽月復而上前,拉住她。
「……做什麼?」杜明芙極為不耐。
又見到戚霽月,她實在不怎麼開心。
原因無它,幾天前,她覷空前往婦產科檢查了。而結果正如之前那兩根西德出品的驗孕棒顯示的一樣……
她,杜明芙,二十二歲,確已懷孕。而且,胎兒已有十三周大……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一听到消息時,仍是猶如五雷轟頂般震撼。
未來一片黑暗……
當然,她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不能完全怪罪於戚霽月,避孕是男女雙方共同的問題。只是……杜明芙暗暗咬牙。
他為什麼不戴?為什麼?!
一無所知的戚霽月,不明所以。「你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跑?。」
杜明芙暗自冷笑。要是他知道她現在可是懷胎三月,拔腿就跑的人恐怕是他。
雖說這次的巧遇令人尷尬,不過……
真可惡,為什麼他看來總是這麼迷人?
可能是他剛稜冷峻的面容讓她想起了某個電影男主角,也可能是他深沉神秘的氣質,本來就容易讓人迷惑,更有可能,這一切沒有道理的奇怪感覺,純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喜歡上了戚霽月?
也許是,也許不是。姑且不提她個人的心理因素,單就外形而論,戚霽月確實是個頂尖極品。看著這樣如夢似幻的人兒,腦袋里卻沒有半點想法,那才叫有問題吧?
只可惜,她跟這位美男子有了最糟糕的開始……
「你到底要做什麼?」上回還一副從沒見過她的樣子,這回卻又突然追了上來,抓著她不放。
懊不是因為上回他身邊的那位小姐今天不在現場的緣故吧?杜明芙又是一陣冷笑。
他到底要什麼?這絕佳的問題把戚霽月堵得無話可說,只是下意識地收緊了抓著她的大掌。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先前看到杜明芙的剎那間,長時間的莫名煩悶,霎時消散。
就像是來到了尋覓的終點,找到了……「她」。
這究竟代表什麼?
他為什麼會老想著她?為何會想見她?甚至是在自己不知所以的情況下……
她不過是個與他共度一夜的女人……如此而已……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沉默佇立。懷抱著自己的心事,誰也不願多說。
「你要是沒別的要說,麻煩放手好嗎?」她不打算告訴他懷孕的事,更不想跟他糾纏不休。
戚霽月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似乎仍是沒打算放手。
「我真的要走了!」貨車司機還在等著她呢。「放手!」奇怪的家伙,抓著人不放,可又一聲不吭。
片刻後,戚霽月忽道︰「留下來,待會兒我送你回去就是。」
「不用了。」
「留下來。」
「你到底要干嘛?」她火了。
……「留下來就是了。」他堅持。
「我很忙!」
戚霽月朝身後一揮手,還佇在原地的俱樂部主管馬上會意,三兩下就把跟著杜明芙來送貨的相關人員全都請走。
「喂!」杜明芙不可思議地看著迅速退場的自家員工們。「喂!傍我停下來!我還沒上車耶--」
「好了。」戚霽月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了的笑意。「現在你可以留下來了吧?」
這家伙簡直是個蠻子!「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咬牙怒斥。
「……你就不能留下來嗎?就當是陪我?」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的杜明芙,明顯一怔。
戚霽月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話,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飄移著。
夾雜著尷尬的沉默忽而降臨,兩個靠得這麼近的人,卻不肯望向對方。
最後,還是戚霽月打破了僵局。「走吧。」
「去哪?」她抬起眼。
戚霽月微微一笑。
「你在怕什麼?難不成我會吃了你?」
「你--」她橫起眉毛。「我勸你別輕舉妄動!我可是練過跆拳道……」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嗤笑一聲。「我們在那方面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杜明芙立時煞住腳步。「你到底要干嘛?!我告訴你,上次是純屬意外!你要是以為我不在意再跟你發生關系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早該知道這家伙無藥可救!「放手!我要回家!」
「等等--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戚霽月沒好氣地解釋道。「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發火?」
這女人的脾氣真是需要檢討!
他還敢嫌她?!要不是他害得她懷孕……「我就是沒有幽默感而且脾氣壞,不行嗎?」
不要臉的臭男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多渾帳!還敢要求別人--
戚霽月臉色一冷。「我只是想跟你『平靜地』說些話。沒想到會是這麼困難。」
「喔?那還真是委屈你了!」他抱怨個什麼鬼,她才是那個滿月復委屈無處訴的人!「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一把火!」
為什麼他那晚不戴?!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杜明芙在心底噴火怒哮。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折磨你了,杜小姐。」他表面愈是刻意維持禮貌,眼神愈是尖冷銳利。「請自便!」
「要滾就快滾!」她意氣用事的暴喝。
戚霽月面容森冷地轉身而去,留下杜明芙一個人品味渾身環繞不去的火氣,以及咻咻吹來的冷風。
--哈啾!
她是個大傻瓜,無庸置疑。
苞戚霽月沒頭沒腦地吵了一架後,身無分文的杜明芙只得走路回家。
虧這地方還是台北市屬一屬二的地段,現在也不過十二點多而已,路上居然沒半台車!可憐的她只得數著路燈,慢慢地踱向遙遠的家門。
真是夠悲慘的……不管是半夜走路回家,或是未婚懷孕。
她該怎麼辦?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再過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會愈來愈明顯……
眼前擺明了兩個選擇。其一,直接預約墮胎手術,時間到了就躺上手術台,牙一咬--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個二十八天,她又是一條好漢。
第二條路,她舍不得墮掉小孩,遂與媽媽徹底鬧翻,跟家人斷絕關系,七個月後生下一個戶籍資料上寫著「父不詳」的小寶寶。住在頂樓加蓋,沒有空調及熱水的違章建築里,小孩一哭,她也跟著哭。
……到底該怎麼辦?她是該挑戰自己的極限,看看能否成為未婚生子的二十一世紀新阿信,還是該老老實實墮胎去?
一台車自後方緩緩靠近。「上車!」
杜明芙冷冷地回過頭……坐在黑色賓士里的人,不是戚霽月還有誰?
哼。「不用了!」
「上車!」戚霽月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不要!」
「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要你自己上來?」他儼然是在下最後通牒。
「你敢威脅我?」她瞪大了眼楮。
「到底要不要上車?」他冷道。「你自己說你家究竟離這里多遠?你真打算走回去?」
她登時語塞。
站在午夜時分,秋風蕭蕭、鬼氣森森的大馬路上,繼續堅持自己的骨氣,似乎成了件傻事。
杜明芙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車。
「系上安全帶。」他淡淡地拋下一句,踩下油門。
車子駛向闇黑的夜……而籠罩著他倆的,是詭譎未明的曖昧。
氣氛很冷。
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誰也不願望向對方,只是僵持。
不只如此,車上冰涼的空調,也教她冷得頻頻摩挲手臂。
戚霽月見狀,隨即把車內的空調溫度升高。
他的一舉一動杜明芙全都看在眼底,但……她仍是不說一句話。
兩人刻意地保持疏離淡漠,卻又暗地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短一個細微動作、每一次「不經意」的眼波流轉……
難以言喻的牽引在他們之間纏綿糾扯著,誰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忽地,戚霽月踩下煞車。
杜明芙莫名其妙的轉過頭。「我家還沒到--」
戚霽月猛然傾身向她,在話語未竟的剎那,烙下深深一吻。
杜明芙嚇得瞪大了眼楮。
這……這是怎麼回事?!
四片唇緊緊膠合的瞬間,杜明芙渾身一軟。
照理說是應該推開他的,可是……唇上又酥又麻的火燙滋味,是她從沒體驗過的……
以前一直覺得接吻不過就是嘴巴疊在一起,交換唾液……跟什麼感動,還有夢幻完全沒關系。她經常在跟前男友接吻的時候,想著待會兒要吃什麼。
可是戚霽月的吻卻截然不同,似是帶著電流般……強悍霸道,火熱獨佔,不容一絲空隙……
就連他的擁抱,也像是恨不得能把她揉進懷里般。
這是正常的嗎?被一個理論上毫無感情基礎可言的人擁吻,她卻覺得享受……
杜明芙情不自禁地緩緩閉上眼,把自己完全交給他。
戚霽月放浪地吻著她帶著糖香的甜美唇瓣,激狂熱切。
雖說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不特別美麗,也不特別聰明,但是……卻要命的吸引著他。
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是如此……
他的吻吮混雜呢喃低語。「……我想繼續跟你見面。」
杜明芙睜開眼,有些意識模糊。「什麼?」
「我想再見你……」他輕嚼她香軟雪女敕的頰畔頸項。
嗄……?
她遲鈍地眨了眨眼,好半晌後才從戚霽月不知何時溜進衣衫的大掌撫觸下,赫然驚醒!
「停!」杜明芙掙開他愈纏愈緊的雙臂。「我們干嘛要再見?」
「你不想見我?」
「我……」她一時語塞。才剛和人家吻得難分難舍,現在卻又說不想見面,好像有點……「是又怎樣?我就是不想見你!」
「少口是心非了。為什麼不對自己老實一點?」他復而擁住她。「你敢說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嗯?」
戚霽月拿出傾倒天下女子的倜儻笑容,低柔細語。
這招的確是殺傷力十足……杜明芙沉默地望著他勾魂懾魄的剔冷雙眸。
玄黑色的瞳仁,深不見底。
在他妖野魔魅的雙眼里,她看不出任何心思情緒,也看不見自己。
「你為什麼會突然說要繼續跟我見面?難道你對我有什麼特殊感覺嗎?」杜明芙問道。「都已經事隔三個月了……」
「男女之間需要這麼多理由嗎?」他的鼻尖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氣息挑一逞。「我就是想見你……」想了好久,好久……
他想念初遇那晚就讓他眷戀不已的馥軟馨甜,擁著她,好像懷抱著一朵雪白綿軟的香雲……
可這外表生得像個白棉花糖般甜美柔弱的女人,卻有著完全相反的脾氣。見面不過數次,但她幾乎都處在破口大罵的狀態。
以往他對這種潑婦向來沒興趣,可不知為何,對她……卻念念下忘。
或許她是有那麼一些特別吧。畢竟,從來沒有女人會窮追猛打地逼問他有沒有性病……戚霽月想著想著,不禁失笑。
奇怪的小家伙……
杜明芙毫不掙扎的任他擁著。只是,原先的意亂情迷已然消失。
她知道戚霽月為什麼想再見她,也明白此刻包圍著自己的火熱體溫,代表著什麼意思。
不過,她有個能讓火山凍結、浪子變聖人的絕佳法寶。
杜明芙抬起澄澈雙眼,一瞬也不瞬地凝望。
「戚霽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她嚴肅的口吻,讓戚霽月停下一切動作。「怎麼了?」
望著他,杜明芙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是個令人心動的男人,難以捉模,卻也份外迷人。如果他們是在別的情況下邂逅,一切是不是會變得不同?
也許,他們會談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她會為他笑、為他哭……為他輾轉反側、朝思暮想,她可以擁有更多關于他的回憶……也許。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一切就將要結束。
杜明芙冷聲說道︰「我懷了你的孩子。」
「什麼?」戚霽月渾身一僵。
「我懷孕了。」她平淡的重復道。
這招果然奏效,只見戚霽月立刻松開懷抱,退回駕駛座。
杜明芙勉強吞下一絲苦澀,撐著笑容,與他對視。
「……是我的?」戚霽月的聲音幾不可聞。
她冷下臉。「這段期間我只跟你發生過關系,胎兒也已有十三周大……你說是不是你的?」
想起十三周前的那一晚……戚霽月頓時沉默。
「你放心,」明知戚霽月會是這種反應,但她還是覺得心寒。「我告訴你沒有別的意思,你不用擔心責任問題,也不必害怕。」
「……你打算怎麼辦?」
「為什麼就單問我?怎麼不說說你對我月復中的胎兒有什麼打算?」他也有份的。
戚霽月斂下眼,表情封閉。「這終究是你的身體。」
在這種時候就會這樣說……真可悲啊。
男人跟女人永遠不能平等的地方,也許就在這里。
男人不管發生了多少次後悔莫及的性關系,事後都能一笑而過。但女人就不一樣了,只要是稍微不小心,送子娘娘的大禮就會悄悄上門。
「我會去墮胎。」杜明芙的身體微微發顫。
「……好。」
就這樣?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就算只有十三周大,但不管怎麼說,在她月復中的確實是條人命。
而且,是與他們血脈相連的……
「跟醫院預約了嗎?」戚霽月低沉的聲音,波瀾不興。「我認識不少優秀的婦科醫生,可以幫你安排……」
「不用了!」她斷然拒絕。
他居然還要替她安排墮胎手術?
杜明芙用力閉上眼楮。現實是一場太過殘酷的夢,教人不忍目睹。
天啊,杜明芙啊杜明芙……你究竟在期盼什麼?
誰都知道一夜的定義幾乎等於不必負責,如果她還對戚霽月抱著一線希望,那未免也太傻了。
太傻了……
猝然間,淚水如海潮般急急涌上,甚至早在她意識到之前,已紛紛墜落。
「我……」她泣不成聲,倉皇無助。
墮胎不好嗎?
當然好,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腦中的理智告訴她--在爸媽還沒發現以及身體狀況還能允許的情況下,趕緊墮胎,這是絕對正確的。
眼下沒有任何支持她生下小孩的理由,她未婚,經濟也不是真的完全獨立,孩子的爸爸還是一夜的對象。除了她之外,恐怕沒有人希望她肚子里小寶寶來到世上……沒有人。
「我……對不起……」她奮力地試著止住淚水,破碎哽咽。
始終密切注視她的戚霽月,深沉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明情緒。「你用不著道歉。」他的口氣頗為冷淡。
雖然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可杜明芙還是忍下住開了口。
「你毫不在乎的嗎?這可是……你的孩子……」
他頓了頓,高深莫測地望著杜明芙。「但這是你的身體。」
「所以這就該由我決定?」哈,真是責任重大。
她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踫上墮胎……照理說,她應該是那種循規蹈炬,先結婚後生子的人,懷孕這種問題,不該在她還是單身的時候發生。
現在她的一切都還沒準備好,小寶寶甚至會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听著,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戚霽月的低語似乎別有深意,但他的口氣卻又冷得讓人無法深思。
隨他愛怎麼說吧,對於戚霽月,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上帝肯大發慈悲,她真希望今天懷孕的人是戚霽月……讓他明白什麼叫懷孕,什麼又叫墮胎。到時候,就換戚霽月得躺上手術台,讓機器進入體內把胎兒給絞--
杜明芙一陣膽寒,臉色發青。
真的要這麼做?
這實在太殘忍……
可若不墮胎,難道要生下來?
生下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是件不負責任也不適當的事。小孩需要雙親,可身為父親的戚霽月一心只想讓她墮胎。
她月復中的小孩不受父親歡迎,不被接受。小寶寶如果生下來,未來就只能依靠她這個做媽媽的。
小寶寶能依靠的只有她……
「你還好吧?」戚霽月幾乎是關心地問著。「關于墮胎……」
她緊緊盯著擱在膝上的小手,就在此時此刻,心里已有了最後決定。
「放心。」杜明芙旋即說道。「我會把孩子處理掉的。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你大可繼續把我當成陌生人,就像上次那樣。」
上次?她在說什麼?戚霽月無暇顧及杜明芙話中的詭異之處。「杜明芙,我並不是要你一個人偷偷模模地去墮胎,也不會就此與你斷絕一切聯系……」
「你堅持要再見我,是想監視我到底有沒有去墮胎?」她尖銳開口。
他濃眉緊蹙。「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了,我去墮胎了結一切,你只管繼續過你的日子就是。」她口氣決絕,毫無轉圜。「可不可以趕快送我回家?我很累了。」
戚霽月看了她半晌,薄唇抿成了一直線。
「你何苦--」他話說到一半又打住,聲音像是梗在喉際。
杜明芙看也沒看他,執著地凝望窗外寂闐的街道。
餅了片刻,車子重新上路。
一路上,沉默死寂。兩人都顯得心事重重,誰都沒再說一個字。
夜太沉,一望無際的天空里,星月無光。
戚氏兄弟的整形外科診所開幕已有月余,生意興隆。擅長美體塑形的戚光風,跟專攻面部雕塑的戚霽月,兩人合作無間。
好不容易有時問喘口氣,戚氏兄弟站在診所的透天長廊上,略作休息。
「……你說我們要多久才能把這里的裝潢賺回來?」戚光風道。
戚霽月沒有回答。
「雖然說最近的醫院都是愈蓋愈夸張,但我還是覺得……」戚光風望著候診室旁的花園中庭說道。「這實在太過分了。」
面對雙生哥哥的連連抱怨,當初負責監工的戚霽月仍是一語不發。
「就算商赫軍給的預算十分充裕,你也不該任設計師搞成這樣……人家還以為我們是暴發戶什麼的,奢靡俗氣。」唱了半天獨角戲的戚光風,終於不耐煩地轉過身。「戚霽月,你听見了沒?戚霽月?」
好極了。他說了老半天,轉頭才發現弟弟正在發呆。
「戚霽月,你這幾個月來是怎麼回事?」已有多方消息指出,他們戚家二少最近鎮日恍神,愁眉不展。「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吧。」
憂郁冥想的皺眉青年可不是霽月的風格,這實在太反常了。
沉默片刻,戚霽月忽然嘆息。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距離上回跟杜明芙見面,已經隔了一個多月,她音訊全無。
沒想到她真的這麼絕。
以往他總希望女人別來糾纏,但偏偏她們老覺得自己交出了身體,就應當得到回報。
就算睡過一夜又怎樣?他從沒說過要付出什麼。女人總是開口閉口就要別人的愛情、關注,憐惜,卻從不懂得自己珍惜自己。把性當成一種賭注、一種籌碼,搞得上床像是一場簽約儀式似的。
真的沒人懂嗎?他從頭到尾都是玩玩而已,連她們的臉,他也記不清楚。
……除了杜明芙。
這女人打從一開始就表明了不想再見面,甚至齜牙咧嘴的威脅他……當他親自替她把手機送回去時,她也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在發現懷孕之後,她又嚷著要自己去墮胎,還決定就此了斷他們之間曾發生過的一切。干脆俐落。
坦白說,這樣沒什麼不好。她會懷孕本來就是一場意外……
只不過,當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杜明芙真的一點消息也沒時,他卻開始心慌。
她真的去墮胎了嗎?
她真的……殺了他們的孩子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听見沒?」戚光風擰起眉頭。「你神游太虛了嗎##」
任憑耳邊叨叨絮絮,戚霽月兀自沉思,始終沒有回應。
杜明芙……她現在究竟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