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宏亮的招呼聲打破醫院長廊的寧靜,白欣愕然地抬眼,便看見莫惟烈一如往常地擺動長手,狀似悠閑地朝她走來。
可是他那副不常見的嚴肅神情,卻讓白欣不得不懷疑他的來意不善。
「下班了?」他問。
白欣點頭,將辦公室落了鎖。「你怎麼進來的?」
這里是主治大夫的辦公室,沒有醫生的邀請,普通人是進不來的。前幾回莫惟烈來接她回家,也都只在護理站等候。
莫惟烈拉開西裝外套,露出里頭的警察證。「我很懂得怎樣假公濟私。」他順手接過白欣的包包。「走吧!我請你吃飯,看你想吃西餐、中餐,還是日本料理盡避開口,不用為我的荷包擔心。我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就是誠實,不論交朋友或是請人吃飯,都很誠實,如果是口袋里沒錢,請不起好吃的,我就不會開口,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你在怪我沒告訴你,我結婚的事?」白欣突然問道。
莫惟烈一愣,「沒有啊!」
「你的話里帶刺。」白欣看了他一眼,拿回自己的包包。「我先走一步。」
莫惟烈立即扣住她的手腕,惱怒地說︰「我說過要請你吃飯。」
他總是……總是這麼霸道!
白欣深吸了口氣,捺下自己的脾氣,「雅君還在家里等我。」
「那個笨女人還要在你家賴多久?」莫惟烈吼了一聲,腦海中已經描繪出無數個歐雅君指使白欣的鏡頭。「你不要告訴我,她等你是等著你回去煮飯給她吃!」
「當然不——」
莫惟烈沒給白欣否認的機會,已經怒氣沖天了,「那個臭女人讓她餓死算了!你對她那麼好干嘛?歐家人一個個都壞透了,就只會欺負你。你這女人也笨,居然就由著他們糟蹋你!」
「他們沒有——」
莫惟烈根本听不進白欣的辯駁,拖著她大步往電梯走去。「從今以後,只要我在的一天,絕對不許他們再讓你受一點鳥氣。」
又來了!他這回又想帶她去哪里了?
白欣無奈地掙扎著,「阿莫,放開我。」
「不放!」莫惟烈大吼,全然沒注意到周遭射來的奇異眼光。
但是白欣注意到了,而且她還注意到其中有一道是來自科主任——她禁不住申吟,「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不行!你這女人別扭得很,我一放手,你一定會乘機跑掉,我才沒那麼笨。」
白欣嘆了口氣,「我總會回家——」
「所以我直接送你回去不就得了?你的車也不用拿了,要是臨時要用,我再送你過來。反正我們住在一起,方便得很,就算三更半夜醫院Call你,你也可以馬上叫醒我。」
老天!他說這什麼話?居然還用吼的!
白欣赤紅了臉,心里明白這番話落進其它人的耳朵里,肯定會解釋成她與莫惟烈同居!瞧瞧那些曖昧的目光,她在仁心醫院的形象這下子全毀了!
電梯門好心地合了起來,恰好為白欣隔去了過多的關愛眼神。
她吁了口氣,忍不住以手捂臉。
「你怎麼了?」莫惟烈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焦急地拉下她的手。「臉色怎麼這麼紅?
是不是發燒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請你的同事幫你看看。」
「不用了。」白欣急忙攔住他。
現在回去,她會羞得無地自容。
「但是你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莫惟烈的大掌貼上她的額頭,關切之情溢于言表,「有病還是要給醫生看才行,要不然小病拖成大病可就危險了。你是醫生,應該比我清楚——」
白欣的小手突然摀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神情既好氣又好笑,「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為什麼要請我吃飯?」???白欣從沒想過莫惟烈也會有支支吾吾的一天,而且這個、那個了老半天之後,居然只丟給她三個字,「就是想!」
他「就是想」請她吃飯,然後便硬將她架上車,載著她繞了台北市一圈以後,最後決定回家吃飯。而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和他逛了許久的超級市場,買了一大堆東西,最後壓根忘了問他真正的理由。
走進莫惟烈充滿咖啡香氣的屋子,白欣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又在不知不覺間順從了他的所有要求。
「怎麼臉色還是這麼差?」
特大號的臉孔突然映滿了整個眼簾,嚇得白欣往後退了好大一步。
「干嘛嚇成這樣?我長得有這麼可怕嗎?」莫惟烈蹙著眉頭,顯然是對她的反應相當不滿意,左手拉住她的手,右手又順勢模了模她的額頭。「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白欣倉皇地又往後退了一步,握在他掌中的右手卻怎麼也擺月兌不了他的高溫。
莫惟烈拉著她走向餐廳,搬了張椅子讓她坐下。「乖乖地坐在這里,我想你也不想我拿手銬銬你對不對?」
「你把我當犯人?」白欣秀眉微蹙。
「犯人哪有你這麼好的待遇?」莫惟烈倒了杯熱開水給她。「喏,生病了要多喝水,今天就不煮咖啡給你喝了,我做幾道好吃又營養的菜給你補補身子。」他邊說邊圍上圍裙,走進廚房將買來的菜放到琉理台上。「上回阿芝教我做黑胡椒牛柳,我學得還不錯,阿芝說比她做得還好。你敢吃辣的話,我就——你進來干嘛?」
「幫你。」白欣卷起袖子,將牛肉放到水龍頭底下洗淨。
莫惟烈急忙關掉水龍頭,將牛肉搶了回來。「你在生病怎麼能踫冷水?」
「我沒生病。」白欣蹙起秀眉,「你別想把我銬起來。」
他哪舍得?
莫惟烈也跟著蹙起眉頭,卻是不高興她不懂他的關心,大手忽然握住她的玉手。
「還說沒生病,手這麼冰。」
「我剛剛踫冷水。」白欣的語氣不善,心里隱隱約約有把無明火揚起。
「那你就別踫冷水。」莫惟烈將她拉離水槽,「菜我洗,你要想幫忙,就切菜好了,省得你一個人坐在餐廳也無聊。」他月兌上的圍裙,將她拉到身前,替她圍上。「你真不像是會進廚房的人。」是他失策,像她這種女孩子應當上高級餐廳用餐。
「我是很少進,不過也不習慣坐著等吃。」白欣略垂下頭,好方便他系上蝴蝶結。
莫惟烈低著頭,長指劃過她白皙的頸部,淡雅的香氣撲上鼻端,他忽然有點恍惚,「你好香。」
「嗯?」白欣愕然。
「我是指你的香水很好聞。」莫惟烈發覺自己的失態,紅著臉連忙為自己打圓場,「有些女孩子擦的香水聞起來就讓人頭昏腦脹的,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鼻子不好,怎麼會選上那種香味?像阿芝她——」
水聲嘩啦啦地掩蓋住了莫惟烈的長篇大論,白欣帶著泄憤意味,用力切著牛肉。
又是阿芝!他為什麼老提阿芝?難得稱贊她一回,為什麼還要扯上別的女孩子?難道……他喜歡阿芝?
心頭猛然竄起一股酸意,白欣非常明白自己是吃醋了!就像當初得知程清湜還有其它女友時一樣,她居然在為莫惟烈吃醋!
老天!她不是說不愛了嗎?既然不愛,為何又會有這種心頭發酸的感覺?
水聲依舊嘩啦啦地響,莫惟烈將洗好的洋蔥放到砧板上,抓過一把菠菜放到水里,嘴巴早已緊緊閉起……
白欣不開心!
縱使不抬眼看她,他也可以強烈地感覺到這一點。一定是因為他說她很香的緣故。
他是怎麼了?白欣是個有丈夫的人,他怎麼能對她說這種話?她一定認為自己存心不良,對她有非分之想。
好吧,他承認他對她確實是有非分之想,但是他很清楚地是別人的妻子,即使再怎麼喜歡,也不會有逾矩的行為,就算她的丈夫並不愛她。
莫惟烈心頭揪緊,想起今天找她吃飯的目的「他……你先生……對你好不好?」莫惟烈不敢看她,覺得自己似乎在探人隱私。
「很好。」白欣將牛肉推到一邊,開始切起洋蔥。
「那就好。」莫惟烈低聲喃道,暗自盤算該不該將自己那天撞見的情景告訴白欣?
說了,他怕白欣無法承受;不說,他又無法坐視那個男人繼續欺瞞白欣。歐正淳已經將她拐進禮堂,再來或許便要白欣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這怎麼能夠?他並不愛白欣啊!
「他是同性戀!」莫惟烈忽然沖口而出。
「嗯?」白欣驚訝地抬眼,不解莫惟烈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撞見他和一個男人很親密地走出酒吧。你曉得的,那種親密不是男人間普通的親密。」莫惟烈將水龍頭關掉,專心地注視著白欣的反應。
原來如此!白欣點點頭,仍然切著洋蔥。
莫惟烈疑惑地看著一臉平靜的白欣,忽然明白了,「你早就知道了?」
「嗯。」洋蔥的辛辣氣味燻得她眼楮好酸。
「那你還嫁給他?」他難以置信。
「我有我的理由。」
這麼說她是心甘情願的□?!為什麼?因為歐正淳使出什麼下流的手段威脅地?或者是因為她愛他,愛到不在乎他是同性戀?
莫惟烈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團,尤其是在看到白欣發紅的眼眶時。
她哭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莫惟烈立刻七手八腳地撕下廚房紙巾為她拭淚。「別哭了!是我的錯,我不該提的。」
「我沒哭,是洋蔥的關系。」她哽咽著,又一顆晶瑩的淚珠蜿蜒而下。
莫惟烈幾乎要恨死自己的多嘴,他瞥了眼砧板上的洋蔥,壓根不信白欣的說法。他知道她是為了歐正淳流淚,她為了這段感情肯定受了不少苦。
「是洋蔥。」莫惟烈附和,不敢戳破她的防衛。
他的聲音听起來就不相信她。
白欣有些好笑,「真的是因為洋蔥。」
「我曉得。」莫惟烈很認真地點頭,牽著她走出廚房。「你在這兒休息,洋蔥我來切就好。」
白欣沒有異議,順從他的安排坐了下來,她實在忍受不了洋蔥的辛辣。
莫惟烈看著她仍然紅腫的雙眼,里頭瑩然的波光正逐漸消褪,但他心底被掏空的那一部分卻永遠也填補不起來。
為什麼她愛的人偏偏是不愛女人的歐正淳呢?要是她愛的是他,要是她屬于他……「你願不願意考慮我?」莫惟烈突然開口。
白欣一愣,一時間弄不明白莫惟烈要她考慮什麼?只見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自他的額頭墜落。
莫惟烈緊握著拳頭,彷佛鼓起所有勇氣般,聲調急促地說︰「我……我知道我高攀了,但我是真心的。我是不像歐正淳那樣斯文好看,賺的錢也沒他多,可是我會努力對你好,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一輩子?
白欣突然想起程清湜。是不是男人給承諾的時候都習慣說「一輩子」?但一輩子到底是多少個日子?生命隨時都會嘎然而止,而在嘎然而止之前,他們或許已經後悔自己說過這樣的承諾。
白欣的沉默對莫惟烈而言,無疑是全世界最殘酷的折磨。
他立正站在白欣面前,雙手緊貼著褲縫,彷佛覺得屋頂破了個大洞,太陽偷偷跑進屋子里來,他的汗水就快要流成河,如果白欣再不說話,他可能會虛月兌昏倒,如果白欣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他……「其實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你可以多考慮考慮。我……我先去做菜,你一定餓壞了。
我們吃飽飯再談,也許明天……明年再談也可以。總之,我先去煮菜。」莫惟烈移動僵硬的身軀,像逃難般地逃入了廚房,不敢再看白欣一眼。
他怎麼敢再看她呢?要是她眼里出現鄙夷,要是她可憐他的不自量力……莫惟烈扭開水龍頭,狠狠地洗了把臉。
不該說的!
她根本不可能接受他!
他如果不說出口,她還能當他是個普通朋友,如今他打破了這個平衡,她如何能不避嫌?她還是歐太太,還是痴痴愛著她的丈夫。
客廳突然傳來關門聲,莫惟烈虛軟地坐倒在地上——答案已經出來了。???「你怎麼還不滾出去?」
屋里傳出歐雅君高分貝的吼聲,白欣不禁略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十一點。這麼晚了,她是在和誰發火?
「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報警□!」
「我就是警察。」
疲憊的男音響起,白欣拿鑰匙的手突然頓住了,是莫惟烈。
「是警察更好,我就等著看你被記過停職。」
「我回來了。」白欣推開家門,便看見歐雅君一身盛裝,嬌俏的臉龐染著熊熊怒焰,雙手叉腰,凶神惡煞般地瞪著莫惟烈。而端坐在沙發上的莫惟烈卻彷佛毫無所覺,一雙眼楮只是痴望著她。白欣的心髒猛然一跳,她狼狽地別開眼,看向歐雅君,「要出去?」
「對。」她坐了下來,蹺起二郎腿,「等送走你的奸夫,我就出去。」
白欣目光掃向莫惟烈,只見他站起身子,滿臉憤怒,卻很難得地閉緊了嘴巴。
「咦?今天怎麼沒有反駁?」歐雅君也感到十分詫異,眸子忽然瞪得老大,「難不成真讓我給說中了?你賴著不走該不會是想和我哥哥攤牌吧?喂!白欣,你這女人也太過分了吧?我哥等了你十年,對你哪一點不好?結婚才半年,你就給他找了頂綠帽子戴,他也沒和你計較,你現在居然想跟他鬧離婚?」
「我沒有——」
「男人都帶進家里了,還說沒有?」歐雅君手叉著腰,怒氣沖天地站了起來。「你要離婚也好,反正我們歐家不稀罕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以我哥哥的條件,隨便再找個女人都比你強。」
「閉嘴!」莫惟烈一個箭步擋在白欣的面前。「是你哥哥對不起白欣,他是——」
「阿莫!」白欣急忙喚住他,輕搖了搖頭,「不能說。」
她嫁給歐正淳便是為了保護他,莫惟烈知道自己不能壞了她的苦心,可是他也想好好地保護她。
莫惟烈深吸了口氣,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回肚里。「歐雅君,我警告你,你嘴巴再不放干淨點,小心我——」
「你怎麼樣?想扁我啊?」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莫惟烈開始挽袖子。
白欣急忙介入兩人之間,「好了,雅君,你不是要出去嗎?」
「我說過,我等他滾出去才要走。」
「我是來找白欣談事情。」
「那還不快說!」歐雅君雙手環胸,擺明了要听听他們兩個能談什麼。
莫惟烈掃了她一眼,再看向白欣,卻是吞吞吐吐不能成言。他不曉得該如何在第三者的面前和白欣談論他的決定?
白欣看出他的猶豫,卻也沒多說什麼,蓮步輕移便往房間走去。「下樓時小心點,六樓的通緝犯全聚集在大廳。」「你又遇到他們了?他們有沒有——」
合上的房門阻絕了莫惟烈擔心的探問,他泛起一絲苦笑,回眸迎上歐雅君驚駭的眼楮,「這棟樓有通緝犯?」
「不少個。」撞見那些人的當天,莫惟烈便回局里調派人手,再回來時,卻發覺早已人去樓空;沒想到他們仍是藏匿在這棟大樓中,看來他得再次帶人來搜索才行。莫惟烈抓起沙發上的夾克,「走吧,我送你下去。」
「你要送我?」歐雅君的眼楮瞪得更加的圓、更加的大,不敢相信他會有這麼好心。
莫惟烈拉開木門,看也不看她一眼,「我是警察。」???「我幾乎要以為你是在撮合他們兩個。」歐正淳走到立在落地窗前的白欣背後,遞給她一杯酒。
「阿莫人很熱心。」白欣接了過來,回身看他,「我以為你不在。」
歐正淳啜了口紅葡萄酒,笑著回答︰「我怕出去尷尬,所以待在房里。」
「嗯。」白欣點了點頭,又轉回頭看著底下的情形。
歐正淳移步來到她身旁,也跟著看了一會兒,「你猜,他會不會跟著雅君上車?」
「他們不會。」
「喔?」歐正淳挑眉,「打是情,罵是愛,你听過沒有?也許他們會是對歡喜冤家。」
「你似乎很滿意他當你的妹婿?」
「他是很不錯。」歐正淳專心地注視她的神情,想自里頭找出些許的變化。
但是白欣看著莫惟烈將歐雅君送上車子,轉身走回大樓,也跟著轉過身子,神情仍然如常,「多努力。」
「白欣!」歐正淳挫敗地嘆了口氣,「你不只冷淡,還很無情。」
無情?白欣苦笑了下,垂下眼瞼,「今天他要我考慮他。」
「然後呢?你拒絕了?」
她沒有拒絕,她逃跑了。因為她壓根不想拒絕莫惟烈,而這嚇壞她了。
白欣放下酒杯。「別管我的事。」
她正想回房問,不料門鈴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你叫我別管你的事,」歐正淳露出一個壞心的笑容,知道白欣和他一樣都很清楚門外來的是他們親愛的鄰居先生。「所以你去開門,我要回房了。」
他竟然就丟下她一個人?這算什麼朋友?
白欣蒼白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歐正淳絲毫不以為意,優雅地拉開房門。「你知道的,他既然能從七點等你到十一點,以他的個性自然也能將電鈴按到管理員來干涉。」
彷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門鈴又急促地響了起來。歐正淳朝白欣送了個飛吻,立即將房門關上。
可惡!
白欣蹙緊了眉頭,卻也明白歐正淳的話不是危言聳听。莫惟烈絕不會容許她逃避,他向來霸道,得不到答案,他是不會甘休的。
門鈴第三度傳來刺耳的響聲,白欣無可奈何地拉開了木門,卻拒絕將鐵門打開。隔著乳黃色的鐵欄桿,她盡量隱藏住心頭的紛亂,「有事?」
莫惟烈抓了抓頭發,仍是不敢直視她的眼楮,「我是來告訴你,我……你……你可不可以忘了我傍晚時說的話?我還……還是你的朋友,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白欣瞪大了眼楮,懷疑是自己听錯了,或者是他說錯了?
他居然收回了他的告白?!
讓她苦惱了一個晚上的話語,他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收回去了?!
白欣並未感到如釋重負的快感,反而覺得有股巨大的憤怒又猛又急地沖上她心頭。
他的感情竟是如此反復,他對她竟是隨時都可以反悔,而她居然……居然傻傻地為他的話苦惱了一夜!
白欣氣極了,氣得眼淚積聚在眼眶中,威脅著要奪眶而出。
忽然,她做了一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永遠不會再做的動作用盡所有力氣,當著莫惟烈的面甩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