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蓋雲集的宴會,充滿歡樂,古聖淵挽著喬皖出現,介紹給眾人時,驚呼頓如浪潮,接著恭賀聲此起彼落。被帶領著穿梭其中的喬皖,伴隨著身旁風度翩翩的丈夫,微笑不離面容,這對美麗優雅的璧人,不但是大家的贊嘆,更是鎂光燈的焦點,眾人全為這對出色的夫妻舉杯祝福。
音樂、笑語,無論人群如何的簇擁,喬皖始終受制于腰際上的箝制,耳中傳入的是來來去去的人聲,面上微笑的表情早已僵硬,隱忍著逃不開也說不出的苦,她只能隨著談笑風生的古聖淵周旋在賓客中。
「奇怪!」和栽側頭看著眾人焦點的喬皖。「小媽有點怪怪的!」
「很難得看她笑這麼開心。」對喬皖相當熟悉的羅睦天也不禁蹙眉。
「是呀,格外開心,笑得……好空洞,干嗎這麼硬撐。」
「硬撐?」
「听說她台灣的女乃媽今天要動大手術,情況不明,小媽哪有心情呀!」
「朱媽要動手術。」羅睦天目光深沉地看著。
片刻後,喬皖忽然停住了身形,腰間的手臂雖警告收緊,在眾人眼前,那英俊的面龐依然親切的柔聲問道︰「怎麼了?」
哀著額頭,滿室的歡樂已像一種痛苦的魔咒,喉嚨緊得彷彿要束住呼吸,內外的煎熬,荏弱的身軀再也擋不住僵硬的笑臉,她艱困地開口︰「我……」
「皖皖,不要緊吧?」已來到身旁的羅睦天憂心的詢問。
迸聖淵擋住羅睦天要拍上她肩膀的手,淡然道︰「我的妻子只是疲憊了點。」不悅他過度關心之意甚明。
「那就先讓她休息,兩天前她才在碼頭暈倒,貧血還很嚴重吧!」羅睦天不願退讓,尤其那幾乎全靠著古聖淵的小臉,緊抿著唇,蒼白至極。
「來,讓我先扶小媽去休息好了。」見苗頭不對,高見和栽忙出來緩和,自若地把喬皖從古聖淵身旁扶過來,對其他圍觀的客人,圓融地解釋道︰「我這小媽剛到歐洲,前些日子對氣候沒法適應才病了一場,現在病體初癒就要面對這麼盛大的婚宴,體力吃不消,各位見諒,讓小爸先招待各位。」
眾人諒解笑著,還調侃的要古聖淵別新婚,就貪歡的把新娘子累倒。
「小爸,好好招待客人,小媽交給我吧!」和栽把古聖淵往眾多賓客中推,終于隔離他和喬皖。
「小栽!」古聖淵才出口,其他賓客已笑著圍上,拍拍肩要他克制一點。
「你那干女兒真不是蓋的,聰明懂事又能干,連對你剛娶的妻子都這麼細心照顧。」
「妻子、女兒都這麼年輕美麗,古老弟,你的際遇羨煞人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口吻是興味盎然的,因為這個看來淡漠斯文的古家大少,私生活嚴謹,不沾半點花邊新聞,簡直神秘到極點,如今突然宣布成婚,真叫大家好奇不已!
迸聖淵一派淡笑回應,灰眸卻緊隨在和栽與羅睦天攙扶下的喬皖。
☆☆☆
「小媽,你還好嗎?」來到隔壁房內,和栽關切地問。
「我看還是上樓去躺躺。」羅睦天伸手探上她的頭,怕她真是不適應異國的季節轉換而生病了。
「睦天……」緩緩抬起的眸瞳,空幽而失神,像尊被掏空的瓷女圭女圭。
「皖皖,發生什麼事了?」未曾見過這樣的她,羅睦天驚訝。
「你告訴我……我的父親和舅舅他們,真的是殺害愛麗薇兒的凶手?」
岑寂頓然在室內降臨,羅睦天和高見和栽面對此時的她,沒人說得出口。
然而,這份無言已代表一切。「原來你們都知道,你來台灣就知道,卻沒真正告訴我……小栽也知道,卻還是幫助自己的小爸……」幽幽的聲調,毫無波動的情緒,像一潭死水。
「皖皖。」
「小媽。」
「我不怪你們。」她苦笑。「睦天的立場是聖淵的代理人,你已經直接告訴過我,聖淵是為復仇而成婚,對我已經很好了;小栽當然該選擇幫助自己人,畢竟聖淵是她的小爸……」親情終歸是親情,而她,什麼都不是,有何資格要人幫她?
「皖皖,不會了,我不會再幫著任何人來傷害你,先在你先把身照顧好。」羅睦天蹲形,直視著她的眼,輕聲道。
她淒然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
「小媽,你別多想,有我和羅叔在這,不會讓小爸太亂來的。」
「來不及了……」她失神的目光縹緲而不實,喃喃地道。「當一個人已經陷在流沙里,沙都淹到頸子了,旁人就算想救,沙里的人卻連手都伸不出來,只能等待無情的吞噬,我……不再求什麼了……」喬皖閉著眼,深深長吐著氣,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唯一重要的只有一個人、一件事!「睦天,我只請你幫我一件事,不會
讓你為難的。」她看向眼前的人。
「你說,別怕我為難,只要能幫你。」羅睦天握住她的手,表明立場。
「請你幫我打通往台灣的電話,宅子里的電話,全被密碼鎖住了。」
他頜首,馬上起身拿出身上的手機,與她確認過號碼後,撥往台灣喬家。
「小媽,台灣現在是半夜,手術一早才會開始,要不要晚一點再撥,我一定會要小爸把密碼撤除,你先休息,再這樣下去,你會倒下的。」小栽婉言道。
喬皖搖著頭。「我好久沒有听到女乃媽的聲音了,就算她意識昏迷,只要能夠以電話在她耳邊說幾句話,或者听听她沉睡的聲音也行,畢竟這場手術無論她捱不捱得過去,我與她相處的時間……都不多了,在回到台灣前,我要把握每一個能听到她聲音的機會。」
這番話讓和栽听了也感沉重,沒再多勸。
電話接通後,喬皖接了過來。「張媽。」
「大小姐……」電話那頭張媽的聲音听來有些訝異,隨即淡漠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張媽,是女乃媽情況不好嗎?明天我就趕回台灣了,女乃媽還是請你多費心。」
對方沉默片刻,冷聲說道︰「大小姐,你不用趕回來,我不曉得你現在說這些……到底有什麼用!」
「張媽,你為什麼這麼說,我當然要趕回去,女乃媽是我最重要的人——」
「人都死了,你現在說重要又有什麼用!」張媽終于忍不住般,氣憤開罵。「大小姐,你現在飛上枝頭了,可是我勸你人別忘本,你一出國嫁人就忘了自己的本,虧你女乃媽從小這麼疼你,到死還念著你,結果你連最後一面都不見,還讓人傳這麼過分的話,簡直——」
「你說……女乃媽死了……」像被判刑的話,再次透過話筒確定。
「大小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不懂,如果你非得再听一次,我就明白告訴你,你女乃媽前天手術進行沒多久,就體力不支去世了!」說到傷心處,張媽吸著哽然的聲。
「前天就動手術了……不是今天!」這個如雷擊的消息,震得喬皖連最後一絲生機都像被抽掉!
「當時我打電話到綠風島,是……古先生親自接的,他說會命人安排好一切,還希望我們與你的關系從此斷得干干淨淨,大小姐也不希望我們再去打擾你的生活,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就當你女乃媽為你白白付出了,可憐她到死還擔心你……」
話機從喬皖手中緩緩掉下,她顫巍巍起身,完全絕望深慟的對著正走進來的人,沖過去,拼命捶打他,怒喊著。
「你騙我、你騙我——」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卻無法停下手的捶打!「為什麼——女乃前天就去世了——你早已知道——卻還一直騙我——」前天正是她逃到碼頭時,如果那時她能脫逃成功,今天也不會是這種結果!
「騙?」古聖淵淡勾著唇,抓住她捶打的雙手,道︰「是你自己選擇相信我,選擇迫不及待把整個人交給我。」他冷笑的放開她的手。
像被當面擲回的羞辱,喬皖踉蹌著身形。
「古聖淵!」羅睦天抓過他的領子。「朋友這麼久,我從來不曉得你這麼差勁!」
「好說呀,羅大律師,這場差勁你也居中協力不少!」
「你簡直令人忍無可忍!」
「小爸、羅叔,什麼情況了,你們不要再說這些話了!」高見和栽急喊的打斷他們。
一旁的喬皖抓緊胸口,心髒好痛,唇更是緊咬到滲出血絲,看著古聖淵,她神情哀柔,突然笑了。
「因為我是……凶手的女兒,所以你厭惡我,卻又礙于其他人而狠不下心來處置我,其實你恨不得……把每一個跟凶手有關的人……都碎尸萬段,我想你對我根本是……深惡痛絕的,是……嗎?」
迸聖淵斂下眉,無法再面對妻子那雙被絕望侵蝕的瞳,充滿哀絕,他只能別開頭。
喬皖痛然閉上眼,她的世界已經徹底崩毀,身外的痛可以躲進內心獨自舌忝傷,當那份傷害是從內心迸開時,又該怎麼做呢?
「小媽,你要去哪——」高見和栽忽然大喊!
迸聖淵才一轉頭便見到那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喬皖奔跑在樓梯上,一層又一層的階梯,身後的呼喊、大廳的歡樂,還隱隱傳來悠揚的樂聲,都已像飛掠耳旁的景象,由心生出的巨痛,像扎根般延伸觸角,猙獰的盤踞在她體內!
她要擺脫,擺脫這種即將被痛苦佔據的可怕,就像小時候,她能學會擺脫恐懼、能學會從饑餓中度過,更能捱過斷骨之痛的折磨,也一定能再學會如何永遠擺脫這種由心活活被撕開般的巨痛!
推開落地窗,空幽的步伐來到欄桿邊,飄飛的白雪,點點飄落在她仰首的面容上,按緊胸口上的手表,這是由書桌上拿的,終于取回妹妹送給她的遺物。
「馨馨,你要姊姊抱著希望,可是沒有你和女乃媽的支持,姊姊……好辛苦、好累,已經不會有人像你和女乃媽一樣愛我,沒有人會……愛我了……」
自幼不為父母所疼惜、沒有朋友、沒有正常人的自由,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天,小心翼翼地面對每一場打罵,當她以為有曙光時,那小小的光總是消失得很快,最後連支持她的人都離開了,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當古聖淵、羅睦天與高見和栽全部趕到書房門口時,見到那個正爬上欄桿的身影,全震住了!
「皖皖——」古聖淵痛然大喊,彷彿看到當年被逼到欄桿邊的愛麗薇兒,而今,這個凶手竟是自己!
緩緩回頭看向他的瞳,沒有仇、沒有怨,只有哀慟的絕望與解脫。
「皖皖——」
「小媽——」
直到哀絕的瞳斂下時,欄桿上的身形也落下,眾人駭極驚吼,最先沖出的是古聖淵,伸出手卻只有拂過掌心的衣擺,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氣!
「不要——」忽然一個悲喊像由虛空沖破而出,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對喬皖而言,這一瞬,像靜止了。飄飄的白雪,猶如夜空的星子,燦爛的會發光,底下,樹枝劃破她的禮服,而至割開她的皮膚,散落而出的鮮紅,隨著被劃裂成條的禮服飄飛,痛已傳不到她的心,直至摔落于雪地上,濃濃的血紅迅即染了滿地紅艷。
上方的古聖淵怔愕的望著底下,連身旁的羅睦天和高見和栽都完全不敢相信他們所看到的!
喬皖快摔落到地面時,忽然減速的像被抱住般緩落于地,隨即身旁多出一名金發透明的女子,像由冰雪凝出般,清冽而美麗,縱然相距之遙,古聖淵卻永遠不會錯認眼前的人。
「薇兒……阿姨……」
見到那俯首的面容時,喬皖有些迷惑,是幻覺嗎?或者她已經死了,看到來接她的人。
愛麗薇兒像由空氣中幻化而出,全身比先前所見更為透明,喬皖艱困的抬起手,樹技重創她的頸子,血不停的由唇溢出,突然她想;或許這位美麗的夫人,不是她認定的篠原夫人,而是來接她的死神,所以一直在她身旁,只有她能看到。
透明的手與她交錯而過,永遠無法踫觸的生死相隔,金發人兒悲然落淚。
「夫人……」原來死神都是這麼美麗的,她想開口,卻說不出聲,血嗆在喉里,連咳都無能為力,只是激涌而出。
想起女乃媽說過,人死了會再入輪回,又得再面對一場從頭再來的生命。
「夫人……請您替我對老天爺說……」抖著唇瓣,她耗盡力氣抬起手想模到金發人兒,斷續的顫動無聲的請求。「一定要讓我……魂飛魄散,永遠的死亡……不要有來生、不要……有感覺、無……憂無喜、無哀無……樂……記得……幫我跟老天爺說……」隨著她合上的眼,手無力的落至雪地上。
「可柔……我的女兒……你是媽媽……最重要的寶貝呀……」低低的、幽幽哽泣,卻再也傳不進愛女耳中。
世人听不到離世的聲,唯有強烈的感情震蕩,還有血緣的聯系,為了救女兒,她……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
悲慟的藍瞳看向上方,心碎的質問托付風雪,直直傳入古聖淵耳中!
「為什麼——」
痛切的聲,回蕩再回蕩,而至消失。
迸聖淵僵立當場,皚皚白雪染上火焰的鮮紅,第一次,他深刻的感覺,喬皖不只肖似愛麗薇兒,而是如一個模子刻出般的像!
醫院里,古聖淵、羅睦天、高見和栽,三人全焦急的等在病房外。
從喬皖一被送進醫院,知道她跳樓自殺的杰瑞老醫生,對古聖淵是不假情面的咆哮,病房關上門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還沒見到老醫生或護士出來說明情況。
迸聖淵坐在椅上,支著額,從頭到尾默然的動也沒動,羅睦天環胸靠在牆上,唯有和栽急得來來回回走著。
「到底如何了,杰瑞伯伯真討厭,怎麼樣也該出來說一聲呀!」和栽交握著手,又急又惱的。
沉默的兩個男人都沒開口,和栽受不了的要再發作時,病房門突然開了,在場三人的注意力全轉向。
「杰瑞伯伯,小媽情況怎麼樣了?」
想起喬皖一身是血的被送來,老醫生檢查了以後,又沒做任何要大手術的舉動,讓和栽有些忐忑。
「死不了!」老醫生沒好氣,身後的護理人員陸續把急救完的藥品和器材推出。
「你是指沒大礙嗎?那——」和栽忙要進去探望,卻被醫生擋住,接著把房門關上。
「杰瑞伯伯。」以為老醫生的正義感發作,和栽正想撒嬌的請求,卻被他嚴厲的目光瞪回來。
「她是自殺,就算沒大礙,也不宜再受刺激,現在打了鎮定劑,正在休息。」
听到這里,三人同時松了口氣。
「她傷得如何?」這是羅睦天最憂心的一點。
「從五樓跳下來連骨折都沒有可算奇跡!」
「幸好地上的雪積得厚!」和栽干笑,那一幕怪異的場景,哪怕天生第六感敏銳的她,至今猶不敢置信。
「但是她全身多處被樹枝劃傷,最嚴重的是頸子的傷,被劃傷的同時還有墜樓的風速所造成的撕裂傷,暫時還不能說話,能不能恢復原來的聲音還要再觀察她以後的情況。」老醫生說完看向古聖淵。
「我必須嚴重的警告你,你的妻子全身上下都受過傷,外表看不出來,潛藏在身上和體內各處的傷相當多,她的腰骨、手骨骨折過,依癒合度看,應該是這一、兩年受的,頭頂有一道很長的縫合傷痕,已經被頭發蓋住,手背、背部和腳底都有淡疤,疤痕看來重復交疊很一致,雖然這些傷年代有些久,一般人看了或許認為那
是一般的疤,但是我以經驗告訴你,那是燙傷,而且是蓄意造成的!」
「蓄意造成的燙傷!」古聖淵皺眉,皖皖身上是有些疤,但是都不大,他以為是孩童時期不小心留下的。
「醫生,你的意思是指……」長久的律師生涯,讓羅睦天敏感的想到另一個可能。
「如果能得到她先前的病歷就更能判斷,但是傷口規則、深度一致,還傷在不容易發現之處,綜合以上這些,我不得不懷疑她有一段受虐時期,如果她先前都與家人住一起,應該是父母長期施虐!」
這個消息震撼住了古聖淵、羅睦天和高見和栽!
☆☆☆
為什麼!
愛麗薇兒責問般的話,始終不停的回繞在耳!迸聖淵仰首灌下不知第幾杯酒,頹然往後靠去。
薇兒阿姨……已經逝世十多年的人,竟會出現在眼前,想告訴自己那是幻覺都不可能,連睦天和小栽都親眼目睹,再加上喬皖的過去,連日來的演變,他自己都想問為什麼了!
想到喬皖,那跳樓前絕望而空洞的眼,古聖淵再次倒了滿杯酒,猛然灌下,為何要感到痛苦,他早該想到的,一個人被逼到極致除了尋死,還能如何?生無可戀的絕望、親人喪盡的絕望,這不都是他一步步造成的嗎,他有什麼好痛苦的?
「一旦喬皖能出院時,我會用盡一切力量來幫她,包括脫離你。如你所言,這場差勁的演出我也居中協力不少,是該彌補。」
這是當天喬皖狀況穩定時,羅睦天對他說的話,為了喬皖,好友與他徹底反目。
深深的嘆息,古聖淵抱著頭,他從沒想過要逼死喬皖,從沒想過要逼死總是對他羞怯微笑的妻子,尤其听到她從小就被施虐時,更令他痛心疾首,沒想到那畏縮的顫抖竟來自長期的受虐,他終于體認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以往,那雙對他充滿依賴與信任的眸瞳,現在對他是充滿懼怕。
醒來的喬皖光听到他的名字,就激動的掙扎,連點滴都扯掉,受創的喉嚨拼命想喊,頸部的傷口也因而裂開,見此情況的老醫生,從此將他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嚴禁他接近病房;甚至挑明告訴他,管他是不是醫院最大的贊助者,只要是醫院里的病人,就得照醫院的規矩來。
目前他被禁止與妻子相見,否則病人有被他活活嚇死的可能!
迸聖淵煩躁的扒過滿頭亂的發,要再倒酒,卻被人拿走。
「小栽!」
「小爸,別再喝了,你已經喝了三天酒,再喝身體會壞的。」
「你別管,拿來!」皖皖不願見他,卻願意見睦天,明知是自作自受,卻依然讓他煩悶得以酒精來麻痹自己。
「不行,絕不讓你再喝了!」小栽也強硬起來。
「快拿來!」
僵持不下的兩人,突然听到房外傳來車子疾馳的回轉聲,音量之大讓人毫不陌生,接著是下人們的喧嘩,直到高跟鞋重重踩過地面的走廊,和田管家的聲也加入阻撓,卻被更猛烈的女聲給吼開,熱鬧的一切來到廳門外時,砰地一聲,門被暴力給踹開,接著是行李重重落地的聲響。
「古、聖、淵——」美艷的女子以復仇女神之姿,狂吼的怒叱震蕩整個客廳。「你敢出賣老姊我——」來不及吼完的話,是將手中的包包朝沙發的人擲過去,卻沒K中。
「姊姊能逃過李虎嘯的追逐,也不簡單嘛!」古聖淵打量眼前這一身狼狽的姊姊,向來有型有款的頭發披散凌亂,連身上的套裝也來不及整理好,一身風塵僕僕,完全是逃難的模樣。
「你老姊被人綁回香港,對你會比較好嗎?」古烈華氣呼呼的揮舞著拳頭,紅紅的長指甲大有想抓花他臉的沖動。
「少一點家具損害,對公共安寧是比較好。」古聖淵嘆氣地道。
「你——」手上沒東西可丟,古烈華氣得就要沖過去,十根手指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臉,卻被攔腰抱住。
「烈華姑姑,你冷靜點,別氣,小爸這幾天夠受了!」和栽拼命阻擋她。
「小栽,你怎麼也在綠風島!」
「是呀,一直聯絡不到姑姑,我好擔心呢!」嗟,現在才注意到她。
「問問你那陰險的小爸吧,對自己的親姊姊做了什麼好事!」她甩給親弟弟一個超級怒目的眼色。
「算了、算了,反正烈華姑姑都到綠風島來了,就表示小爸計謀沒成功,證明姑姑比小爸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