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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姬 第七章

隆佑宮里,完顏黛姬抖著手,一面替杜齊雋換上的錦衣玉袍,一面替他解下頸子上所戴的麒麟玉佩,低聲說道︰「雋兒乖,娘替你換衣服,一會兒我們一起離開這里。」

仕齊雋乖乖的站著,任由母親幫自己換衣服,天真的小臉上寫滿疑惑。「娘,我們要去哪里?」完顏黛姬撫著兒子那酷似杜守愚的俊美臉龐。為什麼她以前都沒發現呢?為什麼她從沒發現雋兒竟和他長得如此相似?

「我們要一起離開大房子。到南方去找舅舅。」

「爹去不去?」他很喜歡爹,因為爹很好,會給他很多很好玩、有趣的東西,還會給他講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和其它玩伴一樣有爹了。

以前在女乃女乃家,其它人都欺負他沒有爹,現在他終于有爹了,所以他好喜歡爹,很希望能讓其它人看看他的爹,可是娘好象不太喜歡爹耶,不然娘怎麼一提起爹就哭哭呢?

完顏黛姬身子微微一晃,痛苦的搖頭,「不,爹不去,他……」

「爹為什麼不去?他不要雋兒了嗎?」

「他不是你爹,你不要叫他爹!你只有娘,你只要有娘就夠了,不需要爹!」

杜齊雋還是弄不懂,「可是爹……」完顏黛姬失控地大喊︰「不要叫他爹,他不是你爹你听不懂嗎!」

從沒見過母親發脾氣的杜齊雋張大眼楮、小嘴開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突然,那已經畜著淚水的眼楮一亮,「爹,爹!」杜守愚略一低身,接住杜齊雋沖過來的小小身子,將他抱了起來。

「爹!娘、娘……」杜齊雋不勝委屈的咕噥著,不懂平時好溫柔、好漂亮、說話好好听的娘為什麼會生氣。

完顏黛姬起身走向杜守愚,「把雋兒還給我!」

「還你可以,先告訴我你要去哪里。」

完顏黛姬瞅著他,眼底淨是傷心和痛苦。「我要帶著雋兒離開這兒,去南方找我大哥。」

杜守愚輕聲問道︰「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我派人準備馬車好接你。」她搖頭,淚水滴在手背上,「不用了,我不會回來了,我……」

「你不回來怎麼成?我要立你為皇後,你不回來我找誰當我的皇後?」

「皇後?」她低哼了聲,「你宮里多的是嬪妃等著當你的皇後,又何必找我這個婬奔無恥、年紀輕輕就讓男人騙去貞操、還為他生下孩子的浪蕩女呢?」

杜守愚輕嘆口氣,將杜齊雋交給身旁的太監,「黛兒,公平些,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是三年前那個姑娘,也不知道雋兒是我的兒子,如果我早知道,絕對不會那樣對你,也不會想殺雋兒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會封雋兒為趙王,甚至想立他為太子?依照皇室的規矩,皇位只能傳給嫡長子,其它諸王一概不準,你說,為什麼你會突然想立雋兒為太子?」

「我……」他頹然低下頭,「我承認自己知道雋兒的身世,不過那是偶然發現的。」于是,杜守愚便將自己是怎麼發現杜齊雋肩上的胎記一事說了出來。

完顏黛姬听完後身子搖搖欲墜,「你還是想殺他!如果哥哥沒有阻止你、如果你沒有發現雋兒身上的胎記,你是不是就會一掌斃了他?」杜守愚臉色慘白,卻沒有辯解,因為他當時是真動了殺機,欲除之而後快。

「我以為你對我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憐惜,以為你是愛屋及烏,願意接受雋兒了,想不到你竟是因為發現雋兒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才不得不接受他,你……杜守愚,你果真是冷血無情,不僅妾妃可以送人,連兒子都可以殺,你……惡——」怒急攻心之下,完顏黛姬小嘴一張,立刻吐出一口鮮血。

杜守愚見狀急忙下令︰「快!傳明姬過來。」至于他自己則上前想扶完顏黛姬上床休息,卻讓她一掌拍掉了手。

「別踫我!」

「黛兒,你听我解釋,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說了,我不想听。」

她搖搖晃晃上前,「把雋兒還給我,他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還給我!我要帶他離開這兒!」

「不準!我不準你把雋兒帶走,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準你帶走他!」

「你現在承認他是你兒子了?當初你還一心一意想殺他!」

「我想殺他是因為我愛你,所以受不了你為別的男人生孩子,還對他那麼好,我……」愛?如果她早些時候听到這句話,一定會高興得飛上天,但一切都太遲了,如今她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她走到那名太監面前,伸手就要抱杜齊雋。「雋兒,來,娘帶你去找舅舅。」

但她身後的杜守愚卻厲聲一喝︰「不準給她!誰敢把殿下交給她,就提項上人頭來見我!」

完顏黛姬霍地回頭,「杜守愚,你……」

杜守愚接著說︰「把殿下帶去『慈壽宮』,交給太後照顧,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雲妃接近探視,听見沒?」聞言,完顏黛姬腳下一軟,整個人險些昏厥過去。

杜齊雋見母親軟倒在地,急著想下來,「娘,娘!」

完顏黛姬爬起身,掙扎著想搶回兒子,「雋兒,雋兒!」「來人,給我攔住她!」杜守愚一斥,兩旁的宮女立即上前拉住完顏黛姬。

完顏黛姬拼了命的掙扎,又哭又喊,「雋兒,雋兒!」看到完顏黛姬柀架著,杜齊雋以為有人欺負母親,當下急得大哭,小手用力捶打著那名太監,「娘,我要娘,娘!」杜守愚劍眉一擰,虎眼一瞪,「把殿下送走!」

「是。」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帶走,完顏黛姬眼前一黑,立即昏厥過去。

杜守愚兄狀大驚失色,一個箭步上前抱起她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好她只是昏過去而已。

他命宮女端來一杯暖茶,以口就杯,喝了一口後,托起完顏黛姬的下巴,將茶緩緩送入她嘴里。

完顏黛姬臉一偏,避開他的溫柔。

杜守愚長嘆了口氣,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听我說,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騙你,我是怕你知道事情真相後會棄我而去,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準你離開我的。」完顏黛姬緊閉著眼,吭都不吭一聲。

「這三年來,我不斷想起三年前那一天一夜,想那個被下了藥送到我身邊來的姑娘,想我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刻,想我們怎麼在黑暗中模索、相愛,想你怎麼哭倒在我懷中說著要自盡;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更想盡辦法希望能找到你,偏偏除了這個墜子,我連你的樣子、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

「你可以告訴我,當你發現真相時,就應該告訴我,而不是瞞著我!」

「我說過自己太在乎你了,怕你會離開我。」

「那我那個短命夭折的孩子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已經死了?」

「公平些,黛兒,那也是我的孩子,他死了我也很傷心,況且那時候你傷得那麼重,我怎麼忍心再增加你的痛苦?」

「既然如此,把雋兒還我,你知道雋兒是我的心肝寶貝,沒了他,我會活不下去的!」

「那就留下來,不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完顏黛姬淒慘一笑,「我沒辦法和一個毀了我一輩子的男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你……」杜守愚一頓,緩緩站起身,「既然如此,就別怪我狠心。來人!」幾名宮女忙跑了進來,「皇上。」

「找個鎖匠把隆佑宮鎖起來,不得我令,誰也不許放雲妃出去;她的飲食起居由你們幾個負責,如果有什麼閃失,小心你們的小命!」

※ ※ ※

完顏黛姬就這麼讓杜守愚鎖在隆佑宮中,不見天日,鎮日以淚洗面。

起先,幾個宮女還會勸她保重身子,可眼見完顏黛姬如同痴人般除了哭就是睡,往往呆坐一天不吃不喝的,時間一久,竟沒有人敢接近她。

至于完顏黛姬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只想著要帶回雋兒,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永遠不再見人,尤其是那個將她弄得遍體鱗傷的杜守愚。

是啊,杜守愚!她傾盡一切去愛的男人,竟然就是當初破她處子之身,害得她氣死母親、累壞父親、害得完顏家名譽掃地的人,這教她如何承受得起?

三年前她原本想死的,但因為懷了雋兒,所以她才忍辱偷生地活了下來。

三年後的今天,她又有想死的念頭,可她一死雋兒怎麼辦?這孩子從小就沒爹,好不容易有個爹又沒了娘,她怎能棄他于不顧?而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到底該拿他如何?

完顏黛姬想楞了,完全沒發現有個老宮女已經在自己身邊看了很久,直到她走上前開口︰「娘娘,在想殿下嗎?」

完顏黛姬抹抹淚,「想又有什麼用?他早鐵了心,不讓我見雋兒了。」

「奴婢說的話,不知娘娘信不信?」

完顏黛姬勉強一笑,「說來听听。」

「奴婢知道有個方法可以讓娘娘見到殿下。」

聞言,她眼楮驟然一亮,「真的?」但隨即又搖頭,「不可能!他要人把隆佑宮鎖了起來,連只鳥兒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是人要出去?」

「奴婢在宮中四十多年,皇上還沒出世奴婢就在宮里了,對這皇宮的一切,奴婢比皇上更清楚,自然也知道怎麼避過皇上到達太後的寢宮。」

完顏黛姬不禁站起身,「你說的是真的?你當真有辦法讓我見到雋兒?」

「娘娘跟奴婢來便知道。」

說罷,老宮女便往隆佑宮後面走去,完顏黛姬見狀急忙跟上。老宮女帶著完顏黛姬來到隆佑宮後面的一口枯井旁,指著那口枯井說︰「這口井可以直接通到太後寢宮,娘娘,我們就從這兒過去。」

望著那漆黑不見底的井,完顏黛姬不禁有些猶豫,「可是……」

老宮女拿過一條繩子綁在完顏黛姬腰上,「奴婢用繩子綁著娘娘,娘娘下去吧!不用怕。」

「那妳呢?」

「娘娘先走,奴婢隨後就來。」

完顏黛姬還是有些遲疑,可一想到雋兒,那些許的遲疑頓時化為一股力量。

她抓住繩子,小心翼翼的爬入井里,跟著老宮女在井里一陣攀爬模索,終于模到一塊看似木板的東西。

完顏黛姬推開木板探出頭,眼前的一片光亮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楮。

「這里是……」

老宮女不等完顏黛姬反應過來,從後面用力一堆,便將她推進屋里,而後自己也跟著跳了進去。

※ ※ ※

完顏黛姬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逐漸看清楚這屋子的模樣。這里看起來像是一間廢棄已久的染房,一旁尚有一個個的大木桶,哪像什麼太後寢宮!

「這不是太後寢宮,這到底是哪里?」「這里是一間廢棄的染房,如果我不說是太後寢宮,你會跟我來嗎?」完顏黛姬一楞,「你到底是誰,帶我到這兒來究竟想做什麼?」

老宮女哈哈一笑,扯下頭上的假發面具,露出一張清麗、卻飽受風霜摧殘的絕色容顏。

完顏黛姬大驚,「你……娘,是你?」

原來這老宮女,竟是完顏黛姬已經過世三年的母親——蘇綠綺。

完顏黛姬搖搖頭,似乎無法相信母親竟然沒死,竟然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娘,你不是已經死了?為什麼……」

蘇綠綺冷冷開口︰「妳希望我死?」

「不,女兒怎麼會希望你死?女兒只是太高興、太意外了。」高興?意外?你這賤丫頭有了男人就連父親、哥哥都不要了,還會為我這個早就死了的人高興?」

「是真的,看到娘還好好的,黛姬真的好高興,如果爹和哥哥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高興!」

「是嗎?既然你心里還記得我這個娘,為什麼不照顥兒的話去做?為什麼要違背我的意思?」

「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顥兒要帶你離開雲州時,你為什麼不願意走?又為什麼眼睜睜的看著顥兒被杜守愚打成重傷、廢去武功?你是氣他硬逼你離開杜守愚,所以心生不滿嗎?」

「不是的,娘,你誤會了,皇上要殺哥哥時,黛姬已身受重傷,根本沒有辦法幫他——」

蘇綠綺一巴掌甩在完顏黛姬臉上,「皇上?你讓他睡過幾天就喊他皇上了?」

「娘,我……」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那件事,現在坐在皇位上的應該是顥兒,而不是他?他搶走了屬于我們完顏家的一切,你知不知道?居然還叫他皇上!」

「娘,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誰也無法改變,現在梁國的天子就是杜守愚,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哼!無法改變?我就不信人定無法勝天,我就是要改變!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詐死?又為什麼要忍辱躲在宮里,把自己扮成一個又老又丑的宮女?」

完顏黛姬搖頭,完全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事實上她一向就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她素來怕她,雖是母女,但她總覺得母親似乎極度痛恨自己,有時候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殺死;所以母親死了,她是難過,卻也松了一口氣,哪曉得母親竟又活了過來,而且還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蘇綠綺接著說︰「為了玉麒麟,為了那被杜承譽奪走的玉麒麟,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忍受一切羞辱,把自己扮成一個老宮女,目的就是為了奪回玉麒麟!」

「可是玉麒麟本是皇家之物,他拿回去也是應當的。」

蘇綠綺鳳眼一瞪,「你懂什麼?那是我的,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蘭陵別府』拿出來的,而他卻……卻用花言巧語騙了我的身子、騙走玉麒麟後,逍遙的當他的皇帝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和一個孽種面對世人的恥笑!」

蘇綠綺走到完顏黛姬面前,「你知道那個孽種是誰嗎?」她指著完顏黛姬的臉,「就是妳!」

完顏黛姬楞楞地,似乎無法從母親的話中反應過來。

「你是說我不是爹的孩子?我是杜……」

「沒錯!你不是完顏家的人,你的父親也不是完顏聰,而是杜承譽。換句話說,你和杜守愚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句話如青天霹靂,轟得完顏黛姬當場僵在原地。

親兄妹?她和杜守愚竟然是親兄妹?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不可能,我和皇上不可能是親兄妹,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和你一樣,會弄不清楚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這冰冷無情的話,听得完顏黛姬身子一軟,禁不住,倒在地。

「那雋兒……」

「雋兒正是你和他兄妹所生下的孽種!」

完顏黛姬睜大眼楮,胸口一上一下起伏著,完全無法接受這固事實。「不會的,我和皇上不是兄妹,雋兒也不是孽種,不會的,不會的!」

蘇綠綺哈哈大笑起來,「世上最胡涂的女人大概就是你了,連自己怎麼失身、怎麼有了孩子都不知道,還痴痴傻傻的像個娼妓一樣把自己給了他,妄想坐上皇後的位置,你想得可真美啊!」

完顏黛姬爬上前,抱住蘇綠綺的腳,「娘,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和皇上會變成兄妹?為什麼娘會知道雋兒的身世?」

「妳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省得你連做鬼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蘇綠綺找了張破椅子坐下,雙腿一蹺,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與猙獰。

「你還記得三年前的事是怎麼發生的嗎?」

完顏黛姬點點頭,「當然記得,那天晚上家里失火,我原本打開門想一探究竟,卻被人打昏,醒來時就……就在那個地方了。」

「你知道打昏你的人是誰嗎?就是我。」

「是娘?」

「沒錯,是我把你打昏,然後把你帶到那個密室去的。」

「那把我的衣服剝光、蒙住眼楮和皇上關在一起的人也是你?」蘇綠綺點頭,「不但如此,我還在你身上下了藥,讓你們兄妹做出最不堪的丑事來。」

「皇上武功那麼高強,連哥哥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怎麼可能受你控制?」

「那小子的武功確實是出乎我意料的高,但一個人再厲害、再謹慎,總有大意之時;而我就是趁著他的大意,在他茶水里下了軟筋散,讓他一身武功使不出來,再把他帶到密室里,和你關在一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和他是兄妹,為什麼還要把我和他關在一起,讓我們……讓我們……」

想到他們在密室里所發生的一切,想到後來杜守愚是怎麼要自己、怎麼愛自己,完顏黛姬只覺得又羞又愧,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竟然和自己的兄長!她還能活嗎?

「當然是為了報復杜承譽!」

「報復杜承譽?這和皇上有什麼關系?」

「你別忘了杜守愚是杜承譽最鐘愛的兒子,是柳拂色那個賤人所生的兒子。為了對柳拂色證明他的心意、為了讓杜守愚順利坐上皇位,杜承譽不惜破壞皇室規矩,讓根本沒有資格繼承大位的杜守愚當上太子,甚至不顧我已然有夫有子,找人迷昏我、奪走我的清白,再搶走玉麒麟,好讓杜守愚可以順理成章登基當皇帝。你想想,換成是你,你能不恨嗎?」

「但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能算在他身上,他是無辜的!」

蘇綠綺冷冷一哼,「不算在他身上,要算在誰身上?已經死去的杜承譽嗎?還是高高在上、舒舒服服當著太後的柳拂色?當然要算在他身上!所以我讓你們兄妹,再看著他把你們的兒子立為太子。想想,他的太子、他的皇位繼承人竟是兄妹所生的孽種,他要怎麼對天下人交代,要怎麼繼續當他的大梁皇帝?誰教他奪走原本該屬于顥兒的天下,哈哈哈!」蘇綠綺張狂地笑著,那笑聲听得完顏黛姬渾身發毛,不由得連退數步。

她瘋了,她瘋了!她讓過去的仇恨給逼瘋了!就算杜承譽對不起她、就算杜承譽欺騙她,她也沒有道理報復在杜守愚身上;畢竟那是上一代的恩怨,牽連到下一代,乃至雋兒身上,實在太過分了!

她得通知皇上,告訴他不能立雋兒為太子。她寧可自己和雋兒一輩子平平庸庸、孤孤單單地過日子,甚至他們母子可以一死以謝天下,也不要害杜守愚身敗名裂,乃至丟國失位。

想著,完顏黛姬爬起身急忙想往門外沖,卻讓蘇綠綺一把抓了回來。

「你想去哪里?通知杜守愚嗎?」

完顏黛姬毫無畏懼地點頭,「我不能讓他立雋兒為太子,我寧可帶著雋兒去死,也不能害他!」「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倘若你死了,

我拿什麼跟他換玉麒麟?」

「妳……」

「我已經讓顥兒告訴他,要救你的命,就拿玉麒麟來換;這會兒說不定他人都已經到外面了呢!」說著,蘇綠綺打開染房的門,門外果然站著一位高大瀟灑的男子,正是杜守愚,在他身後則站著完顏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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