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雹劍軒被一陣笛音給吵醒,他披著一件外衣步出廂房。
只見一抹縴影沐浴在月光中,銀色的光芒覆罩在她身上,就像夢里走出來的仙子般,仙姿玉貌、清幽月兌俗,清靈得不像是真的。
妤鳳專注地吹著玉笛,視線落在遙遠的北方,絲毫沒有注意到他。
他盯著她,幾乎沉醉在她的樂聲里,許久許久都無法回神,直到他發現遠處有龐大的黑鳥飛過,仿佛在瞬間了解什麼似的,他出聲打斷她悠揚的笛音。
「你不是吹笛自娛,你在殺人?」他的聲音里飽含著控訴與驚訝,他當真成了她殺人的幫凶?
「耿大哥,你怎麼醒了?」看見來人是他,妤鳳也感到驚訝。
「回答我。」他看進她眸中深處,多希望她能否認。
「我……我只是在砍笛而已!」她羞紅臉,不知是被人逮著做壞事的心虛,還是其它原因。
「沒有騙我?」他知道她一向不許自己被誤會,倘若真是他誤會她,她應是勃然大怒,而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只要她肯給他一點保證,他會相信她所說的。
「我騙你干什麼呢?不然你把笛子收回去算了,免得我每回吹笛你都要誤會我一次。」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常。好鳳佯裝氣憤,甚至打算冒險將玉笛還給他。
「答應我,別胡亂殺人,我不喜歡你的手沾滿血腥。」
他看起來像是在懇求她,但,為什麼?好鳳蹙著秀眉,猜測不出他的用意。
殊不知,他的要求是為了日後打算——若她繼續殺人,待回到昆侖山後,武林同道必會要他交出玉面羅剎,那麼,他會怎麼選擇?
是交還是不交?唉!兩難呀!
「我不會胡亂殺人的。」她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妤鳳默默地在心底加上這麼一句。
可耿劍軒卻不知道,他以為自已已經得到她的承諾,她不會再殺人了!
「那就好,我不要你身陷險境,尤其我們都明白笑閻王的武功高強……唉!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反正你不會再有機會踫上他了。」「為什麼?」她就不相信殺不了他!
「你剛剛不是才答應過我嗎?以後這些武林事你就別管了。」他帶笑的眼眸看來似乎很高興,因為她再也不殺人了。
但,妤鳳怎麼可能不管?她早已對天發誓,只要有她在的一天,由禽嘯宮所抬出的棺材就絕對不會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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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禽鳥出谷了?」
禽嘯宮的大殿上,靈凰正坐在上位听候屬下們回報的消息。
「稟二宮主,是的,昨晚有數十只禽鳥飛出禽谷,回來的時候,只只嘴角帶血、帶肉。」
「這麼說來,姐姐沒死羅?」靈凰心一喜,懸了大半個月的心終于稍稍落下。「那姊姊在什麼地方?」她又問道。
四個護法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稟二宮主,大宮主還沒辦完事,暫時回不來吧!」月茵猜想著。如果不是這樣,大宮主應該會先回來管理宮務,順道驗收二宮主的馭禽心法。
「有沒有可能是大宮主被抓了,所以利用笛音向我們求救呢?」這道猜測之聲來自于晨光。
「你們兩個人說的都有可能。」沒見到姊姊回來,靈凰比任何人都來得緊張、著急,她只剩下姊姊一個親人了,若姊姊發生什麼事,那她……
不!她還是下山去看看比較妥當。
「這樣吧!我親自下山察看,你們幾個待在宮里等消息。」靈凰最後決定道。
「二宮主,屬下怎能讓你獨自一人去冒險呢?」晨光、旭日、辰音等人都不贊成。
可月茵卻表示贊同。「二宮主已經將馭禽心法練成,而且二宮主鮮少出宮,下山去較能掩人耳目,即使是面對敵人也不至于有危險。」
「月茵說得沒錯,我正是這樣打算的。」靈凰想出宮一探,為了姊姊,就算身陷險境她也不怕。」可是——」
「不用再說了!你們說姐姐是在武當山下失蹤的,我就到那兒去找,也許能尋出一絲線索。」」這……三人還是覺得不妥。二宮主身邊沒多帶個人,這樣太危險了。「
「不然我讓辰音跟著我,你你三個就留在宮里,要是有什麼消息,就以禽鳥聯絡。」最後,為了安三人的心,靈凰終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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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音,這山下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這麼熱鬧,瞧,現在晚膳都過了,家家戶戶都還掌著燈,哪像咱們宮里終日昏天暗地的。」
其實靈凰並不知道禽嘯宮之所以終日暗沉,是為了要配合禽鳥的習慣。禽鳥在夜間出沒,為了讓禽鳥終日都有足夠的精力殺人,故妤鳳刻意將禽嘯宮弄成昏暗的假象。
靈凰和辰音扮成進城采買的姑娘,午間時分由禽嘯宮下山,到了山腳下時,已是晚上了。
「二宮主,說話不要這麼口沒遮攔的,要是被咱們的對手听,當心小命不保。」辰音在她耳畔提醒道。
靈凰嘟著嘴沒回答。
「我們先到客棧休息一個晚上,到武當山最少要花兩天的路程,二宮主得好好養精蓄銳才能順利到達。」
「好啦!」靈凰話方落,便听見位于上方的屋頂竟傳來腳步聲兩人仰頭看去,只見一名黑衣人速度極快地在屋頂上行走,背上扛著一個布袋。
布袋里裝的可是人?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閃過,靈凰立刻拿出一支玉笛吹奏,圓潤的笛音如雨露般灑落,在風中悠揚的飄蕩著,不消多時。天邊即飛來了幾只禽鳥,包圍住屋頂上的黑衣人。
見成功的阻止黑衣人前進,靈凰便放下玉笛。
「你是什麼人?把東西放下。」
「你又是什麼人?竟敢擋住我的去路。」
「我是——」
「二宮主!」辰音急忙阻斷靈凰的話。來人的底細未知,不宜先泄漏身分。
「你管這麼多,先把人放下。」靈凰大聲喝道。
「那得看你的本事哆!」黑衣人才不接受她的威脅。開玩笑!就憑幾只鳥就想阻礙主子交代他辦的事?
「可惡!辰音!」靈風自知武功太弱,遂讓辰音出馬。
「二宮主,這人交給我,你去救那名姑娘。」
「嗯!」她沒細問辰音怎知那布袋內裝的是姑娘,只知救人要緊。
「如果你要命的話,最好棄械投降,不要礙了大爺的好事。」
「廢話少說!」辰音一個跳躍,縱身飛向黑衣人所立之處。
「看劍!」
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準確地抵擋住辰音的攻勢,軟劍在空中咻咻咻地比劃了起來。
「你這姑娘果真有兩下子,我若抓你回去豈不妙哉?」黑衣人故意激怒她。
辰音果然上當了,長劍右一下、左一下,招招失了準頭。
這時,救了布袋里昏迷的姑娘的靈凰隨即拿起笛子吹了起來,禽鳥一听到笛音,立刻攻擊黑衣人。
黑衣人左閃禽鳥、右閃辰音的劍法,漸漸的感到吃力,辰音趁其不備,在黑衣人的手臂上劃下一道血口子。
禽鳥見狀更形興奮,攻擊也愈顯凌厲。
「啊!」黑衣人閃避不及,不一會幾便由屋頂上跌下,落地之時當場氣絕。
「二宮主,我們走吧!」辰音迅速來到靈凰身邊。
靈凰收起玉笛,問道︰「那名姑娘怎麼辦?」
辰音將她抱到一戶人家門前,然後敲了敲大門。
「誰呀?」
「快走!」听到有人響應,辰音拉著靈凰火速躲在一旁角落偷看。
「咦?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麼倒在這里?」來開門的是一位大嬸。
靈凰和辰音兩人直到確定那名姑娘沒事之後,才悄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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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將一群正在睡夢中的人們驚醒。
「不好了!咱們這兒出現殺人鳥啦!」
「什麼殺人鳥?老趙,你別嚇人了。」
「是啊!這大白天的,哪來的殺人鳥。」
一戶接著一戶的大門打開,每個人都在抱怨老趙在大清早擾人清夢。
「我說的是真的!昨晚輪到我在客棧當差,我心想,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打尖的客人上門,便開始打瞌睡,誰知突然听見刀劍柏撞、笛音穿腦,還有說話的聲音,最後是『砰』的一聲,我趕忙跑出去看,便見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倒在咱們客棧門口。乖乖!可嚇死我老趙了,我忍著害怕上前一探,你們猜怎麼著?那個人的全身有百來處的血洞啊!」老趙連氣也不敢喘一下,急著將看到的情景說一遍。
「真的?那你報官了沒?」其中有一個人問道。
老趙這才發現,圍在他身邊听他說話的人愈來愈多了,不禁揚高了音調回道︰「當然報了,仵作正在驗尸哪!」
「那仵作可有說是怎麼傷的?」
「他說是被鳥啄傷的。我老趙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听過有這種食人鳥,真是嚇死人了!我看,昨天晚上那個吹笛子的人八成是凶手!」老趙一臉篤定的做下結論。」食人鳥?」
「不會吧?」
大家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總之,大家小心一點,晚了就別出門了,要是食人鳥再來,可就慘了。」老趙說完便急忙走了,因為他得趕緊去通知鄰縣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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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下了場雨,也因次耽誤了耿劍軒回昭風山莊的路程。
雨落在幽幽青翠之中,像是替它們染上一層薄霧般,迷蒙、清靈、出塵……
雹劍軒帶著妤鳳奔進山洞中避雨,他還拿起木柴就地升起了火。
「來,你把衣裳褪下,過來烤烤火。」他只想到好鳳可能會染上風寒,自已淋得一身濕卻不在意。
「你說什麼?要我月兌衣服?」乍聞這番輕薄的話,難以掩飾的殺意自妤鳳心中竄起。
「是啊!若不把衣裳弄干,小心等會兒會著涼。」說完,耿劍軒便徑自在山洞中四處尋著木柴,想另外起火煮個熱湯替她去寒。
「我這樣就好了。」她壓根兒也不想褪去衣裳。
他是她什麼人?憑什麼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她對他的防備仍在,敵意無法稍減。
「這怎麼可以呢?」听到她的話,他停下撿柴的動作走了過來,「你這樣會著涼的。」
「我偏要這樣,不用你管!」她怒視著他。
「不行!」他很堅持,她的身子這麼單薄,若染上風寒,他怕她會承受不住。他的嘴唇不悅的抿成一直線。「你不月兌,我就親自幫你月兌!」
「你說什麼?」她的雙眸進射出寒光,不相信他真敢這麼做。
空氣頓時凝窒,不尋常的氣流竄進兩人之間,原本是為她好的耿劍軒因為看見到她不信任的眼神而怒不可遏。
她把他當什麼了?登徒子嗎?
這個想法困住了他,就像一個魔咒般緊箍著他。他氣她的不信任,以及她對自己的不了解。
「我再說一次,月兌掉!」耿劍軒想以強悍的態勢逼她,就像之前那樣,但這次卻失效了,因為怒火正熾的她徑自認定他終于露出真面目,那是婬佚!
「不!」他深吸了口氣,為她好的心意不容被抹殺,他要證明給她看,他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人。
他迅速上前以一手箝制她的雙手,另一手則褪去她的外衣,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又褪去她的內衫和褲子,不一會兒,她整個人便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
「你……你竟然敢……」
等他月兌去她的衣服之後,他立刻松開她,將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全數癱開放在竹竿上,不再回頭看她一眼。
受到這等屈辱的妤鳳恨不得挖了他的眼楮和剁了他那雙手,他竟然敢踫她的身子!
可恨自己的武功不如他,否則她一定要……一定要……霍地,她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會千方百計置他于死地嗎?
不!她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
令人費解的是,她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他死在自已的手里。
當初她不是心心念念要殺了他嗎?怎地,她現在竟然下不了手?還心甘情願跟隨他,為他曾有的欺騙而氣惱……
她不禁怔忡了起刺,心底慌亂如麻。
「我是為你好,沒其它的意思。」耿劍軒坐在角落,火苗與竹竿上的衣裳將兩人的視線阻隔,他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他。
「沒其它的意思?你是說你一點兒也不……」她訝然。難道他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她的魅力?
不知道為什麼,發現他對自己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她竟然矛盾的覺得有些失落……
「我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會趁人之危。」
「你看不上我?」她的自尊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的樣子似乎是……不屑?!
「這是兩回事。」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方才退去她的衣裳時,觸目所及的肌膚白女敕細致辭,晶瑩剔透,絕艷的臉蛋浮現因怒而生的緋紅色澤,在在觸動著他的心,盡避佯裝不在意,可那一幕卻深深印在他的心版上,揮也揮不去。
「強辯!你明明不喜歡我!」
她發起嬌嗔,怪異的舉止令他心生戒備。
「你明知道的,何苦為難我?」
「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她語氣中的冰寒滲進他的內心,強烈得讓他無法忽略,可他偏偏不忍傷她。
「我喜歡你,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之前,我不會逾矩。」
原來,她果真吸引了他;到底男人的劣根性是千百年除不掉的!她在心底冷哼著。
「你喜歡我,卻不肯踫我?」她逼著他。
「你要我踫你?」他瞠大雙眸,為她言語中的大膽駭然,「你會肯?」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麼不肯?」
她這是在挑戰他的勇氣和意志,他完完全全被她那句「我也喜歡你」給蠱惑住,她不再厭惡男人的觸踫令他忘情。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兩人紛紛由不同的方向站起。以全部的心神凝視對方,而她的未著寸縷更是點燃的根源。
「你不要我嗎?」妤鳳誘哄著。
這麼寒冷的雨夜,他居然感到悶熱?是火光吧!他猜想。
可她的貼近卻讓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因為一切的熱源全來自于她。
「要我!」她命令著,一如以往的霸道口吻,卻深深吸引了他。
他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嘴唇貼近她的頰邊,一抹馨香竄進他的鼻尖,迷醉了他。
他的唇找到她的,這是他第一次吻她,一股電流竄過全身,兩人皆沉醉在美好的昏眩中。
接著他微微推開她,讓自己的唇沿著她的美頸而下,最後埋在她的胸前,折磨著她的感官。
燦亮的火光不住的竄動著,就像靜待著什麼似的,溫暖了整個天地。
他的氣息漸粗漸喘,感受著她光潔玉潤的肌膚,縴腰不盈一握,虛倒在他的懷里,柔弱的模樣像是亟需他的保護。
強烈的佔有欲如狂潮向他襲來,他要定了她!
「天!你若再不阻止我,我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別停,我也要你。」她主動吻住他的唇,將自己送進大殿。
他發出一陣低語,似在對她施法,也迷惑了自己……
殘月高掛,瓖在黑幕中的星子正兀自閃爍著,而雨,早已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