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殺了他！所有膽敢阻礙他的人都該殺！

下雨的黑夜顯得詭譎難測，森林中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沉，充滿著凝窒肅冷的氣流。

夜鷹們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遂振翅飛離，還發出驚懼的嗚咽聲。

驀地，夜鷹們被一道氣流給打中，紛紛跌落地面，冷面急促的腳步踩在它們的尸體上，然後「咚」的一聲跪在笑閻王面前。

「爺！」

「起來吧！」笑閻王冷冷的道。

「人呢？」

「被……被劫走了。」冷面抖著聲音回道。

「被劫走了？」近來冷面的能力似乎變差了！笑閻王在心中估量著。

「嗯！屬下正尋找其他目標，卻接到爺的訊號，就先趕回來了。」

「可知對方是誰？」他再次問道。可惡！又多了一名壞他好事的人。

「是兩名會馭鵟的女子。」

「原來是她們！」應該是鵟嘯宮的大宮主和二宮主。

「爺認識她們？」冷面抬起頭來，這才察覺到主子殘冷的面色。

「豈止認得。」還頗有淵源。笑閻王邪佞地想著。

既然如此，她們也留不得了。

「你附耳過來，我有事要交代。」

冷面立刻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笑閻王的身旁。

半晌後－－

「知道了嗎？」

「是。一

「去吧！」他一揮袖，待冷面離開後，他才跟著離去。

****

天亮了，雨也停了，在南院廂房纏綿了一夜的人緩緩的蘇醒了。

這是第一次他擁著她入睡，也是最後一次了。

靈凰仔細的看著他，如刀雕般深峻的五官明顯地刻劃出他的無情，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是被世俗情事捉弄，所以怨不了他，只能怪自己將心錯給了人。

案邊的殘燭猶掛著淚痕，就像她的心情一樣，從今以後，她又將是一個人了。

昨夜的歡愛並沒有讓她改變初衷，她要走、要回去，就算心里有多麼不舍，還是得咬牙離開。

他是屬于雪兒的，就留給雪兒吧！

忍不住又看了熟睡的他一眼，靈凰悄悄地坐起，拚命告訴自己該走了，再不走的話，就走不了了。

無聲地下床，她彎子穿鞋，倏地感到腰間一緊。他醒了！？

靈凰迅速的轉過頭去，便看見他專注的凝視著她。

「想偷偷溜走嗎？」他不滿的微眯起眼。

「我……」靈凰一陣心虛，低下頭不敢看他。

慕容雲冷冷的道︰「我昨天踫到笑閻王了。」

「笑閻王？」她驚得叫了一聲。

「嗯！他似乎會各大門派的武功，可最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他甚至知道我們武當派失傳多年的劍法……」他陷入沉思中，突然他想起笑閻王也會吹奏馭鵟的曲子。

「他還會馭鵟。」他指稱道。

「不可能！」靈凰急忙搖頭辯解，「笑閻王不是我們鵟嘯宮的人，而是我們的敵人，他很有可能是殺我母親的凶手。」

「放眼江湖，會馭鵟的只有鵟嘯宮的人，他既然會，就勢必與鵟嘯宮月兌不了關系。」他做出結論。

靈凰記得師父只將馭鵟心法傳授給宮里的人，絕不可能外流。

「你剛才不是說他也會武當派劍法嗎？他也有可能是武當派的人。」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道。「總之，你自己小心一點。」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她的心突然滿懷著希望。

「我是怕你會壞了我的事，我不會讓你離開碧雲山莊的！」

他的話猶如兜頭而下的冷水淋在身上，那樣毫不留情地傷了她的心……

****

不知道姊姊是否平安無恙？

靈凰想到一直沒有消息的姊姊，便怎麼樣也無法放心，她一定要出去，無論他用什方法困住她。

未闔上的窗戶被風吹得嘎嘎作響，她靈光一閃，也許跳出去後就能離開了。

沒錯！她被慕容雲關起來了，每日除了小雪送三餐來時，會替她解開門鎖之外，其他的時間她就像是一只被囚住的鳥一樣飛不出去。

她知道以自己的體力，可能無法走回鵟嘯宮，但她還是要試一試，或者打听到姊姊的消息也好。

「小姐，你不能出去！」小雪一進門，便看見靈凰要往窗戶跳，嚇得她連忙把水盆一丟，上前阻止她。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靈凰大聲的喊叫著。

「不行！大少爺不會答應的。」

「小雪，你行行好，讓我下山去吧！」靈凰將雙手抬高，讓她看看自己有多可憐，不但房門被鎖住，手也被長繩給綁住了，有誰像她一樣被當成家禽般對待的？

「小姐，你別為難我了，我真的不行啊！」小雪硬下心腸拒絕道。自從上次被靈凰點了穴之後，她便開始和靈凰保持一段距離，以免重蹈覆轍，這會兒，雖然見靈凰雙手被綁住，她的心里還是怕怕的，不敢太靠近她。

「連你也不肯幫我嗎？我只是想知道姊姊到底好不好而已。」笑閻王又出現了，以姊姊那偏執的性子，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尤其當她听到慕容雲說笑閻王會各大門派的武功時，她就更替姊姊擔心了。

她只是要阻止姊姊做傻事，還有確認她是否平安無恙而已，為什麼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實現？

「小姐，不是小雪不肯幫你，而是少爺下令不準讓你出莊，就算你過得了我這關，也出不了大門口，你又何必白費力氣呢？」小雪苦口婆心的勸道。

「只要我能出去，我自會想辦法。」

「你是出不去的。」

慕容雲的聲音冷不防的出現在兩人身後。小雪一見到主子來了，不禁吐了一大口氣，然後連忙退下去。

「你來做什麼？」一想到他居然將她綁住，她就有氣。

「再不來，我可能就被你給詛咒死了。」

看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因為他並沒有她想離開這里而生氣。

「怕被我詛咒就趕緊放開我，讓我出去。」

她還是想走！？慕容雲當場臉一沉，斷然拒絕道︰「不行！」

「既然你不是來放我走的，那你來做什麼？」小不忍則亂大謀，待他不注意的時候，她一定會逃得遠遠的！

「我來是要告訴你，我找到慕妤鳳了。」

「什麼？找到我姊姊了？」她聞言一喜，立刻朝他奔去，全然忘了上一刻自己還在生他的氣。「我姊姊在哪？」

「她已經回到鵟嘯宮了。」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屬下的回報，這才知道慕妤鳳已回到鵟嘯宮，似乎正計畫著某件事。

「姊已經回宮了？」幸好姊姊沒事！靈凰終于能松了口氣，然後對他說道︰「那我也要回去了。」

「你還不能走。」

「為什麼？」

他很想說是她還有利用價值，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說不出口。

「總之你就是不能走，乖乖地待在這里。」

「不可能！就算你不讓我走，我姊姊遲早也會知道，然後上門向你討人。」

她直覺他會受傷，她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慕容雲丟下這句話，頗有向鵟嘯宮挑戰的意味。

****

「小雪，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麼，伺侯慕姑娘很忙嗎？」

同為碧雲山莊婢女的小紫來到小雪身旁，兩人在溪畔聊了起來。

「其實是不忙啦！只不過大少爺要我好好守著小姐，我走不開而已。」小雪彎下腰來打水，將自己和靈凰的衣裳洗滌干淨。

「大少爺為什麼要你守住慕小姐？她難道不想出房門嗎？」小紫不解地問道。

「想啊！小姐不但想出房門，還想離開山莊呢！大少爺才不得不下令將小姐鎖起來。」

「可是她本來就不是莊里的人，大少爺為什麼不讓她走？」

「大少爺喜歡她啊！不過幸好大少爺出現了，不然我還真會被小姐給纏住不能走呢！」

「哦？」

「小姐今天又吵著要出門……其實也不只是今天啦！這幾天她一直都這樣，上回我還被她點穴，嚇得我到現在都不敢接近她呢！」小雪心有余悸的說道。

「她還會點穴？」小紫驚奇的睜大眼。

「嗯！所以我現在都和小姐保持距離，免得哪一天又被她點穴，動也不能動。」

「小雪，你真可憐！」小紫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她，然後好心地說道︰「我來幫你洗好了。」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系，比起你來，我幸福多了。」

兩人相視而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那道凌厲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她們……

****

夜色暗沉，所有的人都已歇下，此時，一道俐落的身影飛快地翻進牆內，快速的身影未曾被重重的守衛察覺。

幾個點踏，游走在層層疊疊的院落之中，來人一個縱身，敏捷地跳進留有燈火的庭院。

「你是誰？」

忽聞一道清晰的女聲，黑衣人驚得回頭一看，是一位做僕人裝扮的姑娘。

「你是誰？為何擅闖碧雲山莊？」小雪見他久久不語，不禁大聲喊叫，卻因此惹來殺身之禍。

只見黑衣人迅速地將她往懷中一帶，輕易的便擰斷她的脖子。

「小雪，你怎麼了？」

又聞一道女聲響起，黑衣人連忙穩住氣息，丟下小雪的尸體，隱身在暗處。

「小雪、小雪……」靈凰不斷拍打著門板叫喚。

黑衣人見狀立刻彈了顆石頭，頓時「匡瑯」一聲，門鎖即掉落在地面上。

門開了！靈凰確定自己沒听錯，便端著燭台往門邊走，「小雪，是不是你？你應我一聲啊！」

驀地，遠遠倒在地上的一抹熟悉的身影讓她頓了一下。

「小雪……」甩開燭台，靈凰奔了過去，只見小雪的死狀甚慘，未曾闔上的眼眸正狠狠地瞪著她……

「啊－－」靈凰大聲尖叫，身子猛地一退，渾身打起哆嗦。「不要，不要啊！」隨即她便暈了過去。

她的尖叫聲立刻招來山莊里的所有守衛，還有慕容雲。

躲在暗處的黑衣人則趁亂逃逸。

****

緩緩地睜開眼楮，冰涼的空氣讓靈凰起了一陣陣寒顫來。

「小雪，幫我拿個火盆過來……」她發出聲音，卻沒有听見小雪的應答聲。

小雪……她死了！

倏地，這個訊息竄入她的腦海，浮現出小雪死不暝目的恐怖慘狀，止不住的尖叫從她口中發出，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緊縮成一團。

「救命、救命……」

「你殺了人還敢喊救命？」

是他！

「慕容雲，快救我，救小雪……」靈凰緊緊抱著他的身子，垂著頭淚流不止，以至于沒有看見他臉上陰沉的表情。

「怎麼，你還不承認自己殺了人嗎？」他的話像一道閃電，終于劈進靈凰的腦子里。

「你說什麼？你說我殺了小雪？」靈凰僵著身子，不敢置信的問道。

「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為什麼要殺她？」靈凰氣他懷疑自己，便推開了他。

「因為你想出莊，她攔著你，所以你要她的命。」他瞅著她，眸子里的溫度是冷的。

「我是想出莊，但我不會殺害任何一個人。」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現場只有你和小雪，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真的沒有！我听到聲音趕出去的時候，小雪就已經死了，真的！」

「你還想狡辯？小雪替你送炭火進去，你卻趁她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小雪緊追著你不放，你急了，所以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斷氣為止，然而她的死不瞑目卻駭著了你，你才會失控驚叫，把我們引來，我可有說錯？」

他指證歷歷，竟讓靈凰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

「我已經沒有武功了，怎麼可能殺得了小雪……」她喃喃自語，只剩下這最後一絲希望。

「你雖然沒有武功，但掐死人的氣力還是有的，你還想騙我嗎？慕靈凰。」

很顯然的，他並不相信她，既然這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背負著無言的屈辱和莫名的罪名，她覺得好沉、好重，竟讓她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既然認定我是凶手，還會容我為自己辯解嗎？」她楚楚可憐地問道。

聞言，慕容雲的心陡然一震。他誤會她了嗎？

不！不可能，事實明擺在眼前，他也听到小紫說了，小雪十分害怕再次被她點穴，還有種種的證據都證明她是殺人凶手，他怎麼可以被她淋灕盡致的演技給騙了？

饒是多情也多余了。

讓她留在莊里卻鬧出人命，他的多情也許錯了。如今，他不得不做出處置，以還小雪還有莊里的人一個公道。

慕容雲硬下心腸道︰「既然你認罪了，就必須接受懲罰。」

「什麼？」她不是怕他的懲罰，而足因他的絕情而揪痛了心。

「你殺了小雪，難道不曾想過事發之後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我既然敢做，還有什麼好怕的？」露出一抹淒楚的笑，靈凰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你走吧！」

慕容雲聞言瞬間變臉。她竟然趕他走？

「是你要我走的，別冀望我會再來看你。」說完，他便揮袖而去。

背對著他的靈凰在听到門外落鎖的聲音後，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