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秋風颯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男孩瑟縮的立在冷風中﹐不斷地用手哈著氣取暖。只不過入秋﹐照理還不至于冷到這個地步﹐但小男孩的衣衫可見到一些縫補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還有缺口﹐冷冷的夜風就從那些破口灌了進去﹐侵襲他的四肢百骸﹐難怪他冷得全身發抖。
「小兄弟﹐你站在這兒有好些時辰了﹐在等人嗎﹖」一個模樣看起來十分老實的老頭由汪府走出來。
年老的總管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是個小乞丐﹐怕傷他的心而不願意直說﹐只是委婉地問他為何一直站在門口﹐像在盼著什麼。
「這兒有兩個花卷﹐趁熱吃了吧。」老管家十分善心的拿出了熱呼呼的花卷遞給小乞丐。昭筠愣了會兒﹐直到看到冒著熱氣的花卷遞到她眼前﹐她才知道老管家是在叫她。嘻﹗原來他口中的小兄弟是指她﹐看來她喬裝得挺成功的。
昭筠接過了花卷只猶豫了一下﹐便慢條斯理的撕著花卷往嘴里塞﹐慢慢地嚼。這副吃相令老管家不覺納悶。怎麼看﹐這都不像是一個落拓的少年郎會有的行為舉止﹐更何況他身上沒有半絲流氣﹐這小男孩是打哪來的﹖仔細端詳著少年的黑臉上黑白分明的狹長眼眸﹐若管家發覺他的眼楮水靈生動﹐彷佛有著靈性。
「小兄弟是打哪兒來的﹖」老管家打算問清楚他的來歷﹐突然一陣大喝、疾馳的聲音傳來。
「大少爺回來了﹖」府外的僕役通報了一聲。
昭筠猛地被花卷噎住﹐卡在喉嚨間無法吞咽。
一只有力的臂膀用力一扯﹐白雲溫馴地配合主人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昭筠一看見汪精睿﹐魂全都飛了﹐忘了自己的處境。
「咳咳--」突然她咳了起來﹐食物卡著不上不下的﹐不得已她只好蹲下來﹐拚命干嘔。
「這小兄弟是誰﹖」將白雲交給了僕人﹐汪精睿好奇地走過去彎腰俯視著蹲在牆邊頻頻作嘔的小男孩﹐順便拍了拍他的背脊幫他順順氣。
食物終于滑下﹐昭筠總算可以痛快的呼吸﹐猛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後﹐她抬起了臉﹐不期然遇上一雙令她神魂夢系的清朗俊眼。
汪精睿挑了挑眉﹐直視著男孩的眼楮﹐梭巡著他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訝異于內心突然生起的異樣感覺。這孩子不錯﹗他這麼覺得。
眼神清靈、無懼無邪﹐細致的五官看得出猶未成熟﹐是個青澀猶待磨練的小俊男。「叫什麼名字﹖」他口氣是和緩的﹐聲音卻是威嚴的﹐彷佛字字都透著力量﹐教人不敢輕忽。
「魚﹖魚兒。」筠與魚音接近﹐這是昭筠第一個想到的字。
「魚兒﹖」汪精睿蹙了下眉﹐不解有人會取這種名字。「姓什麼﹖」他繼續追問﹐對這個五官清朗的小男孩好奇不已。
「李、李魚兒。」幾乎是反射性的﹐她立即說出自己的姓氏。
「你是混血兒﹖」他若有所悟地點了下頭﹐似乎已預知他坎坷的過去。
許多大食、新羅、突厥等不少外來民族或多或少留了些血脈下來﹐這也可以說明什麼這男孩的手背、臉上膚色極黑。
「嗯哼。」昭筠點了下頭。
汪精睿直起了身﹐順道將她拉了起來﹐轉頭對老管家說道﹕「勇伯﹐安排個工作給他﹐簡單點﹐不耗體力的。」他瞄了瞄她一下﹐再度為她全身沒幾兩肉而皺眉頭。昭筠順著汪精睿的眼光往自己身上瞧了瞧﹐露出了靦腆、羞澀的笑容。
「你遇著貴人啦﹐還不快謝謝大少爺。」勇伯興奮的說。這孩子眉眼生得俊﹐看了教人舒服。
「謝大少爺。」昭筠露出甜美的笑顏﹐忘了要特意壓低的嗓音﹐頰邊的兩個梨窩泄漏了她的天真。
一剎那﹐汪精睿瞪直了眼﹐那張笑臉與他魂縈夢牽的人兒重疊在一塊﹐他恍若見到她的化身。
「鯉魚兒﹐走了。」勇伯打趣道﹐拉著被瞧得不自在﹐有點手足無措的昭筠進屋。汪精睿瞪著李魚兒的背影良久﹐突然覺得他似曾相識﹐不禁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引得他悵然若失﹖***「啊﹖﹗你要我喂馬﹖」天哪﹐她生平的第一份工作竟是是喂馬﹗「這工作簡單又輕松﹐別人還盼不到﹐你輕輕松松就得到了﹐還嫌不好﹐快過來。」勇伯已經有點不耐的催著﹐這個小鯉魚大清早就尖聲亂叫的﹐真是。
昭筠捂著耳朵拚命地往後退﹐活像勇伯身後的那只白馬是頭怪獸。
「我不要﹗」她怕死馬了﹐到現在都還不會騎馬﹐更甭提喂牠了。「有沒有磨坊的工作可以做﹖」她驚駭地邊喊邊退﹐眼楮愈瞪愈大﹐白雲則像是隨時會沖出來似的﹐不斷地踢踏、噴氣。
「你要去磨坊﹖」勇伯嚷了起來﹐「你那雙細瘦如柴的手臂推得了磨石﹖」他一臉好像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瞟了瞟昭筠那雙護在胸前揮舞的手。
馬嘶、驚嚷、叫喊聲﹐將原本寧靜的大清早搞得熱鬧異常。
這番叫嚷早已驚醒了府邸內的所有人。
「快過來﹗」勇伯快失去耐性了。
「不要﹗」昭筠誓死不從。
「這是在吵什麼呀﹖」真吵﹗汪精睿粗厚的聲音有著被吵醒的不滿。
「差人去看看。」汪楚材的妻子萬民招來了奴婢問話。
「唉﹖」汪明睿也拖著老四汪穎睿邊打呵欠邊出來。
兩個人都沒穿中衣﹐汪明睿打著赤膊﹐下半身只兜了條褲子﹐而汪穎睿起碼還披了件外掛。
穿著一身武服的汪精睿最先趕來﹐他雙臂橫泡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盯著眼前的一老一少。
「快過來呀﹗」糟糕﹐大少爺在看著了。
「不要﹗」昭筠快哭了。那馬兒又高又大﹐還會對著她噴氣﹐昨天牠離她數呎遠﹐令她感覺十分可愛﹐今早才正欲湊上一瞧﹐牠馬上剽悍地踢踏、嘶鳴﹐誰要﹗「不要﹖那你還能干什麼活兒﹖」勇伯氣得快噴火。
昨天這孩子看起來眼是眼、眉是眉﹐模樣清秀﹐十分討人喜歡﹐怎麼才收留了半天光景﹐就發現他執拗的性子差點讓人噴血。「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這麼沒種﹗連匹馬也不敢靠近。」勇伯怒斥。這孩子需要練膽﹐今兒個就叫他睡馬房。
昭筠驚惶的睜著雙眼﹐喘著氣極力申辯﹐「牠會對我噴氣﹗」她覺得很委屈﹐這馬兒好剽悍。
突然後頭傳來一陣笑聲。
昭筠惱火地回頭一瞪﹐眸光又惱又怒。
天哪﹐是汪精睿﹗她的頭火速地轉回來﹐心里大叫不妙。
上工的第一天﹐她就瞪了賞她飯碗的人﹐她不被攆出府才怪。
「大哥﹐這就是你昨天引薦的馬僮啊﹖」汪明睿無聊地又打了個大呵欠。唉﹐困死了。
馬僮﹖﹗昭筠的眼楮又燃起火焰﹐原來她新的工作竟是馬僮﹗汪穎睿也打了個呵欠﹐順手將披掛的衣服套上。「既然干不了活兒﹐就算點工錢給他﹐打發他走吧。」他不耐煩的揮著手﹐要勇伯快把人打發走﹐就準備睡回籠覺去了。聞言﹐恐懼霎時布滿昭筠的眼中。不﹗別趕她走﹐她不能前功盡棄啊﹗懷著忐忑的心﹐昭筠勇敢地一步一步走向前。
汪精睿一掌拍在汪穎睿的肩上﹐贊許的睨了他一眼。請將不如激將﹐這招用對了。白雲與她的距離恍若千里遠﹐昭筠覺得自己好像是要被押入刑場的囚犯。才剛靠近﹐白雲就不耐地人立了起來﹐前腿在空中舞著﹐活像張揚舞爪的妖魔。「啊--」昭筠嚇得捂著耳朵尖叫。
馬兒的嘶聲﹐她恐懼的吼聲﹐讓立在她身後的四個大男人差點跌倒。
「你﹖笑死人了﹗」汪明睿放聲大笑﹐指著一口氣沖到柵欄外﹐正蹲在地上直發抖的昭筠﹐「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好奇地站在她面前﹐彎腰靠近她﹐仔細瞧著那張恍若抹上黑炭的臉。
汪明睿高壯的身躺定在她跟前﹐汪精睿則是一臉笑意﹐從頭至尾雙臂抱胸﹐黑亮的雙眼未曾離開過她﹐就連看起來還是小表頭﹐理應比她小的汪穎睿也高人一等。這三個男人姿勢不一﹐睨笑的樣子卻宛如是同一張模子印出來的﹐尤其那三副精壯結實的體格﹐讓她更加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他八成是女的。」汪穎睿故意取笑道﹐橫了汪明睿一眼﹐等著看好戲。昨天用膳時﹐大哥介紹過這名新來的男僕﹐除了二哥、三哥不在場外﹐其余的他都見過。
「來來來﹐我模模就知道。」汪明睿上前作勢要驗明正身﹐當場把昭筠嚇得驚叫連連﹐直往勇伯的方向逃去。「嗟﹗」他一臉早知他會落荒而逃的表情﹐趾高氣昂的又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汪明睿意猶未盡﹐還想繼續捉弄昭筠。
昭筠驚嚇得尖叫不已﹐死扯著勇伯的腰跟汪明睿對峙。
「好了﹐別鬧了。」汪精睿忍住笑﹐直盯著那張氣憤的小臉。「回房去做功課。」他踹了汪明睿一下﹐將他推往房間的方向。
「唉﹖好好的大清早飛了。」汪明睿揉著發疼的﹐和汪穎睿相偕回房。」覺都投睡飽呢,書怎麼讀得下去﹖唉﹐待會兒老爹一定會來盯著他和老四看書的。
書是用「看」的﹐他向來僅假裝「看」書給老爹看﹐什麼四書五經全進不了他的腦袋。穎睿就真的是看書﹐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羨熬了。
「你怕馬﹖」待兩人走後汪精睿強忍著笑﹐看著昭筠發覺自己剛才為了躲避汪明睿而忘情地與白雲過度靠近﹐又立時沖離了勇伯的身邊﹐與白雲保持安全距離。那還用說。昭筠邊點著頭﹐邊用力吞口口水﹐好像要把一顆倉皇的心跟著咽回肚。「白雲沒什麼好怕的。」他伸出了手掌靠在白雲的鼻前讓牠嗅了嗅﹐好笑地回首睨著她﹐「你瞧﹐他又不會咬人。」
才怪﹗你是牠的主人﹐牠當然不會咬你。昭筠戒慎恐懼的盯著白雲那雙恐怖的馬眼。汪精睿鏟了把青草放在白雲腳旁的溝槽里﹐白雲開始痛快的大啖起來。他輕拍了拍馬背﹐在牠潔白發亮的白鬃上輕柔地撫著。「每天早上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馬﹐然後帶馬去溜達﹐下午清洗馬廄﹐順便刷洗馬兒。」
「還要刷洗馬兒﹗」她忍不住揚高音調﹐在汪精睿和勇伯詫異地瞟了她一眼後﹐她立即發覺失態地壓低聲音。
天哪﹐她好想哭﹗看李魚兒垂頭喪氣卻又不得不勉強撐下的模樣﹐汪精睿覺得他好可愛。
「來﹐我來教你騎馬。」
「啊﹖﹗」她嚇得立即向後退。
勇伯看著也忍不住頻頻發笑﹐搖頭嘆息地走開。
「馬﹖馬﹖」眼看馬就快要沖出柵欄﹐她驚恐的眼楮瞪得快掉出來。
白雲似乎听得憧人話﹐一听到主人要將牠「帶出場」﹐立即興奮地昂首嘶鳴﹐亢奮地躍著前蹄﹐不停地在馬欄內打轉。
「我不敢﹗」她愈退愈後﹐與他的距離愈來愈遠。
汪精睿只抿了下唇角﹐像是故意逗著她﹐手輕輕一抬﹐柵欄的橫木條被拿了下來。白雲興奮異常的直噴著氣﹐發出幾聲嘶鳴﹐隨即沖了出來。
「啊﹖我的天﹗」她拔腿就跑﹐身後則響起汪精睿可惡的笑聲。
白雲豈是昭筠這樣嬌小的人所能惹得起的﹐牠三兩下就輕松趕上﹐似乎在逗著她﹐不斷地朝著她咧嘴、噴氣。
「我的天﹗」她差點當場暈死。
但白雲似乎以捉弄她為樂﹐始終緊跟在她身後。
「你別跟在我身後行不行﹖」她邊跑邊斥道﹐生怕一不小心成為牠的蹄下亡魂。白雲似乎逗膩了﹐突然一個抬腿﹐用力縱身一躍﹐準確無誤地從昭筠的頭頂飛嘯而過﹐讓她當場刷白了臉﹐差點跪在地上﹐以為自己即將被白雲龐大的軀體活活壓死。「馬﹖馬兒﹖不見了﹖」不見了最好﹗最好以後別再踫上白雲。
「不見了﹐就去把牠追回來。」汪精睿的笑聲一直沒停過。
「啊﹖﹗」她的眼神頓時黯淡﹐跪坐在地上回首仰望﹐白雲此刻跑得只剩一個黑點﹐教她怎麼追呀﹗不得已﹐她只好認命地撐起快跑斷的雙腿﹐當真要去追白雲。汪精睿再次狂笑不已。
他叫他追馬﹐並不是真的要他用腿追馬﹐他怎麼可能跑得過馬呢﹖將拇指、食指一同放入口中吹了聲﹐沒多久白雲又沖了回來﹐汪精睿一個縱躍﹐就在白雲沖向他的剎那﹐穩當的落在白雲的背上。
「啊﹗」昭筠看直了眼﹐被他敏捷的身手迷呆了。
他的武袍迎風舞動﹐多麼威風俊帥﹐而他大腿用力一夾﹐預備策馬狂奔的剽悍姿態也迷熬了她的眼;他朝她奔來﹐沖著她就是迷人一笑﹐幾乎讓她失了魂。
「上來﹗」他迎風大叫﹐騎著白雲掠過她的身旁時﹐他彎腰一探﹐單手就把她撈起穩穩地放在他身前。
天哪﹗昭筠的眼楮瞪得大大的﹐差點不能呼吸。
她在騎馬﹐她真的在騎馬嗎﹖她的眼楮同小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著胯下坐騎。
白雲迎著風﹐盡情奔馳﹐昭筠看不見四周的景物﹐卻熱切的感應到他吹在她發頂的氣息﹐感受到他雄健的手臂如牢固的城堡將她緊緊圈圍﹐也感覺身後那具強健體魄﹐堅硬的胸壑彷佛散發著融人心脾的溫熱﹐溫暖她孤單無依的心﹐不再寒冷。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他﹐就看見他臉頰上的青髭。
而汪精睿卻渾然不察她的眼光。
那雙他思慕已久的鳳眼﹐望著他時的清靈水光﹐晶亮得恍若繁星﹐瞅著他時常會讓他的心突然抽緊。
懊死﹗他好想她。
她能不能撐得過這個秋天﹖他甚至還未有機會多接近她幾次﹐兩地﹖她會看得上他這個護衛嗎﹖如果汪精睿的心思沒有飄得這麼遠﹐那麼他就能感受到貼在他胸前的人兒有著羞澀不安;如果他不要那麼想昭筠﹐那麼他會發現到偷偷抬眼瞧他的那雙狹長美目﹐與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的雙眼有多麼相似;如果﹖他再多注意點的話﹐他就會發現窩在他懷中的身軀﹐沒有半絲男性陽剛、結實的肌理﹐有的只是曲線玲瓏﹐腰肢不盈一握。
如果﹖上天似乎要考驗他倆﹐明明是近在呎尺﹐卻只能任由風聲呼嘯而過﹐宛若他倆每次的相遇。
一切只能隨緣。
可是﹐昭筠就是不肯認命。
「到了。」汪精睿載著她﹐由另一側奔回馬場。
美好的時光因他這句話﹐教她由天堂跌落谷底。
雖然坐在馬上顛得七葷八素﹐但是他的體溫迷醉了她﹐讓她的眼楮倏地發亮。汪精睿沒多瞧她一眼﹐即使瞧了﹐也不知道她的眼神是為了他而綻放光芒。「我教你如何洗馬。」說著他就動手取下了轡鞍。
昭筠的臉垮了下來。馬兒那麼高﹐教她怎麼洗呢﹖「來。」他拉她站在一旁﹐卷起袖子準備教她﹐「白雲已經習慣你的存在﹐不用怕被牠踢飛出去。」
昭筠的眼楮瞪圓﹐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但是汪精睿仍沒空理會她的心思。「記得要這麼取鞍﹖這麼安上馬鞍﹖」他一一示範。「毛得順著這個部位刷﹖」他親力而為。「沒事別由馬後繞過﹐馬屁更不可拍﹐拍了牠會將你踢得跌斷頸骨﹐然後你就掛了。」他彎起食指向下勾了勾。
原來他教她騎馬﹐只是為了讓白雲習慣她﹐好讓她幫馬兒洗澡。
她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昭筠覺得有點委屈﹐有點無聊﹐蹙著眉頭听他一一解說。
「有沒有在听﹖嗯﹖」見李魚兒心不在焉﹐汪精睿抬起他的下巴瞅著他。她無奈地點著頭。
汪精睿放開了她﹐邁向東廂。
「好好地做﹐別搞砸了。」遠處飄來他的話語。沒听見答腔﹐他頓下了腳步﹐似是不滿地挑著眉﹐等著她回答。「哦。」昭筠勉為其難的應了聲。汪精睿似是譴責地瞄了她一眼﹐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