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了!她的這一生完蛋了!
水靈一邊哭、一邊拆換著帶血的床褥,看到上頭的痕跡,她哭得更加傷心。
昨夜她什麼都不敢說,就這麼被二皇子強佔了身子,不但受盡了委屈,還得擔心天一亮他若還不走,小姐回來剛好被他撞見了怎麼辦?
所幸他在要了她一夜之後,在天亮前就趕緊起床向她道別離開,免得被下人撞見了她會難堪,也幸好小姐一整夜都沒回來,才沒剛好撞個正著,否則她會羞憤得當場咬舌自盡。
這事到底要不要說?水靈一直哭,拿不定主意。
彩荷在這時帶著一身的疲憊和臉上尚未褪盡的紅潮,噙著神秘的笑容回來了。
「水靈。」彩荷望著她,真怕挨她罵,她一夜都沒回來。
「小姐!」水靈一听到她的聲音,委屈的哭著。
「你怎麼了?啊?」彩荷嚇了一大跳,連忙拍哄著她。她一夜沒回來,她也不用氣成這樣呀!
「我……」當她抬眼看到彩荷那緊張又擔憂的眼神,一直慌忙地拍哄著她,要她別氣時,她所有的委屈當場吞回肚子里。
唉,做都做了,虧也吃了,何苦再增加小姐的壓力,增加她的愧疚呢?就……算了吧,誰教她和小姐是好姐妹呢?更何況便宜是被二皇子佔了去,誰有膽去跟他討回公道?
還是……算了吧。
「小姐,您一夜沒回來,把我嚇呆了!」水靈心念一轉,改口道。
見狀,彩荷如釋重負一笑,「我也差點被你嚇死,一見我就哭,把我嚇呆了。」可是她臉上的甜蜜和淡淡的紅暈,卻顯示她昨夜有多幸福。
單純的水靈當然沒想到昨夜彩荷跟她也有同樣的「經歷」,她還以為彩荷是單純的照顧傷重的瞿少爺,心中更加哀嘆了起來。
「昨夜還好吧?」彩荷看著她紅腫的眼楮,好像是哭了一整夜,內心好愧疚、好不安。
不好!非常的不好!
「嗯。」可是她也只能輕應了聲,表示一切平安無事。「小姐,您休息吧。」抱著待換洗的床褥,她故意轉過身去,怕被彩荷看到她又紅了的眼楮。
「嗯,謝謝你,水靈。」她真摯地說。
水靈卻異于往常的一直背對著她,只是輕點了點腦袋,隨即離開。
看著水靈的背影,彩荷愧疚的掩上房門,靜靜坐在房內思忖。水靈真的被嚇壞了,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會在少華那兒待了一夜,難怪會把水靈嚇哭。
「唉……」她的心事、她的愧疚、她一直深埋在心中對少華的情感,只能化為一聲又一聲無力的輕嘆。
是無奈也是無力……她好疲憊。
???
也許上天是听到了她的感嘆,終于動了慈悲心,打從那天她偷溜回來,就沒再見到二皇子,只听說太後玉體違和,一直念著要見二皇子,他連夜趕回宮了;而少華的身體復原得十分迅速,水靈每天去打探消息,日日有所進展,教她稍稍安了心。
可是她即將踏入花轎,嫁入皇宮的日子也快到來了,而更糟的是……她一直想吐!
天!不好的念頭立刻教她全身發冷。她……該不會是……懷孕了!
老天!她差點坐不穩。她的月事好久沒來了!老天!
而水靈也好不到哪兒去,吐得更厲害。
兩個人都不敢說,暗暗的在心里發慌又發愁,不得已,彩荷只好把她已經懷孕的消息告訴瞿少華,他听了起先是驚訝,隨即笑開了臉。
可是瞿氏夫婦听了卻愁眉苦臉。怎麼辦?兒子跟二皇子卯上了!怎麼辦?
眼看迎親的日子就要到來,執拗的少華說什麼都不肯放棄彩荷,要不是他命人將少華關在房里,寸步不離地守著,少華不知道又要闖出什麼禍來。
「老天爺,你這是何苦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瞿亨通忍不住埋怨上天。「他們兩個這麼相愛,你何苦硬要拆散他們兩個呢?」拆散也就罷了,偏偏卻在節骨眼教練荷懷了兒子的骨肉,這……這……這簡直就是……
擺明了不讓少華活過二十二歲!
一陣風吹過,飄來了陣陣檀香味,瞿亨通驚愕地瞪圓眼楮,赫然想到了二郎神。
當年多虧二郎神告誡,不如……他現在就立刻去白雲廟請教二郎神,抽支簽卜吉凶,也好強過待在家中束手無策。
急忙來到白雲廟,瞿亨通焚香禱告後抽了支簽。
君爾寬心且自由
門庭清吉家無憂
財寶自然終吉利
凡事無傷不用求
瞿亨通的老眼瞪得成大。
這……這分明就是支大吉簽哪,可是……可是……二皇子未來新娘子的肚子里懷的正是他兒子的種啊!這……真……真的能「無憂」嗎?
???
撐著孕吐愈來愈嚴重的身子,彩荷的心里愈來愈驚慌。她要撐著身子不能讓人瞧見她在嘔吐,又得擔憂要是被二皇子發現她已有了身孕,那怎麼辦?
怎麼辦?
一想到月復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在嫁入宮中後被人發現「時辰」不對,而連累了寶貴的小生命,她如何對得起孩子?對得起少華呢?
不得已,她只好實說了。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彩荷掐著十指,一臉的緊張。
「哦?」終于抽空來訪的二皇子露出了笑容。「請說。」他發現彩荷變得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我……我……我懷孕了!」她低著頭,遲疑了好半晌,終于把話說出來了。
二皇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接著一臉的驚喜,立刻將她由椅中拉起。「你懷孕了?!」
「啊?」猛地抬起頭的彩荷沒想到他竟是這種反應,當場呆掉了。
她以為他會對她吼——是誰的孩子?而她正準備接招。
「你懷孕啦?」二皇子驚喜地拉著她左看右看。「你真的懷孕啦?」真是太好了!
他那驚喜的表情,教彩荷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望著他。
「那一夜我心里頭就有這種預感了。」
「啊?!那一夜?」彩荷眨了眨眼楮,努力地猜測他所謂的那一夜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啊,那一夜啊!」她怎麼是這種表情?「那一夜你跟我,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他輕笑地朝她挑了挑眉,笑著她的糗態。「結果當天天一亮我就趕回宮了,你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故意氣我的?嗯?」故意把事情忘得一干二淨,氣他不告而別。
突然醒悟的彩荷眼瞪得圓圓的,踉蹌的跌坐回椅子上。「我的天!」是水靈!水靈為她犧牲這麼大!那她現在……怪不得自那天以後,她老看不見水靈,原來她是有意躲著她!
「怎麼啦?」看到她的表情,他發現事情不太對,眼神變得犀利。
「那一夜不是我!」她鼓起勇氣決定說實話。
「你說什麼?!」二皇子吼了一聲,又驚又氣不敢相信心中突然飛掠過的猜測,生氣地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她懷孕了,可是那一天晚上「新郎倌」卻不是他,難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瞿少華的!
「你!」他圓睜的眼楮有著不敢相信和憤怒。
彩荷也紅了眼眶,緊咬著唇瓣,用力地點著頭。「沒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少華的!而那夜……」她忍不住哽咽,「跟你圓房的……是我的丫環水靈。」
「你說什麼?!」他陡地放開她,一下子怒極攻心。「可惡!你們竟敢這樣耍我?」他猛地暴喝,「來人!將冉彩荷、瞿少華、瞿、冉兩族的人,統統給我押走,打入天牢治罪!」
「不!這事冤有頭債有主,請二皇子高抬貴手,放了我家人!」
「把人給我押下去!听候處置!」猛地拍桌的聲響震驚一旁的侍衛,涼亭中間的石桌當場被烙下了五指裂痕。
「不!我求你……我求你……」
不理會彩荷的哭吼和淒厲的哀求,二皇子鐵青著一張臉,硬要將瞿、冉兩家滿門抄斬。
???
天牢里人滿為患,一間間的牢籠分別關著瞿家和冉家的家族成員,連水靈也一起被押入天牢里,等著午時間斬。
可是午時一到,卻沒見差役來押人,他們就在地牢里一天挨過一天,直到有人忍耐不住向差役打听,才知道原來是太後病重,皇上下令一律戒殺,以便幫太後祈福。
「而且皇上還有說,凡能夠將太後的病醫好者,能求一願,要什麼有什麼,盡避開口,皇上一定允成!你……」差役望著文弱的瞿少華,一臉的鄙夷。「行嗎?」
「我不行!」瞿少華毫無所懼的瞪口去。「但有一個人行!」而且一定行!
「誰?」
大伙全都拉直了耳朵,湊在鐵欄桿前,听著瞿少華說。
「兒子,你有什麼辦法?」一想起二郎神賜的「無憂」兩個字,瞿亨通不由得信心大增。
「替我準備好筆墨……」他向差役吩咐了一些東西,在差役要破口大罵之前,又囑咐了句︰「這可是為了太後,要是耽擱了時辰,你得負責!」
「這……」
差役一听,不敢唆,趕緊派人快馬加鞭來到被封了的瞿府和冉府,取回瞿少華作畫用的文房四寶、一個雕工精致的檀木盒、錦織府最有名的彩花綢布,及冉家繡工最精致的繡寶盒,一應俱全,不敢遺漏。
「少華,你要做什麼?」彩荷眼里閃著訝異的神采,她好像感應到了瞿少華的心思。
「這幾天我一直在夢里,反復看見我一直徘徊在瑤池內的荷花畔邊,對你訴說情意。」他夢見了他和她的前世,同樣的景致,一直在夢中反反復復。
彩荷登時亮了眼楮,「我也是耶!」敢情那是她和他在天庭不被祝福的一段情緣的幻化?
瞿少華拿起沾墨的筆,毫不猶豫地在上好的彩花綢上作畫。該說是「福至心靈」吧,當差役說凡能治好太後的病者能求得一願時,他心里便有了計較。
「我夢見了靈霄寶殿,看見彩鳳舞朱門,復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檐四簇,層層龍鳳翱翔。天妃懸掌扇,玉女捧仙巾,金釘攢玉戶,瑞氣成千條。」他下筆如行雲流水,左轉右折,描繪出了夢中掌朝的雄偉天將,器宇軒昂的護駕仙卿,栩栩如生。
彩荷驚嘆了一聲,也說出了口,和他應證夢中兩人所見。
「我也是。」他說的她在夢里都看見了。「我還夢見了柱上纏繞著金麟耀日赤須龍,橋上盤旋著彩羽凌空丹頂鳳,明霞幌幌映天光,絳紗衣,星辰燦爛,芙蓉冠,金碧輝煌。」
他接口道︰「金鐘撞動,三曹神表進寶殿;天鼓嗚時,萬聖朝壬參玉帝。」
她驚喜交加接著說︰「三十三座天宮︰乃遣雲、昆沙、五明、太陽、花樂宮……」她一一念出宮名。「一宮宮,宮脊立著金穩獸!」
他微微一笑,「七十二重寶殿︰乃朝會、凌虛、寶光、天王、靈官殿……」他一一念出殿名。「一殿殿,殿往列著玉麒麟!」
她歡呼一聲,兩人相視而笑,流轉在牢籠間的心有靈犀,仿佛融化了空間的距離,她和他心心相疊,將他倆分開的牢籠根本阻隔不了他們。
可是其余的人全張圓了眼口,听呆了。
「喂!你在干什麼?」一個滿臉橫肉的差役走了過來。「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作畫?」
「我在畫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大伙異口同聲地驚喊了聲,因這四個字,不安的心突然全穩了下來。
「請三軍!」瞿少華口中念念有辭,下筆不敢停。「巨靈神為先鋒,魚肚將掠後,藥叉將催兵。再請四大天王李天王、哪吒三太子!點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戶揭諦、四值功曹、東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瀆、普天星相,共十萬天兵,十八天羅地網。五瘟五岳東西擺、六丁六甲左右行、四瀆龍神分上下、二十八宿密層層,皆各護主東、西、南、北、中!有請王母娘娘。」
霎時一陣濃烈的檀香撲向每個人的口鼻,仿佛由四面八方連連急涌而來。
滿臉橫向的差役突然踉蹌地摔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彩荷,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瞿少華請另一個差役幫忙將彩花綢遞過去,彩荷欣喜萬分的接了過來。
「娘娘!」彩荷的眼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淚意,在見到王母娘娘聖顏的那一剎那,被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活了過來。「娘娘!原來是您一直在暗中護著少華和彩荷。」她恭敬的將綢捧在手中,開始刺繡,內心感激萬分。
冉家的繡女也湊過來幫忙,能不能感動玉帝,就有勞王母娘娘了。
大伙同心協力,只花了兩天的工夫,王母娘娘的衣飾、發、鞋等由繡女代勞外,其余全靠彩荷一人獨力完成,算是最虔誠的敬意了。
「將這個送到宮里,」瞿少華將已繡好的王母聖像恭奉進檀木盒里,用朱砂敕符封住。「請皇上齋戒沐浴後親自開檀盒奉請出王母娘娘,早晚三炷香,三天內就可見到神效。」畢竟他是仙人轉世,和彩荷同屬靈性不滅,由他倆親手畫繡出來的王母娘娘,最具靈性。
「這……真的是王母娘娘?」差役怕怕的。
雖說這兩天他們一直感覺好像真有天神天將在守護這座天牢,檀香味終日不斷,那股感覺……實在說不上來,卻沒人敢懷疑它的真實性,但他相信,皇上卻不見得會相情哪!
「當今世上沒人有這福分能奉請王母!」就算是皇上也不見得恭奉得起,更何況是尋常老百姓了。「所以玉帝和王母娘娘一直以無形無像在人間被老百姓用匾額書上尊稱、恭奉在廟里,承受人間香火。你盡避去,這是太後的福氣!照我的吩咐,三天內,太後就得痊愈。」
當皇上耳聞天牢內發生的玄異時,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齋戒沐浴焚香祝禱完畢後,打開檀木盒的剎那一陣翻涌而出的檀香味與有如百花爭放的奇花異草香味,彌漫在整座天壇內,讓在場聞到的群臣百官全發直了眼楮。一股心曠神怡、霎時心朗開明的舒暢感襲向每個人的知覺,讓他們驚愕的互相看著彼此,說不出話來。
「恭請王母娘娘。」皇上輕喊道,滿朝文武全隨同皇上一起跪了下來。
彩花綢被輕抖開的剎那,滿朝文武全驚嘆了出聲,目不轉楮地看著被安在壇上的一尊恍若真人的後妃。
畫中的王母娘娘身著金黃鳳袍,臉上微噙著笑容,右手腕套著一只七彩瑪瑙,左手持著含苞待放的荷花,花瓣上仍有滴露,看起來鮮艷欲滴,呼應著王母娘娘紅潤的美顏,映日凝煙肌的丹婆,慈悲的雙眸正凝娣著眾生,宛若聖顏現世。
文武百官全傻了,立刻低下了腦袋,不敢再冒犯。
「好!好!」連皇上也忍不住贊嘆。「真是好極了!」
一針一繡,真是美極了。「真是太好了。」皇上突然回過神來。「傳朕旨意,瞿少華得求一願,只除了他和冉彩荷的死罪之外。」
「啊?!」眾百官全掉了下巴。
「可是皇上……」
皇上果斷地揚起手,阻止眾官發言,「瞿少華明知冉彩荷和二皇子已有了婚約,竟然還敢私通,罪無可赦!朕定要懲治這對奸夫婬婦,以正視听。」否則他皇上的尊嚴豈不是被人踩在腳底下了?
于是皇上應了瞿少華的一願,將所有不相干人等全部釋放,只除了他和彩荷依舊關在牢中,擇日問斬。
???
瞿、冉兩家人哭得死去活來,惟一的女兒、惟一的兒子,再過兩天就要押赴刑場了。
「怎麼辦?」瞿亨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瞿老爺。」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水靈邊哭邊拍哄著幾欲斷氣的瞿亨通。「您保重身體啊!」
「怎麼會這樣呢?」瞿亨通老淚縱橫。二郎神不是說「凡事無傷不用求」嗎?可是他的兒子後天就要問斬了呀!家能「無憂」嗎?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了,咱們再去問問,求他保佑看能不能奇跡出現,救救小姐、救救瞿少爺。」若說二郎神不靈驗,可他出的簽詩卻對了一半,這怎麼回事呢?
「好!去求、去求。」
彼不得虛弱的身子,他無論如何都要感動老天爺,求他放了少華,卻沒想到到了廟里,他反而膽怯了起來。
「這……」他瞪著簽筒,卻不敢抽。深怕會抽到一支大凶簽,那他的兒子不就真的完了。
「你……」他指著水靈的肚子。「你也抽……抽一支……問問姻緣吧!」讓他喘口氣,手別抖得那麼厲害,心跳穩了再拍。
「我……」水靈尷尬地垂下俏臉,撫著自己微隆的小骯。「我哪里還有姻緣哪?」她這一生全毀在那個男人手里了,她還有什麼姻緣可言?
「抽吧。」瞿亨通一看到她泛著淚光的雙眼,一顆心也軟了下來。「好歹抽支簽求二郎神保佑吧!你總不能孤兒寡母一輩子吧!抽吧!」
水靈只好鼓起勇氣抽了支簽,連看也不敢看就交給廟祝,想不到廟祝一看,立即瞪大了眼楮。
千今此景正當時
看看欲吐百花魁
若能遇得春色到
一灑清吉月兌塵埃
「這簽若是問姻緣,可是上上大吉哪!看來這可是二郎神特地欽賜給你的喲!」水靈姑娘挺著大肚子的緣由,全長安城沒有人不知道的。「你放心,你會有個好姻緣的。」
「這……」水靈傻眼了。她只不過隨便抽抽,竟抽出個大吉簽來了,她到底該不該相信?
受了這支大吉簽的鼓舞,瞿亨通終于鼓起了勇氣,決定試試,卻沒想到這一抽,竟讓他跌坐在地上當場痛哭。
寶名得意與君顯
前途富貴喜安然
若遇一輪明白照
十五團圓光滿天
「你這不是在折煞我嗎?」瞿亨通朝二郎神像哭喊道︰「我兒子後天就要問斬了,你卻還跟我說什麼‘十五團圓光滿天’,我看你是胡涂了……」
???
想不到他真的活不過二十二歲!在被押赴刑場的途中,瞿少華一直看著不發一語,卻無怨無悔的看著他一直對他露出溫柔笑容的彩荷。
他輕嘆了口氣,「咱們只有來生見了。」如果他當初不要這麼固執倔強,出言頂撞玉帝,今天也不會害著彩荷一再陪他一起輪回受苦,他太倔強了。
他欠玉帝一個道歉。
「今天好像是三月十五。」畢竟是仙靈轉世,又是王母身旁的愛花,彩荷對于這特殊日子有著特別的感應。她突然驚呼了聲︰「今天是王母娘娘的壽誕!」而她一直都未曾向娘娘答謝過什麼。
行刑將即,午時已到,她甚至連囑咐家人該備妥素果替她答謝的機會都做不到,她……
「小姐!」水靈哭得好傷心,一直在法場邊哭喊著。
列席驗法的皇上問著坐在身旁鐵青著張冷臉的兒子。「是那位姑娘嗎?」長得挺標致的嘛!
「哼!」二皇子不屑的重哼了聲,「也只不過是個丫環!」
群眾一陣驚愕卻都不敢吭氣,靜靜地望著雙手十指突然握緊的水靈。
二皇子突然喊那麼一聲,分明是要給水靈姑娘難堪的嘛!
「午時到!」
皇上拿起了斬令就要丟下,卻突然被瞿少華喊住。
「等等!今天是王母娘娘誕辰,我和彩荷在臨刑之前尚有一願未了,可否請皇上開恩,準予我倆達成心願,再予就法。」
「準!」看在他醫好了母後的份上,就恩準他一次吧!
瞿少華請人備妥了筆,在黃表上開始揮灑起來——
九九福日通、九九福日富、九九福日壽
九千九百九十九萬道金光紅霓
齊賀萬萬載九九至尊玉皇大帝
彩荷露出了笑容,接過了筆也在她的黃表上寫上她對王母娘娘的遙敬——
儀容清俊貌堂堂、昭惠靈顯楊二郎
她先感謝暗中相助的二郎神。
荷花姿色分千葉,瑪瑙光耀震九皋
腰懸寶錄無生滅,神彩花郎幌漢霄
丹心參表嗚恩謝,王母慈悲震我心
「九九久久。」她輕聲念道。想不到她離開多「日」,娘娘入夢時,手里拿著的依舊是她老人家最鐘愛的荷花。
「天長地久人久久,王母慈悲永久久。」
兩人寫畢,請人將這兩封黃表就著火光燒了。
冉冉上升的兩團火光,竟奇跡似的筆直地直往上飛,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風吹得大伙衣袂飄蕩,獨獨那兩團燃燒完畢的紙灰依舊不散不離,筆直地飄往天上,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
「什麼?!」玉帝的眉毛狠狠地往上挑,喝問著二郎神,「是誰叫你去幫他倆的?豈有此理!不是交代著你要讓他吃癟嗎?」玉帝火大地揮著黃表。
「吃了啊!」二郎神恭敬地答。
「你!」
眾神明全繃住臉不敢笑。
「你明知道朕的意思跟你的意思不同!」
「就字面上而言,沒什麼差別。」
突然一陣笑聲逸出,玉帝的俊臉漲得通紅。
「好!吃癟的事不談,誰叫你幫他們的?」他如果不做做樣子,罵罵自己的外甥,以後大伙有樣學樣還得了。
「啟稟玉帝。」二郎神恭敬地跪了下來。「微臣受人香火、理應允成。瞿亨通一捐廟、二添油香、三行善積德、四造橋鋪路,微臣依天規而行,並無不法。獨獨冉彩荷求做臣允準他倆得成眷屬,微臣也以‘無法受理’打發掉,這事玉帝可以明查。」換句話說,他受人香火,看在對方積德行善的份上,他理應幫忙,卻又不敢違抗玉帝的旨意,不信可以查證。
二郎神高竿地將王母娘娘撇在事外,一切由他扛下。
「你!」玉帝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王母娘娘責怪地瞠了玉帝一眼,「戩兒沒錯,怪他做什麼?倒是玉遙已經知錯了,也道歉了,干嘛還怪他嗎?」
玉帝不小心露出了笑容,趕緊撇開頭,假裝用力咳了幾下。枉費他演得這麼賣力,差點破功!
「好吧!看在他誠心誠意道歉又為你祝壽的份上,就……算了吧!」說著玉帝繃著張臉,立即退朝。
只是這回眾神全都看到了他忍不住的笑意,也都放膽地全大聲笑了出來,窘得玉帝都不好意思回頭。
「二郎!」王母娘娘也跟著笑道。「再去一趟凡間傳本座旨意……」
???
午時已到,願望已了,這回沒有理由再延遲,行刑時刻已到。
皇上拿出斬令,往地上用力一擲。
「行刑!」
瀕子手揮起了刀正要砍下,突然「喀啦」一聲響起,在這同時,揮在半空中的刀突然被定住不動,劊子手使盡了吃女乃的力量,刀怎麼揮都揮不下去,定楮一看,套在瞿少華和彩荷身上的枷鎖竟應聲掉了下來,還他們兩個自由。
皇上、二皇子和文武百官全場驚訝的站起,瞪大眼看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幕。
枷鎖……竟然掉下來了!
「玉帝原諒我們了!」彩荷抱著瞿少華喜極而泣,緊摟著地的瞿少華眼里也一片濕意。
靶謝老天!他和彩荷終于得以長相廝守了!
「玉遙听令!」
雲端飄下了神秘的聲音,驚得皇上、文武百官和全場百姓全跪了下來,只有瞿少華和彩荷兩人緊牽著手,屏住氣息,看著雲端英俊非凡的二郎神,正朝他倆露出嘉許的笑容。
「你和彩荷將瓜哨綿長,王母娘娘特賜福兩位︰財源廣進通四海,威嚇聲名震九洲,仙名永注長生錄,不隨輪回萬古傳。等你倆九九、九九後,便返回天庭吧!」二郎神宣告他倆的歲數後隨即消失。
見到這神奇的一幕,爆出了一陣歡天喜地的叫聲,幾乎在場的每個人全拍痛了手掌,熱烈地祝福這對新人。
「好險!」擁著她,瞿少華在她耳邊輕輕嘆口氣。「我差點活不過二十二歲!明天是我的生辰。真的好險!謝天謝地。」兩人緊緊相擁,一切盡不言中。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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