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皇宮內院。
人了夜靜而凝重的皇家庭院突然響起雷般的喝斥聲︰‘有刺客埃’然後整個院落像炸開鍋似的喧鬧起來。
紛亂的足音聲,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道︰‘快一點!捉住刺殺皇帝的刺客,當場榜殺勿論!’訓練有素的御林軍快速集結一起捕捉刺客。
‘快,刺客向東逃去了。’暗夜月光下,眾人果真見到一抹黑影在皇宮琉璃瓦鋪就的屋脊上跳躍逃逸,方向卻是翔風東宮。
翔風東宮。皇公主寢室。
背上背了方形的包裹,床上又攤著一塊黃綢絹布,滿床的珍珠寶石,金石玉器,不知該拿哪些放進綢布中打包帶走。
李亞寧說得對,此地不宜久留。李宇嘆了口氣,只往懷中塞了一些易兌換的金器。
她決定夜晚偷偷出宮,李宇已同守門的侍衛打好招呼。憑她皇公主的身份,什麼時候不能出去?如今卻要偷偷模模的行事。
‘啪!’一聲巨響,寢室的門被撞開,驚醒了在床前看著珍寶發愁的少女。少女‘唰’地掀開以珠玉竄成的簾子,薄怒道︰‘是誰不經通報就闖進來的,尚藍、尚藍!’
少女高叫近身帶刀侍衛的名字,卻沒人回應。
‘救……救我,皇公主。’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搖晃著跑來,似要拉住少女的身子。
少女向後閃了一閃,男子撲倒在地,少女這才看清黑衣男子渾身是血,不由驚呼一聲。
突听外面嘈雜紛亂,一男子高叫︰‘快包圍住翔鳳宮,不要讓刺客跑了。’話語腔調好像在哪里听過,待細想時,撲倒在地的男子手卻向少女足下抓來道︰‘皇……皇公主,救我呀。’
少女嚇得又往後退,訝然道︰‘刺……刺客……你刺殺誰?’
‘是幽武王。皇公主,你不是讓我殺了幽蘭國國君嗎……’刺客焦急地道。
‘誰……誰……讓你……’少女話音未落,寢室八扇雕花木門全被撞開,氣流涌進,卷起漫天輕紗,數十名手持長矛的錦衣御林軍沖進來。
帶頭人高叫︰‘刺客呢……咦?宇皇公主,快離開那刺客……’‘啊,護國將軍?’
少女見到黑衣黑甲的青年只覺驚異,‘這里為皇宮內院,為何你會出現?’
‘末將在封樓大典前後負責皇宮外圍安全,前兩日又被皇上欽點進宮保護皇上。’
黑衣黑甲的青年畢恭畢敬的抱拳答道。
‘哦。’皇公主臉上露出不豫之色︰‘效率太差了吧,竟讓刺客跑進我的寢宮……’
‘皇公主……’刺客卻悲叫著,‘不要丟下我,明明是你讓我刺殺皇上的……’
‘咦?……’少女呆祝原本沖過去要捉拿刺客的一群人停住了腳步,朱元城手一揮,數十名御林軍散成半圓型包圍住刺客和皇公主。
‘宇皇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不關我的事埃’看到朱元城不信任的眼神,少女後退著急切地辯解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我又不認識他。’卻不小心撞翻了燈架,上面的蠟燭跌落在地,竟燃著了及地的床幔輕紗,‘呼’的一下火苗竄起。
李宇卻沒法分心去撲滅火苗,她的額角出現細密的水珠,呼吸也急促起來。
護國將軍大步走近,看向明顯露出緊張神色的少女道︰‘難道皇公主是主謀者?’
‘不是!’少女大聲叫道,‘我干嗎……’突看到趴在地上的刺客望向她的眼神充滿無情之色,那是死士的眼楮,心中猛一動,道︰‘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皇姊,你就招供吧。你到了宮中,見到父皇不理睬你,怕繼承權被剝奪而先下殺機,對不對。’隨著輕佻的笑聲,從門外走進錦衣華冠的男子,正是二皇子李哲。
少女看看李哲又看向朱元城,喃喃道︰‘怪不得……’面容突然一整,逼出尊貴之氣怒斥朱元城,‘朱將軍,你可知謗誹、對王族不敬是重罪,你不怕因你一人而誅連九族嗎?’
氣勢一低,朱元城竟不自覺退了一步。
‘還有,我本想把周姬許配與你……’
听到周姬的名字,兩名男子神色都一變,那是攙和了渴望又壓抑著的表情。
‘朱將軍,你……’李哲充滿嫉意地看向朱元城,這小于竟敢挖他牆角。
‘不,末將不敢。’朱元城連忙解釋。
少女冷笑︰‘李哲曾問我要過周姬,我沒有答允你知為了什麼?還不是因周姬傾心的是你!’
‘可她在路上總對我冷冷的。’朱元城驚喜而不置信急切地說道,一句話把他的心意表露無疑。
‘朱元城!’
‘二皇子,那沒辦法了,周姬和我兩情相悅。’周姬傾國紅顏魅力實在太大,除了權力外,朱元城最想得到的女人就是她。
‘你!’李哲暗吞下一口怒氣,現在情況還需要朱元城協助,但若等除去第一繼承人之後,哼……急風涌進,吹得室內燭火忽時忽暗,李宇身後火紅一片火勢漸大,火苗亂舞。
‘皇公主李宇意圖謀反,派刺客行刺幽武王,奉幽武王口諭,’李哲泄恨般的高叫道,‘把主謀和刺客當場拿下,如有抵抗,當場榜殺!’
兩名錦衣御林軍手持長矛要押解李宇,少女挺直腰身厲聲道︰‘我看誰敢動我幽蘭第一皇公主一根手指。’御林軍遲疑一下,停住了腳步。
耳邊突然響起極細微的‘喀喀喀’繃緊絲線的斷裂聲,少女忽然以奇詭的角度往下一撲,不忘威脅︰‘那樣會受天誅哦。’
‘二皇子,小心。’朱元城才發覺不對勁,扯著李哲衣袖疾往後退,而小卒們就沒那麼幸運了,床紗中、柱紗簾後隱藏的弓弩射出的近百支箭射中而死傷了大半。
朱元城攜著二皇子狼狽地退出門外,不忘以腳踢門,‘啪啪啪啪’八扇雕花木門又全被關上,‘駑駑駑駑’是數十枝箭釘在關上的木門內側的聲音。
放下二皇子,朱元城才發現竟有一箭穿透了他的衣衫,險些射傷了他。
‘護國將軍,讓我為你解答第一個問題吧。’屋內少女的笑聲傳來,‘那些弩弓的扣板全用魚絲線纏繞住,你不覺奇怪嗎?我打翻的蠟燭為何只燒著了床緯紗簾,而木床卻未燒著,因為那只是燒掉絲線的小火種埃不知我戲演得如何,兩位公子滿意嗎?’
朱元城沉著臉做個手勢,寢宮周圍房間的屋背上露出五十個弓弩手,箭全搭滿弓,箭尖對準寢室大門、窗欞、屋頂,不論李宇從哪個角度出來,只會成為刺蝟。
屏息間,從大門低竄出一道身影,數十只箭全向那身影上招呼,而眾人都移開注意力的屋頂卻又‘轟’的穿出一道影子。
朱元城凝神才發現射成刺蝟的是原本就在屋內被射死的御林軍尸體。
西房屋脊處的兩名弓弩手快速地搭箭要疾射第二道身影,而兩道灼亮的白光卻從眼前劃過,他們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位笑吟吟的少女的臉,而後兩人咽喉才噴血,跌落下地。五十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竟沒看清少女是從哪里沖出來的。
那從屋頂中穿出的又是誰?
‘人證還給你們了。’少女輕笑道,一瞬間躍出弓弩手的包圍圈,第二個變成刺蝟的是假扮刺客誣陷李宇的黑衣人。
‘漂亮吧,大火種燒起來了。’少女背手站在西面宮鑾殿金黃琉璃瓦屋脊上,身後映著銀色圓盤似的大月亮,飄渺如天上仙子,完全不在意全身還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少女話音剛落,翔風東宮皇公主寢室‘轟’的一聲,從內燃燒起雄雄大火。
朱元城一瞬間忘了發令,宇皇公主會武功嗎?而且毫不在意地在皇宮內放火。
李哲在下面嘶喊︰‘李宇,你束手就擒吧,翔鳳宮外還有兩百名御林軍,你跑不掉的。’他也曾有一些可稱為高手的武學師傅,但他不肯吃苦,因此只學了些花拳繡腿。
‘兩百名?太少了吧,我幫你叫多些來好不好。’似回應少女的話,翔鳳宮外圍空然響起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巨大的熱浪在上空翻滾,城牆坍塌,足下所踏的大地劇烈地震動著,百十人的哀號聲從宮外傳來,而李哲早已嚇得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
少女朗笑一聲,大聲道︰‘解答第二個問題。我在翔風東宮外圍死角處埋置了數十顆炸彈,炸彈引信就在我的寢室哦。’
朱元城在少女身後疾追。‘李宇,在皇宮中你插翅難逃。’
從高處就可望見宮內的走廊、空地、密林中穿插行軍的許多錦衣侍衛,向出事地點疾施而來。
少女一邊跳躍著躲避迫上來的御林軍的刺射,一邊從方型背包里掏出雞蛋大小的黑色橢圓形珠子,見人多處就隨手一扔,隨後‘轟’然一聲巨響,炸裂的威力可傷數十人。
還有一種淡黃色珠子扔下後不傷人卻使更多人痛哭流涕,喪失戰力。
‘德克羅克國家里原來有這種好東西。’做為教授幽蘭國語的報酬,在船上的德克羅克人送了她一些稀奇古怪的禮物,這些小炸彈就是其中之一。她曾按講述的方法做了幾次,成功率卻很低。
被阻擋時慢了一慢,朱元城長劍刺來,李宇一滑步,劍劃破她的衣袖,滲出鮮紅的血。
‘你不覺得奇怪嗎?’受了傷的李宇看都不看傷口一眼,而是掀開黃金色外衫,掏出塞著布條的酒瓶,燃著火隨手往下一扔,酒瓶暴裂開,濺開的液體遇著火,‘嘩’的一下火勢迅速蔓延開。
不知誰大叫︰‘是西宮娘娘的朱風宮,快撥些人手去滅火。’
‘奇怪什麼?’朱元城終于忍不住問。
‘我的左侍右侍近身侍衛在哪里?我被迫得幾乎走投無路,而他們怎還不現身相救。’
朱元城心中一凜,腳步緩了緩。
‘皇宮中御林軍的人數是一定的,這麼多人來追我,一定就有某處的防護變薄弱了。’
如果有人手中也有這些小炸彈的話……’‘誣陷的事情變成事實並不好笑哦……’
朱元城倒抽口冷氣道︰‘皇上的天陽宮!’
‘第三個問題,刺殺皇上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呢。’少女大笑著,逐漸拉開和心亂如麻的朱元城的距離。
而這時幾道箭矢從暗處射來,貫穿少女躲之不及的小腿處及肩胛處。
劇烈的痛疼讓李宇長氣一泄,從屋脊上跌落下來。不遠處,手持長矛的御林軍看見她跌落之處,沖擊而來。
幽蘭國,平津城。
在皇宮中發生爆炸的同時,四大宮門玄武、朱雀、白虎、青龍以及平津東、南、北三大城門陸續都被炸彈襲擊。
四大宮門爆炸現場除了值班士兵外,周遭並無任何人的身影。而守衛城門的百名士兵下去察看,卻分別被毒、迷香及煙霧彈迷住眼楮及神智,等清醒過來時,周圍卻全是想逃出城避難的民眾。
爆炸的巨響讓平津城的居民以為戰爭來臨,從床上爬起來,涌入街頭,哭喊聲奔跑聲、及小型暴亂的械斗聲,讓王都那一夜亂上加亂。
遠離了平津的某處地方,有三道人影向不同的方向飛馳著。
‘近身侍衛尚藍,你從南城門出去,走陸路到梅蘭,同時以千只飛鴿傳至海蘭,宣布海蘭獨立的消息。二十四郡全體軍民成一級戒備狀態,休耕制改成戰時制。防止間諜滲透。’
‘左侍衛李亞寧,你從東城門出去,飛騎行至秦林港,由海路進入海蘭。你的任務是集結屬于海蘭的客商漁戰船進入戰時狀態。海蘭宣布獨立時,立刻封鎖一切海上航」
線。’
‘右侍周姬,你從北城門出去,潛入威成王封地,到四仙郡風雲馬場,只要馬場主人願意出售千匹戰馬,就速回海蘭。’
‘這是三個封蠟竹筒,你們三人回海蘭城相聚後才可打開。梅蘭獨立的成敗全系與你們三人身上,沿途你們可調動一切人手,在海蘭四年的修身養性,就看這一步棋走得如何了。’
‘不要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定要活著回到海蘭,等我回去。’
‘還有,臨走時幫我個忙,送給皇室及全國人民一個大禮吧。’
知道李哲與朱家的圈套後,李宇在睜開眼時,已回到往日冷靜的梁陵王,她快速而凌厲地分派了他們的任務。
爆中的爆炸聲就是他們出城的信號。玄武、青龍、白虎、朱雀四宮門的爆炸是在死角處放置偽裝成岩石一角的炸彈,由城內海蘭探子點燃長引信。而東、北南三城門的爆炸是周姬、李亞寧和尚藍三人直接投擲。這幾處爆炸並沒傷人,只是警告而已。三人懷著任務和希望走向不同旅程,同時祈求梁陵王平安無事。
平津。皇宮內院。
原本應是全國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此時卻響起爆裂聲和燃起沖天大火,嬪妃的哭聲、宮女的尖叫聲、士兵的哀叫聲充斥其中。原本只用于追擊刺客的御林軍,此刻還必須滅火和保護那些嚇壞的妃子皇子皇女。
朱元城發令調來了只用于在宮城外防衛的親信兵,調出三百名御林軍到天陽宮保護皇上,發現可疑暗影,如是女子活捉,男子當場榜殺。
黑衣黑甲的親信兵隨著朱元城的軍令滲入皇宮的每個角落,誓言捕殺李宇。
咬著貝齒,少女反手一刀,削斷露在肌肉之外的箭矢頭尾。異物在肉里摩擦疼痛難忍,但至少不會向外噴濺血液,造成失血。
少女才從地上站起身,十幾個士兵已殺到,前面持矛的三四個人幾乎同時刺向她,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幾個透明窟窿出來。
‘第四個問題。’少女沒有發覺自己變得多話了,被血染紅的金黃色華服寬大袍袖甩出,一柄輕薄的月牙狀物飛出去,在月光下耀出迷人心魄的奪目亮光,輕輕吻上四名士兵的脖子,‘沒有左侍右侍守護,小時的我怎麼會躲過無數的暗殺呢?’
月牙狀薄刃收回,士兵脖子上的血才噴射出來,‘那是因為我是武學天才呀。’少女說道,因疼痛步履蹣踞一下,沒有躲過下一波的襲擊,幸未傷著筋骨,只傷了皮肉。
而索取的代價是他們的命。
真感謝皇宮內有這麼多假山奇石、回廊亭榭、花草樹木埃少女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在如迷宮中的庭院中穿行著。
‘媽媽,啊,媽媽,求你保護我。’少女如此祈禱著。
整個皇宮亮如白晝,幾千個風燈被掛在樹上、屋檐上,照亮皇宮院內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而此時,李宇仿佛消失了。
‘朱元城,還未找到皇姊……不,李宇那逆賊嗎?’李哲狼狽地跟在朱元城身後,小心地看著四周,怕不知從哪里又會擲過來一枚炸彈。
‘不要著急,她逃不掉的。’朱元城內心焦急的無法像平常那樣恭敬地對二皇子說話了。
他不相信三千御林軍、五百名他的親信兵團連一個人都捉不到。
平津城。皇宮內院。離鶴宮。
‘這就是傳說中冷僻的宮門,皇上不再臨幸的妃子和失寵皇子所住的地方嗎?’曲折回轉的走廊,不知通向哪個宮殿,周圍的景色比前幾個宮都荒涼,周圍也掛有燈籠,但明顯少很多。軍人大致分布在天陽宮、翔鳳宮、朱鳳宮、罡陽宮等八大宮中,幾乎要掀開地皮來找人,而離鶴宮四周分散人數還不到一百人。
少女輕輕靠近前面一名錦衣御林軍,手一揚悄悄擰斷他的脖子,再輕托住,扔進大片大片的野薔薇叢中,掩沒尸身。
‘第五個問題,為何我會消失不見了呢?’李宇自言自語,‘朱元城,從你把親信騎兵引進皇宮中,就注定會失敗埃’天上明月,地上燈火,把皇宮內院映亮如白晝。
‘朱將軍,有人發現了疑是皇公主穿的金黃色華服。’
黑衣黑甲的朱家軍捧了一團帶血的衣物來到朱元城面前報告。
‘糟了。’朱元城的臉色突然發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必定穿了御林軍或朱家軍的軍服混在其中。如果是單一的御林軍或朱家軍,即使換了軍服也必可看到和知道陌生面孔,但李宇若穿了御林軍的錦衣護甲混在朱家軍中,必定不引人懷疑了。’
‘不急,不急啊,朱元城,她永遠無法出去,只能呆在這皇城中步步為營,她才人皇宮,並不熟悉宮中的內部分布,終會暴露的。’
朱元城手心冒汗地站在庭院中,卻仿佛站在空曠的懸崖之上,一不小心就會栽下去,尸骨全無。
‘糟了。’少女暗嘆一聲,左腿一拐,差點跌坐在地上。她手扶廊柱勉強站立著,左腳由于激烈跑跳的關系,由開始的疼痛難忍,變成麻木無感。左腳廢了嗎?廢了也無所謂,只要能活著出去便是贏了。
‘盔甲很重埃’少女身上穿著不知從哪個尸身上剝下來的黑衣黑甲,正是朱家軍的服裝。
這時一個持劍穿同樣盔甲的人走近道︰‘發現皇公主行跡嗎?’見對方斜站著沒答話,他走上去。對方卻一旋身,同時一團如熾陽般的光亮在眼前炸開,他本能的拿劍去擋,‘卡’的一聲,那團光亮卻沒被擋回,反而轉了一轉,以奇詭的角度擊穿他鐵甲的連接點,鑽進他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間。
听見重物墜地聲,又引來一人問道︰‘出了什麼事,咦?你為什麼殺……’‘我……我不知道,他突然拿劍砍來。’少女模仿男子驚恐的聲音。
‘難道是……皇公主……的同伙嗎?’男子手持長矛踏在及膝深的雜草朝回廊走來,少女突一甩手,一道光朝四米外的錦衣御林軍投去,御林軍連退幾步,月牙刀沒刺中他,向他身後飛去,他以為避過,持矛沖來,刀刃卻以本身的弧度飛回來,在他脖子處繞了兩圈,少女往後一扯,男子臨死前才發現勒死他的凶器是月牙刀尾部極細的合金鏈子。
‘我已沒力氣再把他倆的尸體隱藏起來了,發現便發現吧。’少女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對路線的熟悉如走在自家後院。
‘母親,保佑我埃’
用力推開緊團的大門,里面‘呀呀’幾聲尖叫,少女沒心情管那幾個嚇得發抖的宮女,直直穿過三層院落到達最後一排左首第七個房間。
‘放……放肆,你竟……敢亂闖十四皇子的房間。’正在變聲期的男性嗓音,粗嘎難听。
少女恍惚了一下,十四……皇子,她有那麼多兄弟嗎?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高瘦的少年,大大的眼楮,尖尖的下巴,還未月兌稚氣的臉,全身發抖還故作堅強地瞪著她。
他身後有一老一小兩個宮女,把他身子當擋箭牌,抖得更為厲害。
‘很可怕嗎?’少女虛弱地笑了一下︰‘雖然騙過了十幾個御林軍……朱家軍的身份真是好用……但盔甲實在太重了,我便月兌了它,我寧願戰死,也不願壓死埃’由于談了話,似乎無刺骨的殺意,十四皇子壯大膽子,謹慎地打量著李宇。
少女如絲的黑發凌亂的披散下來,血污、泥水擦了一臉,左手臂上纏著銀色的細煉,煉上墜著月牙狀的薄刃,刀身正向下滴著血。全身白衣血若火焰,美若修羅。
少女一拐一拐地走向臥床方向,右臂以不自然地角度垂下,露出一點箭頭。‘你……你是誰?’十四皇子忍不住問。
皇宮的爆炸聲和哭喊聲他都听見了,嚇得爬了起來,嬤嬤和宮女小妹也跑來,三人抱成一團互相打氣,因知道不會有人前來保護他們。
‘我是誰!嗯,應該說是你皇姊吧!’
‘皇……皇姊?’
‘今天以前還是幽蘭國的第一繼承人皇公主,今天以後能活著就該偷笑了。’
十四皇子不知不覺接近了李宇一些,有點興奮的說︰‘皇姊?你就是那傳說中的未來女皇,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單純呢。’李宇沒想到他會相信她說的話,畢竟她現在全身血污,狼狽不堪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如果她身著華服,全身干淨清爽,右手完好時,一定會模模他的頭贊許地夸一句︰‘好乖。’而現在卻沒時間了。
因失寵反而保持純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你叫什麼名字。’李宇轉過頭問他,血在白皙而柔和的臉上形成強烈的反差,美得讓人側目。
心‘怦怦’劇烈地跳動著道︰‘李樂。’
‘李樂,扶我一下好不好,我很累了。’
李樂不加懷疑地走近她,低下頭伸手要攙扶李宇,李宇左手一揚,切在李樂後頸上,把他擊昏。
‘殺……殺人啦!’原本發抖的兩人,小爆女嚇得拔腿而逃跑去叫人,老宮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找到東邊朝里的雕花床柱,左旋兩下,右旋三下,‘咯咯咯’幾聲,床面和床下石板向外共同移開約一米左右,露出洞和往下延伸不知多深的石梯。
‘為避戰亂而修建的皇家秘道果然有,媽媽,謝謝你所寫的手記。’李宇露出驚喜之色,把屋內床周圍她活動過的痕跡消除干淨。少女跳躍進洞中,扯動傷口,痛得幾乎暈死過去。李宇咬了咬牙,重新從里面旋動開關,床面和石板回歸原位,像從未移動過似的,要不是地上還躺有暈倒的兩人和滴滿血跡,幾乎讓人懷疑並沒有人來過。
從此以後,李宇像從未在這世上似的消失不見了,皇宮中翻遍每一個可藏人的角落,查問了每一個人,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封鎖出緘的各個通道和城門,卻無她出城的痕跡,即使幽蘭的海蘭獨立後,也不見她出現過。
只憑一人就把皇權象征的皇宮搞得天翻地覆,皇公主李宇幾乎成為傳說,深植在全國民眾的腦中。同時他們也對皇室的權威和不可動搖的地位產生了懷疑。
暗道的石梯突上突下,可以感到暗道並非全建在地底之下,有一段路她還似乎可听到朱元城的叫罵聲,是在房屋的夾壁之中嗎?李宇不敢點火,怕暗道在地面上築造的石塊餃接不嚴,而讓人發現有光透出。
跌了不知多少跤和撞了多少次頭,李宇在心中祈禱這個暗道的出口絕對要在皇宮之外。‘听說有人走暗道像走迷宮似的一輩子都走出來呢。’李宇一邊走一邊想,‘也有暗道的出口被堵住,而在暗道里被活活餓死的事。’
餅了不知多久,李宇找到了出口,一個廢置的小宅院中廢棄的水井,幸運的是出口
沒被堵祝李宇從井口爬出來,猶如從地獄里轉了一轉似的。少女靠在井口邊喘著氣,抬頭看天,天已微亮。周圍似乎還有住家戶,傾耳听還可听見隔壁起身打水的聲音。李宇苦笑了一下,頭腦暈暈沉沉的,全身無力,再不起身的話,她大概就永遠起不來了,會不會就這樣倚著井口鮮血流盡而死呢。
破舊的門早已沒鎖了,李宇托著左腿,打開一條門縫左看右看,外面似乎是個小巷口,多是小宅院的小門小道。大概天還早,沒有人出來走動。
李宇連忙從門內閃出來,謹慎地貼著牆壁慢慢走著,大概有十幾步,對面的後門突然拉開。
李宇避之不及地和對方雙眼對上。‘鬼……鬼啊!’對方嚇得跌坐在地,帽子也跌落一旁,身體向門內縮去。而李宇緊貼在牆上,左手本能的握緊了月牙刀。
但……但那……那種頭發……體形好像一個人,還有驚嚇時所說出的語言,明顯的不是幽蘭國語。
‘尤……尤利安嗎?’李宇不確定地問道。
突然听自己的名字,聲音又有些熟悉,受驚嚇的少年睜開眼楮從帶有斷箭的血腿、身上的血衣,到臉上的血污及那張令人……憎惡得平凡的臉。
‘李……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