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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不听話 第八章

婉兒端著一大碗熱騰騰的黑色藥湯,小心翼翼地走向房里,看見坐在窗邊,雙眼無神的倩倩,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皇子妃,喝藥了。」

猶豫半晌,婉兒終于還是輕聲喚回倩倩遠揚的神志。

「辛苦你了。」倩倩緩緩轉過頭來,發現是自己的隨侍宮女,淡淡揚起一抹飄忽的微笑。

婉兒先將藥碗放在桌上,再攙扶著虛弱無力的她走到桌邊坐下,憂心地看著她將藥喝下。

皇子妃中的毒雖然已經解除,身子卻一直沒有起色。

不僅一天吃不了幾粒米,走不了幾步路,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就算不想睡,也只是坐在窗邊發呆,沒有出去散心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可怕的壞人想要毒害這麼可愛的皇子妃。只知道,皇子妃遇上這麼恐怖的事情,四皇子不但沒有陪在皇子妃身邊,反而冷血地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干淨,搬到書房去住!

一想起這件事,婉兒就感到氣憤不已,可是她既不能向倩倩抱怨,更不能去指著四皇子的鼻子教訓他,唯有默默吞下這口氣。

「婉兒?」喝完了藥湯,倩倩放下碗,疑惑地瞅著沉浸在思緒中的宮女。

「啊、是!」婉兒連忙回過神來,上前收拾了藥碗。「皇子妃要吃點糖,潤潤口嗎?」

「不用了。」她搖搖頭,欲言又止地問道︰「四皇子他……他近日吃喝都正常嗎?你有沒有幫他多注意些?」

自從發現奉皇上之名送來的雞湯里被下了毒後,她就處處小心提防,簡直到了除了婉兒誰都不信任的地步。

現在李元煥既然連她的面都不想見,也不吃她做的飯菜,她也只有拜托婉兒多加注意,在用膳之前,先幫他試試毒。

「皇子妃,奴婢都照您的吩咐去做了,至今都沒有異常。」婉兒據實回答,沒有多問原因。

「是嗎……」听她這麼回報,倩倩沒有松了一口氣,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之所以至今都沒有異常,絕對不是因為那人放棄了下手的念頭,而是知道下毒這件事已經被識破,打算換別的方式取他們的性命。

這麼一來,事情就變得更為復雜了。

先不說她在明、對方在暗,更讓人頭痛的是,她根本不曉得該怎麼防範一個權勢大如天的敵人!

「皇子妃。」婉兒心痛地看著愁容滿面的主子,不禁想幫她分憂解勞。「奴婢能為您做些什麼?只要您吩咐一聲,奴婢就算過熱湯、跳火盆,也在所不惜!」

「你又不會胡人雜耍,我要你過熱湯、跳火盆做什麼?」婉兒那股莽直的沖勁逗笑了倩倩,忍不住調侃她。「你是說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吧?」

「對啦對啦,我就是那個意思嘛!」婉兒紅著臉兒,訥訥地道。

真丟臉,在皇子妃面前鬧笑話了。

「婉兒,謝謝你。」她熱切誠摯的心意感動了倩倩,溫暖了堆積著重重煩憂的心。「讓你費心了,我沒事,只是身子一直無法康復,有些沮喪罷了。」

「皇子妃,您要寬心些。」婉兒明白她不想多談,便柔聲勸慰。「常听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皇子妃生得一臉福氣相,絕對會多子多孫多福氣的!」

「但願如此。」她听了只是淺淺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首要之務,就是照著十公主給的方子養胖您,這樣您就不會再想東想西了。」婉兒極力讓她快快恢復健康,恢復先前的笑顏,忙不迭端起空碗,三步並作兩步奔向門外。「奴婢煨了鍋雞湯,還放在灶上熱著,這就去拿來給您喝!」

「婉兒——」又是雞湯?!倩倩苦著一張臉,想要叫住興沖沖跑出去的婉兒,卻慢了好幾步。「真是的,她究竟在急些什麼啊?」

拖著沉重虛浮的腳步回到榻上坐著,倩倩腦中盤算著︰要是她現在裝睡,不曉得婉兒會不會就此作罷,不再逼她喝些湯湯水水的。

她略彎,正想月兌了鞋上床,低垂的視線中驀地闖入一個黑影。

「婉兒,這麼快就回來——」

她以為是貼身宮女,不料一抬起頭,卻見一個蒙面黑衣人,手持匕首逼近她。

「你是誰——唔!」

她剛要尖叫好引起注意,立刻被黑衣人眼捷手快地緊緊搗住嘴。

倩倩瞠大美目瞪著那人,心里又慌又怕,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如果還想留著你的小命,最好別大聲嚷嚷!」黑衣人壓低聲音恐嚇她,沒被黑布掩住的雙眼布滿血絲,看來異常凶狠。

這人就是企圖刺殺元煥的凶手嗎?她絕不能讓他得逞!倩倩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用一雙炯亮的眸子瞪住他。

「嗯?還敢瞪我,看來你也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好欺負。」黑衣人嘖嘖稱奇地瞅著她不馴的態度,忽然以雙手用力掐住她頸子。「托你的福,壞了我不少次好事。若不是你,我早就完成使命了!」

他的眼神陰狠,像是真要置她于死地,倩倩痛苦地喘息著,拚命用手摳抓那人的手背,卻無法讓他松手片刻。

她呼吸困難,漲紅的小臉漸漸發紫,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空白的腦海,她伸出手,狠命往那人的兩眼刺去!

「啊!我的眼楮、我的眼楮——」黑衣人倏地放開她,搗著疼痛的眼楮大叫。

終于獲得自由,呼吸新鮮空氣,倩倩不敢多作停留,立刻下床,繞過還在呼痛的黑衣人,就要往門口沖去——

「哇啊——」才跑了幾步,她的手臂就被扯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放開我、放開我!」

她用力踢著腿兒掙扎,但所有攻擊都被那人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你這臭娘兒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人將她壓在身下,雙眼通紅濕潤,還有些睜不開的樣子,卻能精準地攫住她不斷揮舞的雙手。「老子今天就先除掉你這礙事的麻煩精!」

黑衣人拔出匕首,正要朝她的頸子劃下致命的一刀,門板卻在這時被人推開。

「皇子妃,對不住,我回來晚了,路上有個姊姊忽然絆住我。」

婉兒端著雞湯進房,專心看顧著湯水的她,壓根就沒注意到房內的緊繃氣氛。

黑衣人懊惱地跺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過婉兒,飛快地消失了蹤影。

婉兒被那道鬼祟、快得看不清的人影給嚇著,差點沒灑了手上辛苦熬好的湯。

「皇子妃——哇!什麼人?!」她驚魂未定地踏入房里,嘴里嘀咕著。「冒冒失失的,搞什麼鬼啊……皇子妃、皇子妃,您怎麼了,怎麼倒在地上?」

一看到倩倩虛弱地癱倒在地,婉兒這次真的摔了手中的湯,跌跌撞撞地趕到主子身邊,攙她起來。

「我沒事、沒事的,不要張揚。」倩倩吃力地靠著婉兒的扶持,一張小臉仍是毫無血色的慘白。「你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我喝口茶,一會兒就沒事了。」

「您的臉色都白成這樣了,怎麼還跟奴婢說沒事呢?」婉兒急得想掉淚,頭一次不顧主子的命令,執意間個明白。「剛才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對皇子妃做了什麼?您刻意隱瞞這件事,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這些問題一個比一個還切中要害,倩倩痛苦地撐著額際,無論是精神或,都已經瀕臨極限。

「你太多心了,沒事的。」她喃喃自語,忽地感到渾身疲憊,一個人獨自承擔這天大的秘密,卻不知道能找誰傾訴。

「是我太過多心,還是你不敢說、不想說?」李元煥驟然出現在敞開的門口,表情冰冷僵硬,眸子里卻燃著熊熊怒火。「親愛的娘子,我也想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倩倩吃驚地抬起頭來,望向他的眼中有驚惶、有不安。

罷才她跟婉兒的對話,他听見了多少?!

倩倩立即慌亂地轉開臉,不敢迎上他那銳利得讓人無所遁形的視線。

將她的逃避看在眼里,李元煥扯起一抹無溫度的笑,邁開步伐走入房里。

「怎麼不說話?」他的聲音輕柔,里頭卻蘊含著不容忽視的恚怒。「怎麼?有話不能對我說,就能對那人說?」

「我——事情不是這樣的!」倩倩瞪大雙眼,沒料到他竟誤會自己和黑衣人的關系。「事情真的不是這樣的,我……」

她想要解釋,卻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要說黑衣人就是意圖刺殺他們的刺客?還是說他是特地來警告她,別壞了「那個人」的好事?

她千辛萬苦地瞞著,卻惹來一身腥,為的就是不讓事實真相打擊她最心愛的男人。可是再繼續隱瞞下去,她是不是就離幸福越來越遠了?

李元煥冷眼睨著她,錯把她的猶豫不決想成是為了保護情夫。

原本熊熊燃燒的那把心火,不由得燒得更加熾烈。

「凌倩倩,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胡來?」他眯著鷹眸,笑容冷得駭人。

「四皇子,您誤會皇子妃了!」婉兒原本被李元煥的滔天怒火嚇到發抖,一見氣氛越來越惡化,連忙鼓起勇氣跳出來說話。「我一踏進房里就看見皇子妃倒在地上,那人一定是想對皇子妃——」

「你給我住口!」她還沒說完,就被李元煥震耳的咆哮給打斷了。

首當其沖的倩倩難耐地閉了閉眼,瞥見勇敢護主的婉兒被他這麼一吼,嚇得兩腿打顫,有話也說不下去,忍住一聲嘆息,溫柔地開口道︰「婉兒,這里沒你的事兒了,你下去吧!」

得到她的命令,婉兒雖然還有些顧慮主子的安危,但仍是三步並作兩步地逃出了寢房。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護著那個丫頭。」李元煥怒極反笑,語多諷刺與嘲弄。「這也難怪,她剛才還為你說話呢!說不定平常就是她負責守門,好讓你跟情人背著我幽會偷歡?」

「我從未對你做出任何不忠的事。」被他深深懷疑,倩倩強壓下委屈的淚水。

「既然你這麼光明磊落,何不痛快些告訴我,那人是誰?」他硬是逼著她抬起頭,不讓她隱藏任何表情。

他那充滿厭惡與輕視的目光刺痛她的心,讓她下意識地回避,然而不管她如何轉開視線,男人總是能逼著她直視自己。

「看著我的雙眼,回答我!」他握住她縴弱的肩頭,態度異常執拗,在還未得到答案之前,絕不跟她善罷罷休。

「我真的不能說。」她勇敢地和他對視,堅定地開口。

「你不能說?」他大笑一聲,視線沒有片刻離開她。「你知道,當一個丈夫發現自己的房里沖出一個陌生男子,這對他是多大的羞辱?!你應該感謝我現在還能如此平心靜氣,向你追問理由!」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倩倩明白他的憤怒和不甘,可是她卻有口難言,只能不斷乞求他的諒解。「可是,我有我的苦衷,而且也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

「你有苦衷?哈,我倒想听听究竟是什麼樣的苦衷,會讓你這樣維護著那個男人!」

听了她的話,他卻更加篤信她絕對是背著自己紅杏出牆。胸口那股郁積的怒火無處發泄,讓李元煥簡直想將眼前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小女人,狠狠吞進肚子里,好讓她再也不能作亂、再也無法傷害自己!

「凌倩倩,可惡——」他怒吼著,掄起拳頭往桃木雕花桌擊去,將那張堅固的木桌敲了個粉碎。

「不要、你不要這樣。」倩倩驚呼一聲,心痛地抱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繼續自虐。「你的手流血了,快坐下來,我幫你包扎。」

「滾開!」李元煥像是沾上什麼穢物似的,用力揮開她,眼底除了憤恨,還有無邊的痛苦。「你可知道,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現在想來,我簡直是個大蠢蛋!我恨不得殺了你——」

他粗暴地抓住她雙肩,用力搖晃,倩倩忍著頭暈目眩的不適,任他藉此發泄自己的怒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失望。」她再也克制不住滿眶的淚水,聲音哽咽地抱住他低喃道︰「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請你相信我。等事情過去了,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她的語氣懇切真摯,滿溢著對他的情感,任何人留心一听便能輕易發現,她真正維護的人,正是被她抱在懷里的男人。

只可惜李元煥被憤怒和難堪沖昏了頭,不僅完全听不出她的深情真意,還用力推開她。

「你給我滾!」他發狂地大吼著,像頭身受重傷、瀕死掙扎的野獸。「給我滾出這里、我不想再看見你!」

倩倩踉蹌幾下,跌倒在地,卻只是睜大淚眼,臉色蒼白地望著他,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說了些什麼。

見她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李元煥怒氣沖沖地走過去將她拉起來,準備將她扔出臥房——

那一瞬間,倩倩終于醒了過來,她驀地抱住男人的腰肢,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你在做什麼?!」他怒極,想要拔開她在自己身上交握的手,卻發現她異常堅持,怎麼拔也拔不開。「你這女人,到底還想怎麼樣?快點放開我!」

「我不要!」她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鎖緊男人。「除非你相信我沒有背叛你,否則我絕不松手!」

「你不肯解釋清楚,還妄想要我相信你?好狂妄的口氣!」他怒目瞪著她的發頂,幾乎想挖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中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像你這樣厚臉皮的女人了。」

「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她哭著乞求,語調模糊破碎。「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真的沒有做出對你不忠的事,相信我……」

李元煥瞪著她哭得不住顫抖的縴瘦身子,卻突然覺得好累。

「你以為不斷地說自己有苦衷,我就該毫無疑問地相信你?」他的語氣仍帶著譏刺,態度卻冷靜了下來。「你憑什麼?!」

「我知道自己強人所難,可我不想讓你受到更大的傷害。」她終于稍稍松口,透露堅持隱瞞他的理由。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他沒有伸手回擁著她,但也沒有拒絕她這親昵的舉止。「要知道,覬覦四皇子妃這地位的閨女千金大有人在,我隨時都能休了你,迎娶別人。」

聞言,埋在他胸前的佳人渾身一震。

他滿意地看著倩倩松開雙手,然而同時又感到心口有股難以形容的不快。

「你好好想一想,我——」他忽然沒了聲音,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霎時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倩倩退開一步,一語不發,居然開始褪下自己的衣衫!

雖然一開始雙手顫抖得幾乎無法順利解開系帶,但她深吸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繼續默默進行這項工程。

李元煥愣愣地看著她解盡羅裳,款款走向他,環住他的頸項,踮著腳送上溫存深情的一吻。

他渾身一震,無法掩飾自己的劇烈動搖。

李元煥必須凝聚所有意志力,才能移開視線。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的氣息不穩,眸子深處還燃著一簇清晰可見的欲火。

她對他的質問置若岡聞,逕自拉開他的衣襟。

「我喜歡你、喜歡你……」她喃喃地傾訴著。

「住口,不準再說了。」

他皺緊眉頭,心里明知道應該推開這企圖以身體來誘惑自己、轉移話題的可惡女子,但身體卻背叛了他的理智——

他再也禁不住折磨,一把拉起小女人,粗魯地將她往榻上扔去。

「這是你自找的!」

他壓住她,動作毫不憐香惜玉。

倩倩馴服地閉上眼,柔順承受著他帶著怒氣的擁抱,一滴晶盈的淚珠卻滑過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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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飛身躍上朱紅屋脊,腳步輕盈地在上頭奔走著,沒有驚動任何人、任何禁衛軍。

來到某處宮殿,他機警地左右觀望,確認沒有人發現他的行蹤,這才掀開其中一塊琉璃碧瓦,縱身跳入屋內。

他輕巧地著地,中年男人像是早已得知他會現身似的,連眼皮子也不曾掀上一掀。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時間已近黃昏,屋里卻沒有點上半盞燈火,中年男人隱身在黑暗中,嗓音帶著一股令人懾服的威嚴。

「小的已經警告過那丫頭了。」黑衣人恭謹地單膝跪下,低垂著頭報告。「本想除了她一勞永逸,不料宮女突然回來壞了好事。」

「你覺得這應該是天下頭號殺手,任務失敗的解釋嗎?」中年男人托著下顎,狀似無聊地翻動案上的紙張。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卻成功逼得黑衣人流了一身冷汗。

「是,這次確實是小的無能。」黑衣人冷汗涔涔地低下頭,以往自謝天下第一的傲氣全消失無蹤。「小的下回必定會完成使命!」

「哼!」中年男人露齒一笑,卻讓那張藏在暮色中而看不清楚的面孔,更加詭譎可怕。「你下去吧!事成之後,我重重有賞。」

「是!」黑衣人暗自松了口氣,如同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

屋內霎時只剩下中年男人獨自端坐在案前,夕陽逐漸西下,整間寬敞空蕩的屋子也越來越漆黑幽暗,周遭彌漫著一股陰森的不祥氣氛。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拉回視線,想要繼續翻閱案桌上的書冊,這才發現天色早巳黑到讓人看不清書上的墨跡了。

「來人,掌燈!」他輕聲一喝,門外立即有人答應。

「來了——」一個老宦官推門人屋,手腳利落地點著了宮燈,屋內頓時光亮了起來。

「你剛才可听見了什麼?」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地望著服侍自己的宦官,眼底卻閃過一絲殺意。

「老奴什麼都沒听見。」老宦官機伶地答道。

中年男人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要老宦官退出去,再次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專心得像是任何事都不能打擾他。

他的影子投映在掛滿字畫的牆上,燈火搖曳,竟將他的身影照得扭曲猙獰,宛如張牙舞爪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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