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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出家去 第二章

「韓立天的到來對我們可是相當不利的。」蒙面者語氣氣憤地說著,「如果給他查到了這里,盡避你這里是銅牆鐵壁,或是龍潭虎穴,也擋不住他的。」

「我就不信他有那麼厲害。」

「不要小看他的能耐,他訓練出來的精兵可是可以一對十的恐怖部隊,小看他的下場會很慘的。」

「那你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想法子把他除掉。」

「殺官爺?」土匪頭子黃天霸詫異地揚眉,「我做的是打劫的生意,可不是殺人的勾當,再說,會當搶匪可也是希望同伙的兄弟們能圖個溫飽。」

「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任你,可是不代表韓立天也和我一樣心胸寬大啊!」

他心胸寬大?

笑話!

從過去到現在,他從山寨這邊撈到的好處可不少,甚至愈來愈不容易滿足,今天還要他們去替他殺人,真是太得寸進尺了。

「當初我們說好,宰到肥羊,分你一份,但不代表我們要受你控制,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孤嶺山區,黃天霸才是真正的老大,和他爭鋒,等于自找死路。

蒙面者快快收起先前的強硬態度,繼而道︰「是,黃老大說得是,咱們搶劫是為要劫富濟貧,這我當然沒忘,只是韓立天的出現確實是會帶給兄弟災禍,這可不能不防啊。」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提防的。」

「那……」

「還有事?」

「是這樣的,我底下那幫兄弟最近手頭緊了些,不知道黃老大這邊是不是可以撥點銀兩給大家過好日子。」

總是如此,日復一日,貪婪的人愈來愈貪婪,永遠不知道滿足,令人厭惡至極。

黃天霸很後悔當初選擇與虎謀皮,現在是進退兩難。

「小三,拿一百兩給虎爺。」

「等等,」蒙面者哼著氣說︰「我又不是乞丐,一百兩能干麼?我那幫兄弟嘴巴要是不緊,不小心說出了黃老大和各位兄弟的所作所為,那我恐怕也是無力阻止啊。」

說來說去嫌太少便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三,拿五百兩給虎爺。」黃天霸心有不悅,可為了眾兄弟的安危著想,他還是妥協了,「請虎爺叫你那幫兄弟省著點用,最近商旅怕了,幾乎都改走他道,沒什麼收入。」

「我會提提的。」他的笑聲中透露出一抹敷衍的味道。

黃天霸已經不信任他,直覺該為未來重作打算,長年被這種人要挾,他的忍耐度已經到達極限了。

虎爺離開,底下就有人開始抱怨,「大哥,您怎麼讓虎爺那種人爬到您頭上了?五百兩可以讓咱們兄弟生活好一段時日呢。」

「我會想法子的,不會任他繼續把我們當成搖錢樹。」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黃天霸不悅地怒喝,「住口!我說過了,搶劫是為了讓兄弟好過,也是為了多幫助一些無辜百姓,可不是為了殺人越貨,難道你們忘記自己原本只是莊稼漢子?」

一群人面面相覷,久久說不上話來。

瞧他們臉色尷尬,黃天霸有所感觸,太長一段日子他們做著這種無本買賣,已經忘記根本,而變得毫無人性了。

「傳令下去,今秋開墾後山那塊荒地,沒我的命令不許出去打劫路人商旅。」

「大哥……」小三拉長音叫著。

「听不懂嗎?」

「懂。」

「那還不去告訴眾人!」黃天霸瞪了小三一眼,小三才慌張地跑開。

「都下去!」黃天霸對眾人大吼,驅散了一群屬下後,他感嘆地自語,「我當初結伙成匪到底是對還是錯?」

換下了一身華服,穿上尋常男子穿的粗布衫,溫蘭俊俏又柔弱得好像小白臉,連香兒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小……少爺您看起來可真迷人呢!」

「別胡言亂語了,我們得快快趕路,這地方看起來不太平靜。」

香兒也知道路上不太平靜,可她的肚子卻餓得發慌,「小……少爺,可以先吃點東西再上路嗎?」

被香兒一提醒,溫蘭也感覺自己肚子餓了起來。

「也該吃點束西買點干糧,趕了一上午,馬兒大概也餓壞了。」溫蘭點頭示意,「你跟侍衛長先找個茶水棚歇腿買食物。」

香兒連忙掀開簾子對馬夫說︰「少爺說找個棚子買吃的。」從今早所有人便改了稱呼。

「是。」

侍衛長听令忙開始沿路注意,而後找到了一個小茶棚。

「少爺,到了。」馬車停下,侍衛長對著簾內低語。

溫蘭掀開簾子,發現茶棚內滿是人潮,忙又放下簾子對香兒說︰「請個人去買,買好了我們就馬上趕路。」

「怎麼了?」

「外面的棚子人滿為患,我不習慣,我們買好了就走。」

「是。」香兒又掀開簾子,可侍衛長卻不知道去向,站在外頭的是個留著滿臉胡子的陌生男子。「小扮,打哪來?上哪去啊?」

香兒慌張,語氣不自覺地提高,「那是我們的私事,不勞操心。」

「喝,語氣不小,聲音又像個娘們。」

大胡子抓住香兒的手腕,香兒恐慌地大叫,「放開我、快放開我!小姐,救我……」一慌張,她月兌口暴露了自己和溫蘭的性別。

「果然是姑娘!」

「住手!」溫蘭即使膽小,怕男人,可是香兒從小伺候她,就像她的妹妹,她不能置之不理,「放開她!」

「哇!這個更細皮女敕肉的,肯定是哪戶人家的千金。」滿臉胡子的大漢呵呵笑說︰「帶回去給老大當婆娘,你們覺得如何呢?」

一旁拿著大刀的同伙們笑得闔不攏嘴。

「放開她!」溫蘭再度出聲。

「好,放開她。」大胡子笑了笑,依言放開了香兒,卻抓住了她,「可你我卻不會放。」

「要銀子,通通給你們,不要為難我們主僕。」溫蘭打開了包袱,把帶在身上的銀兩和珠寶首飾都給了大胡子等人。

大胡子大大方方的接過了手,卻沒放人的意思,「珠寶我要了,人我也要,你這麼標致,我大哥肯定會喜歡的。」

「放肆!你們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

做盜匪多半是百姓走投無路才淪落這一途,而這沿路听來,百姓對先皇相當不諒解,若是表明身份,只怕對她們更加不利。

心想至此,溫蘭慌忙打斷香兒的話,接口說︰「我們只是遭逢家破人亡的主僕倆,準備要去尼庵了此殘生,各位大爺何苦為難我們兩個弱女子。」

「當尼姑?那多可惜!」大胡子把溫蘭拉得更近,仔細地端詳,「你長得如此國色天香,還是當我大哥的壓寨夫人,享受清福得好。」

「不!」

「容不得你說不。」大胡子看溫蘭在意香兒的生死,便以她為要挾道︰「你若不從,我就砍下她的腦袋。」

「你……」溫蘭氣憤在心,卻相當無力。

對方可是盜匪,她一介女子,哪有能力相抗衡,雖奇怪一隊侍衛怎麼不見蹤影,為了保住香兒的人頭,她只得乖乖的順從他。

「放心,我們雖粗魯,不過我們大哥可是很憐香惜玉的,你見著他肯定會感激我們。」

打鴨子上架,根本就沒給人有選擇的余地。

土匪永遠是土匪,和他們講理,等于對牛彈琴,說不通,也听不懂。

香兒趁勢咬了他的手臂一記,對著溫蘭大叫,「小姐,快逃!」

可男人抓起香兒,一把刀往她脖子上一放,溫蘭哪敢動彈。

「我知道了,放開她,我跟你們走便是了。」

「那乖乖坐好吧。」

不經意瞄到地上橫躺著幾個侍衛,她明白這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一刀斃命呢。

「少爺,前面茶棚出了事。」

韓立天據報知悉孤嶺山山腰上有土匪出沒,便只帶著一個隨從前往查探,他沒帶出大隊兵馬,是不想要打草驚蛇。

「肯定是踫上土匪。」

韓立天下馬查看,發現眾人皆是一刀斃命,現場還有混亂的腳印和馬蹄印,顯然這兒曾出現大批人馬。

茶棚的老板原已避遠了去,瞧見又有客人上門趕緊出來招呼。

詢問過老板,韓立天心中一陣不安,「找個地方把他們埋了,我到處看看。」

「是。」

他正準備要跳上馬背,卻被地上的一小塊布料給吸引住,當他拾起一瞧,發現那竟然是自己塞給昨夜遇見的姑娘衣服的一角。

「張良。」

「屬下在。」

「你處理完這事之後,回營區把我今日挑選出來的人調派到這里。」

「是。」

一副將若是問起,就說我要進行搜山,其他一概回答不知。」

「是。」

「我現在要追著匪徒的足跡而去,沿路會留下記號,屆時你帶著人馬循著記號來和我會合。」

「是。」

「還有,沒有我的指示,不要任意行動。」

「是。」張良回答得精神抖擻。

軍令如山,加上韓立天一到夷陸就做出開倉賑災的舉動,使得夷陸百姓把他當成了活菩薩,也間接的對新皇有了些許的信心。

所以,當他下令挑選精英勇士,立即有一堆人自告奮勇想要追隨在他麾下。

吳興看了是滿心不悅,可是論官階,誰也沒韓立天大,論家世,韓立天可是皇親,他得天獨厚的出身令人不敢與之爭鋒。

現在,他們把韓立天看成自己的希望,爭相要跟著他,期待著自己能夠出頭天。

韓立天躍上馬背,再度吩咐張良,「記住,不要讓副將知道你們的行動,違者軍令處看。」

「屬下明白。」

說完,韓立天就策馬入林,在風中急速奔馳起來,而每尋找到新的蹄印,他就會在樹皮上刻下一個記號。

就這樣他沿路尋找逡巡,直到看見一票人馬在山谷中等候。

遠遠的,他看見女扮男裝的溫蘭和香兒兩人,香兒一臉嫌惡的瞪著匪賊,溫蘭則臨危不亂地站在馬車旁。

她們就近在眼前,可是單槍匹馬的他不想在毫無勝算的狀況下魯莽上前,只是遠遠地觀察著盜匪的一舉一動。

從他一路追蹤到這,發現這兒的地勢相當適于防守,而相對的,對于想要攻打盜匪,來個一舉殲滅的官兵來說,可就相當的不利。

才一個閃神,山谷竟罩上了大霧,一隊人馬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他的眼前。

「可惡!」他竟然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他只顧著想法子進攻,卻沒留意這兒的氣候變化。

片刻,整個山谷就彌漫著一陣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

聰明狡猾的盜匪,選了個地利的山谷,這下子想要一舉成擒更不容易了,想及此,韓立天更加氣憤。

眼看著人在自己面前不見,他不停責怪自己的大意。

說也怪,這大霧起得怪,散得也快,才片刻,大霧就消散無蹤,若非他親眼所見,肯定不會相信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張良在稍後帶人循著記號找到他,他示意張良,讓一群人扎營在山谷口隱秘的地方,居高臨下觀察著谷口的一切變化。

「將軍,這群馬賊非常狡猾,而且對于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要攻破賊窩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我知道。」韓立天點頭,指著攤開的地圖說,「剛剛我追到此處突然起霧,那群馬賊就平空消失了,可我有感覺,他們的窩就在這一帶。」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呢?」

「我打算混進去。」

「混進去?」

「沒錯,只有深入敵營,才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的手下個個只覺他大膽,混入敵營,可得隨時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們還沒練就那麼大的膽量。

「那太冒險了,盜賊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只要按照我的交代去做就可以,你們不必擔憂。」

「是。」

韓立天開始作著周詳的計劃,絕對要讓匪賊無所遁形。

大胡子李坤來不及報告自己的豐收,就給黃天霸甩了一巴掌,一時間錯愕不已,連一旁的其他下屬都嚇到不敢講話。

「大哥,為什麼打我?」

「你還不知道我為何打你?」黃天霸憤怒依然,「我交代過多少回了,只許拿人財富,不許殺人性命,你竟然殺人?」

「大哥,我也是無心殺人,他們一見人就罵賊匪,為了保命,我一不小心才……」李坤無辜地解釋著。

「我真後悔帶你們上山據地為寨,這只讓你們更加的為所欲為,我真後悔!」

「大哥,我知道錯了,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傷人性命的。」

他們跟著黃天霸已經好長一段時日,所有人一起打拼一起生活,就如同一家人,對于帶著他們討生活的他有著感激之情,也有著兄弟義氣,誰也不想惹得他不開心。

李坤不停認錯,還自己打起自己的嘴巴來。

「大哥,二哥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他這回吧!」眾人紛紛求情。

一旁香兒氣憤地罵,「賊就是賊,殺人也可以被原諒,那被殺的人多無辜,他犯了什麼錯?我和我家小姐又犯了什麼錯?」

「姑娘,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難得到你們諒解,但是我還是要代我這兄弟向你們賠不是,敬請恕罪。」

「賠罪就不用了,財物你們要就拿走,我們只想離開這里。」溫蘭神情平靜,臨危而不亂。

黃天霸第一眼就被她的美給折服了,而她的膽量也是令他佩服的,通常姑娘看見盜匪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哪還能像她這樣從容不迫的。

李坤生怕黃天霸放人泄漏了巢穴,連忙阻止,「大哥,萬萬不妥,這里地勢隱密,若是放她們離開,怕會為兄弟帶來災厄。」

兄弟一再阻止,黃天霸也不能太過于獨斷獨行。

「姑娘,很抱歉,我不能放你們走。」

「大哥,你的決定是對的。」

土匪還是土匪,她竟妄想他會有點良知,溫蘭搖頭,「罷了,既然落入你們的手里,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但是要我妥協是萬萬做不到的。」

「在下絕對不會殺害姑娘,請姑娘放心。」

「大哥,把這姑娘留下來當壓寨夫人正好。」

「放肆!」香兒護在溫蘭前頭,勇敢地對黃天霸斥責著,「除非你們殺了我,否則別想動我家小姐一根寒毛。」

這對主僕感情深厚得令人感動,黃天霸突然想起過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他也曾過著幸福的日子,更是個街坊鄰居稱贊的好孩子,曾幾何時,他變了樣,成了眾人憎惡的盜匪頭頭,真是可笑。

「放心,我不會動你家小姐的,小三,帶這兩位姑娘到後院的空屋去,以後沒我允許誰也不許去打擾她們。」

「是。」小三頜令帶著溫蘭和香兒離開。

李坤不解地問黃天霸,「大哥,你不喜歡那姑娘嗎?我可是特地帶回來孝敬你的……」

「不許胡言亂語,你瞧不出那姑娘非尋常人家的姑娘嗎?」

李坤誤以為黃天霸別有用意,呵呵笑說︰「大哥果真是聰明人,若拿那姑娘向她的家人索價,肯定可以撈到一大筆的……」

黃天霸再度怒盈滿胸,「住嘴,我可沒打算用那個姑娘來換任何的物資,你記住我的話,沒我的許可,不許到後院去打擾那位姑娘,听懂了沒?」

「可是……」

「沒有可是,若是你還當我是你大哥,就照我的話去做,否則就不要再叫我大哥。」

李坤不敢再說上半句話,生怕任何的提議都會惹得黃天霸不開心,只是他怎麼都想不透,他大哥這是怎麼了,美嬌娘人人愛,可他大哥卻好像看不上眼,太怪了。

被送到後院的溫蘭與香兒,算是松了口氣,待小三離開,香兒小小聲地說︰「小姐,剛剛我怕死了!」

「我也怕。」

「可是小姐看起來很鎮靜……」

「怕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只是強讓自己鎮定而已。」溫蘭感激地握住香兒的手,「謝謝你剛剛冒死護著我。」

「小姐也是啊。」香兒動容地道,「從小香兒就跟著小姐,小姐對香兒就像對待妹妹,所以香兒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小姐安全,我絕對不許那些粗魯的盜匪傷到小姐分毫的。」

「嗯,我知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們主僕緊握著彼此的手,現在未來,都只有她們彼此能給彼此依靠,所以她們的心靠得更近,也都同樣期待她們可以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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