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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膽謬算 第九章

梁乙真一個人住在豪華的別墅里,每天在廣大的花園中散步,中部山區的空氣新鮮,生活在其中,人的精神也不自覺的變得抖擻。

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愜意得叫人羨慕,可是每天見到的人就只有管理房子的阿伯,和他養的一只拉不拉多狗。「再見了,可魯」的影響可真是無遠弗屆,連這遠離台北的山中別墅也免不了來一只可魯小子。

可魯小子喜歡舌忝人,也喜歡跟著女生,老阿伯都笑說它是只色狗,它很可愛,看見陌生人,就會替大家防備的猛吠猛叫。

胡緒潔每天都會打一通電話確認她健健康康,一副怕她想不開的模樣,如果有個這樣關心自己的姊妹肯定不錯,可惜乙薰和乙霧太小了,腦子里除了玩樂還是玩樂,根本無法體會她這個大姊的苦,弟弟更不用說了,他除了落井下石以外什麼也不會。

離開家她仍舊掛念著家里的狀況,然而怕打電話回去被罵,她只好透過胡緒潔了解家人的狀況。

「他們很好,我說我聘請你當我的助理,薪水照付,沒有人敢說話的。」

「這樣對你很過意不去。」

「等我們變成一家人的時候,你記得要挺我就好了。」

一家人,可能嗎?梁乙真可是想都不敢想,但是話筒那端的胡緒潔卻告訴她

「我哥開始緊張了,他好像叫人調查你有沒有找到工作,當然我已經叫你媽不可以說溜嘴,不然薪水我就不付了。」

胡宇笙調查她,為什麼?她不著痕跡的離開,不是正如了他的意,她不在,他還是可以照他的計劃,娶個門戶相當的太太來傳宗接代。

—晨心還好嗎?你記得要去關心她一下,她壓力很大,我不在她就更沒有人可以講話了。」

「放心,我每天都帶她去PUB唱歌跳舞呢,我們每天都玩得很開心,你就好好在那里度假,我哥撐不住的,我敢肯定,頂多一星期,他就會放棄他的門戶之見。」

「嗯。」不想潑她冷水,梁乙真笑著回應。

「好了,有人敲我房門,我們就講到這里喔,有事情隨時聯絡。」

胡緒潔掛了電話,走去開門,「哥,找我啊?」

「有點事情要問你。」

「喔,什麼事?快說喔,我等一下要出去找朋友。」

「找什麼朋友?是梁乙真嗎?」

「不是啊,她家人說她出遠門,所以最近我沒去找她,怎麼了?」她努力的佯裝,觀察著兄長的表情變化。

「你不知道她去哪?」

她搖搖頭,「剛剛我不是說了,她家人說她出遠門,我也找不到她,她又沒有給我聯絡電話,那家伙從來不把我當一回事,她老是說不喜歡和有錢人打交道,對有錢人有成見,你知道為什麼嗎?」

也許是因為他,胡宇笙在心底這樣想著,可是這種事他自然不會讓妹妹知道。「那如果她有和你聯絡,你想辦法問出她的下落。」

「你都要結婚了,我听說婚禮要和訂婚一起辦,既然這樣,你不要再鬧出紼聞比較好吧?」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只管幫我問出她的下落就好。」

嚇!霸道到不行呢!

可是他越不正常,就表示粱乙真在他心中的地位越重要,梁乙真越重要,扭轉劣勢的機會就越高。

看他和平常不太一樣,胡緒潔假裝害怕的演出道︰「好啦,我有她的消息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可以吧?」

「就這樣。」

五天了,整整五天沒有梁乙真的消息,胡宇笙開始擔心,他親自到梁家找人,卻被阻擋在門口。

「胡先生,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們家乙真,她是個單純的女孩,踫上你之後變得很奇怪,如果你繼續和她糾纏下去,她以後要怎麼嫁人啊!」梁媽媽把他當敵人看待。

「總裁先生,我是很感激你幫我介紹工作啦,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欺負我家乙真,現在外面傳得很難听,她丟臉我們家也覺得不光彩,現在她連家都不回了,這樣叫我們兩老怎麼辦?」梁存楷愁苦著一張臉,趁機會又多喝了幾杯。

「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一定會想法子補償你們和乙真的,但是請你們無論如何要告訴我乙真的下落,我有話想跟她說。」

「我看還是不要說啦,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是窮人家,也高攀不起你們這種上流社會的人,我想等乙真想通了回來,就替她找個好歸宿讓她嫁人,你就別再來了。」

一听到梁媽媽要把梁乙真嫁人,胡宇笙可緊張了,「請先不要急著作出這樣的決定好嗎?乙真還年輕,應該不用急著結婚才是。」

梁媽媽突然瞪著他,沒好氣的問︰「我們乙真不嫁人,難道要等著讓你當小老婆或者地下夫人嗎?」

他一臉尷尬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不然是什麼意思?你要和郢小姐結婚了不是嗎?她和我們家乙真可像是結拜姊妹那麼親,你要是對不趄郢小姐,我們乙真也會不開心,況且她也不能對個起自己的結拜姊妹啊,你這樣很糟糕耶,我們是很窮沒有錯,可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現在為了你,我們乙真想找個好對象都很困難,你再這樣糾纏實在是太不夠意思啦!」梁媽媽連珠炮似的不停指責胡宇笙,罵得池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對不起,我還有事情先瘧一步,改天再來拜訪兩位。」

企業界黑馬,也有害怕的人,這個梁媽媽真是不簡單。

胡緒潔從角落走出來,梁媽媽就上前問她,「我演得夠不夠好?逼不逼真?說真的,以前我很想去演戲的,要不是被這臭老頭給拐了,現在我說不定早就是一線明星了呢!」

胡緒潔鼓掌叫好,還信誓旦旦的說︰「改天我介紹個導演給你認識,請他有機會讓你在戲里軋一角。」

「真的假的?可不要隨便說說喔!」

「我演的也很逼真吧?剛剛我可是模仿『流星花園』里面那個杉菜的爸唷,我也可以去軋一角嗎?」

「可以、可以,不過你們可要記得,我沒有說好之前,你們要繼續演,不能露餡喔。」

粱媽媽點頭,卻又有點擔心,「可是你哥哥真的會對我們乙真負責嗎?我家乙真的清白都毀在他手上了,如果他不負責,我可是不會饒過他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對乙真負責的。」

「那就好、那就好。」梁媽媽稍微放了心,又開始向家人炫耀自己的演技出色,並且重築起年輕時中斷的明星夢。

眼看著明天就要舉行婚禮,胡宇笙仍舊找不到梁乙真的下落,他的心情一蹶不振,喝了酒,差點在酒吧里面和人起沖突,還好是朋友替他圓了場。

離開酒吧後,他駕著車胡亂開,等他停下來的時候,車子已經抵達郢家門口,來應門的郢家佣人不敢怠慢這個準姑爺,忙攙扶著他進入客廳。

「樓下怎麼那麼吵?」

「先生,是胡先生。」

郢瑞同和妻女飛快的下樓探個究竟,發現胡宇笙喝得爛醉,不免有些微詞,「明天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還喝得醉醺醺的呢?」

「郢董事長,你好。」

「你該叫我爸爸或者岳父。」郢瑞同連忙提醒他。

「抱歉,我恐怕不能叫你爸爸或者岳父了。」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和令嬡結婚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郢瑞同像被狠狠的重擊,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等他回過神,開始發飄,「你現在才說不結婚,叫我們的面子往哪擱呢?什麼原因讓你改變主意?你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才可以!」

「我不愛郢晨心。」

「愛情是可以培養的,等結婚後,你們有得是時間培養彼此的感情,一開始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還是你醉胡涂了?」

酒並沒有讓胡宇笙喪失心智,反而讓他的思緒更加清醒。他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他以為沒有感情的婚姻可以白頭到老,但是他發現,這些日子,他過得有如行尸走肉。

「我很清醒,令嬡也不愛我,她甚至認為和我結婚將會痛苦一輩子,你為什麼要勉強她呢?你是她的父親吧?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會痛苦一輩子嗎?」

他一來,就說要取消婚約,現在還大剌剌的訓斥起他來,郢瑞同覺得面子掛不住,惱了起來。

「這婚,你們是非結不可的,你不怕丟臉,我還要做人。老王,把胡少爺帶上樓,明天舉行婚禮之前都不可以讓他離開。」

「住手!」郢晨心等這一天等了很久,既然胡宇笙都說不結婚了,那麼她當然也要勇敢的說出自己的意見,「我也同意解除婚約,讓他離開,否則我就報警說你非法拘禁他。」

「死丫頭,你到底在說什麼來著?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造反了,郢瑞同氣得頻頻跳腳。

「真的是為了我嗎?還是為了擴展你的事業版圖?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左右我的感情,我的結婚對象我要自己選擇。」

「你不怕我和你斷絕父女關系?」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我也沒辦法阻止。」

「你……我簡直快要被你氣死!」

「老王,送胡少爺回去。」知道自己獲勝了,郢晨心下達命令。

胡宇笙醉得不省人事,等到他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西下,時間指向七點,早已經超過晚上的婚宴時間。

他急忙眺跳下床,開始整裝準備,等要拉上領帶時,才愕然想起昨夜自己跑到郢家去解除婚約的事情。

把領帶丟回床上,他把身體拋向床榻,不一會兒,家里的佣人跑來敲門,「少爺,您醒了嗎?」

「什麼事?」

「中部別墅那邊的望伯打電話來,他說有緊急的事情要找小姐,可是小姐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您可以接一下嗎?」

「把電話接進我房間吧。」

很快,他房內的電話響了,他順手接起,很客氣地問著,「望伯,怎麼了?是不是小潔又鬧了事?」

「不是的,是住在這里的那位小姐跌傷了腳,我要通知小姐接她回去照顧。」

「什麼小姐?誰住在我們家別墅?」

「少爺不知道嗎?是一位梁小姐,小姐說梁小姐是她最好的朋友︰心情不好才會上山度假的。」

「梁小姐?!你確定她姓梁?」好啊,從頭到尾他都被要了,什麼不知情,原來真正耍著他玩的是胡緒潔那小妮子!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沈秘書老是調查不出梁乙真的下落,而他這會兒則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這就去接她,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小姐,我會處理。」

「好的。」

幣了電話,他的精神都來了,梁乙真這個名字還真是魎力十足,可以讓他一下子下地獄,一下子上天堂。

但是,這帳他還是要算清楚,她竟然聯合妹妹來耍他,真是不要命的女人!

匆忙離開家門,車子才上了高速公路,他的手機響起,話筒那端傳來他父親嘶吼的咆哮聲。

「你跑哪去了?我的面子都被你丟盡了,你馬上給我回來解釋清楚!」

「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情我處理不當,我會盡快回家處理,但是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還有什麼事情……」

「老伴,有事情慢慢說,宇笙一定是發現到沒有感情的婚姻不能夠持久,才會臨時解除婚約的,小孩長大了,就讓他們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你血壓高,別動氣了嘛。」

語氣柔得可以化鐵成水,章若屏就是有這點可取之處,她的柔可以克制住他們家兩個剛硬的男人。

「阿姨,爸爸就請你多照顧,別讓他血壓上升喔!」他故意把話喊得很大聲,想要讓一旁的繼母听見。

章若屏確實听見了,她搶過丈夫的手機,打著包票,「放心,他有我照顧不會有問題的,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

「阿姨,謝謝你。」

「自家人客氣什麼。」

結束通話,他油門一踩,加足馬力,目標——谷關別墅山莊。

她竟然會跌斷腿?!此刻梁乙真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等著胡緒潔來接她回家休養,她的度假成了惡夢,想起自己為了閃車差點掉下山谷,她仍余悸猶存。

望伯請來附近村落的醫生替她做了急救措施,只要她不亂動,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醫生仍建議她下山仔細檢查,所以望伯就堅持要請人來接她下山治療。

半夜的時候,她听見有車子馳近的聲音,不多久,她的房門外傳來敲打聲,在應聲後,她竟看見胡宇笙走了進來!

她嚇住了,而他卻是滿臉的笑。

「你可真會躲,我找了你好些口子,怎麼都想不到你竟然跑到我家的別墅來度假。」

听出他話中輕微的挖苦味道,她索性不反應。

「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奇怪了,我照你的意思離職,難道我的去向還得向你報告不成?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你也不是我的上司了。」她撇開臉不看他,冷冷的表達自己的立場。

她說得都對,可是在他看來,卻是錯的。

「我好像小看你了,以為你是無害的,可是我萬萬料想不到你會和緒潔串通起來騙我。」

「騙你什麼?」

「讓我誤以為是我負了你,讓我以為你是因為傷心過度而離家出走。」

「我確實是心情不好而來度假,緒潔很好心,提供這個舒適的別墅給我使用,我很感激她,但是我不會接受你的指控,倒是你,這時候應該在洞房花燭夜,為什麼跑到這來對我興師問罪?」

「你很清楚才對。」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不可能清楚。」

「我解除婚約了,都是你的錯。」

「又是我的錯?我的錯可真多。」她受傷他不聞不問,卻只顧著指控她的不是,地怎麼會認為這個男人對她可能有情?真蠢!蠢斃了!

她真的很蠢,蠢到因為太生氣而跳下床,結果整個人往地上摔,這一跌,腳更痛了,淚水都飆出來了。

在她哀號的時候,人整個騰空,胡宇笙把她從地上拯救起來,抱在自己的懷里不打算放手的樣子。

「放我下來!」

「受傷的人就安分一些,免得皮肉受苦。」他得意的笑著︰心里是有些心疼,可是他還在氣她和妹妹串通,所以不肯好臉色相對,「還有,要說謝謝,還要記得說個請字。」

「哼!」梁乙真不肯就範,把臉轉開。

「好吧,那你從這刻開始就只能躺在我的懷里。」

「你說什麼?!」她無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更無法相信他竟然會猶如一個痞子般的說話。

「講話要記得溫柔一點,態度和藹一些,懂得撒嬌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以為自己掌握了全局,但他還是失算了,梁乙真腳受傷,可是她的手和嘴巴可沒有。

他要她溫柔,她卻用利牙咬了他一口。

「你……」

「這只是告訴你,不要小看女人。」

「是,你說得都對。」就因為小看她,所以讓自己吃足了苦頭。

回到台北,胡宇笙沒有送梁乙真回家,反而把她帶回自己的家里,她抗議無效,他的理由很簡單,他要就近照顧她。

「哥哥,你這樣很不講理耶,乙真不回家去,她爸媽會擔心的。」

「你還敢說話?要不是她命大,早去見閻羅王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跟人家父母交代!」

「我……乙真,對不起。」

「你別自責,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扯不上關系的。」怕她想太多,梁乙真反而安撫起她來。

在一旁的章若屏觀察了梁乙真好一陣子,越看地,越覺得她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

「緒潔,你要多和乙真學學,人家和你差不多年紀,卻比你穩重懂事。」

胡緒潔突然貼靠到梁乙真身旁,挽著她的手笑說︰「我是很想跟她學習啊,听以如果她可以當我嫂子,我會有更多機會和她學習的喔。」

「別胡說了。」梁乙真紅著臉低聲道。

「這提議倒是不錯。」

「還早得很呢,我先送她上樓歇息。」胡宇笙把粱乙真從沙發上抱起,筆直朝樓上走,四兩撥千金的把話題給停止了。

然而他的動作卻讓梁乙真誤解,以為他還是在意著門戶之見,心情莫名低潮,有股失落的感覺涌上來。

丙然她是不該想太多的,胡宇笙解除婚約並不意味苦他的思想已經轉變,也不代表他不會再找其他女人頂替總裁夫人的角色。

鎊家千金都有可能,唯獨不可能是她。

兩人都默默無語,直到把她送到房間,胡宇笙才說︰「你就安心在這里住到腳傷痊愈,你父母那邊我會去說明。」

「何必這麼麻煩,你直接送我回家就好了。」

「是緒潔把你帶到山上別墅的,現在你受傷了,我們得要盡道義上的責任。」

他越客套,她的心情就越沮喪。

「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我,我會幫你買回來的,明天我再送你去換藥。」

「謝謝。」關上心窗,梁乙真也學起他的客套。

胡宇笙離開後,她打了通電話給郢晨心,「晨心,你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她累了,不想再期待他會改變心意,等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回頭看自己,是一件很累也很可憐的事情。

她是真的累得不想再費力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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