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變成一個人,不想要婚姻,落得像個負心漢,他感覺自己也沒多開心。他想像過去一樣,埋頭苦干,認真做事,但是文件看了一半卻看不下去,想跑步發泄多余的精力,跑著跑著,卻變成慢步。
他想飛車到機場攔人,想乾脆就這麼順著郝媽的意思,和郝碧瑩結婚算了。
但心底深處又有個小小的私心拉扯著他,給他洗腦,說這只是過渡時期,過了就好了。
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一旦分手,久了後就漸漸淡忘。
他這樣說服自己卻沒用,一想到郝碧瑩,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想見的人沒能見著,不想見的人卻送上門來,薛維剛走到住家門口,就看見曲蘭薰從車子上走下來。
「如果知道你要去跑步,我應該早點來,我很久沒運動流汗了。」她迎上前,笑得花枝亂顫。
她听說郝碧瑩離職,還听說她和她母親回紐西蘭,公司要請新秘書了,這意味著郝碧瑩對她而言已經不造成威脅。
但她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找薛維剛告白,她不想繼續提心吊瞻的過日子了。
「怎麼到這里來?有事?」雖然把曲蘭薰當好朋友,但是兩人的關系一直僅上於工作上的合作,還不到能讓她到他家找他的程度。
所以看到她,他並不開心。
「不請我進去坐?」
「家里有人,不太方便,有什麼事在這里說吧,或者找個餐廳說也行。」
「對我就這麼見外?」面對他的冷情,曲蘭薰心里是受傷的。
「不是見不見外的問題,是我沒有單獨請女性朋友到家里的習慣,請見諒。」
「是因為有人在屋內的關系?女人嗎?該不會是郝碧瑩吧?」她吃味了,語氣很酸。
薛維剛當然听出她在吃醋,不禁皺眉,「是什麼人在我家里,應該不需要向你解釋吧,我不喜歡你這種打探的語氣,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要找我談,我們到路口的餐廳說吧。」
他才舉步,曲蘭薰卻驀然撲了來,在他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吻住了他。
他一時間愣住了,因為曲蘭薰的舉動太突然,使他一時忘了要推開她。
不巧,剛搭計程車來到的郝碧瑩看見了這一幕。
計程車就停在對街,她坐在車內,看著兩人親吻的一幕,錯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小姐,到了。」計程車司機叫了她兩三回,才把她喚回神。
「請離開這里……」她的聲音低得像一縷幽魂。
「咦?」
「哪里都可以,請開離這里。」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讓她遠離眼前這一幕。
街道的另一頭,薛維剛終於回神,他一臉冷漠的推開曲蘭薰,不帶情感的說︰「你這是在做什麼?」
「維剛,我喜歡你,一直很喜歡你。」她再度想要上前,薛維剛立刻舉手阻上了她。
「不要再過來!我會當作你喝醉了,不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他的臉色宛如終年冰封的山峰。
「維剛……」
「在我還耐著性子跟你說話前走。」投懷送抱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曲蘭薰吻他的那瞬間,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愛郝碧瑩。
自尊被徹底摧毀,曲蘭薰惱羞成怒的道︰「我要結束合約!」
「好,如你所願,我無條件讓你走。」
他的決絕令曲蘭薰愕然。這下子人財兩失,她就算想回頭也沒辦法了。
***
真蠢啊,郝碧瑩!你真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愛人嗎?
真是蠢斃了!
她不是早知道薛維剛的女性朋友有一籮筐,怎麼還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單純的以為有了她以後,薛維剛就會收心了。
事實證明,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才剛分開,人家就琵琶別抱,而且還是當紅藝人曲蘭薰,你該清醒了。
郝碧瑩一個人回到家,望著四周,原木也是一個人住的地方,卻突然感覺很空虛,親人離開了,愛情也失去了,看似沒什麼改變,她卻回不到從前那個自在的地。
不想躲著一個人哭泣,家里又悶得待不住,地再度轉身離開家,一個人在台北街頭閑逛。
變著逛著,不自覺就逛到阿媚仔上班的影城,她一進售票處,就一古腦地擠到阿媚仔的身旁,像貓似的磨磨蹭蹭。
「你這是……不是說和你媽他們回紐西蘭嗎?怎麼會在這里?」看到她出現,阿媚仔有點被嚇到,她想不通這會兒應該在飛機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逃了。」
「逃了?有那麼容易嗎?」郝媽就像如來佛,想逃離她的五指山,除非郝媽點頭同意,否則比登天還難。
「是啊,怎會這麼容易?如果不是這麼容易,也許我會好過一些。」她就不會看到不該看的一幕,不會受傷,不會心痛得想哭。
「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阿媚仔微皺眉頭。
「請我吃飯吧,我現在好餓。」
「我都還沒下班吃什麼飯,要吃也得等我下班之後。」
「那順便再去唱歌,喝一杯也可以。」
「唱歌?喝一杯?出了什麼事?」郝碧瑩不太對勁喔!「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留下來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郝碧瑩再度賴到她身邊,擠著笑說︰「為了你啊,寶貝。」
「最好是為了我,怕是為了男人,誰?我認識的?你最近和誰走得最近?我想想……」阿媚仔很認真的局起頭猜想。
怕阿媚仔真想出個端倪,郝碧瑩忙推推她的頭說︰「別想了,我老實說好了,我只是不想離開台北,不想離開熟悉的地方,也不想離開你們這票兄弟姊妹,你不知道,我一想到要一個人在紐西蘭重新開始就渾身不對勁,所以我就求我媽放我回來了。」
「可憐喔,我也是一想到你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就好難過,你要是走了,以後就沒人可以陪我瘋了。」
「所以啊,今天你一定要請我吃飯唱歌和喝酒。」
「別瘋瘋癲癲的,以後有什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
「還回得去力達嗎?」
「沒打算回去了。」她眼神一黯,雖然不一定要結婚,但一段戀情若超過三個人,太擁擠了,即使心痛,她也寧願放棄。
「那你有別的計畫嗎?」
「這里缺人嗎?我也來賣票怎樣?」
「別鬧了,我高職畢業,你是高材生,來這兒人材小用。」阿媚仔白她一眼。
「賣票也沒啥不好啊,沒煩沒惱的。」
「說真的啦。」
「好啦,你不用替我煩惱,工作慢慢再找就成了,我想先休息一陣子,這些天我每天來陪你賣票,下班你就陪我到處瘋,就像高中時那樣。」
「真的?」多令人懷念的學生時期!听著,阿媚仔的眼楮都亮了起來。
郝碧瑩伸出小指頭,「打勾勾。」
現在,工作、愛情,她都不想要。
***
手邊的工作堆積如山,新來的秘書做事情又不上手,讓薛維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買的早餐永遠不合他的口味,一堆文件堆得亂七八槽,反應永遠慢半拍,他只要一板起臉來,她就像個小媳婦般,淚眼汪汪,好像他在虐待他。
「你回去吧,這份工作不適合你。」
才半天,他就把新秘書開除了。
他的周圍就像籠罩著一股低氣壓,沒人敢靠近,這在過去是不曾有過的情況,連老鳥秘書都不太敢去招惹他。
而他是真的啥事都看不順眼,每一分鐘都想發火。
吃的不合口味,悶。
堡作不順利,悶。
听不到郝碧瑩銀鈴似的笑聲,悶。
看不到她的笑臉,更悶。
「我不是說過現在不要來吵我!」連屠翰宇來找他,也差點掃到台風尾。看到是屠翰宇,他強壓下怒火,沒什麼勁的問︰「找我有事?」
「郝秘書不在都亂掉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瞪了一眼好友,冷哼問︰「你是來找碴的嗎?」
「怎麼這麼說,我是來關心你的。听說某人最近看誰都不順眼,底下一票人每天都像生活在冰窖里,快要凍成冰棒了。」
「你是來替那些人請命,還是來幸災樂禍的?」白眼飛快的向他射去。
「想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兄弟,我才不會放手,結果你做了什麼?竟然先放開她,這算什麼……」雖然是來敲醒好友,但該罵他的話,他還是劈哩咱啦罵個夠。
「看來你是來找我拚命的。」
「我不是來找你拚命,是來問你,接下來到底想怎麼做?」
「想揍我嗎?」他腦袋已經夠混亂了,屠翰宇還跑來湊一腳。「我不懂你的意思,有話就直說吧。」
「不去找她?」
這問題他無法回答,放手的是他,再跑去,就算郝碧瑩願意跟他回來,她家人也肯定不會放手。
再則,他有什麼顏面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