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虎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擔心、害怕得近乎痛苦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瞧;這雙熟悉的眸子里包含了許許多多他以為今生無緣再見的濃濃愛意。
「水薰?」他以為他作了個美夢。「真的是你嗎?水薰。」
「藍……藍虎。」他醒來了。汪水薰嗚咽地想撲進他的懷里,又怕傷害他,只得含淚遠遠地凝視他。
這個細碎的聲音真的是水薰的,她清醒了。藍虎忘了自身的痛苦,欣喜若狂,他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抓住她逝去的心了。
「過來,別離我那麼遠。」他費盡所有的力氣吃力地朝她伸出手。該死的,他的力氣全上哪里去了?他想抱她、想感受她的存在,他需要確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汪水薰急急地沖到床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對不起。」
她握住他手的那一剎那,藍虎流淚了。「你真的回來了,對不對?」他不是在作夢,他是真的感受到她的溫暖了。
「是的。」她溫柔地抹去他的淚,哭道︰「我是個膽小表,我听到你們的話了,可是我沒有勇氣回來面對你們,尤其是你。」
「靠近一點。」藍虎虛弱地摟近她,她離他太遠了。「以後不準再嚇我了。」
汪水薰哭著貼近他憔悴地臉頰,「我很怕你丟下我不管了。」他的傷真的很嚴重,賀狂下這麼重的手,根本是想殺死他。該死的賀狂!
「我很想這麼做。」藍虎想笑卻笑不出來,他發現水薰沒有血色的俏臉一下子又刷得更白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殺死自己,懂嗎?」
「懂。」就像她不能忍受看他奄奄一息躺在她眼前一樣。她真傻,藍虎愛她,失去靈魂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這麼告訴她的。
「以後有什麼委屈不要獨自忍受,記得告訴我。我好歹也修到了心理學學位,總得學以致用,閑置了多可惜。」他笑得很難看,「不能喚回你,我已經羞愧地覺得自己毫無用武之地了,你不可以再打擊我岌岌可危的自信心,對我有點信心。」
「藍虎,你總是對我這麼好。」汪水薰的淚水不斷掉落,「我不值得。」
「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你是我所愛的人,我不管你如何貶損自己,反正你就是我要的,沒有人可以替代。」他深情的訴說,博得汪水薰倩然一笑。
「我也忘了告訴你我愛你,對不對?」在那個陰暗的世界里,她記得藍虎說過的每一句話。
「對。」藍虎保持笑容,她的愛會讓他很快痊愈,事實上,他覺得他現在就可以下床跑步了。
「你告訴我,我是你唯一擁有的真愛。事實上,我也是,我好愛、好愛你。」她輕柔地吻他慘不忍睹的臉,「賀狂的事我很抱歉……」她捂住他張口欲言的嘴,又哭又笑,「我不會再封閉自己,也不會再退縮,有了你,沒有人可以再打倒我了。」
「吻我。」藍虎直視她低啞地要求道,十分渴望她的親近。她的表白像一股希望之泉流經他的心,纏繞他一身,撫慰了他受創的身心,溫柔得讓人眷戀。
汪水薰紅艷的唇如翩然飛舞的蝴蝶,掠過他受傷、變了形的嘴唇,依言輕輕柔柔地吻上他。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為什麼不休息?」他心疼卻只能以眼楮代替雙手撫模她毫無光澤的臉龐。
「我想看著你,怕你棄我而去。」她將心中的恐懼坦白地說出。
「你知道我那時的感受了。」他對她的摯愛寫滿眼眸,「你不言不語,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外,我就像行尸走肉般陪著你、守著你,每天提心吊膽怕你突然撒手而去。」
「不要恨我。」她憂傷地盯著他,「我不是故意退縮的。」
「你知道我無法恨你的。」他深情、蘊藏無限愛意的眸子印滿她的倩影,「你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擁有的真愛,我不會放棄你,請你也不要放棄我。」
汪水薰感動得說不上話了,她依戀地偎在他身邊,消化他的話。
「我們結婚好不好?」汪水薰突然說道。
「當然好。」藍虎迫不及待地答允,忍痛地咧大了嘴,「不過,原則上我希望握有求婚權,這樣會好一點。」他希望一切能照傳統走。
「古板。」她笑罵。
「你願意嫁給我,繼續折磨我嗎?我的悍女郎。」他春風滿面、正經八百,忍著劇痛烈的疼痛,渴求地問道。「最好不要拒絕,我暫時沒體力承受打擊了。」他半恐嚇半威脅地提醒著。
「願意。」汪水薰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笑出了淚水。「我愛你。」
「我很高興。」他用頭頂了頂她的臉,渴望和她共組家庭。「別摟太大力,我會痛。」他老實的模樣又惹笑了汪水薰。
***
「水薰……」方妍跨進廚房叫著女兒。
汪水薰假裝沒听見,繼續攪拌著她要煮給藍虎吃的海鮮粥。
「水薰……」方妍想拉她的手。
汪水薰防衛地瑟縮著。「別踫我。」她知道母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感謝她無條件接受藍虎,可是她無法太快接受這種丟失以久的親情。她們之間的隔閡太深,即使搭橋也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通行。
「我只想看看你。」方妍忍著淚,不想增加她的負擔,她大病出愈身體還很虛弱。
汪水薰被這句話激怒了。「你漠視了我六年,今天才告訴我你想看我。」她生氣地端起粥,走出廚房。一出廚房,汪易城那滿含歉疚的臉即映入眼簾,她不知不覺被他的蒼老拉住了腳步。她沒注意到,原來她爸爸也會老,記憶中他總是埋首在書堆里,忽略了她的存在,她可以說很少看到他的臉龐,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的白頭發這麼多。
「易城……」方妍奔到她身邊尋求安慰。
「小薰,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們?」汪易城誠懇地問著。
「不知道。」汪水薰倔強地看著天花板,喉嚨發緊。
「水嫣下禮拜就要出國留學了,你願不願意考慮搬回家住?」明知道她不會答應,她仍心存一線希望。
「水薰,過去是媽媽太功利,我已經後悔了,你……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方妍哽咽著說道。她要盡全力彌補水薰受到的傷害,和她重敘天倫。
「我現在和黑社會的大哥相愛,就要嫁給他了。」她以挑釁掩飾心中的痛苦。
「這樣的我會辱沒了汪家的名聲。」
「你要嫁給藍虎了嗎?」方妍沒想到會這麼快,她才二十一歲啊!「太快了,水薰,你──」
「你還是在乎名利地位的。他是孤兒,是棄嬰,但我會嫁給他絕不是為了賭氣。」汪水薰打斷方妍的話,認為父母親嫌棄藍虎的出身,「他比我優秀多了,我不只是學歷不如她,根本是樣樣比不過他。除了我有一對優秀的教授父母外,我根本一無是處。」
「水薰,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
「我不要听!」她不要看到這個,也不要听到這些。汪水薰踉蹌地逃向藍虎,拒絕了他們。
「小心。」藍虎提醒著匆忙走進屋里,腳步凌亂得差點跌倒的汪水薰。他從她略顯蒼白的俏臉,讀到了傷心、痛苦和難堪。
「我們搬回小套房好不好?」汪水薰狼狽地把粥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動彈不得卻洞悉一切的藍虎身邊哀求道。
「你昨天才告訴我不再逃避,會勇敢的面對一切。」他意有所指地拉著她輕顫的手,「怎麼今天就反悔了?」吵架也不小聲點,讓他這個病人好好休息。
「我沒有。」她立刻說。他听到她父母說的話了?「藍虎,不管他們怎麼想,我都不會背棄我對你──」
「水薰,別急著解釋,你為什麼不心平氣和把話听清楚再下定論。」他嘆息。
「我和他們沒什麼好說的。」她板起臉孔。
「我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可是你不曾給過你父母機會,就把全部的責任都推給他們,那是不公平的。」他義正辭嚴地指出她的心病,「你自己想想看,這六年來是他們拒你于千里之外,還是你將他們排拒在門外?」
汪水薰拒絕去想,她輕輕地扶起藍虎,端起粥生氣地喂他。
「吹一吹好嗎?很燙的。」藍虎勉強吃下一口後,若有所求地看著她繃緊的俏臉,「你煮的粥很好吃,我想盡量吃完它,別臭著臉影響我的食欲。」她不談就不談,等改天他傷養好了再做打算吧!
「你為什麼幫著他們?」她不平地吹著粥,為他的贊美喜上眉梢。「我是你未來的太太,你不會湊巧忘記了吧!」她佯裝生氣,卻溫柔異常地喂著他。
「看不慣只得實話實說了。」藍虎想也不想的回答,「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擅長說謊嗎?就算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也不緩筮私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包青天羅!」她兩眼綻放著火花,既愛他的坦白,也氣他像天秤。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听起來滿受用的。」他輕輕地彎起唇線,不敢笑太用力,以免牽動傷口。
「你是個神經病。」汪水薰哭笑不得地吹著氣。她真愛極了這個神經病。
「別想悔婚。」他很抱歉地笑著,「這一生我就認定你了。」重傷的他居然開起玩笑了。
汪水薰將舀滿粥的湯匙飛快地塞進她嘴里,怒罵道︰「少貶低我的人格了。」
藍虎深切地凝視她,這幾天他太別想念她這種牙尖嘴利的模樣,她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固然柔弱、令人憐愛,卻嚇壞了他。表面上他雖然裝得很平靜,惶惶不安的內心里卻經常會突然覺得不夠踏實,這種若隱若現的恐懼,他怕是永難忘懷了。
藍虎拿出嘴里的湯匙,順勢勾住她的後腦杓。扳下她的臉,結結實實地吻住了她,想再感受一下她的存在,他必須常常接觸她才能釋去心中那三不五時冒出來的恐懼感。
汪水薰即時放下碗,趴在藍虎身上,全心全意享受他炙熱的親吻。他的氣味真好聞,是種揉合了汗水和淡淡的古龍水清香的味道,不濃郁但教人依戀。她熱烈地回應他的吻,並迷失在他特有的陽剛味中。
「藍虎大哥。」阿川撞進門來,被眼前火熱的一幕嚇了一跳。
「阿川,別堵在門口啊!」齊丹茹跟著進來,「水薰,你在幫藍虎大哥上藥嗎?」水薰簡直是整個人都貼著藍虎了。
汪水薰僵著背脊,保持姿勢不敢亂動,臉紅得頭上都冒煙了。該死的阿川,門是用來保有隱私的,他到底懂不懂?
「別害羞,情侶親吻是正常事。」藍虎落落大方的拍拍她稍燙的臉,安慰道。
「他……他媽的!」汪水薰大咒一聲後,火冒三丈地沖進附屬的浴室內不肯出來。
「藍虎大哥,水薰在氣什麼?」齊丹茹的視線隨著汪水薰進到浴室,才又移了回來。「我……我的天啊!你的臉好──」恐怖。她的重點還來不及說出,即刻被阿川的大掌捂住了嘴巴。
「別亂說話。」阿川太了解她會說什麼了,為了降低室內的高溫,他贖罪似的閉著嘴,不敢看向藍虎,怕他剛才撞門而入的不禮貌行為也惹火了他。他已經惹惱汪水薰,而她又是藍虎大哥的女朋友,現在他可得識時務對她好一點。
「阿川,別畏畏縮縮的,我不會揍你的。」藍虎要笑不笑的看他那副拙樣,想大笑卻礙于嘴巴無法張得太開只得作罷。
「藍虎大哥,阿川有禮物要送給你喔!」水薰的病好了,藍虎大哥雖然淒淒慘慘,命總算沒丟,這樣應該算雙喜臨門吧!
「禮物?」他決定和水薰結婚的事好像還沒告訴第三者嘛!
齊丹茹將阿川守中的東西拿給他,喜孜孜地展示著,「就是這個啊!阿川說‘狂’有自己的標志,走到哪里人家都會懼怕他們三分,可是‘五色組’這麼威名顯赫的組織竟然沒有,他看各位大哥都那麼忙,所以好心幫你們設計一個專屬的標志。」
「標志?」藍虎看她揚著五塊三角黃旗,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那是競選旗幟。比較特別的是,每塊布上面都繡有一只五指大張的手掌,手掌外面還有一個大圓圈包著。五塊布的中間分別由五只不同顏色的手掌佔駐,分別是白、紅、黑、藍、青。這是「五色組」的顏色吧!
「這些點子是阿川想的,他好聰明對不對?」齊丹茹沒發現藍虎已經低下頭捂著嘴吧準備大笑了。「這些手掌是我用縫紉機繡出來的,藍虎大哥,你說是不是很漂亮?」她挑出藍色手掌的三角旗高興地揮動。
「阿川怎麼會突然想做這個?」他憋著笑聲,暫時不想刺激他們。
一直別別扭扭站在一旁的阿川,听見了他的問話,趕緊沖到他身邊,正義凜然得說道︰「藍虎大哥被打得歪七扭八,一定是‘狂’那些家伙認不出來你的身分才會這麼放肆,如果‘五色組’有自己的標志就沒有人敢對大哥不敬了。」
「他是不是很聰明?」齊丹茹崇拜地笑道。
藍虎想想也有道理,只不過……「為什麼用手掌?」
「‘五色組’剛好五個人,五個人形成一只手,阿川說一只手可以遮住天,代表你們至高無上的地位。」她拉開旗幟時如是解說道。
「是‘只手可遮天’。」阿川洋洋自得地糾正她,很高興能在他敬愛地藍虎大哥面前展現他的學識淵博。
汪水薰調整好心情後,憤恨地踏出浴室,面對他們。
「那是什麼?」她皺緊眉頭,一出浴室就看到迎風飄舞的藍色手掌。
「好不好看?」齊丹茹興奮極了。
「你改行賣手套了嗎?」汪水薰不解。
藍虎捧月復大笑,她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
***
「你想怎麼樣?」再次接到賀狂的電話,汪水薰一點也不意外,她其實也在等他出現。她知道一旦賀狂得知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時,一定會再次找上她。
「你為什麼又活過來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深沉怨恨,足夠讓人害怕了。
「我命大。」汪水薰將電話拿到外面庭院講,怕被在床上修養的藍虎听見。
好長一段沉默後,賀狂激烈地像在踱步,汪水薰听到話筒里不斷傳出摩擦地面的沙沙聲。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被惹火了?!」他咆哮。「別以為你現在和‘五色組’的人勾搭上,我就會怕了你。」
「你可以去死。」她死冷地說。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她听到一陣不規則的濃重呼吸聲,他急喘著氣,像在調整呼吸。
「我會纏你一輩子。」他發狠了。「只要我不死,你就別想安靜的過你的好日子。」
「隨便,我相信藍虎會保護我一輩子。」她冷酷、絕情的撂下話,為了藍虎她必須和他一博。
「他保護你?!他若保護得了你,你就不會被我設計了。」
「你不說我倒沒想過。賀狂,你絕非善類,要我提醒你,你有多少次佔有我的機會嗎?」汪水薰寒著臉,彷佛他就在眼前。她要盡量掀他的底,找出他的弱點,「你居然一次次放過我,‘狂’的老大不會是不能人道的太監吧?」
「住口!」賀狂激動地敲打電話,「你敢這麼說我,我把你當女神膜拜,連踫都不敢踫一下,你居然這麼說我?!」
她只是胡斷推敲而已,賀狂居然勃然大怒,他很少直接當著她生氣的。
「沒想到‘狂’的老大真的不能人道。」她不覺得對這種人有仁慈的必要。
「我會親手殺了你。」他急喘著氣。「你沒權利這樣說我。」
「明天這則新聞就會刊登在報紙頭板頭條了。」她冷笑。她要看看他的面子和她哪一個重要。
「沒人會信你的。」賀狂大笑,「我只有對你才不能人道,你以為我的男性雄風會白白地浪費了?」
他只有面對她才不能人道?!
「我不會再信你的鬼話。」汪水薰怔忡不安,臉上掠過震驚。
「你沒忘記那個小太妹吧!」賀狂為自己後來居上的氣勢大為滿意。「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她,我可是很棒的情人,你要不要試試看,我相信如果你自願跟著我,我就……」
「可惜我無福消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的話讓她想起那天阿音衣衫不整,承認和賀狂發生關系的事。
「行的,我會努力……」他的口吻親昵而曖昧。
「閉嘴!不管你怎麼樣那是你的事。」她厲斥,知道從阿音嘴里說出的答案一定和賀狂一樣。「你到底想怎麼解決這場糾葛?」她不想再拖拖拉拉了,她要安靜、平凡的過完余生。
冗長的岑寂再次圍繞著他們,賀狂認真在考慮了。
「我要你和我賽車。」他下了挑戰。「非你不可,中途退出形同認輸。」他要親眼看她死。
「好。時間、地點由我決定。」她乾脆地說。
「你若輸了要心甘情願跟我走。」他溫柔地笑著。
「我若贏了,你要永遠離開我的視線,不準再騷擾我和我的親友。」她不會輸,勝利者會是她。
「好。」他爽快地答應。
「說話要算話。」她不擔心他輸不起,賀狂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對承諾的信守了,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你如果不是信得過我的承諾,就不會答應和我比賽了。」他瘋狂地大笑,「我不會輸的,你準備跟我走吧!」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她鎮定地切斷電話,急于擺月兌那瘋狂、臻于病態的笑聲。
「姊,你要和人家比賽什麼?」汪水嫣悄悄地走近她。
汪水薰放柔了臉部表情,摟著她坐在草地上,「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你還在蘑菇些什麼?」
「反正我已經畢業了,沒關系啦!」她偎進她,「姊,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那是大人的事,你別管。」汪水薰溫柔地模著她的臉頰,「水嫣,你真的是自願出國留學的嗎?」
「真的。」汪水嫣肯定地猛點頭,「我很喜歡讀書,可是國內填鴨式的教育帶給我好大的壓力,除了背書還是背書,我好累。」
「你和那年的我好像。」她仰望天空。「姊姊也無法適應這種刻板教條,還有爸媽嚴格的管教方式,所以只能選擇逃跑。」她是不是太自私,只考慮到自己的感受,沒有站在父母的立場為他們想過?她是不是把自己這幾年來所遭受的挫折都推給他們了?為什麼一樣的壓力,水嫣可以調適得這麼好,她卻不能?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她頭一回靜下心來探討她和父母之間的鴻溝到底有多深?這條溝到底是誰挖的?有沒有築橋的一天?
「我也是啊!我們的目的相同,只是過程不同罷了。」汪水嫣天真地笑著。「只不過我很幸運沒有受到媽媽的逼迫。」
「你都知道了?」汪水薰一直以為她應該不知道這段往事。
「在你魂游的那幾天,爸和媽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同情又有些愧疚,「對不起,以前我自以為是的下了一些結論,傷害了姊姊。」
「算了。」汪水薰拍拍她,「一切都過去了,不必再提它。」她表面上相當灑月兌,內心卻怎麼也落拓不了。
「這麼說,姊姊會搬回家住羅!」汪水嫣十分高興,「我這一出國大概要好幾年才會回來,這段期間如果沒人陪爸媽,我放心不下。」
「水嫣,我不可能搬回來的。」她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姊姊……」汪水嫣晶瑩剔透的眼眸里盈著淚水。
「別逼我。」她受不了妹妹的淚水攻勢。
「姊姊……」
「水嫣……」她的眼淚怎麼說滴就滴。
「姊姊,拜托嘛!」汪水嫣扯著她的衣服哀求。
「好……好吧!我……我有空會回來看他們的。」汪水薰艱澀地承諾道。
「一言為定。」汪水嫣伸出手。
「又要打勾勾了。」汪水薰無奈地勾住她的小指頭,如沐春風地笑開了。
立在兩姊妹身後的方妍輕輕地關上木門,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水薰能讓步,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
「喂!你沒事吧!」青狼急沖進房里,看到藍虎還以為他走錯房間了。「哈羅,你是藍虎先生嗎?」他瞪大眼楮。藍虎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黑豹居然還說無大礙,他也太輕描淡寫了吧!
「要笑就笑吧!」藍虎不以為意,大方地給了他大笑的自由。
「最近的訪客中有沒有人說你像鐘樓怪人?」青狼朗聲大笑。既然藍虎表現得這麼大方,他不笑一笑好像有點對不起他。
「你榮膺第一人,恭喜了。」成天躺在床上,藍虎已有些不耐煩了。
「听說你將要有老婆了?」他酸溜溜的口吻似極端羨慕。
「你不也差不多了。」藍虎為即將抱得美人歸心情大好。
「差多了,我還得等三年。」青狼懊喪不已,俊臉皺成一團。
「不錯了,桑可琪至少肯給你機會,沒把你淘汰出局。」他幸災樂禍。
「藍虎,你不怕你的傷好不了啊!」青狼揚起拳頭,威脅地靠近他。
「你干什麼?」汪水薰即時出現在門口,喝道。
他最怕看到她了。「沒……沒有,我只是在展現我的背肌。」青狼滑稽地比著健美先生的姿勢。
藍虎戲謔地瞅著汪水薰笑道︰「這家伙居然沒被桑可琪拋棄?」口氣像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汪水薰端著水果進來,冷冷地瞪著青狼,「我也正覺得奇怪,可期的眼光怎麼會這麼差?」想欺負受傷的藍虎,未免太小人了。
「喂,藍虎,你老婆好像看不起我喔!」青狼大聲嚷嚷。
「這是正常的。」藍虎贊許地望著她。「老婆」?他的用詞挺恰當的。
「住口,誰是他老婆。」汪水薰的臉不知不覺飛上了紅霞。她無法在人家當她的面討論這個還沒成真的事情時,仍然安之若素,即使她已經非君莫嫁。
「臉紅了!老天,你能相信嗎?」青狼目瞪口呆地轉向藍虎。
「叫她水薰她比較習慣。」藍虎也捂著嘴笑她別扭的態度。「你最好別再取笑她了。」
汪水薰狠狠地瞪青狼一眼,才死撐著臉一步步慢慢、極有尊嚴地走了出去。
「汪水薰。」過了會兒,青狼也跟出了房門,他臉色凝重、不再嘻笑。「跟我來,我有話問你。」他移到廚房,汪水薰也納悶地跟了過去。
「你和賀狂約定賽車的事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啊!
「賀狂通知我們的。」青狼沉著臉看她,「你不想讓我們知道,想單挑他?」
「我不會輸的。」她揚著下巴,篤定地說。
「不管你會不會輸,為了藍虎我們都必須讓你贏。」他有些不則手段地冷著眼。「賀狂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他想讓你們阻止我參賽。」卑鄙的小人!
「然後?」
「中途退出形同認輸,輸了我就必須跟他走。」她死都不肯。
「這個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嗯?」青狼模著下巴沉思,「你答應和他比賽是為了徹底擺月兌他吧?」他推測。
「既然你都知道了,應該不會阻止我吧!」她堅定的眼神明白地告訴他,她不會接受她不想要的答案。
青狼為她的斗志喝采,「我不敢。不過我們要幫助你。」
「你們想怎樣幫我?」她揚高鳳眼。
「有黑豹這個愛車成痴的機車迷在,你鐵定沒問題,他會在這幾天為你做密集訓練。」目前也只能透露這些了,他不打算告訴她,他們打算在機車里放部小型電腦掌控她的安全,以防她認為自己贏得不光榮。
「好。」出乎意料地,汪水薰沒有掙扎就答應了。看青狼張口欲辯又縮回去的呆樣子,她不自然地東張西望,藉以掩飾她的不自在。「咳……這種修關生死的大事,我必須顧慮到藍虎的感受,不會再一意孤行了,你們可以放心。」她平平淡淡的話里透露著太多對藍虎的真情摯愛。
「好,藍虎眼光獨到,挑到了個好老婆。」青狼真心誠意地接納她進「五色組」。
「你不也一樣。」汪水薰回過頭嫣然一笑。
「是啊!我和藍虎的運氣好像真的不錯。」他坦率地笑著,忽而試探道︰「你不覺得應該讓藍虎知道這件事比較好嗎?」
「如果你是藍虎,你會怎麼做?」她反問。
他一定會阻止她參賽。
青狼想都不用想,大大地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勉強你了。」只是日後他、紅狐和黑豹。很可能會因為知情不報,被藍虎給活活打死。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她義氣地扛起責任。
「問題是,藍虎‘一定’會為難我們的。」他苦著臉,哭喪不已。
「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她昂起下巴,慷慨激昂的正義感又博得青狼的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