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消失多日,從懷疑、震怒到掛心,他一直希望那只是女人耍小聰明玩的伎倆,目的在加深他的印象而已。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不得不承認她成功了,他鮮少對女人的印象深刻到幾乎對周遭事物失去興趣的地步。
這些天他有女伴陪,並不寂寞,也不許自己淪入那種情懷,然而……
真煩啊!這些蒼蠅如能退開幾分鐘,讓他喘幾口氣,理清思緒,他會感激不盡。南宮隼暗嘆一聲,不得不打起精神,朝喋喋不休的幾位公司大老及其進貢的女兒們再次笑了笑。
「阿隼是不是太累了?我覺得他這幾天有些無精打彩。」南宮雀端著餐盤檢視歐式佳肴,一面問候過往的員工們。
南宮凰偏過頭,細瞧不遠處像君王挑選嬪妃般召見諸家臣民的弟弟。「是有些不對勁,大姊曾不曾提過什麼?」
「沒有。」南宮雀夾好食物,偕同妹妹走回位子。
原本圍繞在南宮隼身邊打轉的野心分子,紛紛識趣的帶著痴傻的女兒們離座,留時間給人家一敘天倫。
「今天怎麼沒帶女伴來?」
「有啊,不就在那。」南宮隼直指站在飲料區和一名中年男子談話的南宮鳶。
「別故意誤解阿凰的話。」南宮雀將盤中的食物撥一半給他。「快吃,整晚不停在說話,老天,那些人話可真多。」
「心疼了?」南宮隼叉起燒烤,吃來津津有味。
南宮凰審視他略微瘦削的臉龐,沉吟了下。「總公司遷入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你要不要先去東部度個假?」
完全沒听進關心,南宮隼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位「路過」的絕世美女拉走。他懶意全無,不忍拒絕美人脈脈的含情目,似笑非笑地綻出個粲笑響應。一如以往,大情人即刻得到一記熱辣的飛吻。
奇怪,他的魅力並沒有減去一絲一毫啊!南宮隼凝重地撐著下巴。
「我看我們根本是白操心。」南宮雀自嘲地曬笑。
「操什麼心?」南宮隼嚴重漫不經心,勾魂眼飄飄地追著美女滿場跑。也許這位性感尤物能解去他的郁悶。
「收收心好嗎?」南宮凰沒好氣地扳正他越瞧越偏的臉。「你等下還要一會廣告公司的員工不是嗎?」
「恕我冒昧問一句,妳家的美女多嗎?」失去精紳食糧,他英挺的身子頓感委靡。
寶貝絕然而去多日無消無息,不可諱言,表面淡然,私下卻在殷殷期待,他的自信心難免受創。南宮隼很努力把全副精神放在其它美女身上,夜夜銷魂,但奇怪得很,越是想遺忘,便越覺得失落,甚而令人害怕的感到些許惆悵。
自己到底怎麼了?南宮隼自問。
「你沒听過‘變月出美女’嗎?」何用他追,只要他人一出現,那些美人就會自動列隊任他挑了。「別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瞄人,等一下你會看到其中一位。」奇怪,曹姊怎麼去那麼久?
「哦?」南宮隼意興闌珊,答來漫不經心,一心懊惱芳蹤難覓,無名的寂寞難解。
她並不像其它女人,如果……不,應當說是事實,她根本不迷戀他這個人,或許形容為不屑更恰當。既是不屑,何必煞費苦心接近他?莫非是為了錢?
南宮隼閑散的眸子忽然綻出一簇凌厲精光。她不至于蠢到以為游戲人間成精的他會失手,留下一兒半子給她吧?
南宮凰從皮包里拿出三張照片,放在他面前,得意一笑。「如何?」事實勝于雄辯」
南宮隼淡淡瞥望,起初思緒紊亂,只覺得影中人架驚不馴的神態異常熟悉,且活力清新的笑顏帶著致命的吸引力。突然,他漂亮的眼眸半合,渾身如遭一記重槌擊身般疼痛不已。
「她是誰?」懶懶吐出悠揚的嗓音,他極力克制沸揚的情緒,優雅地將癥變的手移至腿上,緊握成拳。
到底是自小呵護他到大,南宮雀與南宮凰光憑他一句疑問,馬上听出不對勁。兩姊妹交換一眼,同感納悶。
「抱歉。」曹姊急急走至,打斷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嗨,大情人,好久不見。」她熱情輕笑,先抱了下南宮隼。
「馬大哥剛去十樓。」南宮隼柔化臉上稍嫌僵硬的線條,溫文一笑。
「噫,模特兒呢?」南宮凰奇怪地環視左右。
酒會一開始便不見曹姊大力推薦的女孩,她剛回舊大樓去找,听說那個女孩正為一件巧克力CASE忙得晨昏顛倒。
「模特兒?」原來是自家人。南宮隼拉回身子,舒緩地啜飲葡萄酒,很高興積壓心中的種種問題將要得到解答。
曹姊登時有些尷尬。「澄空先上七樓參觀,順便填飽肚子,等會就來。」能告訴他們澄空為了一件她認為過分隆重的禮服鬧瞥扭,不肯來嗎?
澄空?南宮隼感興趣地拿起照片。
「她的全名是?」那恩愛的一夜,她化了濃妝,艷光四射。卸妝之後,她清新如朝露,竟漂亮得如此耀眼,動人心性,一樣的醉人。
捉到妳了,寶貝。南宮隼猜不透心里那股幾近雀躍的喜悅所為何來,他該感到憤怒才對。
「阿隼,別打她的主意。」曹姊奪回照片,鄭重警告。
「為什麼?」南宮凰好奇,哪個女人不想多巴結阿隼的?
「因為妳們家這個萬人迷恰巧是她最討厭的類型。」
討厭?南宮隼一時無法理解。
「太花?」奇女子出現,這下子不愛談八卦的南宮雀也感興趣地湊進一腳。
「難道會是別的?」三位女人哄堂而笑。
他臉上的陽光陡地沉掉了半邊,殘酷的嘴角難看地掀了掀。
這可有趣了。
※※※
「哇啊!看看誰來了。」溫蝶蝶瞟見身著一襲白緞改良式圓襟旗袍的佟澄空踏進酒會,跨張一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就要休克了。
她要將雪海剁成絞肉。從在休息室里看到這襲別致的禮服和高跟鞋起,佟澄空便生了殺人念頭,直到溫蝶蝶的驚呼聲強化了它。
這三天忙著工作幾乎住進公司。本來為了避開南宮隼,她不打算參加酒會的,誰知曹姊軟硬兼施硬逼著她來,還自作主張讓雪海上班時順便幫她帶禮服來。
早晚會被雪海給氣死,她哪件禮服不挑,偏偏挑這件她為了當大姊伴娘而訂制的禮服,穿這件衣服很難走路耶!
沿路行來,她忙著應付高跟鞋,沒大多時間想起這款兼容傳統與顛覆的旗袍有多引人注目。這襲衣袋傳統的是它以旗袍為雛形,發展出一襲另類不月兌高雅的無袖低胸禮服,特別在腰後襯一片薄如蟬翼的輕紗,走起路來搖曳生婆,自有一股飄逸的美感,搶眼之余,分外柔媚。然而,她卻一點兒也不喜歡。
不願讓同事看到這樣的她,無非就怕那些人如同花痴所想,將她的人格貶得奇低,以為她和其它女同事一般,用寥寥布料粉飾並加強自己的信心。倘打大家盛妝打扮純粹為悅已者容,她沒話說,偏偏大家只為博南宮隼這位君王一笑。
般不懂這些「粉雕玉琢」的女人怎麼想的,辛苦化上一、兩個鐘頭的妝去取悅那個女伴猶如過江之鯽的花心男人,何苦?
「是誰口口聲聲嚷著不來的?」披著鮮黃色薄紗體服,溫蝶蝶半露的酥胸為她贏得「酒會之花」的美稱,攬盡在場男士覬覦的眸光。
老天,這女人還在呀。「這是妳家,還是本小姐不能有出爾反爾的自由?」倒霉,酒會從三樓延伸到二十五樓,層層人山人海,處處萬頭鑽動,踫到熟識的機率著實低之又低。她挑七樓參觀是著眼于「梅組」將遷來此處,欲一探日後的工作環境,哪知肚子里一尾蛔蟲先她一步,堵在這兒。
嘿,如此看來,知她者莫若花痴也,趕明兒她若失意時,只消借花痴的肩一嘆,煩惱還不立即滾得遠遠的。
「哎呀,妳快別這麼說,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仗勢打壓妳呢!」溫蝶蝶風情萬種地啜一口美酒。
腳好痛,先找個地方坐下。啊,有了,吧台就在九點鐘方向。
掉頭一轉,佟澄空礙于旗袍開衩太低,行來不婀娜當真不行。這便是她一看到這件衣服就抓狂的原因,她邊嘆氣邊挺起胸膛,終于萬般辛苦地抵達吧台。當她氣喘如牛地坐上高腳椅,剛向酒保點了杯血腥瑪麗,溫蝶蝶已隨後追至。
「啊,抱歉,沒注意到妳喳呼些什麼。」除了年齡忌諱,花痴第二件不能忍受的事,便是她唱的戲沒人附和,所以她喜歡找她斗氣,因為她很好撩撥,一激就上火。
想想,自己還直是沒用,不過少了溫蝶蝶,倒也無聊,斗氣也是一種工作上的助力。
溫蝶蝶承認佟澄空姣美的身段經過一番粉飾確實玲瓏,奪走不少原屬于她的愛慕眼光,但她不會輸。
「不經水滋潤的花朵,縱使嬌艷亦有枯萎的一日。」
老天,開打了嗎?這些天吃不飽、睡不好,沒力。「是啊,我也這麼以為。」佟澄空娥得前胸貼後背,不必溫蝶蝶邀請,徑自饑饞地抓來她盤中的肉,嘖嘖大啖。「不過花的種類有很多種,有些花嗜水如命,得天天澆天天灌溉,開出來的花朵卻未必嬌艷,徒增花農煩憂。有些花呢一年澆一次水,自行吸取養分,偏偏開得比誰都好。」
敝矣,這小妮子似乎坦然許多,好象不再對這種隱喻「性」的話題避之如蛇蠍,無趣極了。
「總比有些花兒甚至不知道‘水’的珍奇,遠勝三分吧?」溫蝶蝶試探道。佟澄空向來沉不住氣,善良的人說是直率,看不順眼的連太屌也能罵出口。
好,等她再吃下一片肉,就有對陣的氣力了。這回花痴盡避放馬過來,小姐她今天有恃無恐,什麼都不怕。
佟澄空餓了幾夭幾夜啊?「唉,水呢,有分好幾種。像海水,河水,濁流,山泉,溪澗……
這女人有病,水不就是水而已,哪來那麼多廢話。佟澄空抬眼看她,皺眉的同時邊囫圇吞咽食物,好不容易肚子填飽了三分,她騰出嘴巴,才要開口——
「佟澄空小姐請到十樓貴賓室,佟澄牢小姐請到十樓貴賓室……」大般風景的擴音器一遍遍清晰響起,壞了佟澄空一吐為快的佳機。
殺千刀的死馬頭,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順順多年怨氣,他居然在緊要關頭召喚她!佟澄空合攏嘴,怕自己忍不住咒罵出聲。
無論佟澄空改變多少,因何而變,她先上「蘭組」是事實。溫蝶蝶代佟澄空接過酒保推來的酒杯,塞給佟澄空,意氣風發地兀自以杯撞杯,嬌聲歡呼,「祝我升官愉快,坎拜!」
「坎、拜?」
「唉,從今以後我得開始適應沒有妳的日子,好沮喪。哦,嗨,張經理,好久不見。」溫蝶蝶一點也不沮喪地拋下連串愉悅笑聲,扭著迎上前,迅速消失在佟澄空眼前。
「佟澄空小姐請到十樓貴賓室,佟澄空小姐請到十樓貴賓室……」清柔的聲音再次執著地催促。
要連下幾道金牌馬頭才會滿意?當她是岳飛啊!煩不煩。
佟澄空放下涓滴未沾的酒杯,拿起盤子夾滿菜肴,氣惱的邊吃邊晃向人煙最稀少的樓梯間,拾級而上。
好久沒穿高跟鞋,腳痛死了,都是雪海惹的禍。
忿忿踩上十樓,佟澄空初踏上樓面才發現此樓不若其它樓那般喧囂。納悶地慢慢拐進室內,赫然發現自己掉進一片壯闊無限的撒哈拉沙漠,視覺交錯的瞬間,震撼與感動在佟澄空心靈深處交織、回蕩。
懷抱久久無法自持的心情,她呆呆地走進輝映布景的橙色燈束下。早就知道「梅組」有一座室內攝影棚,供其成員學習攝影,卻沒想到是這般的氣派。
「寶貝,慢慢轉過身來。」
雞皮疙瘩掉滿地,佟澄空大大地打了個冷顫,回頭看見方在攝影機後面移動鏡頭的人,不禁心生驚悚。南宮隼此時已從鏡頭後探起身,半邊臉沐浴在殘弱的光影底,另外半邊則完全被黑暗吞噬,營造著某種類似復仇的氛圍。
佟澄空驚駭地轉身想走。
「甜心,妳真美。」慢條斯理晃到她面前,南宮隼俯身欲偷香,卻被怒眼相向的佳人不給臉地擋住。「好久不見,妳想不想我?」他熱烈地看她,笑容微微扭曲。
「我很忙,沒空。」佟澄空縮回頸項,說得很是應付。不能讓他踫到她,他的手和眼神具有麻醉作用。
「這是個適用于各種情況的好借口,不是嗎?」南宮隼陰郁地勾起她偏開的臉,眼楮突然被她滑女敕雪白的天然肌膚給吸引。「鮮少看到女人不著妝比著狀更美的,妳真是得天獨厚的寶貝。」頰邊這兩絡標新立異的紅發好香。
髒死了,為了工作她忙得兩天沒洗頭,這位大情人竟然陶醉地埋在她頭發里。
「節制點行嗎?」她推開他,抿著笑意。為了保持情聖的偉大地位,這人的犧牲想必可
「我很努力在控制了。」南宮隼被她莞爾的表情逗出笑容,親昵的手指來回刷撫她柔女敕的臉頰,彷佛極愛這樣的膚觸。
魔咒!不行,她不會栽在這種花心的男人手上。佟澄空冷冷地撥開他的手,俏臉黯沉。
「如果沒別的問題,我還有事。」真糟的感覺,全身軟趴趴,被他一模呼吸便急促了起來。這幾天樂在工作里,不曾再想起那場無邊春夢,真不知他怎麼神通廣大的知道她在……「是你叫我上來的,不是——」她驚異地看向他。
亦趨亦步跟在她後頭,南宮隼環住她的腰,扭身一帶。「不是馬頭。」手指流連地梳理她的秀發,他淡然地說。
「拜托你別動手動腳好嗎?」無暇理會悻然疾跳的心,她既急且氣,著慌地四下張望,就怕一個不小心成了緋聞中的要角,從此夜夜垂淚到天明。
南宮隼拚命告訴自己,她沒有用那種他很見不得人的表情羞辱他,絕對沒有。然而他鐵青的面容完全不肯被說服,直線上升的體溫更是憤怒的具體呈現。
「放手了好不好?」還越模越上癮哩。「我還想在這里混到老,不想一天到晚澄清這、澄清那,煩死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嗎?」她盡可能緩和自己的語氣。
她沒煩死前,南宮隼絲毫不懷疑自己會先入墳場,死因是氣憤過度導致腦溢血身亡。
「想在我的公司混到老,絕對沒問題。」他嘔得胸口直發脹。「我可以利用職權替寶貝安插工作。親愛的,妳想要什麼職位?說來听听,我對伴一向大方。」
這匹種馬當她是什麼了!佟澄空怒火沖天,二話不說,月兌下鞋子狠敲他額頭一下。
一時間,額上的疼痛比不上她給的錯愕,南宮隼滑稽的表情介于暴怒和匪夷所思之間。
「既然你記性不好,我就再說一次。從下一刻起,你我各奔天涯,互不相識。」她死也不願淪為他的玩物。
「不相識?」南宮隼陰鶯地揉著傷處,疼痛強力發酵,霎時擴散至全身,夾帶著一把怒焰。「妳不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妳的行為,或者向我道個歉什麼的?」
「解釋什麼?又道哪門子歉?」她坦然地瞟他。
有耐心點,她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呢女圭女圭,她的年紀尚輕。「臂如︰妳為什麼上我的床?如果妳真如我所听到的那麼不喜歡我這人。」他諷聲冷笑。
誰告訴他這個的?佟澄空窘迫的臉紅成一片。
「記得那晚我明明盡心盡力伺候寶貝,也沒听到妳喊痛。」南宮隼沉吟著。「事實上,妳挺樂在其中,差點吞了我,而……」
「住口!」越說越露骨。「你到底想干嘛!」他那雙著火的眼神,驚得她迭步直退。
「要個合理的解釋而已。」他佇立在原地,嘲弄地聳聳肩。
她干嘛要逃?佟澄空止住腳,不服地對上他的眼,卻發現在黑暗的烘托下,他的身影突然拔得好高,表情似乎也猙獰不少。
太好了,這正是她所需要的,不需要再有歉疚感,他不也冒氣了。
「大情人,請問你和女人上床的目的是什麼?」佟澄空涼涼反諷。
南宮隼一時語塞。
「這不就結了,瘡疤一揭開大家都難看,何必?」她說著,鎮定地往最近的前門走去。
「寶貝,妳對我的表現哪里不滿意?」南宮隼走向她,不明白自己為何不拂袖而去。他不興委曲求全這套,一向提得起、放得下,要不要大家一句話,女人再找就有。
既然再找就有,他在這里糾纏什麼?自問自答的結果,益發加重南宮隼惡劣的心情。
「你管我。」佟澄空臉燙得厲害,見他一路跟來,不覺慌了。
南宮隼三兩步跟上她,伸腳絆了她一下,佟澄空蹌跟搖擺,跟著重心不穩地往前僕,南宮隼猛地拉她入懷。「不管妳不行,一夜夫妻百世恩啊,我的寶貝。」情話喃喃吐出,他才意識到心里頭彷佛真有一些些她的影子在。
「神經,你是不是沒人要?」討厭,這具瘦又沒肉的胸膛,居然像銅牆鐵壁,怎麼掙也掙不開。
「錯了,妳絕對想不到有多少人排隊等著上我的床。」他傲然挺胸。
「那你還在這唆什麼,快去啊。」她簡直煩透。
笑容僅在臉上,他生氣地揪著她不放。
這人在搞什麼鬼,淨盯著她瞧,不言不語的。怪胎,不高興就說出來嘛,何必忍?佟澄空懶得理他,一揚頭,瀟灑退場。
「听說妳是‘菊組’的主力之一?」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提那夜露水姻緣來羞辱自己,好聚好散是他立下的游戲規則,再巴著她未免沒出息。
他有他的自尊,何況佟澄空之于他,毫無意義,她只是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個女子罷了。沒錯,僅止于此。
所以說她眼皮直跳,心律不整,南宮隼賤透了的床邊聲音,呢喃得真欠扁。經過一番較勁後,突然提起這個,無疑是在下戰書了。
「那又如何,大老板?」難道她會怕他?
佟澄空憤怒地繃緊神經,才回眸,南宮隼已一個健步堵到她身前,趁她呆愣之際飛快偷了一個吻,那快捷的動作不愧為職業情人所為,惱得猝不及防的佟澄空紅透臉蛋,她急猛地扭身退到一旁,在行進的同時,突然听到「咱」地一聲。
她的衣服!佟澄空瞪目結舌,無法接受地瞪著躺在南宮隼腳下那片薄紗,久久不成話。
別又來了……南宮隼撫著頭,幾乎要申吟了。他只想給她個小小的教訓而已。
「你……你是災星降世啊!」佟澄空氣得七竅生煙。
「只是件衣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翩翩舉止一向以溫文著稱,受人稱道,唯獨在她面前狀況頻出,為何?
「沒什麼大不了?」佟澄空恨恨地揮出左手,卻被南宮隼的右手箝制,不甘心再揚出右手,他像存心整人似的以交叉方式抓住她的柔夷,雙眸迸射出一抹異樣的精光,教她不期然憶及那水乳交融之夜所有火熱,根本的親吻與互動的綺麗,不由得情潮泛濫,心兒怦怦。
「我們和解如何?」到底是女人,只要他肯,便沒有勾引不了的。滿意于試驗的成果,南宮隼持續郁卒的心情一掃而此,眼眸壞壞勾起,玩味地戲睇佳人。
「喂,你這樣糾纏不清,該不會是不小心愛上本小姐了吧!」佟澄空好生驚恐。
「胡說。」活像會燙人似的,南宮隼驚心地急急甩開她的手。
「當然是胡說,笨蛋。」佟澄空奚落一笑,趕忙逃命去,死也不肯讓他瞧見她的胸前,淡淡地泛起象征情潮泛濫之始的瑰紅。
懊死的女人,害他手足失措,像個初嘗禁果的小男生,念念不忘初夜情的應該是她才對。南宮隼搵惱地追望那抹逃難的白影,不再飛揚的俊臉猶如天狗吃日,一片煞黑。
※※※
逃至上樓的服務台,佟澄空正想請總機廣播馬頭來相見,不料曹姊亦在那兒打著同樣的主意。
「太好了,才要找妳,妳就來了。」身著火紅色短禮服的曹姊快步走來,拉著佟澄空百入電梯。
「你要帶我去哪里?」見她按了三十二樓,哪里根本不在酒會範圍,佟澄空納悶。
「阿凰要見妳。放心,上面是阿隼的辦公室,不經允許沒人敢上來。」
南宮隼的辦公室?「我不去。」佟澄空見電梯跳到二十七樓,趕緊按二一十八。
「喂,不準再逃了。」曹姊死命拉住她,將停止滑開的門按上。「先前妳自己答應過我和阿凰見一面的,人家這件廣告急著出爐,別再便性子了。」
「誰使性子,我——」
當!電梯停在三十二樓,曹姊笑意盎然地挽著她,踏上厚軟的地毯,走進正對著電梯的接待室。
佟澄空看到精明干練的南宮鳶,正和南宮凰談笑風生,旁邊一名西裝筆挺、身材中等的男人則孤立在窗前,觀著夜色,沒注意到她們的到來。她覺得那個背影十分熟悉,卻一時忘記那是屬于誰的。
怯怯地探了南宮鳶一眼,佟澄空簡直嚇死。她那對犀利的眸子像帶有X光探測器,正無情地打量著她。完了,她沒有想到南宮鳶也會在,她不並涉足廣告,為何……
「就是她嗎?」南宮凰驚艷地起身,伸出手。「久仰。」
「久仰。」佟澄空回避南宮鳶的視線,急急握牠的手,並注意到那名男子回過身。「賀大哥!」她失聲輕呼。昨天去他公司討論提案的事,怎麼沒听他說要來參加酒會的。
賀英杰夾雜著幾許灰色的頭發,臉上強調出風霜的細紋,在在說明這個男人不年輕了,然而他那雙睿智的黑眸和沉穩的氣質,奇異地能沉澱浮躁與不安,有安定的作用。他輕淺地綻出笑容。
「姊夫,你們認識?」而且好象很熟,姊夫不是那種能隨便和人家打成一片的人,南宮凰極為詫異。
「我們公司推出一項新產品,由澄空負責企劃。」賀英杰笑笑的解釋。
姊夫?佟澄空揚高眉頭,無言地詢問賀英杰,只見他溫柔地看看南宮鳶,淡淡而笑。原來南宮鳶就是他無怨無悔痴等兩、三年的女人。因為賀大哥沉靜寡言,再加上女方這邊刻意打壓,商界幾乎沒人知道他們是未婚夫妻。她知道南宮鳶已經訂婚,其它的因為不感興趣所以就沒問了。老天,每次看到賀大哥她都會以為看到自己的姊夫樊御軍,這兩人不僅外貌體型雷同,就連氣質也相差無幾。相信大姊要是有機會認識賀大哥,一定也會目瞪口呆的,也許她該問問姊夫是不是有位失散多年的哥哥。
南宮鳶有些不是滋味。「容我無禮的問一句,我們是否曾經見過面?」她真的非常面善。
「一定是妳曾經在雜志上看過澄空拍的廣告。」曹姊依常理推斷,無意中免去了佟澄空的尷尬。
「餓不餓?」賀英杰瞧了瞧佟澄空,眼神閃過一抹什麼,扶起未婚妻,「下樓去吃些東西。」
「也好。」
佟澄空錯愕地望著女戰士一瞬間如冰遇到火,速速卸下戰甲,像只溫馴的金絲雀般隨著未婚夫婿離去。
「感情這麼好,為何不結婚?」她奇怪地溜出口。「一定是賀大哥不夠積極。」喃喃的又一句。
南宮凰有趣地望著自言自語的女孩,對她的第一印象相當深刻。
「姊夫的確太順從姊姊。」南宮凰很高興這個問題再次浮上台面。
「不會啊,我看南宮小姐也很依順賀大哥嘛!」瞧她柔順得像什麼?佟澄空不怎麼相信縱橫商場的女強人遇到感情也可能柔弱至此,那真是匪夷所思。
佟澄空瞪著電梯冥思許久。
「澄空一向有什麼就說什麼,妳別介意。」曹姊坐進先前南宮鳶坐的位子,「如何?」她努了努發呆的背影。
佟澄空沒听見身後的吱喳聲,兀自同情起賀英杰來。
她進廣告界多久,認識賀英杰就有多久。他是一家汽車公司的總經理,對她有提攜之情。
想當年年輕氣盛,窩在「竹組」設計兩年平面稿,一心想往CF發展,卻苦無機會,頗有懷才不遇的惆悵。後來她實在忍不住,憑著一腔熱血極力向曹姊爭取機會。她答應讓她試試,唯一條件是必須同前輩的件一起送選,由廣告主自由挑選,若沒選中,她只好認命再回頭磨練。
那次她卯足全力,跑到廣告主公司想要了解他們欲抒發的理念和主題,就恐廣告AE未能善盡轉述職責。賀英杰便是那位修養到家,天天忍受她疲勞蟲炸的廣告主。
她的勝出不是因為作品好。當時由于太注意表面,又沒實地經驗,未能將商品特色發揮出來,其實前輩的作品好她許多,她清楚的知道,頹喪不已。沒想到賀英杰獨排眾議,將機會給她,並仔細分析作品的缺點,給了她初步的修正方針。
沒有伯樂,千里馬就算會跑,又有何用?她時常這麼感嘆。
從那次至今多年,她幾乎包辦了他公司所有廣告企劃,兩人的友誼建立在惺惺相惜的基礎上,感情如兄妹般濃郁。
賀大哥的氣質和她的姊夫很像,都很悶騷,公事上如此她不予置評,但在愛情上也這般的話可就不好了,或許她該推他一把,讓他早早抱得南宮小姐回。
當!電梯門滑開,南宮隼樓著一位性感女郎從里面走出來,恰巧對上佟澄空出神的心
「怎麼了?」南宮隼嚇了一跳,放開女郎,急急趨上前。
又是他!「曹姊,我好累,先走了,諸位再見。」佟澄空跳了起來,不願與他相處一室,飛也似的逃避電梯。
「喂……」南宮隼慢了一步,唯有望著電梯門飲恨。佟澄空該不是習慣了這種方式告別吧?他氣悶。「剛剛那位小姐好象很難過?」他回頭對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伴愧疚一笑,眼神詢問地瞥向曹姊。
「哦。」曹姊淡然哼道,一點也不覺得稀奇古怪。
「為什麼我們的模特兒突然間多愁善感了?」經過一番鑒定,南宮凰已初步同意曹姊的提議,修改媒體購買重點。
「沒事,澄空生性如此。」她八成又在感嘆賀英杰的提攜之恩了。
「決定出她擔任模特兒了嗎?」多少看出曹姊不願詳談,南宮隼話鋒一轉慢條斯理地
「有些問題待解決。」曹姊將檔案夾攤開,抽出契約,正想討論修改事宜。
「這支CF我拍。」
「這就是我們準備修改的部分,這項商品不拍CF,要拍去拍姊夫的商品。」南宮隼頭也不拾地駁回。
南宮隼移近,抽走曹姊手中的合約。「沒理由放棄CF。」簽約了,這下看她怎麼躲!南宮隼興奮地例開嘴。
「別鬧了。」曹姊想奪回合約。
「誰說我在鬧。」端正臉色,南宮隼再正經不過的褐眸漸漸變沉。
「阿凰,叫妳弟別開這種玩笑。」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算了,如果阿隼堅持要拍,我們換模特兒好了。」南宮凰采取中庸之道。
「為何要換?就她了。」南宮隼拿走合約,快樂地擁著女伴離去。
「他在搞什麼鬼?」澄空會宰了她的。
「對呀,他在搞什麼鬼?」南宮凰同樣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