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月考,是福卿卿自念書以來最受打擊的一次。
第一名不是她!
「小埃,別難過了嘛,第二名也是很厲害呢。」
放學回家的路上,洛嬪頻頻安慰她。
氣鼓雙頰的福卿卿看了她一眼。唉,洛嬪真是個善良的女孩,這次月考她因為生病考差了,竟還強忍著自己的難過,反過來寬她的心。
「小嬪,我不是難過,是生氣!要有人贏我,也不應該是單駒燁啊!」
「為什麼?你覺得輸給他很丟臉嗎?其實大家都說單駒燁很厲害耶,不管念書、運動、演講、作文、書法、繪畫,樣樣都很棒。」
「他哪點厲害?平常問我的那些問題都笨得可以,實在不像有第一名的實力!」福卿卿噘著嘴。
「小埃,我有個猜測,說出來你別生氣。」
「我怎麼會對你生氣?你說。」
「我想他要你教他一些功課上的問題,不是他不會,而是他故意要找個名目送你那些文具、糖果、餅干的。他知道你的家境比較不好,想把他擁有的好東西分給你,但是你向來心高氣傲,一定不肯平白收受,所以他才使出這麼一著。」
「啊?」洛嬪的話讓福卿卿嚇住了,她真的不曾想過這個可能性,「不會吧?小嬪,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那家伙沒理由對我好啊!」
「你一定不知道,大家私底下都說單駒燁喜歡你。」洛嬪抿嘴一笑。
「胡說八道!誰造的謠?我去揍他。」福卿卿紅了臉,本能地大聲否認,但又想到那天教他數學時他那溫柔深邃的眼眸,竟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動。
「呵呵,不能告訴你。」洛嬪知道她有暴力傾向,不肯漏口風。
「小嬪!」福卿卿正要發難,一個嚇死人的大叫聲傳了過來。
「小埃、小埃……」是單駒燁,他遠遠地跑來。
「哼!討厭鬼!」一見是他,福卿卿二話不說,轉頭就跑。她是出了名的飛毛腿,篤定他追不到。
「小埃!小埃!等等我。」單駒燁頻頻呼喊。
表才等他咧!
「好!你不等我,我就大叫!卿卿……卿卿……」
「單駒燁!你欠揍!」福卿卿燒紅了臉。該死的,豈能讓他這樣卿卿、卿卿的一路叫,她立刻沖回去扁他。
「哎喲、哎喲,好痛喔!」單駒燁被她打得哀哀叫,卻沒有還手,隨後追過來的洛嬪看不過去了,開口阻止她。
「小埃,好了啦,別再打了,他好可憐喔。」
「呸,他活該,有什麼好可憐的?」話雖然這麼說,福卿卿還是收起了拳頭。
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用力打他,真不知道他為什麼哀號得那麼大聲?
「小埃,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單駒燁停止夸張地慘叫,換上一臉的笑。
耶?上一刻還哀號不已的男生,下一刻又對她嬉皮笑臉,好啊!耙情剛才是裝可憐,博取洛嬪同情心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會有什麼好消息?我不信!」
「真的,老師把我的考卷改錯了,多給我一題的分數,剛才我已經拿去給她改回來,扣了三分,如此一來,換成我輸你一分,所以你才是第一名。」
「騙人!」福卿卿睜大了眼,不敢相信。
「騙你的是小狽。」單駒燁對她眨眨眼,笑道,「開心點了嗎?」
「哼!我一直都是第一名,拿得不想拿了,有什麼好開心的?」明明心里暗爽,但福卿卿可不想表現出來,倔強地轉頭跑回家。
單駒燁沒有追趕,噙著一個教人費疑猜的微笑,凝視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
洛嬪默默瞧了他一會兒,開口道︰「單駒燁,考卷改錯了,怎麼沒有在課堂上馬上向老師反應?」她漂亮的眼楮藏著一抹銳利的笑。
「我剛剛才發現的嘛。」
「騙人,老師明明一題一題檢查過答案,也讓我們核算過分數,你怎麼可能剛剛才發現?」
「人都有眼花的時候,不行嗎?」單駒燁耍賴地笑了笑。
「是嗎?可是老師已經收回了考卷,你干嘛沒事又上辦公室去把考卷借出來重新檢查一次?」
「呵呵,我的個性就是小心謹慎,真沒辦法。」
「甭嘴硬了。」單駒燁避重就輕的回答完全不能使洛嬪信服,「我猜,是你自己在考卷上動手腳,故意扣掉分數,輸給小埃的,對不對?」
單駒燁哈哈干笑兩聲,不否認也不承認。
「你喜歡小埃!」
「我喜歡橘子!」他做個鬼臉,一溜煙跑掉了。
※※※※※※
月考之後的重頭戲,無疑是全校運動會。
運動會前的每個下課時間,操場上總是擠滿了人,大家都卯足了勁加緊練習。
「走開!走開!女生跑得那麼慢,不要在這里佔跑道啦!妨礙我們男生練習。」六年四班出了名的壞男生張士杰居然把正在跑道上等著接棒的同班女生鐘小薇給推開。
「喂!你什麼意思?!是我們先來的耶!」福卿卿開口罵人了,她是女生的頭頭,不爭點臉回來可不行。
「反正你們女生跑那麼慢,再怎麼練習也沒用,不如讓給我們男生練,到時候你們跑輸了,我們還可以追回來,要不然,我們班跑最後一名那就很難看了。」
什麼話?居然還有臉說得頭頭是道!
「放屁!」她不客氣地吼回去,「你們這些臭男生,一個比一個笨重痴肥,比大象好不了多少,能跑多快?」
「你……」張士杰被她氣綠了臉,「不服氣我們就來較量一下。」
「比就比!誰怕誰?!」
就這樣,男生和女生各挑出十名選手跑接力,理所當然,飛毛腿福卿卿是壓軸的最後一棒。
那男生的最後一棒是誰?福卿卿悄悄偵測一下敵情。該死的,是單駒燁!
她看過他跑百米,速度確實驚人,可惡!她才不要輸給他呢!
「嗨,小埃。」單駒燁向她打招呼。
「哼!」福卿卿把頭撇過去。
「怎麼了?又不理我。」這家伙居然月兌隊,嬉皮笑臉地賴到她身邊。
「走開啦!臭男生,別靠近我!」
「亂講,我個人衛生做得好,一點異味也沒有。」單駒燁又揚起一抹無賴的笑。
「無聊!」福卿卿推開他,跑到前面去看比賽情況。
「加油!加油!喲呼!我們男生贏定了啦!」以張士杰為首的男生們叫囂得很過分,還故意群體一致地對福卿卿做鬼臉。
死男生!埃卿卿氣極,但這當口,她更關心比賽狀況,因此決定暫時不和他們計較。
她伸長脖子看向另一邊的跑道。糟糕,男生遙遙領先,雙方差距更有愈拉愈大的趨勢,這如何是好?
第七棒,第八棒,全是一路輸到底,眼看即將輪到她上場,那麼大的差距,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要拉平實在很困難。
不行!不行!不能泄氣,拼了命也要試試看,她福卿卿向來爭強要臉,怎麼可以輸給那個可惡的單駒燁?
第九棒下場了,福卿卿心急如焚,全神貫注地站在跑道上等著接棒,但那個單駒燁——啐,他老兄竟吊兒郎當地站著,連個準備接棒的姿勢也沒有,擺明了看不起她!
「嘿,小埃,別那麼緊張嘛,放輕松。」單駒燁散漫地對她微笑。
「閉嘴!臭男生,你給我記住!」他可真知道要怎麼惹毛她。
在福卿卿說話的同時,棒子交到了單駒燁的手上。
「小埃,我先走,呵呵!」單駒燁輕輕松松地開跑。
埃卿卿又氣又急,仿佛熱鍋上的螞蟻。第九棒在搞什麼呀?怎麼還不來!就不能跑快一點嗎?
「單駒燁,你搞什麼?跑快一點啦!」
咦?觀戰的男生怎麼突然氣急敗壞地鼓噪起來?
「拜托!單駒燁,現在不是耍寶的時候吧?!」
耍寶?福卿卿好奇地看向他,差點大笑。
天啊,這也是跑步嗎?根本是太空漫步!
這單駒燁八成以為自己是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才有那種「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的慎重。
「單駒燁!我拜托你認真跑好不好?福卿卿跑得很快耶!」張士杰急得大叫,「啊!埃卿卿接到棒子了,單駒燁,快跑啦!」
好機會!
一接到棒子,福卿卿立刻如旋風般沖出去。
「小埃加油!小埃加油!」
「單駒燁!快跑,快跑!」
單駒燁,我一定要追過你!埃卿卿在心里為自己做精神鼓勵。哼,她才不會輸給那個痞子呢!
她充滿斗志地瞪著他的背影,仿佛哪吒踩著風火輪,她的速度驚人,但可恨的,和他怎麼總是差兩步的距離,硬是追不上去?
「嗨,小埃。」被強敵緊迫著的單駒燁,居然還有那個閑暇回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可惡!他是看不起她是不是?混賬東西!埃卿卿氣死了,硬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一口氣連跨兩步。
啊炳!她終于和他並肩了,她追上他了!耳邊立刻傳來女生的歡聲和男生的連連怒吼。
「小埃,和你肩並肩賽跑,感覺真好。」單駒燁被她追上了,居然絲毫不以為意,維持著一貫溫文的笑容。
「神經病!」這男生是怎麼回事?這當口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嗎?
終點快到了,她一定要先他一步沖過!沖——沖——沖——
「哎喲……」
「單駒燁!」福卿卿本能尖叫一聲,他跌倒了!
不知道為什麼,「終點」兩個字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她心中拔除,只差一秒可及的距離,她居然硬生生地煞車,想也不想地沖回他的身邊。
「單駒燁!怎麼樣?你要不要緊?」福卿卿伸手要扶他,手竟被他牢牢反握住,這是第一次讓男生握住她的手,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她心頭……
「呵呵,小埃,你肯放下唾手可得的勝利回來扶我,是不是表示你終于有點在乎我?」單駒燁對她眨眨眼,他知道她會回頭的。
「你……神經病!」他的話讓福卿卿沒來由地一陣臉紅心跳,心虛之下甩開他的手,轉身便向終點沖去,才不要管他的死活了呢!
「哇!小埃,好棒!好棒!我們贏了!」女生們跑過來將福卿卿團團圍住。
是,她們贏了,但是她卻沒有一點當英雄的喜悅,她覺得贏得僥幸,贏得古怪……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個念頭︰單駒燁是不是故意輸給她?前面九棒已經拉開那樣大的距離,他閉著眼楮都能跑贏,可是他卻……
猛然想起他之前說的話︰小埃,和你肩並肩賽跑,感覺真好。
只是為了體驗這種感覺,他故意放慢速度等她,是不是?
呵呵,小埃,你肯放下唾手可得的勝利回來扶我,是不是表示你終于有點在乎我?
難道他是為了試探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存心跌一跤?
想到他握住她的手,臉上那一種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回頭的笑容,還有那一雙自見面以來就喜歡莫測高深盯著她瞧的眼眸……
噢,她愈想愈是心跳如擂鼓。這男生啊,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單駒燁,你這個叛徒!」
叫罵聲讓福卿卿回過神來,男生正群起圍攻他。
「你一開始不要耍寶,我們早就贏了,都是你害的!」
「你一定是故意輸給福卿卿!」
「單駒燁喜歡福卿卿!單駒燁喜歡福卿卿!」
一連串的攻訐,男生們的起哄,讓福卿卿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面紅耳赤、說不出話,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
※※※※※※
埃卿卿當真就這樣不管單駒燁了嗎?
才怪!
她不只擔心他會不會因此被男生們排擠,更擔心他那一跤跌得疼不疼。
「喂!拿去。」老師在講台上講解數學,福卿卿卻悄悄在桌面下丟個東西到單駒燁的腿上。
「這是什麼?」單駒燁愣了一下。
「OK繃和碘酒啦!」
「你居然會買OK繃和碘酒給我?」單駒燁驚喜地睜亮眼眸。
「呸,誰說是買的?我才不為你花錢呢!」福卿卿向他吐了吐舌頭,「這是我跟保健室的護士阿姨要的!」護士阿姨知道她家境不好,又常活蹦亂跳,不小心撞這踫那,小傷不斷,因此都會很大方地送給她一些專治跌打損傷的藥品。
「不管是買來的或是要來的,知道你關心我的傷,讓我……」
「亂講!我才不是關心你咧,是……是……是為了我自己!」福卿卿紅著臉反駁他。
「喔?」單駒燁銳利地盯著她。
「因為……因為運動會快到了,團體賽的‘兩人三腳’,我倒霉和你分到同一組,你跛著腳我要怎麼練習?我警告你,我福卿卿可是從來不輸的,你最好讓自己腳上的傷快點好起來。」
「你不輸?好,那我保證讓你贏。」他很認真地點頭。
埃卿卿望向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單駒燁竟讓她覺得好有安全感。他和她頹廢的酒鬼老爸不一樣,她居然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胸膛,直覺認為那個地方一定很溫暖,她突然好想……好想……好想靠上去……
※※※※※※
「兩人三腳」是運動會當天的壓軸團體賽,六年四班和向來是死對頭的三班一直互有輸贏,無法保持領先,讓被排在最後一組的福卿卿看得心急如焚。
但站在福卿卿旁邊那個左腳和她的右腳綁在一起的家伙,卻是一派泰然自若,仿佛看猴子一般地看著她。
「看著我做什麼?看前面啦!」福卿卿忍無可忍,對單駒燁低吼一聲。
「不要。」單駒燁對她做鬼臉,「小埃,有沒有人當面說你長得很漂亮?」
「哼!」福卿卿別過頭去,不過心里卻竊喜著。她總覺得自己雖然長得還算漂亮,但和洛嬪那種溫柔細致的大美人放在一起,就不免遜色了。偏偏她又和洛嬪是死黨,形影不離的結果,就是大家只注意到洛嬪那個大美人,而忽略了她這個小美人。
「你的頭發自然鬈,看起來好像燙過一樣,長大以後留長頭發,一定很嫵媚。還有,你的眼楮黑亮靈活,仿佛會說話,眉兒彎彎,皮膚白里透紅……」單駒燁如數家珍地說道。
「你說夠了沒?真無聊!輪到我們就定位了啦!」福卿卿紅著臉啐他一口,用力邁開腳步,單駒燁只得無可奈何地被她拖著走。
下場比賽,清一色地听到各組人馬喊出「一、二、一、二」的整齊口號,偏偏有一個家伙例外,就是單駒燁。
埃卿卿快受不了了。這個男生搞什麼啊?在比賽激烈的當口,居然叨叨絮絮,盡碎念些不三不四的話!
「小埃、小埃……」他頻頻在她耳邊亂叫。
「別吵啦!」福卿卿一心求勝地數著步子,沒有閑工夫理他,「一、二、一、二!」
「別那麼認真嘛,等一下運動會結束到學校後山來,我有話跟你說。」單駒燁可沒將她的專注放在眼里。
「沒空!一、二、一、二!」拜托,對手就只差他們一步的距離而已,這個男生到底想什麼啊?
「別這樣嘛,一會兒就好,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嗦啦!」
「你不答應,那我就叫你卿卿,叫到你答應為止!」單駒燁真的在她耳邊叫了起來,「卿卿、卿卿、卿卿……」
「閉嘴!閉嘴!哎喲……」福卿卿一急,腳步錯亂,整個人跌倒了。
「小埃!」不只單駒燁叫,四周也響起了驚呼。
「討厭啦!都是你害的!」福卿卿拍掉他要扶她的手,氣急敗壞地想站起來繼續跑,剛才一跌倒,已經被對手超越過去了。
不!她不要輸!她怎麼可以輸?福卿卿在心里吶喊。前面幾組的同學贏得那麼辛苦,怎麼可以輸在她手上?
她一定要趕快站起來繼續跑,但……該死的,她的腳好痛,好像扭傷了……
「小埃,你的腳是不是扭到了?」單駒燁眼尖,看見了她痛苦的表情。
「才沒有!快往前跑啦!」她就算咬牙硬撐也要追上去。
單駒燁沉默了幾秒,嘆口氣︰「小埃,你真是太好勝了。」
「我沒事!我能跑!我一定要贏!」
「身體放松靠著我,別使力,把眼楮閉上。」
「干嘛?」
「我保證過讓你贏,對你說過的話,我絕對不會食言。」單駒燁對她微笑,「听話,把眼楮閉上,一切交給我。」
他溫柔的誘哄仿佛魔咒,那股想依賴著他的感覺又襲上了福卿卿的心頭,讓向來倔強的她,竟心甘情願乖乖照著他的話去做。
他的手環住她的腰,有力的步伐帶動著她放軟的全身,她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心甘情願地隨著他跳躍,耳畔的風在呼嘯,夾岸沸騰的歡呼聲她听不到,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心跳……
「小埃,我們贏了,我對你遵守了諾言。」單駒燁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啊?我們真的贏了?」福卿卿睜開眼。一切好像做夢一樣,這個男生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難道也是一場夢?
「記住,待會兒要到後山來喔。」上一刻他對她眨眨眼,下一刻已經被男生們當成奪標英雄般簇擁著,福卿卿也被女生們團團圍住,差點透不過氣,心緒紛亂得無法言喻。
※※※※※※
後山之約……她沒有去。
棒天上學的路上,福卿卿煩惱著該怎麼對他解釋,但是到了教室,才發現原來一夜的煩惱都是多余。
她座位的抽屜里放著一封信,單駒燁留給她的,是道別信。
他隨父母又回日本了,這就是他約她去後山的原因,想親口對她說再見,她卻沒有出現,他信里說他一直等到滿天星斗,才對著她家的方向大喊她的名字,問她听到了嗎。
真是個傻氣的人啊!為什麼不干脆跑到她家里來直接跟她說呢?福卿卿實在感到又好笑、又好氣、又……感動……
他說,他們一定會再見面,也許五年,也許十年,到時候他不再叫她小埃,要叫她卿卿、卿卿、卿卿……
從信封里,福卿卿還倒出了一把鑰匙,是他家那座三合院的鑰匙。他說他的家隨時為她敞開,爬牆太危險了,想吃橘子時就大方地開門進去。
他還說,他已經吩咐了幫他們打掃整理的李伯伯夫婦要好好看顧橘子樹,按時施肥澆水,以後的橘子一定更香、更甜……
你願意為我留長你的頭發嗎?
他信里說,他會無時無刻不想著她留長頭發的模樣。
你呢?能不能也偶爾想到我,對日本的方向笑一個,再遠我都能看到你……
淚,暗暗流了下來。
回家後,福卿卿用紅繩串過鑰匙,當成項鏈掛上她的脖子上,埋在她的胸前,緊貼著她的肌膚,這是她的秘密。
那一年,福卿卿十三歲,初次嘗到了什麼是人生又甜又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