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可以繼續學琴的聖誕節那一晚,其實她曾快樂得睡下著覺。
但真正開始接受姜丞的嚴格訓練時,她才了解到,荒疏了三年的琴藝和技巧,想要再重新拾回過去的程度,竟是一件痛苦萬分的事。
「不對!這一段的指法要再修正。」
「不行,你的手腕大僵硬聲音太死板!」
「搞什麼?這一段爬音根本難不到哪里去,你竟然爬錯那麼多黑鍵?」
在姜丞一聲又一聲不滿意的指責中,唐安寧越彈越挫折。
突然,她的雙手停下,不肯再彈。
「怎麼了?」姜丞眯眼問道。
「我……我不行……」她氣餒地絞扭手指。
「你當然不行。」
他不帶感情地冷冷批評,差點讓她的眼淚下來。
挫折感形成一塊令她喘不過氣的大石,重重地壓在她的胸口。
「你已經三年沒彈琴,手指都已經僵化,當然無法與你以前的程度相比較。」見她受傷的表情,他吸了一口氣,再緩緩說出他的想法,希望她懂得以理性的態度面對她自己的困境。
她沒有說話,只是該然欲泣地低頭瞪著自己不爭氣的手指。
「你從這本哈農重新練起,抓回指尖跟手腕移動的節奏感。還有,記得抓住在速度中仍然把每個音都平均彈奏出來的觸鍵感。」他從旁邊的架上抽出一本譜子丟給她後,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出去。
唐安寧怔怔地抱著譜子,正和心頭強烈的沮喪感對抗。
忽然間,她覺得眼前這台黑色的鋼琴變得好巨大、好駭人。黑黑白白的琴鍵讓整合琴看起來更像只有一大排蛀牙的怪獸,等著要把她一口吞進肚里。
忍不住打個冷顫,唐安寧將懷里的譜子抱得更緊。
嗚嗚——她以前所喜愛的鋼琴,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
「你怎麼對她這麼凶?我覺得她剛才彈得還不錯啊!」李開妍擔憂地往門內望了一眼。
唐安寧縮著小小的雙肩,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哭泣的模樣,令人看了好心疼。
「她的琴聲沒有感情、沒有生命力,完全不是我在三年前听到的聲音。」他的語調里隱隱有炸蕉躁。
「她的琴中斷了三年,總要一段適應期嘛!」
「她必須早點恢復以前的程度,甚至要超越以前的技巧,否則她根本無法在明年的鋼琴大賽里出頭。」
「我當初只是建議你,以助她參加鋼琴大賽為借口,將她網羅到手下,沒有叫你真的期待她得獎啊!你要一個中斷三年沒練琴的人,短時間就恢復頂尖水準,這怎麼可能?而且她才二十歲,想要在世界高手雲集的國際大賽中得獎,簡直難如登天。」
「我相信天分可以造就奇跡,她有那份能耐。」
「姜丞,她才二十歲,而且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啊!」李開妍大嘆一聲。
「像我怎麼樣?」他的臉一沉。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是個天才,擁有驚人的天賦才能。你根本無法了解平凡人需要花上十數倍的時間和努力,才能與你等齊並進的痛苦嘛!」
當她一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是嗎?我只知道,我也是個擁有血肉之軀的平凡人,一樣要呼吸,一樣會老死。何況,我現在幾乎完全無法彈琴,早就跟平凡人一樣。天才?這個光環對我來說,真是種諷刺。」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後,面無表情地走出去,只有在甩上大門時,才泄漏出他激動的情緒。
李開妍氣惱地揉額頭,看看門內對著鋼琴要自閉的唐安寧,還有門外情緒陰沉可怕的姜丞,她重重嘆了一口氣,對他們兩人完全沒轍。
一個因故無法再彈琴的天才,對另一個三年沒模過琴的天才施行魔鬼訓練,她實在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
她更不知道,慫恿姜丞把唐安寧帶回來的建議,是對是錯?
不過回頭細想,她發現在姜丞的眼底,似乎再度閃動了對鋼琴的熱愛。
這是不是代表,在姜丞無人可觸的內心里,黑夜將退,曙光將現?
她看見門內的唐安寧,像只長生的貓咪般,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敲了敲琴鍵。
「她到底行不行啊?」李開妍喃喃自問。
那個女孩橫看、豎著、怎麼看,都不像姜丞口里那個天才鋼琴少女。
希望這女孩,別為姜丞的生命帶來另一場災難。
****
姜丞站在院子里,看著夕陽落到山腰去。
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對三年前的她念念不忘?
他知道他對唐安寧是心急了一點,也許是對她充滿太大的期待,也許是他本身對鋼琴的某種情結,所以強烈地希望她參加鋼琴大賽,借由她的手,助他完成他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完成的願望……
他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雖然完好,無法再彈琴的雙手。
對于上天給了他彈琴的天賦,卻又讓他喪失彈琴能力的捉弄,姜丞心頭再度浮起重重的不甘心。
他多麼希望能彈一輩子的琴!
恨恨地,他用力握起雙拳,直到指節開始泛白發疼。
「我走了喔。」怯生生的嗓音,突然從他背後傳來。
「你要去哪里?」他不動聲色地放下雙手,轉過頭去,看見唐安寧穿著一身干淨的淡藍色衣裙,肩上還背了一個沉甸甸的小背包。
穿得這麼整齊,該不會是要去約會?因為這個猜測,姜丞的心頭忽地飄上一朵黑鴉鴉的烏雲,情緒比剛才又更壞了幾分。
「我要去上課啊!」
「上課?太陽都下山了,你去上什麼課?」他一時忘了她還在讀夜校的事,不過听見她的理由,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幾分,但嘴里仍舊忍不住呢叨地問下去。
「我現在還在讀夜校.之前因為聖誕節放了幾天連假,今天要開始恢復上課了。」
「你打算怎麼去學校?」
「搭公車啊。」
「幾點下課?」
「大約十點左右。」
「這麼晚?你要怎麼回來?」
唐安寧本來覺得被他問得好煩,但轉念一想,她細細地看著他的表情,接著突然很愉快地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想送我?想送我就快點去開車嘛!我快遲到了。」她的眼中帶著瑩瑩的光芒與晶亮笑意。
戳破心思的姜丞,臉上突然涌起深暗的潮色。
「嘍嗦!你在這等我,別走開!」他惱羞成怒,口氣極差地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進屋去拿車鑰匙。
雖然被罵了一句,但唐安寧的心口依舊泛出一絲絲莫名的甜味,也有點體會到姜丞外剛內柔、口硬心軟的矛盾個性。
他雖然經常擺出一副凶凶的表情,說話也人聲而且態度不客氣,但她就是覺得受到了他的仔細呵疼。
她揚著唇,心情愉悅地看著遠方夕陽即將沒盡的藍紫色天際。
先前因琴而產生的挫折和陰霆,像是散開了一些些。
他對她有信心,她也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
「好!我一定要努力!」
唐安寧一臉堅定地握拳,對著天空發誓。
「上車啦!不是要遲到了,還發什麼傻?小呆瓜!」一句粗魯的叫喚,打破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要舊發向上的斗志。
「噗嘶!噗嘶!」李開妍打開唐安寧的房門,神秘兮兮地在門口探出頭,一手藏在身後,一手對唐安寧勾勾手指。
「什麼事?妍姊姊?」本來打算入睡的唐安寧張大眼,好奇地從床上坐起,下床走到門口去。
「噓!你小聲一點。」李開妍飛快地將手指舉到唇間,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並緊張地回頭看看走廊。
唐安寧眨眨眼,也跟著伸頭看向門外的走廊。
「小傻瓜!你干麼學我的動作?」李開妍啼笑皆非地用食指點了點後安寧的額頭。
「我是想看看你在防誰嘛!」唐安寧的頭被戳得向後仰,她無辜地抬起雙手捂住額頭。
「這屋子里就你、我,跟姜丞。我除了在防姜丞之外,還會防誰?」李開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囑。」說得也是。唐安寧聳聳肩。
「走,給你看個好東西。」李開妍將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向她秀了一下手中的一張光碟片。
「這是什麼??」唐安寧滿眼興奮地盯著那片透著金屬亮澤的圓形塑膠盤。
「這個月子的內容比更好看,會讓你看得全身血液完全沸騰起來,包你看了不會後悔。而且,你會迷死片子里面的那個男主角。」李開妍的表情顯得更神秘了。
「真的?」唐安寧立即咧嘴傻笑,眼中射出奇異的興奮光芒。
比還行的男主角啊?
李開妍笑得一臉邪惡,很用力地點點頭。
***
唐安寧張大小嘴,目不轉楮地瞪著視听室里的大螢幕,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動作,看到激動處還會細細地喘息出聲。
「怎麼樣?我說這張片子很精彩,沒騙你吧?」李開妍捂著唇,「促呵呵」地笑了一聲,蹺著腳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得意洋洋地看著泛紅著臉蛋,入迷地巴在螢幕前,舍不得移動分毫的單純小女孩。
「嗯!」唐安寧吞咽了一口口水,眼楮還是新在螢幕上,幾乎無暇分神回應。
沒辦法,片子實在太精彩了,從頭到尾簡直沒有冷場的地方。
她從來沒看過這麼精彩的片子。
唐安寧贊嘆地想著。
還有那個男主角……
幄——妍姊姊說得沒錯,她簡直快崇拜死他了!
「哇——我快不能呼吸了……」唐安寧泛緋的臉蛋。
那個男主角的巧真是太高超了!
李開妍咧嘴直笑,視線瞟向她早就看過八百遍的光碟畫面。
別說唐安寧了,就連她這個穩重自持的女子,每看一次,也要忍不住搖頭驚嘆一遍。
畫面進行到高潮處,只見兩個女人同時屏息睜大眼,接著撫胸搖頭,深深地嘆息出聲。
扁看兩個女人在三更半夜,偷偷模模地溜進視听室鎖門放片的舉動,還有她們目不轉楮地盯著畫面的反應來猜測,沒有人會不以為她們正在偷看小電影。
可事實上,在螢幕畫面中出現的,是一個正式而且慎重的大型舞台,里面有個身著禮服,臉上仍然透著幾許稚氣的年輕男子,正嚴肅地生在一台價值不菲、金光閃閃的平白鋼琴前演奏,而另一側正在幫他伴奏的,則是陣容不小的樂團。
畫面帶到男孩的手指——迅速、流暢,帶著驚人的自信,在琴鍵上快速移動跳躍,她看得幾乎要驚嘆出聲。
「好漂亮的技巧……」她哺哺贊嘆著,手指偶爾模仿螢幕中的動作,在膝上微微敲擊點壓。
「這張是姜丞十六歲參加一項國際鋼琴大賽時,最後決賽的實況錄影。」
「十六歲?難怪他的臉看起來好清純。他現在到底幾歲了?」她注意到他彈出來的琴聲具有驚人的穿透力,且蘊涵著奇異的領導風格。整個樂團幾乎是不自覺地跟隨他的音樂節奏而行進。
才十六歲就有這麼可怕的琴藝,簡直令人無法想像。
「二十九歲。」
「二十九?他都還沒到中年,怎麼脾氣就已經暴躁古怪得像個怪老頭?」她撇撇唇。
「他以前的個性雖然間,但還不至于像現在這樣。」
「他以前是怎麼樣?」
「姜丞呀?他以前嚴肅歸嚴肅,但還不至于像現在這麼尖刻譏消。」
「他在十六歲就已擁有這麼驚人的才藝,怎麼沒繼續待在鋼琴界呢?我一直以為姜丞是作曲家,從來就不知道他的琴彈得這麼棒。」
「他是為了一個女人,導致他的手,呀……」李開妍突然咬住舌頭上臉猶疑著,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他的手?」
李開妍還沒開口,此刻門上突然傳來一陣嚇人的敲門聲。
「開妍,是不是你在里面?你在做什麼,怎麼把門鎖起來了?」姜丞的語氣听起來有些不耐煩。
「死了!這張片子不能被他拿走。」李開妍慌慌張張地沖到機器前操作,一急之下,竟然壓到音量,聲音轟的一下,突地擴大到最高點,嚇壞兩人不說,耳膜也差點破掉。
門外靜默了五秒,接著是更驚心動魄的擂門聲。
「李開妍!傍我開門,我听到聲音了!你是不是在放我以前的片子?」門上甚至傳來兩聲很明顯是瀕臨暴怒的重端聲。
唐安寧憂慮地盯著門板,深怕下一刻有只大腳會端穿木板。
「死了、死了!」李開妍七千八腳地快速壓掉聲音,退出CD盤後,她馬上抓起光碟片塞入前襟里面,然後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慌亂地四下找尋出路。
「妍姊姊……」唐安寧低低叫了一聲,覺得耳朵還在作響。
嗚嗚——她不會耳聾吧!唐安寧拍了拍耳朵。
「嗯?」李開妍心不在焉地回應,眼楮還是忙碌地到處轉著。
完了!她該怎麼逃出生天啊?早知道當年在裝演的時候,就要建商蓋一條密道才對。窗簾後方不知道能不能躲!
「他……會打女人嗎?」門外的吼叫聲好可怕。
「姜丞?他才不屑打女人!」等等,窗簾?!李開妍的臉亮了一下。
「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怕死了,而且他的口氣好凶。好像很想沖進來砍了你。」
「他絕對不會打女人,可是他會打老妹!我從小就是被他揍大的。」李開妍露出驚恐的表情。
「老妹?」他們不是同居的男女朋友?
「我跟姜丞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你不知道嗎?」李開妍百忙中抽空瞄了一眼她茫然的表情。
「哈?」唐安寧的眼眸睜得更大。
「拜托、拜托!我老哥給你擋著,我先問了。」李開妍總算找到了生路,沖到房間另一頭,拉開窗簾後的落地窗,英勇地躍出,逃之夭夭。
唐安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窗簾迎風飄起,撲進一股冷冷的空氣。
下一瞬間上只噴火恐龍神通廣大地破門而入。
「李開妍呢?」恐龍慣怒地張嘴吐火,噴得唐安寧一頭焦發。
「跑……跑了……」她眨眼,抖抖抖地回話。
「那你呢?怎麼還在這里?」泛著血絲的眼,看向人犯逃逸的方向,接著掃向柔弱無助到無法塞牙縫的發抖小獵物。
「我……我……」嗚嗚——她死定了啦!
唐安寧一咬牙,閉上眼等著受死。
「人家都跑了,你不會也跟著跑啊!留下來等死做什麼?笨蛋……」姜丞看到她一臉任君宰割的可憐表情,忍不住再度怒火中燒,噴出更大的一團火。
這個笨蛋,有危險還不跑?李開妍都先示範跑給她看了,她反應怎麼還這麼遲鈍?
唐安寧罵得莫名其妙,咬著唇委屈地張眼望著姜丞。
嗚嗚——
怎麼這樣啦!她當個乖寶寶,留下來勇于面對也要被罵?
***
一早醒來,唐安寧刷牙洗臉後,本想下樓去廚房弄些早餐,卻在桌上發現早已預留了一份幾乎快涼掉的早點,旁邊還壓著一張紙條,紙尾龍飛鳳舞地簽上姜丞的名字。
紙條上說姜丞和妍姊姊有事出門,要她吃掉早餐後,乖乖去練琴。
唐安寧抬頭看了看整個室內,才發覺整棟房子一片靜悄悄的,真的只剩她一個人。
她細心地招好紙條放人口袋,並迅速吃掉早餐後,匆匆洗淨餐盤,乖乖地進琴房去,翻開姜丞要她練習的哈農譜,將之放到鋼琴譜架上。
初時,她極有耐心地來回練了數十遍才開始越彈越順手,速度跟節拍也越來越快。
爬升到一個程度後,她休息了一下座新再彈時,又降慢了速度,這次她專注地調整手部姿勢和控制平均觸鍵的力道。
練著、練著,她因無聊而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手指練習著機械性的爬音和轉調動作,腦海里卻開始神游,不知不覺浮出昨晚姜丞在十六歲時決賽的演奏曲旋律。
她心念一動,馬上跳下椅子,跑到架子邊手眼並用地細細搜尋。
「我記得那首協奏曲是……這本嗎?不是……這本也不對……啊!找到了!」她高興地迅速抽出譜子,卻忍不住嚇了一跳。
「不會吧……好大的曲子……」她驚訝地翻了翻整本譜子。
想不到當年才十六歲的姜丞,竟然已經有能力駕馭這麼大的曲目。她再一次對他的鋼琴演奏能力感到崇敬和咋舌。
他是真正的天才。
坐國鋼琴前,翻開從架上挖出來的鋼琴譜,她不斷回想著他詮釋樂曲的方法,回想著他的指法和技巧,手指也意隨心轉地開始在鍵盤上滑動。
這首曲子一開始就稍難,她只好將腦海中的旋律放慢一的速度,看著譜,一遍又一遍地吃力彈奏。
「好難喔、好難喔……」她一面叫著,一面不死心地反復重練。
「嗚嗚——手好酸、手好酸……」不知過了多久,她舉起兩手不停地甩呀甩,接著又再度埋頭苦練。
將一段樂章反復彈奏幾遍之後,她的指法越來越順暢,譜子也幾乎都記在腦子里,于是她拋開樂譜,低頭一遍又一遍地反復彈奏,甚至開始玩樂似的,用各種方式去詮釋每一段的樂句。
彈著、彈著,她似乎抓回了某些彈琴的感覺,漸漸的,她忘了外界的所有事物,著迷地進入她曾經發誓要一輩子彈琴的快樂心境當中,連有人從外面回來都不知道。
進入屋子听見熟悉的鋼琴聲時,李開妍原本以為唐安寧正在播放姜丞以前的錄音作品,想想後,又覺得不對勁,她並沒有給唐安寧任何有關姜丞的錄音帶或是影片啊!
循聲上樓去,在半掩的琴房內,她震驚地看到姜丞帶回來的那個女孩。正在彈奏昨晚听到的,由姜丞演奏的高難度樂曲。
有一瞬間,她在唐安寧身上似乎見到了姜丞的影子。
她震驚地呆立在門口。
這女孩只听過一遍,就能把姜丞詮釋樂曲的方式學得維妙維肖?!
「老哥沒說錯,她果然是個天才。」李開妍不可思議地低喃。
突然之間,她也開始對唐安寧有了信心。
她覺得明年的大賽,似乎真的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
沒多久,停好車的姜丞也進了屋,走到琴房門口,默默地站在李開妍身邊。
李開妍略顯興奮地看向姜丞,他則是屏著呼吸,專注地凝輔琴房內的女孩,神情顯得異常復雜。
在唐安寧的臉上,他再次看見了三年前令他怦然心動的神韻。
那個有著鋼琴靈魂的精靈,似乎又回到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