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收假的前一天,盛南極開車送戚曉葉回到她的公寓去。
「謝謝你的照顧。」車子停在公寓樓下時,她抱著包包,拘謹地向他道謝。
「不客氣。」他斯文一笑。
「我送妳上去吧。」他大手向後一伸,就從後座把她的行李提到面前。
「哦,不用了。」她忙著把行李接過來。
「應該的。」他又拉了過來。
「不……不用了啦!」她用了些蠻力搶回來。
「我說應該的嘛!」他也不客氣地把行李搶過來。
「我說不、用、了!」她咬牙切齒地再硬抓回來。
「妳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他臉上帶笑,手上搶行李的動作已經帶了點粗魯了。
拉扯了半天,戚曉葉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盛南極,你故意的?」一直扯著她的包包不放做什麼?
「哦,被妳看穿啦?真不好意思。」他笑得一點兒也沒有抱歉的意味,擺明了就是在捉弄她。
「你跟我玩這麼幼稚的游戲做什麼?」她快被他氣死了。
「因為我盡心盡力地對妳,卻只得到口頭上的道謝,一點兒也不滿足。」
「盛先生,你要我怎樣表達我的感激之情?」她忍著氣問。
「問我意見嗎?我建議妳可以遵循古法。」他很認真、很誠懇地看著她。
「遵循古法?!」她還堅持品質咧!
戚曉葉沒好氣地對他翻白眼。
「是啊!」他的笑容在斯文中帶著一抹讓她想扁他一頓的痞子氣息。
她無可奈何地怒瞪著他。
真奇怪,當初認識他時,只覺得他全身上下充滿了讓人不敢逼視的閃閃貴氣,一看就是站在社會頂端的菁英份子。
但是,怎麼認識越深,她越覺得他是個金玉其外、虛有其表、偶爾耍幼稚兼一肚子壞水的痞子惡少?
心里雖然暗罵人不可貌相,卻漸漸地不再覺得她跟他之間的距離好遙遠,反而感覺他近得讓她覺得只要她點點頭,她就能走進他一直向她敞開的懷抱中……
她瞬間抓回神游的思緒。
她在想什麼啊?不管他再怎麼親切近人,她跟他在現實上,依然隔著巨大的身分階級啊!
「什……什麼古法?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把你的企圖說出來。」
「就是以身相許嘍!」他笑得理直氣壯。
她的腦門轟的一下,心髒突然跳得飛快,氣血往上沖到整張臉。
「你想得美!」
她激動地把行李扔向他,也把懷中的包包一起用力砸到他身上,氣沖沖地推門下車。
他笑著接住她甩來的包包和行李,打開車門跟著下車去。
她假裝生氣不看他,仰著下巴走在前方,心里卻覺得冒出一絲甜滋滋的味道。
「走快一點!這麼慢!」她故意吆喝他。
「是是是,小的這就趕上。」他嘴上這麼說,腳下卻依然跟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地悠閑邁步上樓。
然而,戚曉葉從老家回來後就一直維持的愉快心情,在見到站在她公寓門前的母親時,就像泡泡一般,被尖針輕輕一戳,破滅消失了。
戚母一臉鐵青地看著她,又看了站在她身後的盛南極兩眼,心里突地升起一把怒火。
除夕夜時的爭吵和傷心,全都回到戚曉葉的腦海里。她渾身涼透,有些不知所措。
悄悄緊握雙手,她緩緩走到母親面前,這才發現母親的臉上和身上竟然傷痕累累。
「媽,妳的傷──」她驚愕地低喚一聲,還沒開口問清她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就被母親打了一巴掌。
「不要臉!」
戚母一個巴掌迅速甩向戚曉葉臉上,不但戚曉葉嚇傻了,連後頭的盛南極都沒能來得及阻止。
「伯母,妳做什麼?」
盛南極臉色一凜,馬上將戚曉葉護在身後。
「死丫頭,妳給我出來!」
戚母像發瘋了一般,拚命推開他,把女兒揪出來又抓又打,戚曉葉驚嚇得躲在盛南極身後。
「妳躲在人家背後做什麼?妳那天威脅妳媽的氣焰到哪里去了?現在在男人面前裝什麼嬌弱?妳給我出來!出來!」戚母尖聲怒喊。
「伯母,妳冷靜一點兒!」盛南極丟下行李,幫戚曉葉擋下戚母尖利的手指和踢打。
「妳知不知道媽被人欺負?我又驚又怕,想過來找妳,卻不知道妳去了哪里,苦等了兩、三天,沒想到妳竟然跟一個男人風流快活去了!」
「媽,不是妳看到的這樣……」戚曉葉嘗試站出來,想跟母親解釋,卻被盛南極又推回他安全的身後。
「妳不要臉!下賤!我養妳養這麼大,妳竟然跟一個野男人在外頭過夜,好幾天不回家,白白地把便宜貼給男人!」戚母氣得渾身發抖,不停地怒罵她。
她指責辱罵的嗓音極其大聲,回蕩在整棟公寓間。
戚曉葉咬唇不語,僵硬地站在角落,被母親不堪入耳的字句罵得掉出眼淚。
「伯母,夠了!曉葉是妳的女兒,不是仇人。」
「你給我滾開!這是我的家務事,不必你多嘴!」
「我帶曉葉離開,等妳冷靜一些後,我們再跟妳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他轉身牽住曉葉的手,就要拉她走。
戚母雙手一攔,不讓他們離開,臉上擺明了要跟他沒完沒了。
「等一等!你佔了我女兒的便宜,總該有些表示吧?」
盛南極的臉色變得鐵青,似乎瀕臨暴怒狀態。
戚母瑟縮一下,隨即又挺起身子,凶悍地瞪回去。
「怎……怎麼樣?難道你想打人?小心我告你我女兒!」
「媽!妳在說什麼?」
戚曉葉一臉慘白地望著母親,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妳就白白讓這男人佔妳便宜?妳怎麼這麼蠢?至少要拿些有價值的東西啊!」戚母氣急敗壞地怒罵。
「伯母,曉葉是個潔身自愛的女孩,妳這是在侮辱妳的女兒!」盛南極的眼神透著寒意,逼視得戚母不由自主地駭然後退。
「你……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我在這里等了三天,結果親眼撞見你拎著曉葉的行李一起回來,這還有假?別以為吃了我女兒後,拍拍就可以走人!」戚母大聲地嚷叫,嗓門大得驚動上下整棟樓層,吵得人盡皆知,絲毫沒想到女兒的名聲是否會被她罵臭,日後會難堪到無法繼續安居在這里。
「媽,妳想要什麼?錢嗎?是不是希望我跟他拿賣身錢,來給妳繼續去賭博揮霍?」戚曉葉譏諷地問道。
「妳胡說什麼?我是為了妳著想!一個女孩兒怎麼能悶悶地吃虧,還沒有任何好處?妳甘願給,我可不準妳這麼作踐!」
「妳的意思是,要我給人佔便宜,然後換取好處,這就不叫作踐?」戚曉葉嘴唇發白,整個心被母親的話傷得徹底。
母親的心思,怎麼會被錢財扭曲到這種程度?除了錢,眼里還在不在乎她?
「這男人吃了妳,總要拿東西出來抹嘴吧?」戚母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來的話,已經將女兒的心傷成碎片。
「妳身上的傷是被討債的人打的?我說過,我可以多吃一些苦,努力賺錢給妳生活費,但是如果妳把我辛苦存下的錢拿去賭博,甚至欠了人家錢,我是絕對不會幫妳背賭債的。」戚曉葉撐起倔強的表情,絕望又死心地看著母親。
「所以妳才大過年的丟下妳媽,不管妳媽被上門要債的打得半死,跟個野男人出門去廝混?!妳要不要臉?下賤!不顧妳媽的死活,以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戚母被戚曉葉決絕的言語氣瘋了,開始口不擇言地憤怒辱罵。
戚曉葉兩眼無神地瞪著不斷口出惡言的母親,什麼都無法思考,只覺得母親變得好可怕。
「伯母,妳說話太過分了!」盛南極皺眉冷聲說道。
從曉葉和她母親的對話中,盛南極大概明白了她們母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心疼地擁著傷心的她。
「你是誰啊?憑什麼管我們的家務事?給我滾開!我要教訓這個沒心沒肺的死丫頭!」戚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沒想到他卻文風不動地站在原地,讓她更加抓狂。
戚母不斷地叫罵拉扯,盛南極礙于她是曉葉的母親,不便動手,只能被動地忍讓著,盡力維護曉葉不被抓傷或推倒。
其間有鄰居受不了吵鬧出來抗議了一下,卻被戚母用更大聲的音量叫囂回去,抗議的鄰居最後只能悻悻然地用力關上門。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的鳴笛聲在經過公寓外頭時停了下來,接著樓梯底下的大門開啟,傳來微微的騷動,有人踏階走了上來。
兩個人從樓梯下方的彎處轉了出來,露出身上的制服,盛南極認出了其中一個熟面孔。
「有民眾報警說這里有人吵架,妨礙住家安寧,是你們嗎?」帶頭的警官開口。
「何警官。」盛南極硬著頭皮打招呼。
「咦?南極,是你呀!」何警官認出了他,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啊,還有戚小姐!妳好、妳好!」他眼尖地看到了站在盛南極身後的女孩,也一起打招呼。
戚曉葉一動也不動地垂首站著,反常地沒有給他回應,讓何警官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他正想說話,手臂馬上被人給抓住。
「警察大人啊,你們來得正好,快快快,幫我把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抓起來!」戚母撲上前去大聲申冤。
「抓他?為什麼?」何警官不明究理地看看戚母,又看看盛南極。
「這個人……這個人是強暴犯,他侵犯我女兒!」有了靠山,戚母可不怕了,手指著盛南極的鼻子,一點兒也不抖了。
盛南極猛翻白眼。
「妳女兒是哪位?」
「就是她啊!曉葉,妳干麼還站在他後面?快過來媽媽這邊!」戚母要拉她過來,卻被她閃開。
「呃,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吧?」看見戚曉葉的動作,何警官抽開自己的手臂。
「哪有什麼誤會?我要告這男人誘拐我女兒!」
「這位……戚太太,妳女兒已經滿十八歲了,誘拐的罪名可能不成立。還有,你們是不是可以放低音量,進屋里去好好溝通?家務事嚷得教大家都知道,不太好看。」何警官委婉地勸告。
「有沒有搞錯?吃虧的是我女兒,有什麼好怕被人知道的?」戚母不但不听勸,反而嚷得更起勁。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戚曉葉,覺得再也受不了,忽地轉身就往樓下沖去。
「曉葉!」
盛南極也迅速轉身追了下去。
何警官搖搖頭,正想開口再多勸導戚母幾句,忽然,好大的「砰」一聲,從樓底傳了上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墜到地面上。
「曉葉──」
不到一秒,盛南極驚恐的喊叫聲也隨即傳到樓上所有人的耳中。
何警官和另一個警察呆了一下,連戚母的臉色都發白了。
何警官第一個反應過來,馬上往樓下跑去,他的同伴也快速恢復神智,跟著追下去。
戚母似乎被嚇傻了,呆愣了好幾秒,才遲鈍地移動虛軟的腳步,扶著欄桿走下去。
原先貼著門板偷听吵架的住戶,此時也忍不住打開門,好奇地探出頭,看看現在的狀況。
「發生什麼事了?」
何警官靠近蹲跪在樓底的盛南極,語氣十分擔憂。
「快叫救護車,曉葉摔下樓梯了!」盛南極回過頭來焦急大喊。
走近樓梯底端,看到女兒滿頭滿身的鮮血,躺在盛南極的懷里一動也不動,戚母驚嚇不已,身子一軟,在何警官的驚呼聲中,也倒在樓梯間昏死過去。
戚母坐在病床旁,呆愣地望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兒。
盛南極一言不發地站在病床的另一頭,心疼地看著面無血色的戚曉葉。
他身上原先染了大量血跡的衣服已經月兌掉,換上了另一套干淨的衣物。
「額頭上縫了好幾針,女孩子的臉最怕破相了,這下怎麼得了?」戚母喃喃地說著已經不知重復了多少次的話。
她伸手想撫上戚曉葉頭上纏著紗布的地方,卻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踫觸,最後又黯然地垂下手。
「曉葉頭上的傷雖然嚴重,卻比不過她心理所受到的傷害。」盛南極冷冷地瞥了戚母一眼。
「我……我沒想要她這樣的……」戚母難過地啜泣出聲。
雖然嘴里狠心怒罵,但是女兒畢竟是自己親手照顧,從小拉拔長大的,看到女兒一身是血,就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她整個心魂都被嚇散了。
由于見識過盛南極在曉葉受傷時,醫院出面治療的層級頗高,讓她隱約明白他是個有勢力、有背景的男人,加上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因此她對他的態度也收斂了許多。
「是嗎?」戚南極微微地諷笑。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她,我的心里就會又氣又怨,那些渾話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了。明明知道那些話很難听,可是我就是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戚母露出懊悔萬分的表情,又流了好幾滴淚。
盛南極低頭看一看仍舊昏睡中的戚曉葉,對戚母示意了一下,要她跟他到外頭去談,轉身走了出去。
戚母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外的走廊。
「什麼事?」
「妳是不是想到曉葉這兒來躲賭債?」他開門見山地劈頭就問。
「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多管閑事!」戚母臉色難看地轉過頭去。
「虎毒不食子,妳卻想拉曉葉陪妳一起下水?」盛南極額上的青筋浮現,顯示他現在的怒氣非常強烈。
「我沒有要拉曉葉下水,我只是來躲一躲而已!」戚母反駁道。
「討債公司會怎麼討債,我很清楚。老家找不到妳的人,他們就會查妳女兒,過不了兩天,他們就會追來這里,要曉葉替妳償還債務。若是要不到錢,就會動手打人,再要不到錢,就會逼她進入火坑賣身還債,直到還完所有妳欠下的錢為止!妳該不會是想要曉葉用這種方式對妳盡孝道吧?」盛南極的眼神極為冰冷駭人。
「你……你亂說!我才不是這樣。」戚母像是被針刺到,整個人跳了一下,臉色發白地倒退兩步。
她現在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後果,不由得開始懊悔自己太過沈迷于賭桌,才會欠下賭債。
「我……我本來以為只借一點點沒關系,很快就可以還掉的,可是……我怎麼知道後來會越輸越多……借的高利貸不斷地利上加利,欠下的債也越來越多……我……我不是故意的……」戚母不知所措地掩面哭泣。
盛南極冷眼瞧著她,垂眼思考了許久。
「我可以幫妳擺平賭債。」他慢條斯理地淡淡開口。
「真的?」戚母倏地抬頭看他,雙眼驚喜地亮了起來。
「但是,我有條件。」
「什……什麼條件?」一听到條件兩個字,戚母戒備地瞄了他一下。
「第一個,請妳戒賭。」
「一定、一定!」戚母飛快地舉起手發誓。
有人要幫她解決爛攤子,她高興都來不及了,要她做什麼都成。更何況,有了這次的教訓,她也不敢再沾賭了。
「第二個,不能對曉葉咆哮。」
「她是我女兒,又不是我祖宗,做母親的難道還要跟女兒彎腰?」戚母不太認同地皺起眉。
「嗯?那賭債……」盛南極眼一瞇。
「好好,沒問題,我答應。」給盛南極瞟上那麼一眼後,戚母馬上忙不迭地點頭承諾。
「第三個,這件事別讓曉葉知道。」
「那當然。」戚母點得頭都快掉了。
「第四……」
「啊?還有啊?」
「嗯,目前我還沒想到,以後再說。妳先回去曉葉那兒休息吧,暫時先住下來,賭債的事我來解決。」盛南極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後,隨即轉過身去,進房去陪伴曉葉。
「不知道曉葉去哪里認識了一個這麼保護她的男人……」戚母眼神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說道。
當曉葉睜開眼時,只覺得腦際脹痛不已,暈頭轉向的,十分難受。
抬起手想模額頭,在半空中卻被另一只溫暖的大手給攫住。
「曉葉,妳醒了?」溫柔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盛……南極?」她張大眼,低啞地喚著坐在床邊的男人。
「還好妳叫得出我的名字。我還真怕妳摔到腦袋之後,會失去記憶忘了我。」他握著她的手開玩笑。
「我怎麼了?」她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白色牆面。
「妳從樓梯上摔下,額頭破了好大一個洞,縫了六針,醫生還說妳有些腦震蕩。」他小心地撥開她額際上的發絲。
記憶一轉,她想起了受傷的原因。
「我……我媽呢?」她艱澀地問。
「我要她回去休息了。」
「傷腦筋,在你面前鬧了一個好大的笑話,我媽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她面露苦笑,嘆息了一聲。
盛南極憐愛地輕撫她的臉。
她沒有抗拒,反而紅著眼,主動貼近他暖熱的手掌緩緩磨蹭。
她的脆弱舉動,讓他驚訝了一下,也讓他整個心幾乎要擰得全融了。
他忍不住低頭輕吻她的唇,將更多的憐惜傳達給她,然後就僅是握著她的手,靜靜地陪著她,假裝沒注意到她用被單偷偷擦眼淚。
餅了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說話。
「妳媽她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很溫柔、很愛笑。」她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地回憶著。
「我猜想,妳的母親可能只是因為寂寞,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盛南極沈吟了一下後,緩緩說道。
「寂寞?」她訝異地望向他。
「她一個人守著老家,沒有說話的對象,難得看見妳,當然想把所有的話一次全對妳說完,只是方式太激烈了些。」他淡淡地說。
「你亂講。」她搖搖頭,一點兒也不相信這種說法。
「沒有家庭溫暖的孩子,也會用各種激烈的方式,達到引起別人對他關注的目的,其實他只是想告訴別人,他很寂寞,可是卻不知道要如何表達。」盛南極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
「我媽又不是小孩子。」她輕笑一聲,還是不肯相信。
「一樣的。是人都會寂寞,小孩大人都不例外。」他語重心長地說,表情十分的嚴肅。
她無語了。
的確,她從未想過,母親是否曾經感到寂寞。
「我把妳媽留了下來,有機會的話,妳還是好好跟她談一談。」
「嗯。」她點點頭,深思他的話。
盛南極笑著傾身在她蒼白的唇上再度輕輕印下一個吻,惹得她失血的小圓臉倏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喂,這里是醫院。」她不好意思地軟軟一推。
「醫院只禁煙,又沒禁止親吻。」他文風不動地懸蕩在她身上,又多討了一個吻。
「你……」她無力阻止,只能又羞又惱地用眼楮瞪他。
「妳真的嚇壞我了。」他笑著搖搖頭,嘆息一聲,心疼地輕撫她的臉頰。
「……我的傷口,會不會留下疤?」她有點擔憂地問。
「我會負責的!」他沈痛又誠摯地握住她的手。
「神經!」她笑了出來。
餅了一會兒,她看著他,問出心底的疑問。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媽是因為寂寞,才會做出這些激烈的言行?」
「我以前也是個寂寞的孩子,做過許多妳想象不到的愚蠢事。」
「你……去 車?」
「還有打架、偷竊、恐嚇、喝酒鬧事、加入黑社會,這些全都干過。」
「真的?」
「不然妳以為我怎麼會跟何警官那麼熟?」
「咦?」
「還有那個賣蚵仔煎的老婆婆,她是曾經被我恐嚇收保護費的對象。」
「啊?!」
戚曉葉完全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