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都是黑眼圈的錯 第一章

雖然不是假日,百貨公司里卻依舊有著川流不息的人潮。

座落市中心,新古典宮廷式的建築外觀,充滿巴洛克精神的華麗裝潢,匯集了全球最知名的頂級精品,以及數百間知名品牌──這就是全國最大、最豪華的「星光百貨」。

挑高七米的一樓大廳氣派非凡,巨型水晶吊燈光芒四射,將寬敞的購物空間照耀得明亮璀璨,由于一樓大部分是化妝品及國際精品專櫃,所以空氣里都洋溢著一種特殊的芬芳香氣。

但今天除了化妝品香氣之外,還隱約藏著一股緊張凝重的特殊氣氛。

來來往往陶醉在愉悅購物氣氛中的顧客,並沒有注意到百貨公司的職員,從樓面管理人員到服務*的幾位小姐,都似乎特別的小心謹慎。

深灰色的大理石櫃台後,站著三位美麗的服務人員,她們身上穿著剪裁合身、質感高雅的白色襯衫,搭配布料柔軟的深灰色直筒長褲,優美得像伸展台上的模特兒。臉上的彩妝明艷動人,展現著時尚女性最優美動人的一面。

服務台小姐代表著百貨公司的門面,隨時隨地必須保持優雅得體的姿態,挺直背脊、面帶微笑、口齒清晰、聲音輕柔,可說是精挑細選下月兌穎而出的優秀人員,平日工作包括接听電話、失物招領、處理顧客咨詢或抱怨、兌換停車券及廣播服務。

當當當當∼∼來賓張心心小姐,您的朋友在一樓大門口等您,謝謝。當當當當∼∼

甜美的聲音透過廣播系統,在每個樓層、每個角落散播開來。

服務台後,有個清甜可人的女孩正拿著麥克風廣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著手上代客廣播的紙條,靈動的眼神難掩她俏皮的個性,她的聲音甜美,播音技巧純熟而專業。

一頭烏黑的秀發整齊地束在腦後,額前梳成復古造型的劉海,別了個可愛的水鑽發夾,透著青春時髦的氣息。圓潤的臉蛋白里透紅,洋女圭女圭般縴長濃密的眼睫毛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水亮眸子,兩腮自然的紅暈,正是延燒到今年的女圭女圭妝。

她紅唇微啟,口齒清晰地播報著,白細的頸項潔淨無瑕,從背後露出姣好的線條,胸前名牌上寫著──服務員紀朵朵。

二十一歲的她,是服務員里最年輕的一位,由于嗓音清晰甜美,所以由她負責廣播的工作。

「呼!好累喔,真想坐下來休息一下。」這時,好不容易櫃台前的人群終于淨空,紀朵朵松了一口氣。

「不行啊!現在樓上正在開董事會,所有重要股東全都到齊,為了提升公司形象,駐店經理特別交代今天所有服務人員都必須全天站立工作的。」梳著包包頭的服務台組長蓮秀,趕緊阻止她坐下。

「可是平常只有專櫃小姐才需要站著工作,服務台小姐是可以坐著的呀!」朵朵嘟著嘴,這可是她當初選擇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呢。

「都跟你說只有今天嘛!听說連集團副總裁都來參加董事會,可見今天會議的重要性,大家還是小心點好。」蓮秀低聲透露著小道消息。

「沒關系啦,朵朵,再忍一下就好了,再過十分鐘就可以換班休息啦!」另一位身材較為嬌小的服務員,是朵朵的「同梯姊妹」──雪兒。

服務台的工作分為早晚班,一天工作大約七個小時,每工作兩個小時就可休息三十分鐘,以方便服務員補妝、上洗手間。稍作休息補充體力後,再以最完美的狀態重回服務*服務顧客。

※※※

地下一樓的員工休息室,是公司里所有姊姊妹妹的快樂天堂,舉凡化妝、補妝、換衣服、吃點心、聊八卦都在這溫暖的小角落。當然,這里也是全公司的資訊交流中心,舉凡哪一個品牌的保養品最好用?哪里有低價折扣的好康商品?誰談了戀愛?誰生了孩子……這些話題時時刻刻都在這里熱烈地討論著。

但這時,休息室里卻傳出一陣申吟──

「哎喲∼∼媽啊,我的腿好酸喔∼∼」紀朵朵躺在椅子上,不停唉唉叫著。

她一腳踢掉高跟鞋,雙腿張開,大剌剌地蹺在另一張椅子上,完全不顧形象地張嘴哀嚎,順手拿了一片豆干放進嘴里。

原來,剛才在服務台時的優雅姿態全、是、假、象,只要一進到休息室,完美的女神們紛紛原形畢露。

「ㄟ!那是人家的豆干啦!」旁邊正在補妝的電梯小姐忽然大喊著。

「哎喲,借人家吃一塊有什麼關系嘛!」朵朵揮揮玉手,不以為意地繼續吃著。

「是沒什麼關系,只是那包豆干已經放三天了……」電梯小姐面帶難色地指著那包豆干。

「嘔──」朵朵立刻吐掉豆干,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喝。「很過分耶,怎麼不早點說啦?」

「誰叫你那麼愛吃,吃之前也不先問一下?」人稱「電梯美人」的林莎,一邊畫著眼影,一邊呵呵笑著。

「真是沒天良啊,人家站了一天這麼累,還這樣欺負我!」朵朵嘟著小嘴抱怨著。

「你現在終于了解我們的痛苦了吧?你們服務台的人只有今天需要站著,而我們電梯、化妝品專櫃的小姐可是每天都要站著耶!」林莎一手插著腰,另一手繼續畫眼影。

「都是為了那個什麼董事會,不然大家也不必這麼戰戰兢兢的呀,真搞不懂,不過是幾個老板開個會嘛!吧麼弄得那麼緊張?」朵朵的抗壓性一向不高,稍微一點壓力就會讓她覺得緊張煩躁。

「當然緊張嘍!你沒听說嗎?公司去年的業績沒有達成目標,今年到現在也一直沒有起色,所以集團現在要派副總裁親自上陣,大家當然會緊張嘍!」

「集團?」朵朵是所有姊姊妹妹當中最資淺的,再加上她迷糊的個性,對公司許多沿革、規章還不太了解。

「紀朵朵啊,你都進公司三個多月了,連公司的傳統還搞不清楚?星光百貨是星光集團旗下的產業之一,駐店經理是要直接向集團總部負責的,現在集團副總裁孫佑筠要親自坐鎮指揮,你說該不該緊張呢?」林莎化完妝,轉頭向她說明。

「副總裁?很大嗎?」朵朵眨著明亮的大眼楮,該說她不食人間煙火呢?還是說她社會智能不足呢?

「副總裁雖然職餃是副的,但他其實是集團董事長孫天明的長子,等于直接掌管集團所有企業,總裁的位子只是在那里等著他而已,懂了吧?」林莎不想再浪費口水解釋這種每家商業雜志都有報導的事給她听。「好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哼,管他是總裁還是副總裁,總之他勞民傷財,還害我站到小腿抽筋,一定是個討人厭的家伙!」朵朵把小腿高高舉起,好讓血液循環,這樣才不會變成蘿卜腿。

「好奇怪喔,你逛街逛一整天都不會累,上班才站兩個小時就累成這樣?」雪兒納悶著。「那下班後還要不要去逛四樓的精品啊?」

「當然要啊!香奈兒小姐說今天到了一款新推出的限量皮包,我一定要去看看。」朵朵忽然精神百倍。

「你不是說很累了嗎?」

「再累也要逛啊!變街嘛,當然跟上班是不一樣的,就像吃便當吃到再也吃不下了,卻還可以再吃兩塊草莓蛋糕,這是一樣的道理嘛!」朵朵腦海中立刻出現草莓蛋糕令人垂涎的畫面。

雪兒點點頭,似乎覺得朵朵說得也滿有道理,她相信朵朵就算站到腿斷掉,也會叫她背著她去逛街的。

「可是香奈兒的皮包粉貴的呢!」雪兒皺起眉頭,那應該不是她們這種薪水階級的人可以買得到。

「所以說只是去看看嘛!身為百貨公司的服務台小姐,必須對流行趨勢了若指掌啊!」朵朵緊握著拳頭,雙眼流露出感人的光芒。

在百貨公司工作唯一的好處,就是每天都能欣賞到美麗的珠寶華服,但最大的壞處就是銀行帳戶里永遠存不了錢,因為每天經過這些琳瑯滿目的商品,花錢的機會要比別人多出一千倍。

「但是,我現在好想吃B2烘焙坊的草莓蛋糕喔!」草莓蛋糕的畫面在朵朵腦海中盤旋不去。

「我也好想吃喔,走吧!我們去買──」

「嗯,我們順便幫組長買一個,這樣待會兒換她休息的時候就有東西可以吃了!」朵朵立刻穿上高跟鞋,挽著雪兒一同去買草莓蛋糕。

地下一樓的休息室,就是這樣一個讓員工徹底解放身心的地方,在這里,你可以不顧形象地睡到人仰馬翻,也可以互相抱怨一吐苦水。但是,走出這道門,就必須用飽滿的精神、熱忱的態度重新站回工作崗位。

※※※

快樂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這似乎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草莓蛋糕才吃了一半,朵朵、雪兒又得回到服務台上班,這樣才能換組長蓮秀到樓下休息。

「服務台就交給你們嘍!」蓮秀準備離開。

「放心去吃你的草莓蛋糕吧!」朵朵推著蓮秀。經過了三個多月的實戰經驗,服務*的事已經沒有什麼能難得倒她紀朵朵了。

「小姐,麻煩幫我蓋發票章好嗎?」

「小姐,請給我一張停車券。」客人又開始佔據服務台前面。

「好的,請稍等。」朵朵拿出停車券,並為客人在發票上蓋章。

「謝謝。」

「不客氣,請慢走。」她彎腰鞠躬,臉上不忘保持親切的笑容。

平靜的服務台,在十秒鐘後,忽然傳來雪兒的一聲尖叫,接著立即陷入一片混亂。

朵朵美麗的笑容也在瞬間僵硬,尤其當她低頭看到那只坐在服務台前的狗時,簡直駭到說不出話來。

「怎麼──怎麼會有狗在這里啦?」雪兒用手捂著嘴。

「對呀!而且它的樣子……好好笑喔!」朵朵在驚訝之余,對這只不速之客有著幾分好奇。

這只奇特的狗兒的確有著令人發笑的外表,純白的短毛,胖胖的身體加上短短的四肢,它的頭像一顆橢圓形的蛋,長著一對小小的鳳眼,其中一眼周圍有黑色的斑塊,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哈哈哈!這狗怎麼會長得這樣啦?」朵朵大笑著,看到它的模樣就覺得好有趣,尤其是它身材短小,卻還裝出一副威猛雄壯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不住狂笑。

狽兒在服務台前繞了兩圈,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趴下,好像逛街逛累了,找個地方休息休息,順便看看路人。

「啊,我想起來了,它跟漫畫《家有賤狗》里面那只長得一模一樣嘛!」雪兒靈機一動。

「你看它的眼楮,真的好好笑喔──」朵朵看著那黑眼圈的狗,就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可是,這只狗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雪兒終于發覺事態不妙。「糟了!懊不會是被人棄養的流浪狗吧?」

「流浪狗?我看不像──」朵朵蹲子,發現狗狗脖子上系著精致的項圈。「哇塞!是BURBURRY的項圈耶……」有沒有搞錯啊!這狗狗身上的項圈可能比她全身上下的行頭還要值錢耶。

「那麼一定是客人不小心把狗遺失嘍?」雪兒驚呼。

「哇,你也真聰明,走丟了竟然還知道要來服務台尋人喔!」朵朵模模它的頭,狗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報警?」雪兒在服務台已經一年的時間了,卻從來沒遇過這種事。

「報什麼警啊?它既沒持槍又沒攜帶毒品,只是走丟了嘛!」

「那……要不要通知警衛啊?」警衛室的小陳是雪兒的阿娜達。

「不用了啦,這種小事我們來處理就行了啦,我看──幫它廣播尋找主人好了。」朵朵站起身準備廣播。「可是……不知道這種狗叫什麼名字耶?」

「嗯……我只知道它叫賤狗。」但是總不能這樣廣播吧。

「沒關系,我知道了。」朵朵自信地漾開笑容,轉開擴音器,對著麥克風開始廣播

※※※

當當當當∼∼各位來賓您好,服務台目前有一只黑眼圈的狗,若有來賓遺失,請盡快至服務台認領,謝謝。當當當當∼∼

「OK!」朵朵回頭對著雪兒眨眨眼,笑得可燦爛。

※※※

八樓的會議室里,彌漫著沉重緊張的氣氛。

罷剛宣布了三天後將正式監管星光百貨的副總裁──孫佑筠,此刻正大步邁出會議室大門,剛好听到紀朵朵的美聲廣播。

……服務台目前有一只黑眼圈的狗,若有來賓遺失,請盡快至服務台認領,謝謝。當當當當∼∼

孫佑筠蹙起濃眉,粗獷帥氣的臉孔顯得十分不悅。

黑眼圈的狗

懊不會是說他的愛犬牛頭──Rock吧?

是哪個沒大腦、沒水準的播音小姐,居然把他的愛犬牛頭說成了「黑眼圈的狗」?他的公司里居然有這種沒知識、沒常識的職員?

他轉過頭,看著緊緊跟在身後的助理曾冠軍。那充滿權威、壓力的眼神,讓曾冠軍不禁打了個冷顫。

「啊!」定是我剛才影印文件的時候,不小心讓Rock跑出去了……」

「還不快去把它找回來?」孫佑筠厲聲指責,怎麼可以讓寵物在百貨公司里到處亂跑?就算是副總裁的愛犬也不可以!

「是、是!」曾冠軍立刻沖下樓,為副總裁找回愛犬。

孫佑筠繼續往前走,臉色卻依然凝重。所謂「一粒沙看世界」,如果連一個小小的播音員都這麼沒常識、沒品味,怎麼能夠創造出全亞洲最有品味的百貨公司?

他橫眉冷眼,黝黑眸中盡是無底的深沉與冷漠,看來,這間百貨公司是需要徹底的改造一番。

※※※

曾冠軍火速地趕到服務──

「小姐!Rock、Rock呢?」

「Rock?先生你找誰啊?」雪兒一頭霧水,看著眼前這莽撞的男人。

「就是你剛才廣播的那只狗呀!」曾冠軍著急得語無倫次,副總裁在職場上可是有名的冷血無情,卻唯獨對這只牛頭寵愛倍至,要是他把Rock弄丟了,肯定飯碗也將隨著Rock而去。

「哦,你是說黑眼圈啊?」雪兒嘻嘻笑著,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們已經給它取了個名字──黑眼圈。

雪兒伸出手,指著櫃台下正趴在朵朵腳邊的白色賤狗。

曾冠軍順著視線一看,立刻大聲驚呼。「Rock?我總算找到你了!」

黑眼圈懶懶地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倚偎在朵朵的美腿旁。

「Rock!走啊,我們回家了!」曾冠軍作勢要抱它,黑眼圈卻從喉嚨深處發出不友善的低吼。

廢話,要它離開這美麗溫柔的姊姊,和這雙勻稱動人的美腿──黑眼圈當然不肯。

「先生,這真的是你的狗嗎?」朵朵懷疑地看著曾冠軍,似乎不相信他是黑眼圈的主人。「我看它根本不認識你耶!」

「是真的,它是我們老板的狗,我是奉命來帶它回去的。Rock,快跟我回去吧!」曾冠軍拜托著。

「很抱歉,你還是請你的老板親自來一趟吧,因為我們是不能隨便把小狽交給別人的。」朵朵嚴肅地拒絕。

這是當然的,失物招領無論是皮包還是商品,都必須提出相關證明,才能把失物交還給顧客,否則萬一他是個騙子,而真正的主人來領回時該怎麼辦呢?

曾冠軍沒有辦法,只好拿出行動電話,把情況告訴小狽的主人。

十分鐘後,孫佑筠來到事發現場,卻發現一個有著天使般相貌的女孩,蹲在服務台後,跟他的愛犬正玩得很開心。

「黑眼圈、黑眼圈,你長得好可愛喔∼∼」朵朵模著它的頭,而黑眼圈似乎也正在享受著。

女孩是長得很可愛沒錯,但她對他愛犬的稱呼卻是孫佑筠所無法容忍的。個性嚴謹、一絲不□的他,凡事要求完美、確實與高尚品味,無法忍受一個女孩對著他的冠軍犬直呼黑眼圈、黑眼圈的。

「小姐,這種狗的正確名稱叫作牛頭,而這只狗的名字叫Rock,請你不要擅自替別人的狗取名字好嗎?」

怎麼有這麼無聊又沒禮貌的人啊?朵朵回過頭,一個高大的陰影橫在她面前。

「這位先生,你很奇怪耶,我喜歡叫它什麼名字是我的事,黑眼圈都不反對,您有什麼意見嗎?」朵朵仍舊蹲著,無視于他寫在臉上的極度不滿。

「我當然有意見,因為我是它的主人。」他冷冷地說道,臉上略有得意的神情。

「喲∼∼真奇怪了,怎麼大家都說是它的主人,你有什麼證明嗎?」她看看旁邊一臉慌張的曾冠軍,再看看眼前這氣勢凌人、自稱是黑眼圈主人的男人……一樣,完全不可信任。

再看看黑眼圈仍舊賴在她腳邊,完全不像見到主人的樣子。

「證明?」孫佑筠簡直無法相信這女人說出的話,于是用主人威嚴的口吻,喊著愛犬的名字。「Rock!餅來!」

而這只Rock居然裝出一副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

紀朵朵的臉上卻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很抱歉嘍,既然它不跟你走,而你又沒辦法提出證明……我不能讓你把它帶走。」朵朵早已練就了一身,即使堅定拒絕別人依然能夠笑容滿面的功力。

「小姐,我這只狗特別喜歡親近,但它確實是我的狗,你到底要我怎麼證明?」孫佑筠面色不悅,沒想到Rock居然這麼不給面子。

「如果它真的是你的狗,那你總該有個什麼血統證明書之類的文件吧?」

孫佑筠倒是頗為訝異,才剛剛說她是個沒常識、沒水準的女人,現在居然還知道什麼叫血統證明書?

「血統證明書當然有。」他的Rock可是來自英國的純種名犬呢。「可是,它的血統證明書還放在英國,因為我剛從英國回來,很多東西還沒寄回來……」

天啊!他堂堂一個集團副總裁,竟然驢驢地在這里跟這個小服務員解釋這些東西?

「啊,對了!它既然是那麼名貴的狗,應該有植入晶片吧,那樣一查就知道他的主人是誰了呀。」雪兒突然想起晶片這玩意兒,好心地想替這位英俊倜儻的男子解圍。

「晶片……」英俊倜儻的孫佑筠,臉色已經由草綠轉為墨綠,一個多月前他就已經交代曾冠軍帶Rock去植晶片,但是到現在他都……

他轉頭狠狠瞪著曾冠軍──

「對、對不起……最近工作真的太忙了,我今天立刻就帶Rock去吳獸醫那里……」曾冠軍緊張得直冒汗。

「很抱歉,我無法將這只狗交給兩位。」朵朵一臉堅決,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串通好的騙子啊?

「喂,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通情理?你只是個小小的服務員耶,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跟誰講話?我們老板可是──」曾冠軍決定用威逼的方式。

「住嘴!」孫佑筠立刻制止他。

朵朵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們,再若無其事地瞟向天花板,一臉听他們在唱戲的樣子。

本來就是嘛!在百貨公司里有很多這種騙人的手法,一听到有人遺失皮包或什麼貴重的物品,就會有人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詐騙財物。

看這兩個人,一個獐頭鼠目、一個凶悍霸道,兩人一搭一唱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哼,這種騙子她可看多了!想從她紀朵朵手中冒領失物,門兒都沒有啊!

「很抱歉,依照本公司規定,若顧客無法提出證明,我是不能將失物交給你們,除非──」朵朵板起冷漠嚴肅的臉。

「除非什麼?」曾冠軍著急的問。

「除非三天之後都沒人來認領。」

「你是說三天之後都沒人來認領的話,你就可以把這只狗還給我們?」曾冠軍問。

「沒錯。」朵朵語氣肯定,沒辦法,這是公司規定。

「那你就自己留著吧。」忽然,這幾個字從空中緩緩飄下,那高大威武的男人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旁邊的跟班也緊隨在後。

什麼自己留著吧?

朵朵當場愣住,要她把這只狗留下?不、不對呀!他不是應該想盡辦法提出證明的嗎?怎麼這樣就說把狗留給她?

不──她一向不喜歡照顧寵物的啊!她一臉錯愕地愣在當場,燈光隨著那高大的背影逐漸遠去,將她獨自一人留在無邊的黑暗里。

「發生什麼事了?」組長蓮秀走回服務台,只看見朵朵鐵青著一張臉。

雪兒支支吾吾地把事情重新描述一遍。

「是這樣啊……其實朵朵做得並沒有錯,只是……這回的失物比較麻煩一點。」它既不是皮包、不是小孩,也不是雨傘……而是只狗。

而且,它正在啃咬朵朵高跟鞋上的小花。

「組長,怎麼辦?」朵朵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她現在忽然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要為難那個人。

「沒辦法,總不能把它放在百貨公司里吧,只好你先把它帶回去照顧,看看這幾天會不會有人來認領嘍?」蓮秀交代著。

什麼?!不會吧,她只是盡忠職守而已啊!為什麼卻會落得要照顧這只狗的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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