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爆笑作家壹號情 第一章

「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一遍又一遍在小巧的套房里回蕩著,刺耳的鈴聲已經響了近兩分鐘了,屋里的主人依然賴在床上睡覺。她用被子蒙住了頭,想將擾人的聲音排出耳外,打定主意就是不肯起來接電話。

而打電話的人也非常有耐心,他似乎確定屋主一定在家,不等到人來接電話他也絕不肯放棄,一直要吵到電話通為止。

電話兩端的雙方彼此耗上了,看誰能僵持的比較久。

終于,電話在響了五分鐘後,躲在棉被里的連美美受不了了,她用力將被子掀開,氣呼呼地爬起,捉起床旁的電話,劈頭就對著話筒不客氣地大聲吼︰

「你到底是誰?快報上你的大名來!我連美美決定從現在起要和你斷交,以後我們是橋歸橋、路歸路,打死不相往來!你明白嗎?吵死人的家伙——」

伙字還拉的特別長,以顯示她的忿怒!

任何一個人如果是早上七點鐘才入睡,睡不滿兩個時辰,又在睡得正香甜時被人用電話吵醒,誰都別指望他會有好心情,更別提連美美足足有兩天沒睡覺,已經是筋疲力竭,累慘了!

「美美,我是你媽呀!你老媽只听過媽媽要和女兒月兌離關系的,可沒听過女兒能和父母斷交的!」連母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嗓音不比她女兒小。

一听到這聲音,連美美的大嗓門立刻轉成為虛弱無力,她苦哈哈地哀號︰

「媽,怎麼會是您呢?您是知道我的習慣,為什麼還要早上打電話來吵我睡覺?」

連母听女兒這麼說,不服氣地忙反駁︰

「怎麼,老媽找女兒還要看時間啊?你晚上要工作不能讓電話吵到,白天要睡覺又無法接電話,那你老媽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呢?這兩天打電話又老找不到你,親自到你屋子按電鈴也不見你來開門,你就不知道老媽有多擔心?今天再找不到你,老媽就決定要到警察局報案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里不住偏偏要到外面租房子,也不知道危險!現在外面壞人那麼多,萬一被你遇上了怎麼辦?社會治安又那麼差,你——」

「媽、媽!停一停,您女兒很好,一根頭發都沒少!這兩天我是去參加曉蝶的婚禮啊,我記得有告訴過您的,您忘了嗎?」連美美忙打斷老媽的叨念,急急解釋著。

連母在電話那頭頓了下,一會才模糊地回應︰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但老媽還是很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外面,若真的發生事情了,那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就像報上寫的——」

「媽,您這樣急著要找我,到底有什麼重要事嗎?」

連美美趕忙又出聲中斷母親的說個不停,否則老媽又不知道要念到什麼時候了。

「當然有重要事要找你啊,否則你老媽也是很忙的,干嘛要這樣巴巴地守在電話旁打電話給你,你還讓媽空等了五分多鐘!時間就是金錢,你也不想想你浪費了你媽多少的金錢了。」抱怨的嘮叨聲從電話里不斷傳出。

「媽!」

連美美大叫一聲,暫時停住母親的滔滔不絕。

「說重點!」她無奈地哀求,手則不自主地按住了隱隱作疼的額角。

「哦。」話連番被女兒打斷,連母靜了靜,想了想後才記起自己打這電話的目的。

「美美啊,你也二十六歲了,可是老大不小嘍,別說要結婚了,你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怎麼行呢?看看,連你最好的朋友曉蝶都結婚了,就只剩下你沒消沒息,真不明白你在挑什麼?你沒听有句老話說嗎?‘撿來撿去,撿到一個賣龍眼的’。你卻是連撿都不肯去撿,要介紹給你的,你看都不看就拒絕了。不要——這話你說的那麼輕松,可有想到那些人可是你老媽千辛萬苦四處托人找來的好對象呢,你不念在老媽的辛苦份上,也要想想自己的年齡啊.這麼大的人還讓老媽為你操心!現在老媽又找到個好人選了,人家可是個留學碩士哦,人品——」

不用等老媽嘮叼完,連美美就明白她母親又想做什麼了,沒有二話,她馬上舉白旗投降.

「媽、媽,好,我答應,我答應就是了,麻煩您讓我回去睡覺好不好?」

「你答應了,真的同意了?先說好哦,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哦!」連母喜孜孜的聲音對著電話叫。

「是,我說答應了就是答應了!我為了曉蝶的結婚大事,累了兩天沒睡好覺,昨晚是連夜坐夜班車回高雄,好不容易回到家想好好睡場覺,媽,您就讓我能安安穩穩地睡覺好不好?」連美美現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到頭疼了。

「早知道你會這麼容易答應,老媽也不用浪費那麼多的口水啊。好,好,乖女兒,你就快回去睡覺吧,其余的事老媽自會安排,祝你有個好夢啊!拜拜!」連母見目的達成了,趕忙掛電話,以免女兒又反悔了。

連美美有氣無力地將話筒放下,人又鑽回被窩里,她明白自己剛剛答應了什麼事,但是為了能睡場好覺,她也別無選擇了。

相親,她又要相親了!

老天,救救我吧!

☆☆☆

「媽,您說什麼,相親,媽,您又不是不知道你兒子躲女人都來不及了,還需要相親嗎?」

「我知道您急著要找兒媳婦,但是緣份未到,這也是急不來的事啊!我所交往的那些女孩子我只將她們當成朋友而已。我是還沒有女朋友,但也不用落到要相親的地步啊!媽,現在是西元幾年了,還有相親這樣老套的事嗎?」

「嗯!她是連媽媽的女兒,二十六歲,不但生得端莊大方,而且還是個專職作家,學識涵養好,品性也好,很有氣質,又還沒交過男朋友,清清白白的,是個不可多得的乖女孩……就為了這理由相親?媽,別人說的哪能作準,而且二十六歲還沒交過男朋友,不是騙人就一定有問題了!不是外表不好,就是內在有缺陷,若真如人說的那麼好,早就被人給訂定了,哪要淪落到相親找老公的地步?媽!幫我推了她!我實在沒興趣。」

「媽,不能因為您和連媽媽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就拿兒子的終生幸福開玩笑啊!我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相親呢?不錯,我是二十九歲了,但是那又如何?三十歲之前要結婚,這是誰規定的!我現在一個人生活的很好,根本還不想那麼早結婚啊!」

「……媽,我不是不听您的話,這件事實在是太無聊了,我不想……媽、媽!您怎麼哭了?別哭!不要哭了!我……我……好,好啦,我答應,我答應就是了,您別傷心了,也不要再哭了,我會去相親的好不好?我知道,我明白媽全是為了我好,好,我拿筆記一下,時間……地點……嗯,我寫下了!我會準時赴約的。會,我會好好去認識那位連小姐的,媽您可以放心了,放心啦。」

「我身體很好,工作也很好,一個人在台灣我會自己注意小心的,媽,您和爸也要多注意身體哦,好,相親結果如何,我會打電話到美國和您說的……嗯,媽,再見。」

舒小風滿臉無奈地掛上電話。

原以為一個人在台灣可以自由自在的,誰知道母親人遠在美國也能為他安排相親,這樣的能力讓他想不佩服都難。

連美美,好俗氣的名字,由名字聯想,這一定是屬于長得很抱歉之類的女子。

有氣質?唯有長相不好的女子,才會用氣質好來形容。

老天爺,他媽媽還真會給他出難題!

相親,哈,想不到他舒小風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啊!

☆☆☆

「哈啾!炳啾!」

坐在電腦前的連美美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她不舒服地揉揉鼻子,不知誰那麼想她,讓她噴嚏連連。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她才起床不久,在睡足了十二個鐘頭後,她精神好多了。

想不到結婚是那麼累人的事,不但新郎、新娘累慘了,連她這個伴娘也忙得團團轉。

曉蝶和袁洛威結婚了,連美美如今想起來也覺得緣份實在是件奇妙的事。想當初她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湊合他兩人,沒想到當真是郎有情、妹有意,成了件天作之合。

曉蝶和袁洛威兩人是在屏東的教堂結婚,婚禮結束後所有參加的賓客又包機回台北吃喜宴!這樣的大手筆,不但突顯了袁氏企業的財力,也證明袁洛威不計花費一定要娶到曉蝶的決心。

看到好友有幸福的歸宿!連美美真心祝福他們。

不過連美美自己卻不急,沒找到十全十美的丈夫之前,她才不會輕易進禮堂呢!對于這點,處女座的挑剔個性在她身上發揮得十足。

她不急,但是不等于她家人也不急。連美美的兩個姊姊都結婚了,一個哥哥也娶了,甚至連妹妹也有了未婚夫,而她卻沒有任何消息。

這樣的情形讓她老媽急壞了,才會三天兩頭就想幫她安排相親。

連美美想到早上自己答應的事,不禁大聲地申吟著——

老媽怎麼還不死心啊?非要帶她玩這樣的相親游戲。

連美美的外表好,她生了張日本美少女的臉蛋,可愛甜美極了,尤其她那雙慧黠的大眼楮,當她專注地看著你時,你就能明白書上形容的「水汪汪大眼」是何種模樣了。連美美的皮膚又較普通女子白女敕,這就更討人喜歡了。

這樣的身形相貌若再留上一頭長發,活月兌月兌就是個飄逸出塵的大美女,足有當上玉女紅星的資格。

但是,若有人這樣稱贊連美美,包準得到的回報是一記粉拳!

連美美最恨就是別人說她長得像日本美少女,美少女就很過份了,還日產的,太污蔑中國人了!而且這個形容詞只讓連美美聯想到張著一雙大眼楮、掛著大大的笑容、一副純潔到近乎蠢的沒主見女子。

而最主要的是連美美的偶像——李白先生曾留下了段名言︰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如此可見,美人不過是個臭皮囊罷了,最後還是會成為一堆白骨。若因為她外在生得好,而忽略了她的內在和用功,對連美美來說,這就是最不公平的事了。

因此連美美從不曾留過長發,她總是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俏麗短發,又常用一副大眼鏡遮去她那會說話的大眼楮,運動服、大襯衫掩去了她很有看頭的身材。她一切只求舒服就好,而不講究好不好看,除非是重要場合她蒙混不過去,否則連美美都是以如此造型見人的。

曉蝶常說連美美是天生來氣那些中等美女的。她不保養、也從不忌口,卻仍是水當當的肌膚、玲瓏有致的標準身材,保養品廣告、瘦身訴求只讓連美美嗤之以鼻,賺不了她一毛錢。

得天獨厚就是她的好條件了。

所以當連美美說她沒有男朋友時,打死人都不相信,這麼好的條件怎可能沒有男友呢?

但是,事實卻真是如此!

眼界高又挑剔,加上堅持男方要有超越常人的成就,學歷也一定要好過她,加上長相好、又要脾氣好……條件一大堆的,在這樣的苛求下,能合格的男人是少之又少,而連美美又不肯降低條件湊合,才會至今都沒有護花使者。

但要說連美美不曾談過戀愛就太夸張了。大學四年,她前後也交了四個男朋友,那些男子都是才高八斗的校園才子。連美美個性非常的爽朗大方,又很講義氣重朋友,但如此一來她身上就少了股女性的溫柔嬌媚,往往男朋友交到最後都變成了哥兒們,對此,連美美非但不以為意,還幫這些昔日的男友們追其他的女朋友,「海派」到令人搖頭!

女兒像個男人婆,白白浪費了她天生的好相貌,才會讓連母那麼擔心連美美的終身大事,怕女兒到頭來真的嫁不出去了。

而相親,就是母親為女兒找夫家最直接又最有效的方法了。

連美美本來是不會那麼排斥相親的,相反,她還認為相親是件好玩的事。看一男一女坐在餐廳里,盡力要擺出最好的優點吸引對方注意,那不就如同演戲一樣嗎?很有趣呢!

不過,連美美的第一次相親就給她遇上個恐怖經驗,從那次後,連美美是說什麼也不肯再去相親了。

那次相親,對方是個想結婚想瘋了的男人,平實的長相、索然無味的談吐,在男女互相介紹認識後,他就用要寫報告般的慎重心情直盯著連美美看。仔細地打量連美美一番後,便開始問些何時可以結婚、介不介意和公婆住、想要生幾個孩子之類的問題,好似兩人已論及婚嫁了,讓連美美如坐針氈,一餐飯吃得坐立不安,只想快快離開。

之後,那男人三番兩次地打電話邀約連美美,並且真的開始準備婚禮事宜,還要到連美美家提親,這真是將連美美給嚇壞了,她急忙跑到朋友家避難,直至對方找不到人死心了才敢回家。

從那次的事件之後,連美美就立誓絕對不再相親,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那麼恐怖的事了。

但是這回,她老媽卻挑了她最累、最無力反抗的時候來逼迫她,若要說服她老媽放棄相親念頭,她就一定要有耐心和老媽磨,沒一兩個小時以上的抗戰過程是絕不能說服母親的,而當時的連美美哪有這樣的體力呢,只能投降了。

現在連美美感到萬分的後悔,卻來不及了。她既然答應了老媽,就算要用綁的,她老媽也會綁她去相親!

如今她也只能求菩薩大力保佑了,希望這次相親能好聚好散,快快地結束,而且絕對不要有後遺癥了,

舒小風,美國加大資管碩士!二十九歲,他大學畢業時就舉家移民美國了,在他學成後就歸國服務,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台灣,目前在一家大規模的電子公司擔任總工程師職務,月薪足有六位數字,而且人長得是英俊瀟灑、相貌出眾,是個標準的黃金單身漢。

連美美皺著眉頭回想剛剛她老媽打電話來說的男方資料。

這麼好的條件怎可能會找不到老婆呢?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連美美覺得她老媽說的話要打個三折才能相信了。

舒小風……連美美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

一個大男人取了這樣娘娘腔的名字,听了就讓她不舒服,想到就使她心煩!

而這時正在睡覺的舒小風,下意識地用手抓了抓發紅的耳朵,翻個身後又繼續睡了。

這個相親令人期待了!

☆☆☆

「媽,我現在只想睡覺,哪也不想去,更別說要在假日逛百貨公司了。這種人擠人的事,媽您去就好了,我不奉陪。」

連美美邊打著呵欠邊對話筒說。

電話那端的連媽媽才不管女兒想不想睡呢,若沒把連美美給叫出門,她是絕不放棄。

「美美,你哪有什麼衣服可以穿,我絕對不準你明天穿的邋邋遢遢去相親。為了這次的相親,人家舒媽媽特地讓兒子請了一下午的假,男方是那麼的慎重其事,我們當然也不能敷衍了事。因此,美美你一定得準備件淑女一點的衣服,不管是裙裝或洋裝都可以,反正是一定要穿裙子就是了,看你是要自己去買,還是讓媽為你準備好,兩個選一個,你自己選擇!」

女兒好不容易肯相親了,那這次就只準成功不準失敗,尤其連母看過男方的照片後,真是個一表人才的男子,這樣的人不留下來做女婿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她才會這般的叮嚀女兒好好打扮。

「媽!我去,我自己去買好了,不必麻煩您了。」

連美美听到老媽要為她準備衣服,嚇得睡意全消,急忙出聲自己攬下。她老媽最愛粉紅色有蕾絲花邊的長洋裝了,想到那樣的衣服就使她全身起雞皮疙瘩,更別說要穿在身上了。

「你真的會去準備,不要媽幫你?你剛不是叫著想睡覺嗎?」連母問,心中真的在盤算女兒穿粉紅色的洋裝好不好看?

「不用了,媽,我真的可以自己去買,不勞煩您了!再說,婦女會的聚會不也在星期天下午嗎?這是很重要的事,不可以不參加,媽您忙您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準備的。」連美美急著說服母親。她媽媽的眼光!她一向不敢苟同。

連母在電話那端想了下才同意。

「好吧,就讓你自己準備好了,畢竟相親的人是你,只要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赴約,媽可以保證這次相親一定會成功的。」

她幸悻地迭聲應好,又听母親叼念了好一會後,才結束通話。

幣上電話後,連美美整個人趴在床上唉聲嘆氣。

明天才相親,老媽卻連她今天也不放過,硬是要逼她去買衣服,她又不能不听話,否則老媽真會為她準備俗到最高點的洋裝。

看看床頭的鐘,現在是下午三點,她才睡五、六個小時,她好困還好想睡,卻不得不起床出門,唉,真是苦命!

連美美真希望相親的惡夢快快過去,否則為了這事,近幾天來她老媽早、中、晚都要打電話來交代這、叮嚀那的,讓她睡也睡不好,寫作又老是被打斷,生活作息全亂了,簡直就是場災難。

她真不明白老媽為何會這麼重視這個叫舒小風的相親對象,好像恨不得自己真是嫁給他才好,理論上來說,會合她老媽眼的男人,想必是屬于「老實古意」型的,而這樣的男人也代表了平凡和無趣。

想到此,連美美真希望她能逃開這一切!

不過,她沒那個膽子,她老媽真要發起飆來!她可承受不了!

連美美無奈地起床洗洗臉,隨便換上個短袖襯衫和牛仔褲後,她呵欠連連地出門了。

在樓梯間牽出了她的小鐵馬,這是她的代步工具,方便省事又不會塞車,騎個十五、二十分鐘就到市區了。

雖然是假日,路上的車潮仍是不少,連美美沿著路邊慢慢地騎著,到了百貨公司,她便將腳踏車停在路旁的停車位里,安置好腳踏車後就直接殺上二樓的女裝部。

丙然和連美美預期的一樣,整個百貨公司吵烘烘又擠滿了人潮,看得她的頭又開始疼了。

她的工作時間一向隨性,完全可以自己掌控,因此平時連美美一定是避開擁擠、找非假日少人潮時出門。她最不愛人擠人的感覺了。

好久沒面對這麼多人,連美美還要調整一番才能適應。

她匆匆地在二樓逛了一遍,沒找到她喜歡的衣裳。今年流行的復古裝全不合她的眼,夸張亮彩的顏色只讓她頭暈,更別提要穿在身上了。

再逛了一圈後,連美美還是沒有找到喜歡的衣服。眼看愈近傍晚,涌進百貨公司的人就更多了,空氣也愈來愈差,讓她很不舒服,不得已,她只好隨便選了套牛仔洋裝,雖是裙裝,不過剪裁帥氣俐落,讓她能接受。不過連美美明白她老媽看了一定不中意,嫌它不夠淑女,但這是她所能找到的唯一選擇了。

買好了衣服,連美美急著要離開百貨公司回家,她才剛走出百貨公司門口,就看到一個男人正對她的愛車東模模西弄弄,還想移動車子,一副偷車的模樣。

「喂,不準動我的車,偷車賊!」連美美見了,急匆匆地跑上前大聲喝阻。

舒小風想到百貨公司買個咖啡壺,在美國喝研磨咖啡喝慣了,他一直無法接受即溶咖啡,所以趁著假日,他想到百貨公司里逛逛找找看。

他一到百貨公司前就很幸運地找到了車位,停好車後,看到一旁被人踫倒的腳踏車,他走上前好心地扶起車子,又被這輛腳踏車上許多奇異的裝飾所吸引而多看了兩眼,然後,他就听到了一個女子的喊叫聲。

連美美沖到愛車旁,從那人手中奪回車子,看著比她高一個頭、長相斯文,一身名牌休閑服的男子,不客氣地數落他。

「看你一副斯文老實的模樣,怎麼手腳這麼不干淨,連腳踏車也要偷!這不過是輛舊的腳踏車罷了,你偷了它也賣不了好價錢,但卻害我沒了交通工具,會造成我出門時的不方便!還有我在這車上花了那麼多的心血也會全泡湯了,你不知道這是件很過份的事嗎?看你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貨,應該算是個有錢人,怎麼會做出這樣偷雞模狗的事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來現在的小偷都長得這麼斯文老實的模樣啊!」

舒小風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聲嚴色厲地在責備自己的女人。想不到他好心沒好報,幫她將腳踏車扶起,卻被說成是偷車賊了,現在的台灣女子都是這樣的不明是非嗎?

他連忙著解釋︰

「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偷你的車,我自己有車就在旁邊,怎麼要偷車呢?我只是——」邊說他邊指著一旁的積架跑車給那女子看。

舒小風話還沒說完,連美美看到他所指的跑車,更激動地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那是你的車,你既然開著進口跑車,為什麼還要來偷我的車呢?像你這樣的人更是不能原諒了!你有錢,大可以自己去買輛腳踏車啊,何必要用偷呢?腳踏車又花不了多少錢,幾千塊就有一輛了,你出得了大錢買跑車,卻不肯花小錢買個腳踏車,這不是很好笑嗎?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更沒有白得的好處,當小偷不但可恥還是個犯法的行為,我可以將你移送警察局的——」連美美將大道理都搬出來說了。

舒小風急急打斷那女人的說教,提高音量對她再說一次︰

「小姐,我不是要偷你的車,而是你的腳踏車倒了,我只是順手將它扶起來而已!你誤會了!我對你的腳踏車絕對沒有任何非份之想,我保證!」

連美美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舒小風,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你既然不是要偷車,為什麼我看到你一直用手模模車頭又模著車身呢?還企圖要搬動車子。人若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認,死不認錯罪加一等,這道理你不明白嗎?」

舒小風這下子真的明白了何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那就像他現在這樣的情形,他解釋了大半天,她卻沒听進去一個字,還自以為是地對自己拼命說教,這女子是老師嗎?這麼會說大道理。

連美美看那男人不說話,以為他心虛所以回答不出來了,又看看周圍已經有些好奇的民眾直往他們這邊看,她心想算了,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腳踏車沒被偷就是萬幸了!自己就好心地放過他一馬吧。

「今天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希望你自己能好自為之,改去這樣不好的習慣,好好做人。」

連美美寬宏大量地說完,解開腳踏車車鎖,沒再多看舒小風一眼就騎上車揚長而去。

「喂,喂!」

舒小風看那女子離開,忙追了兩步想叫住她,可是她都沒回頭,仍是自顧自地離開。

舒小風苦笑地搖搖頭,拿起連美美放在地上的紙袋。

她能說那麼多的大道理,卻將買好的東西放在地上忘了拿,真是個天才女子!

想不到自己會被人指責為小偷,這真是天下一大笑聞了!舒小風搖搖頭,將連美美忘了拿的紙袋放到目己車里,或許,他還會再遇上這個不分是非又愛說教的小蠻女吧。

笑著關好車門,他走向百貨公司。

到時候除了還她東西外,他決定也要好好地回她一頓說教,以示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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