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凌艾羽和耿震華的喜宴回來,凌睿桓顯然心情惡劣得不能再惡劣,他當然不是嫉妒老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而是老五的婚約會造成他一年內的困擾。雖然他不擅于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情緒,但從他開車的速度和抽煙的表情可略窺一二。
凌睿堯擔心地緊握著車窗旁的把手,對于三哥飆車的狠勁膽戰心驚。「三哥,別開那麼快,現在你開的是山路耶!」眼前出現一個彎度頗大的轉角,他不禁嚇得尖叫了起來,「啊——轉、快轉!我們會撞山啊……」
凌睿桓淡淡地瞄了小弟一眼,不慌不忙地踩下一半的煞車和全部的油門,將方向盤打到最底,後輪發出刺耳的響聲和振動,霎時,車身像失去了控制般滑行數尺後,奇跡地轉向正確的方位繼續行駛。
凌睿堯失去重心,一頭撞在車窗玻璃上,眼冒金星之際,發現他們居然沒掉下山去,他有驚無險地瞪著三哥,很難相信竟然在剛才表演了只有在電影上才看得到的飛車絕技,他已經嚇得臉色慘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三……三哥……你……啊——」話還沒說完,凌睿桓又用同一招越過另一個轉角,他驚魂未定地勉強穩住自己不再撞窗子,大聲地哀號,「三哥!」
老六的大聲討饒根本沒有听進凌睿桓的耳里,他叼著煙,依舊面無表情飆他的車,雖然他不是對自己親兄弟冷血的人,但今天,他的情緒指數的確低到了極點。
「三哥,我不想死啊!」凌睿堯腦里能想的只是保住他一條小命。
「不會死。」凌睿桓並沒將車速慢下來,過去他天天開這麼快,從來也沒出事過,倒是因為飛車的關系,車子換了好幾台,原因都是折壽得太快。他並非天生的飆車族,只是過去他是專接刑案的律師,就算他不想,也會有很多的危險等著他,他的飛車技術就這麼來的。雖然他已經因老爸的要求改接民事案件,但很難說過去看他不順眼的家伙會就此罷休。他已經很久沒開過快車了,而今天……算是特例。
「可是我有心髒病……凌睿堯捧著胸口,懷疑自己還有多少膽子等著被三哥嚇破,難道三哥忘了他天生身體就比尋常人差嗎?
凌睿桓又掃了聒噪的小弟一個白眼,心情壞到連「保重」兩個字都懶得說出口,他伸手捻熄在嘴邊發燙的煙。
時速雖然降了十公里,但在凌睿堯的眼里,看起來還是屬于賽車級的開車方式,他捧著自己飛速起跑的心髒急促呼吸,心想,他還有沒有命在活著前回到家?「三……哥,拜托你……開慢點好不好?」糟了,他的心髒真的開始痛起來了,不曉得三哥不會留心到他的身體不舒服?
凌睿桓沉默地踩下煞車,一雙鷹目盯著凌睿堯臉上不住冒出的薄汗,他橫過身,從小弟上衣口袋拿出一小瓶隨身攜帶的藥罐,倒出兩顆藥交到小弟手中,「吃。」看來小弟不是說假話,他痛得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凌睿堯接過藥勉強地朝凌睿桓一笑,那笑容是要他別緊張。「三哥,你說話還真是……明了易懂,藥丸當然是拿來吃的。能不能別在我快發病的時候……還讓我覺得你的話……很好笑?」
凌睿桓抿了抿嘴,干脆直接將藥丸塞進小弟的口中,等小弟的臉色和緩些,他才緩緩地再度上路。「你該開刀。」真不曉得小弟是怎麼想的,現在的醫學這麼進步,為什麼無論家人如何好說歹說,老六就是死都不肯去開刀,寧願拖著一個隨時可能病發的身體讓大家擔心?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心髒沒那麼痛了,凌睿堯也恢復了他原有的淘氣個性,咧開嘴望著車速降到四十左右的凌睿桓,「三哥,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去開刀耶!我還以為所有兄弟里最沒有人情味的是你,像五姊夫來提親的時候,所有的人全部開扁,就你像沒事一樣站在旁邊看熱鬧。至于老爸像發瘋似地逼你們在一年以內結婚……難道你不會生氣嗎?」
凌睿桓微點了點頭。
凌睿堯有些哭笑不得,「三哥,這麼點頭是哈意思?是你不會生氣?還是你也對老爸的舉動生氣才點頭?」而他得到的答案還是凌睿桓慣有給人的沉默,既沒言語,也沒動作,他翻了個白眼。難道老媽生三哥的時候,就少給三哥一條說話的神經嗎?從沒見過比三哥更不愛說話的人,偏偏又是個律師,明明見過三哥在法庭上口若懸河的樣子,下了法庭,想從三哥嘴里撬出一個字比登天還難,他皺著眉想。
凌睿桓依舊沉默以對,害得凌睿堯也找不出什麼話可以跟他聊起。唉……早知道就坐大哥或二哥的車嘛!遇上一個沉默是金的人,連自己聊天的興致都沒了。
他明白今天晚上的晚宴,讓哥哥們的心情都欠佳,他是怕成為大哥或二哥的受氣包才選擇坐三哥的車,沒想到居然還是活受罪,那倒不如成為受氣包比較好,下次可得千萬記得這次的教訓。
凌睿堯邊想邊頷首,眼神不經意地瞄到車子不遠前方,有一道黑影竄出,他瞪大了眼楮,「啊——三哥!」
不用凌睿堯提醒,凌睿桓也注意到前方不正常的影子朝著他的車撞來,他完美無瑕地準備繞過前方的不明物體,沒料到那道黑影以非常不可能的角度向側邊躍起,看來似乎也想避掉車子的來向,但卻無巧不巧地撞上他的擋風玻璃,落在車後。凌睿桓急急煞車,由物體重量沖擊的撞擊聲來判斷,他很可能撞上了一個人,但人可能會有那種如豹般的跳躍力嗎?
凌睿堯因車子緊急煞車的慣性向前傾,頭上差點又腫一個包,他和凌睿桓僅對望一眼,立刻拔掉安全帶下車奔向車子後方。
「糟了!」凌睿堯頓住腳步,瞅著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女人,他的心都涼了。他急切地望向跟著下車的三哥,「三哥,你撞到人了。」
凌睿桓沒有遲疑地快步走向那名女子,「送醫院。」這個時間、這種地點,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單身走在山里?而那驚人的跳躍力又是怎麼回事?
蜷在地上的女子微微地動了下,下一刻又以令人驚愕的方式跳了起來,手中握著把古劍,眼神有如黑豹般發出冰冷、戒備、危險和肅殺的光芒,「你們……你們是誰?方青嘯人呢?」
凌睿堯眨了眨眼,令他最錯愕的不是她說的話,或是她在如此的重擊下居然還站得起來,而是她的穿著打扮。
她手上的古劍、她身上穿的一襲只有古裝劇里才看得到的女敕青色長衫、長裙……原先他還以為是洋裝之類的穿著,現在才發覺不是。而她一頭長及膝蓋、子夜般烏黑柔順的秀發披散下來,掩去她半張臉及她宛如猛獸的炯炯目光,在月光下隱約可以見到他的額間沁出了血跡,以嚇人的速度凝成一條血河,滲入她的衣襟形成暗漬。
「你……你受傷了,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凌睿堯最關心的是她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他才不管這個女人目前的樣子有多像女鬼,她很可能是到這里出外景的女演員,不小心被他和三哥撞了。
「不準動!」女子微動了下古劍,這個動作很有效地阻止凌睿堯上前的腳步,她眨掉睫間的血滴,眼神因傷重而有些渙散,但她仍努力地力持自己的清醒,穩住將跪倒的身軀。「你們是方青嘯的同黨?」眼前的兩個男子服裝好生怪異,難道自己這次又迷路到異族了?怎麼可能?她才追方青嘯入了山洞而已。
「誰是方青嘯?小姐,你現在一定要到醫院,先跟我們走吧。」凌睿堯道。哪有這麼奇怪的女人?被撞了還一直方青嘯、方青嘯不停地叫,再不送她去急救,她就嗝屁了啦!
凌睿桓壓根就不理會女子的敵意從何而來,也懶得像小弟開口個沒完,被撞的人本來就不能要求她的神智很清楚,說不定她現在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干什麼。他打算直接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把她帶上車,可是當他進入她的攻擊範圍時,他瞧見她的眼光一凜,如寒冰般的古劍迅速地往他削去,凌睿桓退了一步,望了望手臂上的皮肉傷,又瞅著她。她手上的劍開鋒過?
「三哥,沒事吧?」凌睿堯簡直要被這個怪女人嚇死了,三哥上前去是想幫她耶!看她的樣子好像要置三哥于死地般。他大約地檢查凌睿桓的傷勢,火氣有些冒上來了,「喂,你這人怎麼搞的?我們是要幫你耶,你怎麼拿劍砍人?」幸虧三哥開得快,要不然三哥還有命在嗎?
女子擰著眉單膝著地,以古劍支撐自己,緊盯著眼前的兄弟。她猛甩過頭,防止自己因嚴重的暈眩而不支倒地。眼前的人一定是敵人,一定是,否則她為何會中了他們的暗算受傷?「你……方青嘯躲在哪里?」
「我說過,我們沒有人認識方青嘯。小姐,你再這麼不友善,別怪我們撞到了你不送去醫院,三哥,我們走吧!」
凌睿堯拉著凌睿桓就要往回走,但凌睿桓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她,深邃的眼瞳里不知思索些什麼東西。凌睿堯看了看他,再度拉著他的手,「走啦,三哥,算我們今天踫到一個瘋子,她不要我們送她去醫院就算了。你看,你也被她砍傷了,老媽看到你的傷,絕對會在你耳朵旁邊叫上三天。」
凌睿桓不耐地睨了小弟一眼,再怎麼說人是他撞到的,而且她肯定受了重傷,現在根本不是鬧小孩子脾氣的時候,他還沒泯滅天良到任她在這里流血過多致死。他緩步地走近她。
女子防備性地又握緊了古劍,眼神如受傷的野獸緊緊盯住凌睿桓,時而渙散又時而清醒。
「我們沒有敵意。」他從沒見到有人受了如此重的傷還有意志力撐下去,而她的表情好像走到絕路的猛虎,即使將死也要把剩下的生命與面前的獵人搏上一搏。
女子眼瞳微眯,驀地爆出聲狂喝,用盡最後的力氣起身,將劍舉起砍向凌睿桓,他這次有準備地朝旁邊閃過劍影,卻發覺她的身軀直直地朝地面倒去,他及時撈起她將倒下的身子,臂彎中的女子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而她手中的古劍也在猛然間落地時發出踫擊的聲響。
「三哥……」凌睿堯看得嘴巴忘了闔起來,他瞅著沉靜掛在三哥臂彎中的女子,「她……死了?」不會吧?這場景有夠像電影里兩個日本武士決斗,上一幕她拿劍砍向三哥,下一幕就是其中有一個人完全神智不清地倒下。
凌睿桓按著她縴細的頸測量脈搏,他蹙眉微微地搖頭,心里想,她昏過去了,應該是失血過多的關系,還是先帶她到醫院做緊急的醫護治療。
他毫不費力地橫抱起她的身子,隱約地聞到她身上傳來一股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味道,並迅速將她放到後座。
凌睿堯上車後顯然也聞到她的味道,不禁做了個鬼臉皺皺鼻子,「三哥,她聞起來好像不太干淨耶!」她多久沒洗澡了?怎麼會有女人髒到這種地步?她身上的味道跟流浪狗的味道一樣重。
「閉嘴。」凌睿桓說不出自己為何會對小弟的評論有絲不悅,甚至有想揍人的沖動。但他隱藏自己的情緒,啟動引擎,朝後座昏迷不醒的女人看了一眼,油門一踩,快速地往山下的方向駛去。
「啊!三哥!」凌睿堯發覺凌睿桓又恢復到飛車的速度了,他難以自制地咽了咽口水,緊緊抓著自己的安全帶,勸服自己這次是真的有緊急的事情,三哥要救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而不是拿他脆弱的心髒開玩笑……***
「我的天!她究竟多久沒洗澡?」和凌睿堯同樣發出怨言的鄒櫻櫻單手捏著鼻子,另一手揮著示意凌睿堯,「老六,快去把家里所有的窗子和門打開,家里的空氣糟透了,你們在哪里撞到她的?垃圾場嗎?還是你們把她撞到臭水溝去?記得連門也要打開透氣,真令人受不了。」
「老媽,她又沒臭到那種地步。」凌睿堯嫌惡地皺皺眉頭,「況且醫院的護士們已經幫她稍微做過一些表面的清潔了,你沒看到她頭上的繃帶?」
「我看把她用消毒水泡上十天味道也不會消失,你們干麼沒事撞一個人,還把她帶回家?把她留在醫院里,通知她的家人啊!」鄒櫻櫻氣得翻白眼,她怎麼會生出這麼笨的孩子?連最基本該做的事都沒有做。
「你以為我們喜歡撞人啊?」凌睿堯不服地頂嘴,「雖然三哥喜歡飆車,可是我們撞到她的時候速很慢耶!應該說是她來撞我們才對。還有,老媽,在醫院時,護士幫她找過了,她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只有幾張古裝戲才有的道具銀票和碎銀塊,目前醫院沒有床位,如果我們不把她帶回家,難道把她丟到路邊?」
「你們兩個……真是白痴。」能罵兒子不會挑人撞嗎?竟然運氣壞到撞了一個連身份都不明的人,她還能說什麼?鄒櫻櫻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古裝女子,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望向在一旁環胸而立的凌睿晨,「老三,她應該是演古裝戲的演員,你有沒有看過她?」
凌睿晨眯眼仔細瞧她的面容,回想了半晌後無奈地聳肩,「很面生,演藝圈一個月就有不少新人進來,我不可能每個人都看過。而且她身上的衣服縫工很粗,有可能是小型制片,這樣的演員成千上萬,壓根就難找。」
「難找不代表找不到。」凌艾倩看老媽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她給了凌睿唐一個另有所指的眼色,「老二,我相信你應該幫得上忙吧?」
凌睿唐微笑,輕松地擋掉大姊的試探,「老大,難道你要我去掃街的時候,抓到一個路人就問一個嗎?我大概問上一輩子也得不到答案。」
「對啊!大姊,你這個辦法好笨,還不如請二哥幫忙,說不定演員公會有她的資料。」凌睿堯出聲說,沒事干麼請大哥幫忙嘛!掃街和演戲又沒關系。
凌艾倩瞅著凌睿唐,也跟著緩慢柔和地笑開臉,她優雅地揮了揮手,「老二,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就照老六說的辦,老三,明天你去找找她的資料。」
「我對女人沒興趣。」凌睿晨興趣缺缺地別過臉,「要是找一個帥哥,我還可以考慮,可是女人?我下一分鐘大概就忘了她長什麼樣子。」
「那麼你就有可能看過她,但是你忘了對不對?」凌艾笑咪咪地抓到二弟的語病,「或許,你可以去找找今天在我們家附近出古裝外景的登記,這樣範圍不是縮小很多了嗎?」真不愧是一個企業體中運籌帷幄的女強人,她很快就找出捷徑。
「我考慮考慮。」凌睿晨懶懶地回答,但是他明白大姊下的命令簡直就跟老爸沒兩樣,甚至還有比老爸更大的權威感,在某一方面,老爸總是輸給大姊。他懷疑地瞄了瞄悶不作聲的凌睿桓,倘若老四像大家一樣肯開口,家里頭最厲害的名嘴應該是老四吧!起碼老四的律師不是當假的。
凌艾倩也跟著瞅住了三弟,「老四,人是你撞的,別當自己是沒事人似的,該怎麼做你倒是說句話。」
凌睿桓聳了下肩。
見四哥不答話,凌睿堯識相地馬上替三哥解圍,「嘿!大姊,今天晚上三哥說的話雖然還沒超過十句,但已經夠多了耶!我看他嘴巴大概累了,有什麼問題問我就行了,我知道的不比三哥少,在醫院里全都是我講述狀況讓醫生下診斷,再講一次也沒關系。」
「沒人找你講話,你閉嘴。」凌睿晨發覺小弟愈來愈聒噪了,「成天就只有你在家里呱呱叫,全部都是你的聲音,想當天下第一長舌男啊?」
「什麼‘呱呱叫’?我又不是青蛙,我也是想幫大家啊!」凌睿堯不平地抱屈,「要是今天換作只有三哥一個人在現場,然後他把這個暴力女人帶回來,這個女的可能住上三年,你們還不曉得她為什麼住進來,三哥會像我說得這麼多嗎?」
「好啦!你們少說點廢話,我問的人是老四。」凌艾倩受不了地大吼,有的時候她真希望自己是獨生女,起碼家里不會有那麼多噪音。她知道三弟也不會多說,索性看著老媽,「老媽,你說該怎麼辦?留在家里也不是辦法。」
鄒櫻櫻嘆了口氣,「要不然你說要怎麼辦?人是老四撞的,總不能在她還沒清醒前就把她丟出去吧!我看,我們還是先收留她好了,等她醒過來,再通知她的家人帶她回去。而且……」她擤了擤鼻子,「她的味道實在太重了,我的老天,怎麼會這麼難聞?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在房子里制造這麼重的味道,要先幫她洗過澡。」
凌睿堯听著老媽的抱怨,難耐地大笑了聲,「哇哈哈……我們現在的討論听起來好像不是撿
了個‘人’回家,而是撿了只‘狗’回家。我倒有點可憐起她來了,只因為她身上有味道,就被老媽批評的一文不值。」
「閉嘴。」凌睿桓的聲音沉沉的,臉上的表情以他的幾種固定臉色來判斷,可以算得上「非常不高興」那種。
凌睿堯有些驚訝地看著三哥,發覺他今晚第二次為這個素不相識還把他砍傷的女人生氣。生什麼氣?三哥甚至只跟她講了一句話而已耶!從來沒有見過三哥為個陌生人如此反常。
「你是該閉嘴。」連凌艾倩也不得不同意凌睿堯真的太吵了,她頗富興味地瞧著三弟臉上的表情,心想,難道是她多心,四弟應該只是撞了人之後的罪惡感作祟,還是有著其他不太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東西?她微笑著否決掉自己的謬想,朝凌睿唐努努嘴,「老二,你可以幫我把她抱到老五房間的浴室去嗎?我不覺得我和老媽有那個力氣把她帶到樓上而沒讓她受傷。」
凌睿唐伸展他頎長的身子,毫無厭惡之情地走到沙發旁,「當然沒問題。」他……唉!暫時將就點吧,助人為快樂之本嘛,而他剛好又是家里最壯的人。
但他才一伸出手,凌睿桓居然不動聲色地搶先在他的前頭抱起沙發上眾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女人,眼里有著一抹類似警告的神色。
凌睿唐彎起嘴角,正視著凌睿桓的眼楮,他隨意地擺了擺手,「如果你要幫忙,我沒意見,還樂得輕松。」嘖!瞧老四活像個喜愛的玩具快被人奪走的小孩,連說句禮貌的話都沒有,還用著敵意的眼神瞪著自己……敵意的眼神?凌睿唐又懷疑地瞄了老四一眼。哪時候早熟的老四會有這種別扭的行為舉止來著?況且這女人……
凌睿桓斂下眼瞼,抱著懷中輕盈的身子掉頭往凌艾羽房間走去,在旁的凌艾倩不禁和凌睿唐對望了一眼,馬上跟了上去。反正只是換個人抱的差別,但願等一下老四可別又跟她們搶差事,這種玩笑她們可受不起。
凌睿桓將女子放進浴白,環胸地站在一旁讓兩個女人一起進入浴室。
凌艾倩眼里閃過戲謔,回頭看著老四,「怎麼?你想確定我們不會把她洗掉一層皮嗎?你放心,我擔保她出來的時候還會活著。若是你想全程看完,我看老媽可能會決定把她當成你的媳婦,對不對哦?媽。」
「當然。」鄒櫻櫻很肯定地頷首,她也覺得老四今天挺怪的,但她僅猜想,老四大概怕這個女人會有什麼閃失,到時候就更難跟這女人的家人交代了。她看著臉上面無表情的凌睿桓,「老四,我看你還是先去睡吧,你一個大男人站在這里看我們幫她洗澡像什麼樣?出去、出去,就算你要表現對這件事負責任的態度,也用不著看著她到這種地步,我和老大會處理的。」
凌睿桓換只腳支撐身軀的重量,原想真的監督到底,但瞧大姊那種異樣的神色,他微微抿了抿嘴,轉身關上門回到他的房間。
凌艾倩很滿意地無聲竊笑,和鄒櫻櫻互換了個興味的眼光,開始動手清洗浴白里不省人事的女人。
月兌下她所有的衣裳後,凌艾倩拿著那堆質地良好卻縫工粗糙的整套古裝,心底的疑問也愈發明顯。有什麼樣敬業的女演員,會在演戲的時候穿上整套古裝?而且居然連內在美都由古裝代替?這地方不是拍戲時拍不到的嗎?
她偏了偏頭,突然想念起今天才出嫁的老五。倘若老五還沒嫁,一定會對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感興趣,這太稀奇了,也許她能從這堆衣服里翻出個什麼奇怪的東西也說不定,順便滿足自己很少產生的好奇心。
凌艾羽出閣的第一個晚上,凌家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使得每個人的心緒有所不同。而這個晚上最令人感到怪異的,就是每晚回房必定會對烏龜大笑三聲的凌睿桓,關上房門後居然沒有對他的寵物烏龜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