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你無罪 波折又起

「如何,她們的毒解得了嗎?」一看見自己的親大哥走出門口,宋上顛連忙跟了過去。

「你要我漏夜趕來肯定是事態嚴重,但我怎麼都沒想到這毒竟然如此厲害。」宋天朗搖頭沉吟著。

「那到底有沒有救,宋兄好歹也說一聲,你沒瞧見我五哥快急瘋了嗎?」葉祈迎了上來,插嘴說著。

宋天朗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活神醫,號稱藥王聖手,難道連他都沒辦法?

「大哥!你的意思是……」宋上顛停了下來,眼里的震驚清楚的表露在臉上。

若連他大哥都露出這種苦惱的表情,那金悠和愛愛的病不就……他不敢再多想,痛苦的握起拳頭。

「嗯……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只是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你願意賭一睹嗎?」宋天朗直盯著他看,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

「只要能救她們,我都一定辦到!」宋上顛想也不想地堅決道。

「那我得用小女娃來試藥,好找出黃泉飄香究竟是用哪些毒物所配制而成的,只是過程中會有些殘忍,你可願意?」宋天朗嘆道。到時,小女娃可能會痛苦得生不如死,她娘能舍得嗎?

「難道沒有其他方法,非得要拿愛愛來試毒嗎?」宋上顛震驚不已,「她還是個孩子,我不能眼睜睜的讓她受苦啊!」他心痛的說。

「你很疼她?」宋天朗瞧見他鐵青的臉色後,幾乎能猜出一二了。

「愛愛是我的女兒,你說呢?」宋上顛苦笑搖頭。

「所以說,那孩子的娘你肯定也很在乎羅!」宋天朗下了個結論,「若是我救了孩子,卻救不了她,你會怎麼樣?」他試探性的問。

「什麼意思?」宋上顛猛抬起頭,眼中震驚的光芒突地顯現,「大哥,你把話說清楚,我要知道實情,金悠她到底怎麼了?」他急問。

「她和孩子不一樣。小女孩身上的毒被逼聚在一處,沒蔓延至身上其他部位,我比較有把握可以處理;可是,她的毒性卻已擴散至全身,再加上她之前不知道又服了些什麼毒物抑制毒發,多種毒性混合之下真的非常難解。」宋天朗據實以告。

「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既然能替愛愛解毒,為什麼卻救不了金悠?」宋上顛不諒解的質問。

「我沒說一定能解開愛愛的毒,而且,就算解開了,也可能要花好幾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但看你心愛的女人的情況,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因為她的毒已經開始蔓延,或許即將要發病了。」宋天朗無奈的說。

「你說什麼——」宋上顛聞言,激動的沖上前抓住宋天朗的衣領質問道︰「我大老遠派人從青州找你來,不是要你告訴我這些!外頭的人說你是什麼藥王聖手,連死人都可以救活,現在你卻跟我說沒辦法?」他情緒激憤得差點一拳揮出。

拉里拉雜說了一堆,原來全是廢話!

「五哥!你冷靜一下,不關宋大哥的事,不是他的錯!」葉祈由後頭拉住宋上顛,制止他動手。

「我知道不關他的事,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的錯!」宋上顛掙開葉祈的掌控,痛苦的走到一旁狠狠地搶拳重捶廊柱。

現在說後悔都已于事無補,難道金悠的毒真的解不了嗎?他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她發病、看著她痛苦,自己卻束手無策啊!

「沒想到你竟然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看來,你真的很在乎她。」宋天明只覺得不可思議,一向瀟灑從容的他何曾這麼狼狽過。

只是,一切都太出人意料了,他不只有心上人,甚至還有了孩子!

這事要是傳回宋家,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恐怕還會把他的老爹娘嚇得從安樂椅上摔下來。

「廢話少說,如果你沒辦法就說一聲,我自己再想辦法。」宋上顛不理會宋天朗,徑自回頭對葉祈道︰「若將金悠送去須蘭國師那兒,你覺得有多少機會?」

「須蘭國師通天地、明古今,又無所不精,他的醫術和宋大哥不相上下,但是,如果貿然的送人過去,王上鐵定會發現這事兒的,或許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了。」葉祈分析道。

「我知道,但我得救她!你說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宋上顛的眸光倏地冷了下來,堅定的回望兩人。

「怎麼……會沒有……」虛弱無力的聲音冷不防的由後頭響起。

宋上顛一回頭,就看見金悠一手搭在烏漢的肩上,一手扶著門板直喘氣。

「烏漢,我不是叫你要好好的看著她,你怎麼放她下來?!」宋上顛破口大罵著,忙不迭地走過去接過攙扶金悠的工作。

「你別對烏漢生氣,是我執意要出來的。」金悠對他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別去找國師!我不想連累你,而且,就算去了,也未必會有用。」須蘭國師一向都待在鷹王殿里,去找他不就等于向鷹王自投羅網嗎?她心想。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束手不管,眼睜睜的看著你毒發死去?」宋上顛瞬間變了臉色,他大怒地對她吼著。

「我……」金悠語塞的頓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讓宋大哥在我身上試試,或許能找出解毒方法也說不定。」她說這話只是想讓他安心,其實,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況有多糟。

「你要用自己來試毒?」宋上顛心中一凜,憤怒的吼了出來,「不行!你的小命還禁得起多少次的折騰?說不定還沒解完毒,你的小命就玩完了。」他動作激動的緊抱住她,好似深怕會失去她。

「那就都別說……過完一天……是一天……你也別替我盤算,我不想解毒……現在這樣就很好了……」金悠埋首在他的懷中低語道。能擁有現在的日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笨蛋!真是笨蛋!」宋上顛嘆息的揉揉她的頭發,完全無視其他人在場,他心疼的以唇在她的頰邊摩拳著。

「娘——咱們回家……回家好嗎?」仿佛察覺心愛的娘就快被搶走了,一直站在烏漢身邊的金無愛突然間哭鬧了起來,她仰著小臉,泫然欲泣的模索著上前。

「愛愛不喜歡這里是嗎?」金悠掙開宋上顛的懷抱,蹲接住了金無愛跌跌撞撞的小身子。

她那溫柔的表情和語氣,著實讓宋上顛妒惱了起來。

「她有烏漢顧著不會有事的,你先起來,地上濕氣重。」他邊說,邊強行介入兩人中間,試圖拉開金無愛仿佛八爪魚似的小手。

「走開!你是壞人、壞人!」金無愛猛地大聲啼哭,她胡亂的揮打雙手,生氣的想推開他,「你要搶娘!我不喜歡你!」她童稚的話語立刻讓一旁的人笑得險些岔了氣。

「我說了多少次,我不是壞人!你這笨蛋,我是你爹,你听懂了沒?」宋上顛覺得面子掛不住,忍不住抓起金無愛大吼,讓她受到驚嚇,哭得更大聲了。

「娘救命……壞人要打愛愛……」金無愛哭喊著向金悠求救。

「你嚇壞她了,別這樣。」金悠又氣又好笑的想制止他。

「你別管,我自有分寸,不會傷到她的。」宋上顛先對金悠說道,跟著回頭再吼,「小笨蛋,你再喊我壞人的話,小心我把你吊在樹上打!除非你喊我爹爹,不然,我馬上就把你掛到樹上去。」他威脅道。

「不要……不要……」金無愛嚇得直發抖,卻拗著性子不肯喊他。

「快喊!否則……我真要把你吊到樹上去!」他故意將她高舉起來,讓她嚇得連哭聲都開始打顫了。

「好了,你別吼她,她會怕的。」金悠終于看不下去了,心疼的搶過孩子。她瞪了宋上顛一眼,然後不舍的直拍哄著寶貝女兒。

「愛愛,他不是壞人,他是你爹,你不可以這樣對他說話。叫一聲爹給娘听听好不好?娘想知道你听不听話。」她輕哄道。

「算了,隨便她好了,你別自費力氣了,這個小笨蛋不會叫我的。」宋上顛滿是賭氣的口吻,讓葉祈和宋天朗忍俊不禁的轉過頭去悶笑。

誰都沒想到,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宋上顛竟然也會有此等吃癟的時候,而且對方還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女娃呢!扁是這一點,就夠當成飯後笑料好好的笑他幾回了!

「愛愛——」金悠軟言喚她,「只要你乖,你爹爹就會很疼你的喔!」她把臉輕貼在金無愛的小臉旁,寵溺的說著。

听見她的話後,金無愛扁著嘴,不甘願的想了一會後,這才開口,「壞……爹爹……」她張著小嘴囁嚅道。

「你——真喊我了?!」宋上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他激動的撫上金無愛的小臉,听見她軟軟的聲音喊一聲爹,他竟覺得感動到連心都快融化了。

「天哪!我真該死,竟然錯過了陪愛愛長大的機會。」他將金悠和孩子一起攬入懷中,欣喜中隱藏著深深的懊悔。

「別說這話,是我不對,是我任性的胡作非為,才會逼走你,一開始我就錯得離譜。」金悠搖搖頭,後悔的求他諒解,「早知如此,三年前我就不該去找你,那麼,今天就不會是這種局面,你也不用這麼苛責自己了。」她苦笑的嘆道。

「那咱們都別再說道歉,就當昨日已死,今朝從頭來過。」宋上顛輕聲細語的附在她的耳旁說,臉上有著少見的溫和笑容。

他盈滿寵溺的專注眼神讓金悠感動得紅了眼眶,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能依靠在他懷中不斷的點頭。

「他真是我認識的五哥嗎?怎麼會這麼肉麻,害我險些把肚子里的午膳都給吐了出來。」葉祈受不了的直抓搔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我也是,我幾乎不敢相信那是我認識的他!難道有了心上人真會讓人變了個樣嗎?」宋天朗不敢置信的傻眼道。

結果,葉祈都還沒回話,那頭宋上顛的咆哮聲便立刻爆起,「笨蛋丫頭,你又咬我!可惡!我是你爹耶!」

「你是壞人……壞人爹爹……」金無愛也不客氣的吼回去。

「閉嘴!你再說,我就打爛你的小!」眼制暴跳如雷的又開始破口大罵,葉祈和宋天朗莫可奈何的互覷一眼,終于下了個結論——

原來愛情是會讓人變成傻瓜的,眼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

幾天之後的某個黃昏,葉祈一反往常的嬉笑神色,態度凝重的疾走進花園的六角亭里。

「五哥,來不及了,你快帶她走,三哥的兵馬已將這府邸團團圍住,我只能替你擋一會兒,你們快走!」葉祈很夠義氣的要幫助他們。

「來了是吧?那正好,我也等得快失去耐性了。」宋上顛面色不改的站起身。

「你要做什麼?!」一旁的金悠和葉祈看見他的樣子,同時緊張的開口。

「你願意讓我帶你逃嗎?」沒回答她的問話,宋上顛卻先問了另一個問題,「把愛愛托給大哥,你跟我走,願不願意?」他試探性的問道。

「不——我不想躲!也不要逃,我做的錯事夠多了,不能再把你拖下水。」金悠堅定的搖頭。對于這樣的局面,她早有心理準備了,她願意為自己所做的罪孽付出代價。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那麼,我跟你一起出去!」宋上顛淺笑道。

懊處理的事他都交代好了,愛愛和烏漢也有大哥照顧,今後他就是她一個人的,無論要去哪,他都會陪著她的!

「你是說——你要陪我去投案?」金悠听了他的話,先是愣了一下,跟著低嚷了出來,「不行!你不能和我有任何牽連,要是讓鷹王知道的話,我擔心你會有事。」

「五哥,你是活膩了,想找死是吧?王上若知道,誰曉得他在盛怒下會做出什麼事來,你別沖動行不行?」葉祈忙勸道。

「你不懂的——我不能再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若真要論對錯,是我當初無情的丟下她,才會讓她為了愛愛的病鋌而走險、四處殺人,真追究起來,我也是難辭其咎啊!」宋上顛應道。

「顛哥哥,這不是你的錯!你別管我!」金悠好心急,卻又拿他沒辦法。

「羅嗦!我說了,總之,我就是管定你,你別想甩開我再自己跑了。」宋上顛佯裝不耐的喝道。

「你真是……」她氣結的踩了一下腳,卻又忍不住的起身抱住他。

他真要把她給寵壞了,金悠心悸的掉下淚。

「老是這麼愛哭,你是想讓我被眼淚淹死是吧?」

宋上顛低聲取笑她,兩人相依相偎的恩愛模樣讓葉祈大喊吃不消。

「先別你儂我儂的,還是將眼前事解決後再來談情說愛吧!你們當真不逃?不後悔?」葉祈頭疼的再問一次。

「就算逃了,能上哪去呢?宋家家大業大,這麼大的目標,鷹王是不會放過的。」宋上顛冷靜的分析道。

「所以,你不能連累宋家人,但也不肯讓我一個人去見鷹王。」金悠頓了一下,千言萬語都在剎那間化為深深的感動。

「真受不了你們!算了,那你們就在這等著被抓吧!」葉祈無可奈何的雙手一攤,自討沒趣的坐了下來。

「如何?討論出結果沒?是否要跟我回宮?」就在宋上顛牽著金悠準備出去時,等得不耐煩的夏侯戈已破門而人,領著大批士兵前來捉人。

「圍起來!無論死活都要抓住這個女人,不許讓她逃了。」他臉色一沉,就要一旁的士兵動手。

「統統住手!要不是跟你相識這麼久,太了解你的為人,我還以為咱們有仇呢!你的無情和六親不認我總算領教到了。」宋上顛冷嗤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袒護她,我也不至于和你翻臉起爭執。」夏侯戈冷笑地接口,眼神銳利的直瞧進他的心里,「憑你的地位和身份,要哪種女人沒有?何苦為了一個殺人女賊而自毀前程,壞了大好的功名呢?」他根本不贊同宋上顛的做法。

「我偏偏就誰也不要,只要她——這種感覺你不會懂的!我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知不知道愛人是什麼滋味。」宋上顛怒道。

「這不重要,我只管帶她回去覆命,剩下的話你還有機會在鷹王殿上說完。那麼,現在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我親自動手?」夏侯戈冷冷的撤了一下唇角,手按著腰間的長劍,氣氛一觸即發。

「你太緊張了。」宋上顛搖頭低語道,徑自牽著金悠一步步的走上前,「你放心,她正病著,我也舍不得讓她跟著我四處躲躲藏藏的奔波吃苦,我們會跟你回宮的。」說完,他就對金悠微微一笑,十指緊握住她的,再也不願放開。

他已經錯過一次,而這次,他想好好的順著真實的心意,絕對不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

地牢里,昏暗微小的燭光不斷地跳動閃爍著。

「你在想什麼?」宋上顛輕聲的開口問。從昨日進到這牢里來,她的話就明顯的少了許多,人也開始有些恍惚。

「我在想愛愛……想我第一次遇見你時的情景……想我自己是不是錯了……」金悠含糊的道,中氣有些不足的微喘著。

「你後悔了?」宋上顛溫言淺笑,「是不是心想,早知道就別喜歡我,現在就不會落到這樣的局面?」他打趣道。

「才不是呢!我……從不後悔愛上你,只是三年前……或許我不應該苟延殘喘的活下來,若能直接跳下山崖……說不定今天就不會給你添這麼多麻煩了。」她嘆息著將臉埋在他的臂膀上。

「又說傻話了!幸好你沒跳,不然我真會一輩子當個孤家寡人,抱憾終生!」宋上顛捏捏她小巧的鼻子,當作是她胡思亂想的懲罰。

「說得也對,否則我哪知道愛愛竟然會咬人——她以前在家里從來都不曾有這種舉動的。」她忽然忍俊不住的插話笑出聲。

「你這是在取笑我!」宋上顛佯裝發怒的揉亂她的發,「也不想想那丫頭的脾氣有多拗,肯定是你太寵她了。」

「誰說的!那也要看她的壞脾氣是從誰那兒遺傳來的。」她扁著嘴,意有所指的唱道。

「你是在說我這做爹的脾氣也很壞,所以女兒才會和我一個樣兒?」他眯起了眼,要笑不笑的斜睨著她,手指也冷不防的伸了過去。

「不要這樣……我怕癢的……」一見他的手伸向自己,金悠想都不想,反射性的就開口求饒。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下一瞬,突如其來的一個冷顫倏地穿過她的身體,讓她驀然間蒼白了臉。

她無法克制的發起抖來,跟著,全身也發疼地忽冷忽熱,連牙關都猛地打顫了起來。

「該死的!」宋上顛震驚的急忙緊抱住她,他撕下一節衣角塞進她嘴里,免得她在疼痛中咬傷了自己,跟著便將掌心貼在她的後背,緩緩地將熱力灌進她身子。

在將她的毒性暫時抑制下來後,宋上顛從懷中掏出宋家的救命丹喂她吃下。

雖說有宋家的救命丹來續命,卻非根本的解決之道,他時時刻刻都得擔心她會突然發病——就像現在一樣。

「早知道兩年前捉到金也郎時,就該逼問出解藥的配方!那魔頭簡直是毫無人性,連自己的女兒都下得了手!」他低聲怒吼。

「別說我阿爹……的不是……他總歸是我爹……」

金悠緩緩的睜開眼,吃力的擠出這些話。就算以前她阿爹待她如何不好,但是,在知道他死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好!我不提他!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宋上顛無奈的退讓一步,他輕撫著金悠的臉頰,要她閉起眼先睡一會兒。

「我想听你說話……我怕……以後會听不到你……的聲音……」她輕輕的說,目光依依不舍的緊盯著他。

要怪就只能怪命運作弄人,她才剛知道他愛她的心意,卻又將離別……明早,她就要上鷹王大殿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了。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受不了的。」宋上顛心下一拗,險些內疚自責的吼出聲。如果當初不是他一走了之,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讓我瞧……我怕……明天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你……我想好好的記著你……如果死後還有來生……我再來找你……」金悠虛弱的回以一個微笑,她吃力的抬起手輕觸宋上顛剛毅的面容。「我太愛……太愛你……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忘了你……」她目光迷離的喃喃說道。

听到她的話,宋上顛強撐出來的冷靜在瞬間崩解,他難掩激動的緊摟住她,「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我究竟該怎麼做?」他沉痛的嘆息。

她的真心最後終究打動了他的鐵石心腸,教他再也舍不得放開她了!

☆☆☆

第二天當宋上顛兩人被帶到鷹王大殿時,殿內已聚集了一堆朝臣和侍衛,每個人的臉上皆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戒慎表情。

「就是她?」一直坐在龍椅上,看似身份尊貴、氣度不凡的男人,忽然冷冷的撤唇嗤聲道︰「不過是一個女人,也得勞師動眾的派人出兵捉拿!」他冷笑,目光如冰似的掃過宋上顛和金悠。

原來他就是當今皇上啊!難怪外頭的人總是說他的脾氣陰暗不定、行事極端,光看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和臉上似笑不笑的陰冷邪魅表情,她就無法克制的瑟縮了一下,真懷疑顛哥哥怎麼能在鷹王身邊待這麼久……

一想到宋上顛得時時忍受這種沉重的壓力,金悠就忍不住心疼的靠近他身邊,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沒事的,我在這兒。」宋上顛誤以為她的舉動是因為害怕,他不動聲色的以兩人能听見的聲音安撫道。

「你以為自己還能護著她?」鷹王目光如炬的瞪著宋上顛和金悠緊緊交握的手,眸中的狠戾神色愈積愈多。

這輩子,他最看不慣的就是相愛的情人,世間哪有什麼真正情愛?他倒要看看,連命都要沒了的時候,他們口中至死不渝的情愛還能支撐多久?

「就算機會渺茫,臣也要試一試!」宋上顛語氣堅定,毫不遲疑的應道。

「難道你不怕本王在一怒之下,連你也一並殺了?」高坐在王位上的鷹王陰冷的低笑,不動聲色的平穩語氣里開始有了風雨欲來的前兆。

「別管我的事!你不要和鷹王起沖突。」一見氣氛有異,金悠擔憂的忙暗中拉拉宋上顛,想央求他別那麼沖動。

「別擔心!」宋上顛先緊握金悠的手安撫她,跟著他抬起頭來神色冷靜堅決的說道︰「罪臣不敢求王上開恩,只希望能和金悠生死相隨,若王上要治罪,請一並懲處微臣。」

「這麼說,你是在威脅要本王放了她,否則,你寧願陪她一起死是吧?」鷹王聞言,突然猖狂地大笑,目光還夾帶著一抹教人戰栗的陰冷。

他冷酷的笑聲讓大殿上的眾人都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求王上開恩!宋上顛縱使窩藏朝廷欽犯,但罪不致死,求王念在他久戰沙場、保疆衛國、功不可沒的份上饒他一命。」見情況危急,站在一旁的葉祈不禁硬著頭皮上前請命。

「住口!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敢替他求情!」鷹王的臉色揪然一變,勃然大怒的對葉祈喝道。他包庇宋上顛這事兒,他都還沒找他算賬呢!

「臣只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求王判罪前務必三思!」葉祈不怕死的繼續說。

「真是好啊!」鷹王冷冷的拍手叫好,「區區的一個女人就能讓鷹國兩大將軍同時出言不遜,看來,本王更不能饒過她了!」他邊說,邊冷眼睨掃了堂下的眾人一眼,「統統听清楚,不許任何人再來說情,否則一律先割舌再以同罪論處。」

听見鷹王的話後,堂下眾人紛紛戒慎的吞吞口水,有些原本想陪同求情的朝臣,也嚇得不敢再多話。

「哼!現在就算天鷹六將其他人都到齊了,恐怕也沒人能幫你了。」鷹王無情的說,「你果真願為了一個殺人女魔頭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甚至是生命。」鷹王眯眼再問,臉上波紋未動,卻仍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是的!」宋上顛毫不遲疑的點頭。

他真摯無悔的模樣讓一旁的金悠為之動容,她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他,眼眶跟著紅了。

「我的得力將領願意為你這女賊而死,你可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鷹王轉頭問金悠。

「我懂……」金悠眼瞼半垂的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滿心沉重的點頭應道︰「王上要我別毀了他,我不會的……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人犯下的,和宋將軍無關,求王上降罪!」金悠驀地掙開宋上顛的手,屈膝跪了下來。

「你說什麼?誰讓你這麼說的?」宋上顛不敢置信的低吼了出來,他不顧場合的抓起她猛搖晃著。

「葉將軍……求您拉開他……」不理會宋上顛激烈的搖晃與質問,金悠強抑著心中的苦澀低聲請求站得最近的葉祈幫忙。

葉祈面有難色的掙扎了一下,在衡量情勢後,還是走上前,和幾個侍衛合力制住了幾近瘋狂的宋上顛,將他拉到一旁。

「若金悠甘願認罪受罰,王上可會饒宋將軍一命?」

她低聲詢問著,卻不敢再回頭看宋上顛一眼,她怕若再多看一眼,眼淚就要流個沒完沒了了!

「只要你死,一切的事情就算了,本王可以不追究宋上顛先前做的事。」鷹工難得大發慈悲的允諾。

他以為只要分開他倆,不讓宋上顛有機會再見到她,那麼,她就再也不能對宋上顛造成影響了,而天鷹朝也就能得回一個忠心耿耿的心月復大將。

「不——你敢?!我不許你離開我!我要你在我身邊,你不許忘了我們的承諾一個人走!」宋上顛心急的大吼出來,他一次次奮力的想掙月兌被鉗制的雙臂沖上前去,卻被葉祈和侍衛壓得更加不能動彈。

「五哥!你行行好,別再固執了!你救不了她的。」葉祈不忍的勸道。

這時候難道不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嗎?他為何非得要一再的惹鷹王發怒呢?

「你不懂的——我愛她!教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我辦不到!」宋上顛突然咆哮出聲,里頭夾帶的宣示呼喊讓金悠心一顫,又驚又喜的掉下淚來。

能听到他說這些話,就算死亡近在眼前,她也不怕了!

「本王知道你舍不得她,為了能成全你的一片痴心,本王特地想了個方法讓你能多看她幾眼。」鷹王邪魅的一笑,跟著揮手示意早站在一旁的隨侍將手中的精制托盤遞上前。

「听說她身染毒門奇毒,本王想知道,若再加上另一種至毒之物交互作用時,她會變成什麼樣子?」鷹王陰險的笑道,他命侍從將托盤上的赤色瓷瓶交給金悠。

「這是……」金悠滿懷苦澀的接了過來,看著紅瓶怔愣地問。

「落燕砂你可曾听過?它是宮中密藏的毒物,向來不外傳,本王可是看在宋上顛的面子才賞給你的。」鷹王眼中的殘忍更熾。

听到鷹王的話,殿內眾人的臉色在瞬間刷白!驚惶的倒抽一口氣。

宋上顛更是震驚的想沖出去,「別吃,那落燕砂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劇毒,毒性猛烈不亞于黃泉飄香,你不能吃,吃了會沒命的!」在兩旁侍衛的鉗制下,宋上顛急得連額上都爆出了青筋。

「但是……我沒有選擇的余地,這是我應得的報應……」在鷹王一再的無情逼迫下,金悠不得不咬牙打開瓶塞。

她強迫自己不許回頭去看宋上顛震驚的臉色,然後,心一橫,拿起瓶子往口中猛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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