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計誘芳心 第五章

信又來了。

如果有人說玫瑰交美,那我不依,因為你那帶孝的臉龐,才是最交美的;如果有人說湖水最溫柔,那我仍然不依,應為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你那洞人的溫柔……

請為我別上一只含羞草吧!鮑司派我出差歐洲半個月,想到即將有整整三百三十六個小時,見不到你溶顏,不禁使我痛杵不已。

多希望能帶著你,一起飛像世界那端,沒有工作煩投、現實壓力,真想像天鵝班非上天空,在暑與我倆的國度里共度一聲。

唉——未來陶醉地嘆息。

愈來愈強烈的愛情,讓她開始泥足深陷,她故意忽視那些可笑的錯別字,只專注在字里行間的濃烈情意。

真的好想好想,看看他的模樣啊!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夠寫出如此動人的信?真叫人心醉不已。

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未來整個人暖洋洋地。趁著午餐時間將近、訪客較少的時候,她趕緊拿起唇蜜,細細將唇涂得水亮迷人。

自從Herry出現後,未來變得在乎自己的外貌,也開始頻繁的修飾自已。

以前她不明白秘書處那群聒噪的濃妝妖,干嘛像刷牆壁似地不停補粉,可現在她總算能理解了。

她唇蜜涂到一半,眼角忽然瞥到個小身影,飛也似地沖進大門,她趕緊開口想叫住對方。「夏……」

可一見到夏天身後的男子,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是副總裁!那個翩翩美男,人稱「社交界第一貴公子」的副總裁欸!

只見他站在夏天身後,俊美的臉上滿是不悅的神色,看來心情相當不佳,然而夏天卻完全沒發現,仍傻傻地往前走。

她邊喘氣邊喃喃自語道︰「呼!總算趕上員工午餐時間,這樣就可以省下午餐費了。」

「嗯,不錯的主意,你還挺精打細算的嘛!」傅永晝忍不住開口。

夏天露出得意的表情。「那當然!能浪費公司資源當然盡量浪費,何況身為安嘩的員工,營養午餐我本來就吃得心安理得。」

「好一個心安理得,不過我記得安嘩的上班時間,是上午十點到晚上五點半,你現在才來,不是特地為了來吃營養午餐的吧!」傅永晝的聲音非常譏諷,句句話里都含針帶刺兒。

「啊……」夏天終于認出這個聲音來。一瞬間,脊椎凍得僵直了。「副……副總裁,您早啊——」

「噗!」一旁的未來差點笑出聲音,不過眼見好友大難臨頭,只得把笑意用力壓下。

夏天這下子麻煩大了,竟敢當著副總裁的面,大聲贊揚浪費公司資源的好處。可夏天因此被開除怎麼辦?

她可不想失去難得交到的好朋友啊!

夏天雖然迷糊善忘,但確實是個善良的好女孩——跟秘書處那些妖女比起來。若因為得罪副總裁而被解雇,實在很冤枉。

希望副總裁的心地能和他的外表一樣的好啊!

突然——

「不準動!」粗啞的男聲響亮地自門口響起。「全部趴下,統統不許動!」

未來嚇了一大跳,方才光顧著為夏天著急,竟忘了自己的工作。她往前望去,大廳正中央有一名頭戴鴨舌帽、身穿夾克的男子,正粗魯的揮著手上烏亮的黑槍,一邊還大聲咆哮著。

這時,刺耳的警笛由遠而近,迅速接近安嘩大樓。瞬間,數輛警車已嚴密地堵在大門的出口處。

「黃輝虎,我們已經將這里全都包圍了,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為首的警官手持擴音器吵鬧的喊叫著。

「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就殺光這里的人!」凶徒沖過來,一把就揪住臉色發白的未來。

「啊——」未來尖叫。她長這麼大,何嘗見過這麼大陣仗,她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坐倒在地。

「不要輕舉妄動。」

凶徒用力箍住未來的脖子,未來只覺得呼吸困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心髒跳得好猛、好快,快到她開始頭暈目眩起來。

「我這里有很多人質,不準進來!」凶徒吼道,一邊又加重手上的勁道。未來被他箍得眼淚直流,大口大口喘息。

望著歹徒手中烏黑的手槍,未來眼淚流得更急了。

怎麼辦?誰來救她?她今年還不滿二十歲,她不想死啊!她還沒活夠,甚至還來不及好好談一場戀愛,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

Herry,她多想見他一面啊!她的初戀,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多麼地悲傷啊——不曾見過初戀情人一面就死去,世界上不會有比這更慘的事了。一想到這里,未來不禁啜泣出聲。

還有阿榮哥,今天她沒辦法去上水電課了。

老實說,她真的覺得阿榮教得很好,講解也很清楚,讓她這個家事白痴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學會通馬桶與修水管。

可是一切都結束了!今天她的小命,就會斷送在這個凶暴的歹徒手上。

再見了,Herry!再見了,母親!還有,永別了,阿榮。

就在未來以為自己即將斷氣的時候,頸子的壓力突然消失了。她跌倒在地,握住喉嚨不停嗆咳著。

只見凶徒對著夏天藏身處沖過去,對著兩人吼道︰「你們給我住嘴,否則先拿你們開刀!」

夏天抬起頭來,也不甘示弱地罵道︰「你不過是手上有槍而已,凶什麼凶?」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一抹身影偷偷自安全門閃出來。

淚眼朦朧中,未來勉強認出眼前的臉孔。「阿榮?」

葉向融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悄悄往凶徒的方向移動。

小心啊!未來用唇語提醒葉向融。她好緊張,好怕凶徒會發現阿榮,對他痛下殺手。

此時,門口傳來警察的叫聲︰「黃輝虎,你老婆和小孩都已經來到現場了,他們要跟你說話。」

「阿輝仔喂!哇喜玉枝啦,你听到未?」門外傳來一個中年女子聲音。

「玉枝,信和!」歹徒听到親人來到,一時忘了發火,竟怔怔的朝大門望去。

葉向融和傅永晝見凶徒分了神,便機警地同時站起身來,輕巧地向歹徒接近;後邊的夏天也跟著站起來,準備助兩人「一臂之力」。

誰知她一個身形不穩,竟撲倒在傅永晝身上,而凶徒也相當乖覺,立刻發現幾人的行動。

只見他舉起槍,朝離他最近的葉傅兩人發射!

未來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覺自己本能地撲上前去,擋葉向融前——

砰——耳旁傳來好大的一聲爆響!震得未來耳膜麻痹,心髒仿佛也失去了跳動的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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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好痛噢!」未來氣咻咻地喘著氣,邊不停扭動著縴細的足踝。無奈葉向融的手像鐵箍一樣,緊緊地圈住她不放。

「不要再擦了,痛死了!」她大叫。

葉向融沒好氣地看著她,另一只手仍不留情地幫她上藥。「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竟然還想充英雄,別笑壞人了。」

「我哪有!」未來委屈地說︰「我當時看他要殺你,一時情急嘛!哪想到那麼多?」

葉向融突然靜默下來,空氣呈現短暫的凝滯。隔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為什麼要救我?」

真是傻丫頭,歹徒手上拿的可是槍欸!雖然後來證實只是玩具槍,不過在當下確是極具威脅性的。

可沒想到這傻丫頭……竟然為了他……為他連命都不要了。

一股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他握緊了未來的腳踝,卻又在下一刻松開。

「啊——幸好對方拿的是假槍,」未來放心地說︰「否則我這條小命早沒了,我可還沒見過Herry呢!若真的就這麼死了,那多冤啊?唉唷——」

葉向融蓄意加重手上的力道,果然有效止住未來刺耳的廢話。「你輕一點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沒必要下手如此重吧?」

「哼!還真感謝你啊!救、命、恩、人——」他故意拖長後面幾個字,可見她痛得皺起小臉,手勁不由得放輕了。

「你膝蓋上的擦傷滿嚴重的,這兩天行動會比較不方便,你們副總裁已經答應讓你回家休養一星期。」

一提起傅永晝,就讓他心里毛毛的。那家伙該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他現在要專心一志揪出那什麼「哼哩」的,可沒時間應付傅永晝。

「喔!」未來乖乖地應道。

由這個角度往下看,他的眉毛更濃了,鼻子好挺、好漂亮,嘴唇雖然簿薄地,卻抿得很緊,看得出是個意志堅強的男人。

笨住自己腳踝的手腕,是那麼地有力、溫熱,她感覺自己仿佛像只被他俘虜的小鳥,永遠也逃不開了。

未來突然漲紅了臉,她不安地扭動身子,囁嚅地說︰「嗯……藥擦好了嗎?如果還沒有,我自己來。」

一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和這男人的姿勢有多親密。她坐在椅子上,男人則跪在身前,一只手還大膽地握住她赤果的腳。

她可以從這里看清男人的臉孔、表情,還有微微敞露的胸膛。

其實她一向覺得阿榮長得很好看,只是同為同事關系,讓她沒想過其他。況且,自己也已經有Herry了——雖然兩人從未見過面。不過她卻已經在心里默認了Herry是自己男友。

好女孩子是不可以三心二意的。

「Herry下星期會回來。」為掩飾尷尬與堅定自己的意志,她突然沒頭沒腦地飆出這句話。

「喔,那個語助詞男啊?」葉向融懶懶地說。

「什麼語助詞男?」

「又是‘哼’又是‘哩’的,不是語助詞男是什麼?」

「討厭,你不要那樣說他!」未來叫道︰「我不許你侮辱他。」

「侮辱?我哪里侮辱他了?」葉向融不屑地說,不知在氣什麼地發起飆來。

「不過就是追一個女人嘛!吧嘛鬼鬼祟祟活像個小偷似的,只會偷偷模模地寫信,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他說的是沒錯啦!但未來就是听不得有人批評Herry,她也反擊道︰「人家只是怕羞、害臊而已,這樣都不行嗎?」

「真不像個男人!」葉向融武斷地說︰「只有娘兒們才喜歡搞情書這類婆媽的東西,你確定你的Herry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不是女兒身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他!」今天的阿榮是怎麼啦?活像吃了炸藥似的,虧自己剛才還稍微為他心跳加速了一下,現在他就來氣她。

「你也太天真了,從來沒見過對方就敢把感情放下去,你難道不怕對方是騙子嗎?」丫頭就是丫頭,一點社會歷都沒有,哪天被騙去接客還笑呵呵勒!

「我會那麼笨嗎?」未來委屈地滲出眼淚。

「你就是!」葉向融口不擇言地吼道。

被他粗魯的態度給逼出了眼淚,未來氣得別過臉,尖聲叫︰「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現在是在我的辦公……工作間里。」葉向融差點露出口風。

未來氣得哽咽。「好、好。」

「她用力推開他,一跛一跛地往前走。「算我倒楣,踫到個不知感恩的大混蛋,算我多管閑事。」

「未來……」葉向融想伸手拉住,卻被她一把甩開。

「別踫我,再見……不,不見!」

望著她氣憤到發抖的背影,葉向融煩躁地耙耙頭發。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好好的一件事,竟然弄得這麼僵。他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好,不過像今天鬧成這樣,倒是從來沒發生過——更何況是為了一個黃毛丫頭。

「葉向融,你一向不是這麼容易失控的,究竟是怎麼了?」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問自答著。

然而,鏡中的他,也沒能給自己任何答案。

@@@

一進副總裁辦公室,葉向融便見到傅永晝臭著一張臉,指使身邊的女孩。

「喂!快把文件整理整理,然後沖咖啡,接著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女孩苦著一張臉,神情頗為委屈,那副帶衰的小臉,竟讓葉向融不由得想起未來。

自從上次兩人鬧過脾氣後,未來就回家休養暫時告假了。這樣也好,反正他還弄不清自己對她的態度,少見面反而對兩人都有好處。

「向融,你來啦!坐。」傅永晝回過頭去叫道︰「再一杯咖啡,黑咖啡。」

「知道啦!」夏天領命去了。

看到傅永晝難得露出本性,不再惡心地故作優雅、輕聲細語,葉向融的好奇心倒是先蹦出來。

「怎麼,決定不做優雅貴公子了?」他用下巴指指夏天離去的方向。「對女孩子呼呼喝喝,不像你會做的事。」

「你忘啦!她就是上次差點害死我倆的那個月兌線女!」傅永晝說到這件事還氣得很。

上次那件意外?一提到這里,不禁又讓葉向融想起未來。

「喂!老兄,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工作上有困難?」傅永晝問。

葉向融一听到這句話,心里猛然震動。

他急急抓住暗永晝,迫切地問︰「我最近有心不在焉嗎?」

「嗯,非常明顯。」傅永晝不懂葉向融干嘛如此緊張,他問的問題很正常啊!

葉向融心跳頓時漏跳一拍。

當未來陷入愛河——她自以為是的愛河時,所表現出來的癥狀不也如此嗎?

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神游物外。

這代表什麼?難道他對未來動心了?

不可能!葉向融立刻否決這個荒謬的想法。

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動心?!她又笨、又蠢、幼稚天真單純,更可怕的是,她熱愛著不切實際的愛情小說——打死他都不會想看的東西。

這幾年里,他見過多少美女、多少貴婦,可他從來沒動心過,頂多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沒這麼容易淪陷的!

一股無法發泄的悶氣涌上心頭,葉向融猛地站起,一句話也不說地朝外走去,留下一臉疑惑的傅永晝,和剛好端著咖啡進來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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