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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動了我的婚禮 第10章(1)

(第一條︰第三者出馬,用牆角一雙充滿仇恨的眼光來提醒大眾——男女要恩愛,配角要夠壞,藥迷藥再加寬衣解帶,不誤會,愛情突破不了障礙!

第二條︰置諸死地而後生,用死亡威脅來提醒那個冥頑不靈的女人——不答應求婚,一派兩散從此既得不到心也得不到人!)

「後來呢?」

時間是夏天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地點是中國的一家咖啡館里。寬寬的街道因為兩旁的梧桐已經茂盛得足以遮蔽住天空,所以雖然是夏天,但這長長的一條路上依然充滿著涼爽的味道。因為是下午,所以感覺上似乎是特別的安靜,門外偶爾傳來的蟬鳴更加增添了懶洋洋的靜謐,令人昏昏欲睡。

不過昏昏欲睡顯然不適合正在交談的這兩個人。遠處看起來的話,這兩個人也算是一副美麗的畫面——風情萬種的絕色麗人和容貌出眾的外國美男。只不過,這一刻備受恥辱的憤慨是怎麼回事呢?

「顏姊君,請你不要用這種好像听童話一樣的樣子來問我這種問題。」外國美男忍無可忍地開口,「雖然有人給我信息說你們姐妹,你是魔女她是妖女,但我還是認為她比你好太多了。」

「好啊。」顏姊君大樂,「趕快去找她吧,去吧去啊,當然——如果你找得到的話。」

這才是他最束手無措的軟肋,亞歷山大•莫克伊利奇•西雷尼普奧迪里斯立刻低頭,「對不起姐姐,我說錯話了。」

顏姊君看起來心情真的很好,所以並沒有怎麼折磨他,只是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老師——就是詹姆斯警官——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做警官了,他跟他的秘書結了婚,現在應該在世界的那個地方度著幸福的蜜月吧。總之,就是他把我從芬德格欣伯爵的手里救了出來,我安全地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我婚禮那天的午夜了。」亞歷山大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茶水,講故事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

「等等,」顏姊君說,「這里有一個漏洞,如果你的老師——就是那個詹姆斯警官哦,他有能力救你的話早就把你救出來了不是嗎?既然前面沒有救出來,為什麼後面能救出來呢?」

「這種,這種事情又不是重點?」亞歷山大惱怒地說。他才不想把那天那麼可恥的事情告訴別人,那樣的丑事,就他自己知道已經夠了!

「嗯嗯,」顏姊君佯裝推桌而起,「你既然對我都要隱瞞,那麼就算了……」

「等等,等一下!」亞歷山大慌忙拽住她的衣袖,「姐姐,姐姐我錯了,我知道我不應該隱瞞的,我錯了。」天啊,天底下為什麼會有姐姐這種生物呢?難道在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族里,他還沒有吃夠「姐姐」的苦嗎?

真是@#$%^&*!

其實那天是這樣的——

「你,你……發發慈悲吧,你看看他,哭成這樣……那個狼狽,難道這樣為愛而犧牲形象的感情還達不到你所以為的‘耽美’嗎?」與其說是被他們的愛情打動的,不如說是被亞歷山大的哭聲逼得要發瘋了,從來不向罪犯妥協的詹姆斯警官苦苦哀求道。

「說得也是……」芬德格欣伯爵明顯被打動了,「但是……」他還是有猶豫的地方,「我是,一個杰出的綁架者啊!」他猶猶豫豫地說,「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他哭了,我就放他走,還讓他去娶他喜歡的女人……這太違背我的職業道德了!」

詹姆斯一頭撞在門上,他已經被這個所謂的綁架犯給打擊到了,「我當初,當初,究竟是怎麼把你抓起來的啊,我怎麼能夠做這樣過分的事情?」他深深地懺悔,「那個時候我就應該一槍斃了你,也省得今天淪落到被你氣死!」

「要不然這樣。」芬德格欣伯爵卻突然壓低了聲音輕輕地說,「你現在身邊有錢吧?」

「干嗎?」詹姆斯無力地問。

「隨便,隨便給我一塊錢吧……」芬德格欣伯爵裝作隨意地說說,但臉卻漲得通紅,「就算,就算你們都已經付了贖金好了。」

詹姆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手卻下意識往口袋里去陶,然而掏了半天他才想起來今天為了參加婚禮特地換了西裝出門,結果,錢包就忘記帶了。他絕望地抬起頭,「我,我忘記帶錢了……」

「哇咧!」這次連芬德格欣伯爵都無力了,「一塊錢都沒有?真的沒有?」

「真的,」詹姆斯帶著哭腔說,「沒有!」

「……」

「…………」

「………………」

最後,芬德格欣伯爵說︰「我借給你吧。」

沒錯,亞歷山大跟詹姆斯的「逃月兌」,其實是建立在一塊錢的贖金基礎上的。但作為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族的繼承人,被綁架最後只值半塊錢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以忍受的。為此,亞歷山大發誓把這件事隱瞞到底,可惜的是這個誓言還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已經被顏姊君逼供出來了。

「原來是半塊錢的富豪啊!」顏姊君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然後亞歷山大就明確感覺到她看他目光中不加掩飾的不屑了。

「那麼你又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呢?」沉思了片刻,顏姊君繼續拷問。

亞歷山大嘆了一口氣,「後來,我去找顏小姐……」

「呀呀呸,不要顏小姐顏小姐地叫。」顏姊君不耐地揮了揮手,「听起來就像在叫我似的,特別是從你這樣美男子的嘴里叫出來,真是害我的心都怦怦亂跳。叫她妖女,就是妖女啦!」

「妖女?」亞歷山大呆了呆,最後屈服在顏姊君的婬威下,「好吧,妖、妖女。」他繼續道,偷偷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顏姊君,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得意呢?「後來我回到家里……」

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長長的早餐桌上,女當家跟她的丈夫獨霸一端,另一端,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先生用不解並且遺憾的目光關注著他們——更正,是關注著他的女婿。餐桌旁邊,彬彬有禮的管家正在指揮著上菜。

「砰!」聲巨響傳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從自己的思緒里回到現實的早餐桌上,傳說中「被綁架」了的少爺狼狽地出現在門口,「我回來了!」

一室的人靜靜地看著他,然後愛麗莎問︰「玩得開心嗎?」

亞歷山大感覺自己近乎全身都被怒氣填充得要爆掉,「你,你,你……」

「什麼你你我我的,坐下吃飯,然後準備一下,我把你跟瓊安小姐的婚禮推遲了一個禮拜,不過你現在已經回來了,那麼明天你可以繼續做你的新郎。」

「 !」控制理智的弦終于崩斷,「我不會去娶那個又蠢又丑又有精神病的女人的!」亞歷山大吼道,「要娶你就自己去娶好了,愛麗莎•西雷尼普奧迪里斯……不,愛麗莎•段!我忍你已經很久了,你僅僅只是我的姐姐,你沒有權利控制我的生活,我的習慣,我的愛情,我的婚姻!我不是你牽在手里的木偶,我不可能你說要我做什麼我就必須去做什麼,你不許我做什麼我就踫也不能去踫!我已經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了,你不可以連我怎麼呼吸都要管……」

「但是錯誤的呼吸,會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愛麗莎姿態優美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這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亞歷山大一拳砸在桌子上,以至于桌子上的盤子都跳了起來,「我從來都沒有要求你管過我!沒有你的多事,我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愛麗莎扔下餐巾,「不要覺得你脖子上有個圓圓的東西,就自以為那是腦袋了!我告訴你,那只是個垃圾袋而已——因為那里面除了裝狗屎,一點點常識都裝不進去!」她嚴厲地苛責道,「你自己想想看,在你活到現在的這二十五年零幾個月的時間里,你給家里賺過一分錢嗎?你有為家里承擔過一點點的責任嗎?」愛麗莎冷笑一聲,「你除了每天泡在花錢租來的攝影棚里,還做過什麼?」

「那,那是我的興趣所在,我,我會發展出自己的事業的。」亞歷山大漲紅了臉,「你根本就不懂得藝術,你也不明白我們,甘于為藝術獻身的人的想法!」

「哈!炳哈……為藝術獻身!你會發展出你的事業的!炳哈哈哈!」愛麗莎干巴巴地嘲笑起來,「那麼甘為藝術獻身的我的弟弟,你究竟有了什麼成就了呢?是奪得了奧斯卡的金獎還是在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上烙下名字?或者這麼說吧,你究竟拍成了多少部影片了呢?」

「……」亞歷山大語塞住。

但愛麗莎卻繼續咄咄逼人,「你就連一部結束的片子都沒有!」她尖銳地說,「這個也叫為藝術而獻身嗎?」

一滴大大的汗掛在了亞歷山大的額頭。

「米蟲就要有米蟲的自覺,我不要求你為家里賺錢賺名氣,但是當家族需要的時候,難道被家族畜牧了那麼久的你就不可以承擔一點點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嗎?」

亞歷山大握緊拳頭的手松一下猛地又握得更緊,「不管怎麼樣,我不會犧牲我的愛情的!」他挑釁地看著他的姐姐,「絕不!」

「愛情?!」愛麗莎嗤了一聲,「就以你這種無法‘貫徹始終’的個性,愛情僅僅只是點綴你夢想的一件裝飾品而已,再多過幾天,你就忘得一干二淨啦!你真的以為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會跟你一起那麼無聊地做夢嗎?還是你真的以為,匆匆幾天的熱戀可以讓你維持一輩子的愛情?一個月大概你還會以為自己在戀愛,三個月你就會索然無味,半年後你開始抱怨,一年後你對她深惡痛絕……但是那個女人根本不可能讓你像丟一套衣服似的把她遺棄,然後二十年後你們可以在全球的怨偶榜上找到彼此的名字。」

亞歷山大怔了怔,堅持道︰「……不會的,我們不會的。」

「這種事情,你最好想想以後再說。」愛麗莎優雅地站起來,段正淳連忙為她拉開椅子,「我可以替你暫緩婚禮,不過這一次你一旦有了決定,就再也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然後你就一直想到現在?」顏姊君用眼角的余光刺殺亞歷山大,打算在他說「是」的時候,就起身走人。

亞歷山大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但還是不敢不繼續坦白,「不,我根本沒有轉回身去考慮。」他戰戰兢兢地說,「我拉住了姐姐。」

……

「你拉住我是什麼意思?」愛麗莎慢慢地低下頭,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她已經瀕臨噴火,但亞歷山大雖然知道卻根本不想退縮。

「我再被人關起來的這幾天里,已經想得太多了。」亞歷山大鼓起勇氣,「我不能再放任我的生命在別人的掌握當中。」他吸一口氣,「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應該從鎮日夢想的生活里月兌身出來,我畢竟是用現實的面包和水喂養長大的人……」

愛麗莎冷冷地瞟著他,「說重點!」

「我要從你的手里把家族企業全部接過來,是時候把你趕出去了!」

這一次就連段正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小子瘋了嗎?

愛麗莎的臉色變得鐵青,然後轉成刷白,所有人都開始尋找遮蔽物,因為接下來她的臉色就會變成緋紅——而到了那個時候,只要是在她手能觸及的範圍以內的所有東西都會變成犀利的殺人凶器滿天亂飛。大家基本上已經熟悉了女霸王龍的習慣,所以當後來她竟然什麼都沒有扔,嚇了一跳的反而是大家了。

愛麗莎作了個長長的深呼吸,但這樣並沒有讓她的臉色轉好。她看著這個從小幾乎就是被她帶大的弟弟,心酸和驕傲一起涌上了心頭——媽媽,弟弟終于長大成人了,他……終于長大了!

亡母慈祥的面容在愛麗莎的腦海里顯現出來,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子,「要把我趕出去了嗎?」她輕輕地說,「那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啊!」

……

顏姊君下意識地輕扣著咖啡杯旁邊的桌面,「愛麗莎的意思,」她推測道,「是不是指她將給你機會來扳倒她自己?」

亞歷山大微微呆了一下,「她是這樣的意思嗎?」他傻傻地說,「我只覺得她是故意地在後面的日子里往死里操我!」

「哦?」顏姊君挑起眉毛。

「她把幾年都難以完成的工作讓我在幾天里面做掉還不讓任何人幫助我!」亞歷山大抱怨道,「我像個人形的工作機器,每天只有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顏姊君嘲笑地哼了一聲,「任何出來工作的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又不是只有你……」她突然醒悟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原來是這樣!」她冷笑起來,「你受不了你那個該死的姐姐的折磨了,所以想起來要來找顏妹懿這個蠢貨了,你想利用妖女去對付紅發魔女,你還真想得出來咩!」

「咩」是什麼意思,亞歷山大不是很明白,但本能地卻在听見這個字的時候感覺到有一股陰絲絲的寒意爬上背脊。

「不要誤會,請你不要誤會!」亞歷山大慌忙地搖起手來,「我絕對沒有要利用顏……那個妖女的意思!」他汗流浹背地解釋,「我前兩個月之所以每天只有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除了因為姐姐給我的壓力,更多的原因是我在尋找顏啊,我在找她啊!」

他絕望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巧的,每一次我去找她,她都會在我到的前一分鐘離開。我實在沒辦法,只好去問我的姐夫,姐夫真的很聰明……」听見這話的顏姊君明顯表示不能贊同,不過也沒有打斷他的記敘,「姐夫叫我去找她的美容醫生,他說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但是美容醫院,顏、妖女是一定會準時去的。我就去找莫扎特,也就是在那里知道了妖女懷了我的孩子的消息。」他興奮地看著顏姊君,「我的孩子唉,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的長子哎!」他抓著頭發,「有我的鼻子,她的眼楮;我的發色,她的嘴巴;我的耳朵,她的皮膚……」

顏姊君終于忍不住了,「那一定很丑!」

亞歷山大立刻怒目相向,「你說什麼?」

「我是不介意你浪費時間的啦,」顏姊君冷冷地說,「如果你執意要?嗦,大可以等那個妖女把小孩打掉以後再慢慢說啊。」

「不行!」亞歷山大抓著頭發跳起來,「她她她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你繼續?嗦啊!」顏姊君冷笑道,「你不給我把事情說清楚,我怎麼幫你?但你說著說著就都是廢話,你這是在騙稿費嗎?」

亞歷山大滿頭大汗地重新坐下來,苦著臉繼續說︰「莫扎特告訴我,就在我去找他的前一天,妖女已經去了中國,他建議我來找你,因為你是妖、妖女的姐姐,你一定清楚她的狀況。」

「所以……」顏姊君挑起眉毛。

亞歷山大尷尬地點頭,「對不起,我,我調查了你。」

「那麼,昨天讓那個妖女哭著回家的人也是你了?」顏姊君恨恨地問,什麼時候讓她回家不好,非要是在她跟她親親老公談情說愛的時候出場?可惡啊!

亞歷山大汗顏,「我沒有想到她會拒絕跟我結婚。」他也很無力啊,「明明已經懷孕了,我也千里迢迢追過來了,她也明明是愛我的,為什麼就不肯結婚呢?」

「前天你到底是怎麼跟她說的?」顏姊君看著年紀偏小的妹婿,怎麼看怎麼覺得配妖女真是辱沒了這樣的美男啊。

「我,我……」亞歷山大的臉迅速飆起兩坨暈紅,那天他一見到她就把她像搶的一樣「搶」回酒店,然後,然後兩個人好像都沒有說什麼就那個那個了。他到底說了什麼呢?亞歷山大蹙起眉頭仔細想,好像完事以後,他就很直接地說,「我知道你懷孕了,所以,我們結婚吧。」這樣啊。

亞歷山大于是對顏姊君說︰「我說,我知道你懷孕了,所以我們結婚吧……」

「啪!」一個爆栗砸在亞歷山大的頭上,「你是豬啊?本來不是很會說甜言蜜語的嗎?怎麼就在最關鍵的時刻說這麼蠢的話了呢?」

「……」亞歷山大呆呆地看著顏姊君,他說什麼蠢話了嗎?

「你在這個時候向她求婚,擺明了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小孩,哼!」顏姊君不屑地哼道,「你不是自詡相信愛情嗎?你為什麼不告訴她這個呢?」

「但是,」亞歷山大也又亞歷山大的苦惱,「顏、妖女她說她不相信愛情了,我想,我想像她這樣實際的人,一定希望有非常實際的保證才能得到她的認可,所以就著小孩的原因向她求婚,她應該更加高興才對啊。」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哦。」顏姊君一愣以後,又忍不住開罵,「但是把這麼現實的女人變成幻想家的笨蛋不就是你嗎?你只要想想她為你做的事情……」她一巴掌拍在亞歷山大的頭上,「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口是心非的妖女,其實弱智得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嗎?」

顏姊君狠狠地說︰「你說你相信愛情,所以她也就相信愛情,以至于那麼大的婚禮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神壇前面,她也相信你一定會來。她受傷了,你知道嗎?她很痛啊,你知道嗎?她因為相信愛情所以連自己都被遺忘了,你知道嗎?」她憤憤不平地呵斥,「這樣的妖女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笨蛋啊?」她要收回剛才認為妖女配不上他的錯覺,現實擺在眼前,配不上妖女的人是這個希臘船王家的笨蛋王子。

「……」亞歷山大說不出是喜是驚,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妖,妖女她相信我所說的一切?」

顏姊君起身走人,「反正你也配不上她,算了,你就等著你的兒子認我老公做父親算了。」

「不要哇!」亞歷山大跳起來拽住她的衣袖,「姐姐,姐姐,請你,幫幫我,我,我真的愛她的,我愛那個妖女,我相信她也是愛我的。所以……」

顏姊君冷冷地看著他,「你憑什麼讓我幫你?」

亞歷山大呆了呆,「我,我,我送你一幢別墅。」

顏姊君哼了一聲,「你是認為我們家窮酸得連別墅都沒有嗎?」

「加英國的一家牧場。」

「我們又不可能天天去英國。」

「還有瑞士的一棟山莊。」

「警告你不要賄賂我……」

「再加一艘全球限量的游艇。」

「成交!」

顏姊君盤膝坐在床上,天然卷曲的長發蓬松地披在她的肩膀上面。她眼神專注神情嚴肅,在她一貫用來采訪大人物的筆記本電腦上連續不斷地敲擊著。如果不是知道此刻她正在做的事情跟她的記者事業完全搭不上關系,或許就連身為她丈夫的林家明也會為她的敬業精神而感動。

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得意洋洋,時而甚至露出只有采花大盜也會有的婬褻笑容,而更可怕是她有時候還會發出「唧唧格格哈哈桀桀……」的恐怖笑聲,林家明坐不住了,「你寫了點什麼?」

他湊過去從她的肩頭看向她的電腦屏幕,但還沒有看清楚內容,顏姊君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翻下電腦蓋,「你的心腸太軟了,」她說,「這種霹靂手段你還是不要接觸比較好。」說著順口在他白皙俊朗的臉上吻了一口,「你只要乖乖地做你的電腦工程師就好了。」

林家明啼笑皆非,「你這樣說,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呢?」

顏姊君卻完全不介意,「吃軟飯有什麼不好?你看那個叫做亞歷山大的笨蛋,真是笨得太可愛了!啊,說到他啊,除了一張臉還能看,還真是什麼都不會——真不知道那個妖女哪根神經搭錯了,誰都不要卻竟然挑了這麼個家伙。」

林家明無奈地放棄了要自己愛妻注意剛才她那句話當中自相矛盾的念頭,他微微笑著,「行行好吧。」

「啊?」顏姊君心不在焉地問,「你說什麼行行好?」

「妹懿跟亞歷山大啊,」林家明喟嘆道,「我去江離那里查了查資料,發現他們之所以那麼辛苦,其實很大程度是別人推動的。」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們兩個這一路走過來已經受了不少苦,你就行行好吧,不要……」

顏姊君縴縴玉指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反正他們已經受苦了對嗎?」她惡狠狠地「開導」她的丈夫,「那麼再多一點也不怕啦!而且,」她美麗的容顏猛地升起一股煞氣,「我怎麼能夠容忍妹懿那種笨女人被別的人欺負?」她吼道,「天上地下,從來只有我可以蹂躪她,這個才叫天命!」

顏妹懿坐在鏡子前面,這兩天應邀出席的商業應酬太多,以至于她的身體已經向她提出了抗議,就連肚子里理論上應該還什麼都不懂的寶寶也翻騰了幾下。

「乖乖哦,乖哦……」顏妹懿輕輕地撫模著自己的肚子,「媽媽要為自己找一條活路啊,你知道嗎?」

因為答應要嫁給亞歷山大了,她總覺得不應該虧欠佛朵瑟家太多,所以在結婚前把所有的佛朵瑟家的財產歸還給了瓊安,這其中也包括格林公司的所有的股份和總裁的位置——本來以為再也用不到了嗎!但誰又知道事實難了會發生後來的那麼多事情。

好吧,就算在離開教堂的那一霎那她已經想清楚了自己到底已經失去了多少東西,那麼懷孕恐怕是她最最沒有想到的了。當莫扎特用奇怪的腔調告訴她這個類似晴空霹靂的消息的時候,她惟一的想法是︰啊,報應到了。

在以往那麼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多少男性中間的時候,她還真的是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倒霉成這樣,但不管怎麼說,該來的他就是來了。

其實有一個擁有亞歷山大的鼻子,她的眼楮;亞歷山大的發色,她的嘴巴;亞歷山大的耳朵,她的皮膚的小孩並不是她討厭的事情,甚至有時候她睡著做夢的時候都會看見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小家伙抱著她的腿在叫媽媽。就算以前的她是討厭小孩的,但一旦真的懷孕不知道是不是生理影響了心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多的時候是在想念著那個小孩的了。

可惜,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現在的她沒有了房子、車子,就連票子也不多了,而且她自問沒有撫養單親小孩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她怕這個孩子的存在從此增加了她跟亞歷山大的牽扯。她不要牽扯,尤其不要他的,她怕了。怕自己繼續「愛」下去從此失去的不僅僅只是金錢財物而是更加重要的尊嚴。

她很惶恐!

也許拋棄這個尚未成型的孩子並不是一個壞主意,這無關道德問題只是作為一個成熟的正常人理性的思維推斷而已。好吧,直接說好了,其實就是她愛錢貪靚怕麻煩不願意承擔責任,總之,她決定秉承壞女人的習性到底——她不要這個小孩了。

可後來的問題是,加州的法律不允許墮胎。哇咧啊!美國人有時候真的是單純到無可救藥,再怎麼樣,現在的小孩也只是一組細胞而已,他們為什麼不索性禁止給癌癥病人動手術切除細胞呢?

雖然怨氣沖天,顏妹懿還是覺得跟法律作對是愚蠢的事情,再加上亞歷山大他近乎沒日沒夜的糾纏,她最終的決定是到中國這個她傳統意義上的故鄉來,這種心理其實或許也可以稱為「逃避」!

誰知道就算是相隔半個地球,他還是追來了。這一霎那,顏妹懿突然理解了中國古代夫妻又稱為「冤家」的涵義。

這個冤家啊……

「愛情是很玄妙的!」第二天一早同一家咖啡館里,亞歷山大認真刻苦地攻讀著顏姊君連夜趕出來的「愛情教材」,「為了加強愛情的震撼力,以下例舉了幾個經典案例可作為參考。」他睜大了眼楮,「第一條……」

第一條︰第三者出馬,用牆角一雙充滿仇恨的眼光來提醒大眾——男女要恩愛,配角要夠壞,藥迷藥再加寬衣解帶,不誤會,愛情突破不了障礙!

具體實施方案︰絕代佳麗顏姊君親自出馬飾演第三者這一高難度角色,她將利用她舉世無雙的美色和天下無敵的智慧當著顏妹懿的面狠狠地調戲,不!貝引,不……總之是當著妖女的面安慰心靈受傷害的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則應該在顏姊君的勾引下面逐漸被她的溫柔和善良感動,最終恨下心腸對顏妹懿那個妖女說︰「對不起,其實我愛的,是你的姐姐!」顏妹懿勃然大怒下一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于是使勁渾身解數努力從美女顏姊君的魔掌,嗯,縴縴玉手下面搶奪亞歷山大的歸屬權。最後誤會解開,有錢人終成眷屬!

亞歷山大看得滿頭汗,最後,顫顫巍巍地問︰「這樣可行嗎?」

顏姊君一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沒錯的。」

于是兩個人移駕林府,顏姊君時間算得恰好是顏妹懿剛剛起床的時候……

「來,張嘴,啊!」

顏妹懿伸著懶腰從臥室走到廚房去覓食的時候,一開始差點還以為自己依舊身處夢中。顏姊君一頭天然卷發整整齊齊地扎了起來,她身上穿著平時只有林家明做菜時候才會穿的那件圍裙,一付賢妻良母到了極點的裝扮,手上卻端著一盆水果在喂食。如果她喂食的對象是她的丈夫林家明,那麼大家都不會覺得奇怪,但讓顏妹懿閉不攏嘴巴的卻是那個被她喂的男人赫然是亞歷山大!

「好吃嗎?」顏姊君溫柔地問。

「好,好吃,」亞歷山大漲紅著臉,偷偷低下頭去看一看小抄,然後恭恭敬敬地朗誦台詞,「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手藝?」顏妹懿探頭看看顏姊君端在手里的水果盤,「是指她洗水果的手藝嗎?」她暗暗思忖。

「哎呀,你這個甜蜜的孩子,真會說話啊。」顏姊君高聲道,順手在他可愛俊美的臉龐上模了一把。

無名怒火下一刻就在顏妹懿的心中熊熊燃燒起來。但是等等……顏妹懿告誡自己,你不是顏姊君那個笨蛋女人,不要給人一挑撥就忘記了自己的宗旨。你現在應該撇清那個「甜蜜的孩子」,而不是為他爭風吃醋。

顏姊君看著亞歷山大漲紅的臉,忍不住又在他的耳垂上親了一口,「你還真是可愛啊。」

顏妹懿的怒火 升了!

她在生氣,亞歷山大看著臉色猛然陰沉下來的顏妹懿忍不住心頭狂跳,她在吃醋!他簡直要歡喜得跳起來了,「啊啊,你,你,」可惜所有的甜言蜜語在顏姊君慘無人道的掐捏下只能變成了帶著哭聲的,「你起床啦。」

真是不爭氣的笨蛋!顏姊君收回掐他的手,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來,我們繼續我們的早餐吧。」她充滿甜蜜地亞歷山大說。

顏妹懿在餐桌的另外一頭坐下,「茶!」她敲了敲桌子。顏姊君還來不及發火,亞歷山大已經屁顛屁顛跑過去,把剛剛泡好的茶抵了過去。

「水果!」顏妹懿繼續發號施令,亞歷山大滿面生輝地一把奪過顏姊君手里的水果盤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煎雞蛋!」顏妹懿抖開報紙,「不要太老了,我不喜歡。」

亞歷山大簡直是用感動的表情去搶顏姊君身上的圍裙,「你等一下,一下下就好。」

「哇咧!」顏姊君氣得抬腳就踹了亞歷山大一腳,隨後低聲咆哮,「你又被她迷昏頭啦?」

亞歷山大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使命,「啊……」

「啊你的頭啊!」顏姊君惱怒道,「沒辦法了,現在直接跳過序幕說最重要的一句話吧!」她氣呼呼地道,「往死里刺激她!」

亞歷山大慌忙掏出小抄,翻了兩翻才找到那句最重要的話,「顏,那個,妖女,」他結結巴巴,顫顫巍巍地念道,「我,我發現我愛的,那個,不是你,而是,這個,你的,姐姐……」

顏妹懿看看他又看看得意洋洋的顏姊君,「好極了。」她說,「早就應該這樣了。」

亞歷山大呆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顏妹懿變戲法一樣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部小巧玲瓏的手機,「喂,家明嗎?我跟你說,顏姊君已經接受別人的追求了,所以我們也不用在掩飾我們的真實關系了,你看‘愛情別苑’和‘纏綿豪庭’那里比較好,我們去構築屬于我們自己的幸福小窩吧!」

「什麼!」名叫顏姊君的爆竹立刻就炸開了,「顏妹懿你這個肥婆!什麼叫做‘掩飾你們真正的關系’啊?你跟林家明到底是什麼關系?混蛋王八蛋,你當我是死人啊?勾引竟然勾引到你姐夫的頭上來了……」

「哎呀!」顏妹懿也是勃然大怒,「肥婆?你哪只眼楮看見我肥了?你這個殘花敗柳的黃臉婆!」

「嗚哇咧……」

亞歷山大絕望地看著他們彼此謾罵,雖然兩個美女說的都是中文所以具體內容他完全听不懂,但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顏姊君昨晚通宵設想出來幫他重新得回顏妹懿的計劃,至少第一條,已經徹底破產了。

吵架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連續接到顏氏姐妹電話轟炸的林家明再也無心工作,只好請假回來跟他親親老婆解釋清楚才算告一段落。

亞歷山大呆呆地看著顏妹懿的房門,表情與其說是無奈不如直接說是可憐。自從林家明回來以後,伊人就翩然返回自己的房間,然後一直沒有出來過。

她是在躲避他嗎?她真的已經對他絕望了嗎?她對他的愛情已經放棄了嗎?她,真的不要他了嗎?

亞歷山大腦子里不斷出現的問號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埋了起來,他幾次想上去敲她的房門但不知道為什麼腳卻跨不出去。但這跟第二次看見她的時候不敢上前卻又是不同的,那一次他只是懦弱,這一次,好吧,這一次他其實還是懦弱,他怕顏明明白白地跟他說清楚——她不要他了!所以如果不問也許還有希望,萬一問出來是這樣的答案,他會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應該怎麼辦才好。

他的臉色時而發白時而通紅時而又變得鐵青,就在他不顧一切地打算去敲門的時候,一只突如其來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領。他倉皇回顧,顏姊君咬牙切齒的臉展現在他的眼前。

「跟我來!」顏姊君女王命令道。

「但是……」剩下的話自覺地被咽進肚子里,身高一米八一的亞歷山大毫無抵抗力地在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顏姊君的牽領下走進廚房,不管怎麼樣,這個情形看起來的確很有女王跟侍衛出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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