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眾多游客涌進田尾賞花郊游,買應景盆栽,比例假日更熱鬧。
全台最大的花卉產地就在田尾、永靖一帶,白天有奼紫嫣紅的各種花卉爭相競美,夜晚萬盞燈火更是蔚為奇觀,有些園主兼營餐飲業,更是將自家園林弄得花團錦簇,美不勝收,浪漫的景點絲毫不輸偶像劇的場景,成為游客爭相拍照的地方。
于美陽的繼母白隻,便繼承了父母留給她的玫瑰莊園,歐式尖頂造型的建築,五彩繽紛的噴泉,超過兩百種的各色玫瑰爭奇斗艷,還有品種稀奇的林木,後花園里,有池塘、草坪,游客們可在餐廳用餐,也可在戶外享用。
于守成叫女兒回來過年,順便幫忙。
美陽住了幾天,愈住愈感到自己是個局外人。雖然她很高興才四十五歲的父親尋得第二春,與白隻感情融洽,岳父岳母也很倚重他,而且,只比美陽大十歲的白隻已懷有身孕,不用說,于守成整顆心全在白隻與新家庭身上了。
捧著一盤義大利面往草坪上一坐,吃著遲來的午餐,美陽有點食不知味。觀光花園兼賣的簡餐,其實都是很簡單的料理,談不上精致,也嘗不出感動人心的美味,像這盤義大利面只是將面條煮熟了,將料理包加熱後淋上去而已,了不起加幾片蔬菜,灑上起司粉便算豪華了。
這些都還沒什麼,真正教美陽感到郁悶的是,她一天跟于守成說不上十句話,好像都是他吩咐她做什麼事才有交談的機會。
她知道過年生意忙,但這樣子一點也沒有過年的感覺嘛!
她想以後不要來這里過年了,但不來這里,她又能到哪里去?
今年尚且如此,明年小寶寶出生,又有誰會注意到她的感受呢?
「我是不是在跟未來的弟弟或妹妹吃醋啊?」美陽鼓鼓倩鼻。「我都大學畢業了,才蹦出一個弟弟或妹妹,實在有點荒謬可笑。」
「什麼事荒謬可笑?」
自言自語還有人听見、發問,美陽嚇了一跳,仰起頭,脖子都酸了,才看清是俊美的惡魔臉,他沒事長這麼高有啥用?
「你怎麼會來這里?」即使期待有朋友造訪,但她作夢也想不到是他。
刁俊陽學她坐在草地上,不答反問︰「妳手上那盤是什麼東西?」
「義大利面啊!」看也知道嘛!
刁俊陽拿過她的叉子吃了一口,冷酷道︰「別說這叫義大利面,義大利人會笑。」不屑再吃第二口。
「鄉下地方有得吃就不錯了,你以為這里是台北的餐廳?」
「我以為我把妳的胃養刁了,想來還不夠成功。」他喃喃道。
美陽把剩下的面吃完,「你說什麼?」拿起紙巾擦擦嘴。
「算了。」他站起身,順便把她拉起來。「走吧!苞我回台北。」
「干嘛?」
「後天要上班。」
「我知道,明天我會坐車回去。」
「明天會大塞車,我最恨塞車開長途。」
「原來你是專程來接我?」她半瞇起星眸,不解道︰「為什麼?」她記得每到過年去刁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刁宗遠往往帶著妻兒避到國外去,她以為刁俊陽也去了,沒想到他會留在台北。
他突然拿出一顆隻果在她面前晃著,「有機隻果,連皮也可以吃。」他不會告訴她為什麼,答案要她自己去找。
「這要給我?」
「吃看看。」
不太大的紅隻果,看起來沒啥特別,但是會讓刁俊陽拿在手上的,肯定好吃。美陽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飽滿多汁的果肉香氣撲鼻,又甜又脆,果汁多得幾乎要滴下來,很像在日本吃的富士大隻果。
看她沒三兩下就啃完了,他狀似不經意的說︰「好吃嗎?我車子里還有一袋,大約十來個。」
「都要給我?」
「如果妳想現在回台北的話,就順便拿給妳。」
美陽二話不說,立刻投降。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行李,順便知會我爸。」
輕輕松松又被美食拐了,這實在是她致命的弱點。
不過,這回美陽會無條件向惡魔投降,大半原因是她已先產生離去的心情,刁俊陽的出現只是給了她合理化的借口——免去明日塞車之苦。
刁俊陽高大的身軀、俊美的臉龐,加上貴氣的穿著,不管走到哪兒都鶴立雞群,他本人早已沒感覺,沒發現有好幾位游客拿著數位相機或照相手機對準他拍攝,準備回家當電腦桌面。
美陽提著行李袋出來,就捕捉到這一幕,心里覺得有點怪怪的。
原來惡魔先生這麼受歡迎哪!
假使不提從小到大的恩恩怨怨,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並且深具男人氣概,行事果敢,賺錢有道,能夠嫁給這樣的男人,人人都會羨慕妳燒了三輩子的好香!
只可惜,性格怪異,作風詭譎,個性很差。
從小被欺負到大的美陽,腦子可沒壞掉,即使惡魔先生的外表迷得女人暈頭轉向,但她可不會忘了他的魔鬼個性。
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阿娘喂!
她的爹娘已各自尋得第二春,她「哭爹喊娘」可沒人有空理她,自己得多保重。
刁俊陽很快的看到她,眸底閃過一抹奪人的光芒。
他干嘛這樣看人?
「怎麼不進去喝杯茶,站在這里做雕像?」她裝作沒事人樣的招呼。無論她喜不喜歡這個男人,她都不得不承認他天生吸引人。
「雕像?」他挑起眉環目掃視一下,勾起一抹冷笑。「走吧!」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牽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這樣子好像男女朋友喔!
她覺得大大的不妙,吶吶的說︰「呃,我知道停車場在哪,我認得路。」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教他牢牢握住,不讓她逃開。
「不準逃避我,永遠不準!」低醇的嗓音揉入一絲粗啞,一雙黑沉的眼閃動著危險的掠奪光芒。
「你——」
毫無預警地,他傾封住了她粉女敕的唇瓣。
她倏地杏眸圓睜,對上一雙熾烈的眸。
他的舌尖放肆地探入,雙唇密密的吻著,任性地強要將陽剛的氣息揉入她的呼吸間,甚至將她擁離地面配合自己高大的身軀,仿佛永無饜足之時。
他都不曉得,他的心在何時已裝滿了美陽的倩影,他的布偶女圭女圭呵!
不是風華絕代的美女又如何?沒有高貴迷人的氣質又如何?不算蕙質蘭心,少點兒心眼,號稱小笨蛋又如何?
是她,讓他平靜的心湖莫名地起了漣漪;是她,使他冷漠的星眸迸射出火花;是她,使他每當瞧著那張布偶臉,就忍不住想疼愛她、擁抱她、寵溺她,霸道地要她的一切都只屬于他一人。
是她,教他的內心深處悄悄生出從未有過的溫柔。
接吻的銷魂滋味讓他眷戀許久才拉開兩人的距離,讓她的腳著地。
相較于他,美陽卻是一半兒怔忡,一半兒嬌羞驚慌,兩汪水靈眸子直瞅著他。「為什麼吻我?」殘留在唇間的挑心觸感,悄悄的沸騰某種朦朧未明的情感。
「想吻妳就吻了。」看清她沒有意亂情迷,心知她尚未動情,刁俊陽漾起一抹冷殘的笑意。「怎麼,妳敢說妳不喜歡?我不介意天天照三餐吻妳,睡前再來個晚安吻。妳最好不要給我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的薄唇緊抿,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棲息著他對她的在意,原來,他喜歡她?!
美陽這才恍然大悟。
說不竊喜是騙人的,畢竟他是那樣的優秀杰出,又系出名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內心深處總是嚴加防備,防著他過人的男性魅力,也防著自己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樣迷戀上他。
如此想來,她倒是感謝他從小到大的欺負捉弄,看清了他的惡魔本性,想愛上他可是難上加難!
于是,她只是端著藏匿澀味的淺笑看著他。
刁俊陽並不急著要答案,反正他不會允許她有拒絕他的一天。
他霸道地將她塞進車里,上路。
「隻果呢?」
「在後座。」
她爬到後座去啃隻果,逃避那令人心亂如麻的復雜問題。
「我沒吃飽。」還是解釋一下好了,省得他翻瞼。
「小冰箱里有喝的。」
她打開小冰箱,瞬間眼楮閃閃發光。「啊!好多天沒喝到的快遞鮮女乃!」
她立刻咕嚕咕嚕喝了半瓶的量,滿足地「哈」了一聲,「喝了這鮮女乃,就想到珍園的好,每天都給我喝這麼棒的鮮女乃,如果她不是同性戀就好了。」
「妳別蠢了!是我讓名下的農場每天快遞鮮女乃給妳喝。」刁俊陽朝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目光隱約閃過一抹陰寒。
很好,非常好!田珍園在奉命幫他的同時也不忘扯一下他後腿,他記下來了。
「是你?騙人!」美陽直覺否認,她沒辦法將鮮女乃吐出來還他。
「信不信隨便妳。」
他這麼說,美陽無法不信,因為憑刁俊陽的身分實在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撤謊。
「可是……」她支支吾吾的,「你為什麼……」要對她好?她很不習慣耶!
「因為妳喜歡喝鮮女乃啊!難道妳換了口味了?」
「沒有啦!」她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玻璃瓶裝的鮮女乃,嘴角無意識地微微上揚。
為什麼……她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覺?
說她的心像古井一樣不生波是騙人的,畢競她也是懷春的女孩,最主要的因素是今天的他不太一樣,真的有點反常。大老遠從台北來接她就很不尋常了,還準備她愛喝、愛吃的東西,行為模式完全像個細心的男朋友,虧她以前還暗笑當他的女朋友很倒楣呢!
刁俊陽出國前約會常帶著她充當電燈泡,享受她被人賞白眼的樂趣,但也因此,她看多了美麗女孩對他的痴迷,也看清他對「族繁不及備載」的女朋友的冷淡無情,女孩子只要表現得積極主動些,他往往冷嘲熱諷,附送絕情的一句「我們玩完了」!
當時年紀小的她,即使常被他的女朋友白眼欺負,反倒很同情她們。
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成為他女朋友的一天。
最好只是作夢,不是真的。
最好這只是他今天的惡整手段,到明天便一切不算數。
刁俊陽打破沉默,「妳吃飽了?」
美陽一愣,「飽了,可是……」她不自然的笑一笑,「我內急。」緩緩低下頭,好丟臉喔∼∼她干嘛一口氣喝那麼多鮮女乃?
刁俊陽往最近的休息站停下休息,美陽沖去上廁所,他則去買一杯現煮咖啡。
美陽在販賣部找到他時,一名艷麗女子正纏著他講話,而艷麗女子身後站著一名中等身高的男子,看來是位商界人士,一臉忍耐的笑。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你,即使你那麼狠心絕情,我居然無法恨你,因為你從來不曾主動約過我,不曾開口說喜歡我,所以被拋棄也活該吧!只是……沒想到今天可以在這里踫到你,我好高興……」
「妳說完了?」刁俊陽冷嗤一聲,高傲地不以為然的說︰「妳可以半路認舊情人,但我根本不記得妳是誰。妳是我花錢買一夜的女人之一嗎?」
「我不是!我是……」艷麗女子臉色愀變,急著想重新介紹自己。
「我沒興趣知道。」他狂傲凌人,陰沉的冷笑在瞧見美陽時多加了一分溫暖,伸手攬她到身前。「想買些零食在車上吃嗎?」
「不用了。」就算剛萌生一絲絲想迷戀他的心情,也硬生生撤去所有的甜蜜。
刁俊陽不愧是冷情的惡魔,女性的殺手。
「我記得妳!」艷麗女子突然指著美陽尖叫,「妳就是老黏著俊陽,破壞我們約會的電燈泡!妳長大了,但我記得妳這張可笑的臉。」
拜托,我才沒有黏他,是他硬拉我去的好不好?美陽臭著「可笑的臉」,心里實在好冤。
「走了。」刁俊陽摟著她越過艷麗女子和她男友。
「俊陽,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才一直黏著你,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你的……」艷麗女子追著他們呼喊,完全不把美陽放在眼里。
「夠了!」刁俊陽回首,目光一厲,銳利的神情不自覺流露出憤怒,嚇得艷麗女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妳算什麼東西,敢批評我未來的妻子?沒有我的允許,又有哪個女人近得了我的身?」
冰冷的言詞凍住艷麗女子的腳步。仔細一想,當年的小電燈泡常常露出無奈的表情,只是約會中的女孩誰受得了多一個第三者?不敢怪罪刁俊陽,總要找一個人來記恨啊!
他惡劣地嗤笑一聲,「妳想『騎驢找馬』,小心連笨驢都跑了。」
艷麗女子回頭尋找同行的男友,發現黏她黏得死緊的男友,居然丟下她走到外頭的停車場去了,連忙追出去,憤怒的大喊,「李丙憲,你給我站干你敢丟下我一個人我就跟你分手……」
一場鬧劇終于畫下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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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將目光轉向窗外,美陽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原本想坐在後座自在些,刁俊陽卻不以為然的冷哼,「妳把我當司機?」膽小的她只好乖乖鑽進前座副駕駛位。
刁俊陽長相好看,連開車的姿勢都好帥,難怪多年前曾約會兩三次的女朋友對他念念不忘,反而他早將人家拋之九霄雲外去了。
「妳有話要說?」
「我有嗎?」
「那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看你長得帥啊!長得高大俊美,性格邪魅詭譎,哪個女人迷戀上你,要忘記你都很難。你真的不記得方才那位美女的名字?」
「忘了。」
「真無情。若是別人忘了你,你做何感想?」
「我不在乎。」刁俊陽無所謂的笑。「我只在乎我放在心上的人,不許她忘了我,不許她躲避我,不許她不愛我!即使不斷地欺負她,使她畏我如蛇蠍,也要在她的心版上印下火紅的烙印,教她午夜夢回之時都要夢見我。」
美陽吃驚的瞪大雙眼,仿佛听到了什麼悚懼人心的話。
「你形容的『她』很像在說我耶!」顫抖的聲音很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就是妳,小布偶。」他笑得白牙森森,低沉的聲音好性感,也好霸氣。
「你你你……別開玩笑了!」美陽一臉想哭的表情。
「我就是喜歡妳,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到未來的每一天,我就是喜歡妳,想好好的愛妳,這有那麼不可思議嗎?」霸氣的口吻帶著點溫柔,回眸盯視她的星眸卻火熱異常。「你看前面——」
不要這樣對她好不好?在路況不順的高速公路上告白,害她想逃都逃不掉,還要擔心性命安危.
人家要告白,不是得找個羅曼蒂克點的地方,比較能感動人心嗎?就算在剛才的休息站也好過在高速公路上告白啊!害她亂緊張一把的。
「那妳最好不要拒絕我,否則我不曉得我會不會老羞成怒去撞車。」
這個人上輩子不是搶匪,就是海盜。
「哪有人這樣?」她小小聲地說。
「我就是要這樣,妳有意見?」他提高音調,噴火了。「既然妳遲鈍到完全感受不到我愛妳的心意,逼得我不得不主動告白,那麼妳就沒有拒絕的權利了!我刁俊陽一輩子就只對女人告白一次,妳最好歡歡喜喜的接受,否則我就帶著妳連車撞上護欄,跟妳同歸于盡,死也要死在一起!」
史上最差勁的告白,居然給她踫上了,美陽簡直欲哭無淚。
這個男人啊!外貌是一流的,有一顆超級金頭腦,經營企業的手腕超厲害,可是非常不幸的,卻有著與外貌恰成反比的惡劣性格。拜他之賜美陽對皮相超優質的帥哥都僅止于欣賞,因為敗絮其中啊!
「既然妳沒意見,我們就正式交往,成為男女朋友,然後在我三十歲之前結婚。結婚的日期由我決定,生不生小孩由妳決定。」刁俊陽泰然自若地說著,聲音低沉性感,卻不容人拒絕。
「惡霸!」美陽嘟起不滿的兩瓣菱唇。
「看妳的樣子似乎很不情願?」
「我……啊——啊——」
車子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蛇行,穿梭在車流量比平日多的車陣中,也不管一路上險象環生,別的車主干譙連連,不要命的橫沖直撞,眼看就要往道路右側的護欄撞上去……
「啊——救命啊——求求你停下來……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啦……馬上結婚也可以啦……真的啦!真的啦!我真心誠意想跟你交往啦……」
車速慢下來一些些。
「妳說的是真心話?」
「真的,真的。」
「妳發誓。」
「我發誓我沒有騙你……」
「妳求我。」
「啊?」
車子又不正常的加速。
「啊——我求你……我求你啦!我求你讓我當你的女朋友……我是三生有幸才能跟你在一起……我求求你……嗚嗚嗚∼∼嗚嗚嗚∼∼」
美陽怕得掩臉哭泣,後來索性放聲大哭。
不知何時,車子已停在路肩。
「妳呀!超難搞定的。」他輕嘆了一口氣。
「嗚……你好過分,你真的好過分……我都快嚇死了……天底下就屬你最差勁了……」美陽難掩激動心情的捶打他的肩膀,向天借膽的哭罵道︰「我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最討厭你了……你老是欺負我、捉弄我、惡整我……我上輩子是欠你多少,要受你欺負這麼多年……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嘛?為什麼啊?」
眼淚似要代她申冤似的,不能遏止地落下來。
「不要哭,不要哭了,我最受不了看到妳的眼淚。」刁俊陽捧起她的臉蛋,親著,吻著,輕輕舌忝去她的淚。「不管我欺負妳多少,欺負妳多少次,我都會十倍的補償妳、疼愛妳、寵愛妳,這樣還不好嗎?」
圓圓的杏眸又是汪洋一片,美陽吶吶的問︰「為什麼是我?」
「笨蛋!為什麼不能是妳?」刁俊陽將她的頭抱在自己胸前。
「你歷任女友,每一位都比我美,家世比我好,身材比我魔鬼,可見你喜歡的就是那種女人,而我只是你玩不膩的玩具而已。」
「拜托妳用點腦筋想想,我如果只在乎外貌,自己照鏡子不就得了?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自戀癖。至于家世背景,那更是狗屁!以我的本事,需要老婆的娘家來為我抬轎嗎?」
他停歇口氣,薄怒中有嘆息。「我不停地跟不同的女人約會,還故意帶妳同行,就是期待妳開竅,懂得吃醋,流露出想霸佔我的。然而遲鈍到可恨地步的妳啊,連一次都沒有,我不欺負捉弄妳怎消得了心中這口氣?」
低垂下頭,她嘟起嘴說︰「我怕你怕得要命,哪猜得出你在想什麼?而且哪有人像你這樣,對喜歡的女生拚命欺負,超變態!」
「是妳太笨了,讀不出我的情緒。」他控訴的看著她。「我不喜歡的人,休想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還平安無事。而妳就算被我捉弄了一百次,我也舍不得在妳身上動一根手指頭,這還不夠明白?」
美陽抬起臉,委屈全涌上心頭。「你還敢說?我國小五年級,好不容易跟我爸要錢買了泳衣想學會游泳,你就看我不順眼,一腳把我踢進游泳池里,差一點就溺死了,住院住了兩天,害我從此以後不敢再玩水。」
刁俊陽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誰教妳年紀小小,就想學人家色誘連胤日,故意買露肚皮的兩截式泳衣。」
「我、色誘、胤日哥?」這個死變態!「我當時才小學五年級好不好?哪來的身材去誘惑人?」
「妳活該!想學游泳,不找正主兒的我,大老遠叫連胤日來我家教妳游泳,算什麼意思?」他聳聳肩,死不認錯。
誰敢找惡魔大少爺教游泳啊?美陽鼓著雙頰,這件事就算了。
「那另外一件事,我高一那年跟同學約好去郊游,你請我喝的人生第一杯咖啡里居然加了瀉藥,害我拉到虛月兌,出不了門。」
「妳們郊游的目的是什麼?假郊游之名,行交男朋友之實,妳想我可能讓妳去跟男校的油頭少年聯誼嗎?」
「照你的說法,都是我的錯?」她無法置信的睜大眼。
「妳能了解,總算有可取之處。」
這個超變態的世紀大魔王!
說得好像他是痴心男子,遇上她這個負心女孩,他根本就是在顛倒黑白。
撒旦大王你嘛幫幫忙,這種家伙早該認回去當兄弟了。
仿佛要她徹底認清自己是誰的女友,他湊近她的臉,突然就吻住她的小嘴,舌頭從她齒縫間鑽入,悠然綿長的挑逗著她,在不住涌現的快感中,仿佛要將她的心勾引出來。
「啊……」氣息不穩的美陽,勉強發出聲音說︰「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了。」他俊美的臉龐逼到她眼前,懷著情火的眼眸凝視著她。「我可以不斷地吻妳,直到妳相信,或者,直接開到最近的飯店去。」
「不,不,不用了。」她驚懼地瞪他一眼,不要動作這麼快好不好?「不是我要懷疑你,而是你太習慣捉弄我,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一次成為你捉弄的對象,我可是玩不起這種游戲。」
「那妳倒是說說看,憑我的人才、家財、身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需要玩愛情游戲?」他抬起她的下巴,冷笑。「妳什麼時候看過我吻女人?連生我的媽要我吻她一下,我都不干。」
他再一次以吻封鎖住她多余的疑問,驅走她心中殘存的迷惘與恐慌,一起在初燃的情焰中融化彼此的隔閡。
不該是這樣的,可是他惡質的本性一旦表白了真心,也就不允許她說不要,即使下地獄他也會拖著她一起去。
美陽真懷疑自己就像孫悟空一樣,即使跑到十萬八千里外,仍然月兌離不了刁俊陽的五指山。
唉!她是不是干脆認命算了。
混沌不安的心,幾經掙扎,翻轉,也只能乖乖的順水推舟,隨波逐流了。
回到台北,刁俊陽帶她去吃新近流行的蒙古火鍋,滋味鮮美,口感不同于一般的麻辣鍋。美食當前,美陽也暫且拋開曖昧不清的情事,好心情地享用著。
刁俊陽就愛和她一同吃飯,再平常的料理都覺得滋味無窮。
吃完飯,他送她回住處休息。
「妳一個人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她們應該也快回來了。」
美陽後來發現整間屋子只有她一人先回來,江迎晨和田珍園仍被父母扣留著不放。
「很久沒有享受獨處的自由自在,這樣子也不錯啦!換我來大顯身手。」
她開始動手清掃積了數日的灰塵,一邊哼唱,「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即使家世比人差,她也從來沒有自卑過,但這一刻美陽卻感觸很深,有一種「類似孤兒」的感覺,雖然父母俱全,卻各分東西,用心去經營各自的婚姻,平常日子還好,一旦到了農歷春節或放假日,反倒有點感傷,她像個外人似的看著「新家庭」一團喜氣,但與自己何干?
美陽突然有點懂了,失去母親的刁俊陽為何寧可住在外公外婆家里,也不願在刁家長住。他母親是外公外婆的獨生女,外公外婆視他為唯一的親孫,住在那兒比在自己家里自在,不用因別的女人佔去母親的位置而生悶氣。
想來也是,外公外婆仙去後,刁俊陽才出國的,可見惡魔也有孝心。
但一個有孝心的人,不會是壞人才對啊!那為什麼他會虐殺她的狗狗「小灰」呢?
她一邊沖澡,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還要分心練歌喉,突然,腳下一個打滑,摔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