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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慢慢磨 第一章

杜雋臣六歲,他今天又被媽媽帶出場展示。

自從每個見過他的人都贊美他後,劉寶珠不管上哪都會將他帶在身邊,好隨時現寶。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來的地方是他所見過最大也最漂亮的房子。

劉寶珠一進門就帶著他去跟主人道喜,然後便霸著他們身旁的椅子不走,纏著女主人羅玲蘭聊天。

杜雋臣無聊之余,隨意瞧了瞧一旁的小女孩,怎知小女孩一看到他就格格笑個不停,伸手直要他抱。

羅玲蘭看他們這麼投緣,于是開玩笑地問他。「她以後給你做新娘子,好嗎?」

杜雋臣…臉厭惡的表情,他才不要呢!誰要一個肥肥胖胖還會流口水的丑八怪當新娘子。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劉寶珠立刻笑得花枝亂顫,迭聲答應。「好!好!當然好!能夠娶到令千金,是我們的福氣。」

劉寶珠樂得合不攏嘴,心想今天帶兒子來還真是帶對了,原本她只打算帶他來現寶的,沒想到還撈到一門天大的好親事。能夠攀上這門親事,可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否則以他們這種暴發戶,如何能高攀上像季家這樣的名門貴冑!

今天是季家干金季可雲的周歲,雖然她上頭還有一個大她五歲的哥哥——季可君,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受寵程度,誰教她是季家盼了好久的小女兒,自然倍受寵愛。

她的父親——季南天,是台灣的商業霸主,他不只主宰台灣的經濟,連在政界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政、商界的人士莫不視今日的邀請為一種榮耀,因為除去季家的親朋好友外,受邀者不滿一百人,可以想見能夠與會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劉寶珠也是透過好多層關系才拿到邀請函,原本只是想來認識一個政商界大老,沒想到竟撈到一個首富的媳婦,真是賺到了!

劉寶珠趕忙將杜雋臣的隨身玉佩取下,徑自掛在季可雲身上。

「這是他從小戴著的隨身玉佩,就當作是信物吧!」這個舉動是不想讓季母有後悔的余地。

季可雲拿起剛被套上的小玉佩,開心地塞進嘴里猛啃,淌著一臉口水,殊不知自己的未來已被這塊小玉佩給定下了。

杜雋臣皺眉地看著自己未曾離身的玉佩,慘遭口水「蹂躪」。

而羅玲蘭則被劉寶珠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嚇了一跳,她原本只是說笑罷了,沒想到會被當真。

不過她越看這個小帥哥,越覺得喜歡,而且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他長大後應該會有一番作為,就先訂下來再說吧。

這個決定雖然有些草率,而她鐵定會被那疼女如命的老公念個半死,但以後的事誰知道?也許會造就一對佳偶呢!

于是,她也從季可雲的懷里取下一個特制的金鎖片,掛在杜雋臣脖子上。

「這就是所謂的‘金玉良緣’吧!她以後就是你的新娘嘍!」

劉寶珠更是高興地合不攏嘴,誰教她這個兒子模樣長得俊俏不說,而且天資聰穎,功課、運動、才藝樣樣精通,現在又當上季家的女婿,等于為他們杜家找到最有力的後台。

無視于還在熱烈討論的兩位母親,杜雋臣嫌惡地來回看著手中的金鎖片,和猶自啃著玉佩搞得滿臉口水的季可雲,他早熟的心已產生一絲厭惡和排斥感。

他才不要娶一個滿臉口水的丑八怪!

***

「臣哥哥,你今天又要回家嗎?」一個年約四歲長得白白胖胖的可愛小女孩,開心地問著眼前白淨秀氣的小帥哥,這是她每天的例行問話。

她好喜歡臣哥哥,只要沒看到他她就會哭。可是臣哥哥每次都說這里不是他的家,他要回自己的家。

她不懂耶?他每天都住在這里啊,為什麼還說這里不是他的家?

而且他還說他不是她哥哥,只有君哥哥才是她哥哥。

為什麼?他們都是她的哥哥啊?雖然她比較喜歡跟臣哥哥玩。

「沒錯。」杜雋臣酷酷地回答。盡避他沒有一次真的回得了家。

其實他並不討厭這里,因為這里不但比他家大也比他家漂亮,還有好多好吃的東西,而且每個人都很疼他。

但這地方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他已經快忘記他家長什麼樣子了。

可是爸爸和媽媽卻覺得這樣很好,可以讓他和季可雲培養感情,他也就理所當然地住在她家當「童養婿」。

「那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覺了……」季可雲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拜托!你別又哭了!」杜雋臣頭痛地看著她,她每次都用這招,害他有家歸不得。

「誰教你不要跟我一起睡覺!」季可雲委屈地指控。她圓圓的大眼噙著淚珠,粉紅的小嘴噘得半天高。

「是你每次都壓在我身上,很重耶!」杜雋臣抱怨著。

他這個「童養婿」,吃得好、住得好,卻獨獨睡不好。原因是她每次都硬要跟他擠同一張床,然後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睡到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我今天絕對不會壓到你。」季可雲撒嬌地搖晃著他的手,漾開一臉甜甜的笑。

「你每次都這麼說。」杜雋臣才不相信她。

「我這次是說真的。」季可雲舉起右手發誓。

她不是故意壓著他的,她只是怕他在她睡著時偷跑,才會緊緊抱住他不放。

「好啦!你真煩!」杜雋臣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反正不管他答不答應,他都得留下來過夜。

季可雲笑得好開心,因為臣哥哥又答應她的要求了。

「臣哥哥,那我們現在要去哪玩?」

他立刻做出了決定。「我們去看湖吧!」剛剛听到幫佣的人說屋子的後面有一個湖,他好奇地想去看看那個湖。

「可是爸爸不準我到湖邊,他說那里很危險。」季可雲有些遲疑地說。

「那你就不要跟,我自己去。」杜雋臣徑自往屋後走去。

「啊!我也要去。」季可雲急忙追上他,牽著他的手。

杜雋臣得意地笑著,他就知道她是一個愛哭的跟屁蟲,無論他走到哪,她都會跟著。

「走吧!」杜雋臣牽著她小心地穿越布滿石子和雜草的小路,終于來到距離主屋約有一百公尺遠的小湖。

「哇!好漂亮喔!」季可雲高興地歡呼。

她是第一次到這里來,爸爸一直跟她說不能到湖邊,她也就不敢過來,可是只要跟著臣哥哥她就不怕了。

杜雋臣慢慢地走近湖畔,他也覺得這里真的很美,湖雖然不是很大,但看起來很清澈,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湖里面的魚。

「咦!有魚耶!」季可雲也跟著湊近,她興奮地發現湖里有魚。

受到周遭環境的影響,杜雋臣也跟著放松,他隨意地躺在草地上,閉上眼享受暖暖的冬陽,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將入睡之際,卻听到季可雲的呼救聲。

「……臣哥哥……救命啊!」

杜雋臣猛然驚醒,急忙地找尋季可雲的身影,卻遍尋不著。

「臣……哥哥……」季可雲的聲音再次傳來,可是已明顯虛弱許多。

突然,杜雋臣發現湖上有個浮啊沉沉的身影!

是季可雲!她掉進湖里了!

他一驚,立刻沖進湖里游向季可雲,此刻他非常慶幸自己會游泳。

他游到季可雲身旁,及時緊抱住已經昏迷的她,可是她身上厚重的衣物在下水後變得十分沉重,讓他很難同時撐住兩人的重量,他奮力地踢水想游回岸邊,卻連維持平衡不下沉都很勉強,漸漸地他感到又累又冷。

就在杜雋臣筋疲力盡,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他忽然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救……救命……」杜雋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求救後,也隨即陷入昏迷。

但自始至終,他緊抱季可雲的手絲毫不見松軟。

***

杜雋臣是被一陣擾攘的人聲給吵醒,他睜眼一看,原來自己在季可雲的房間,那麼表示有人救了他,但季可雲呢?

他起身慌亂地找尋她,直到看見她躺在身旁才安下心。

劉寶珠一見他醒來,劈頭就是一陣大罵。

「你要死啦!誰要你們去湖邊玩的?你們差點就去見閻羅王了,你知不知道?」

當羅玲蘭打電話通知她杜雋臣和季可雲掉到湖里,她馬上趕過來。她當然心疼兒子,可這事牽連到可雲,她總要做做樣子,誰教可雲是季家的寶貝。

听到母親的責罵,杜雋臣感到很委屈,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而且他還拼命救她,為什麼最後都變成他的錯?

「沒事就好,不要再罵雋臣了。」羅玲蘭充當和事老。

當她看到兩個小孩面無血色地被抱回來,她也差點嚇昏了,還好醫生說他們只是喝了點水,有些著涼的現象,其他並無大礙。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羅玲蘭轉身溫柔地詢問杜雋臣。

據救他們倆回來的人說,盡避當時雋臣已昏迷,卻還緊緊地抱著可雲不放,可見雋臣有盡力在保護可雲,這就夠了。

杜雋臣委屈地搖搖頭,然後忿忿不平地看向兀自睡得香甜的罪魁禍首,她又害他挨罵,他決定回家,再也不要跟她睡了!

***

「臣哥哥!」七歲的季可雲笑開了一張紅撲撲的隻果臉,興奮地撲上前抱住杜雋臣。

她好高興能看到臣哥哥,自從幾年前他們掉進湖里後,他就搬回家住了。他現在好久才來她家一次,而且每次都只待一下下就走了。

杜雋臣差點被她撲倒,他臭著一張臉推開她。

「你很重耶!」他本來要跟同學一起去看電影的,都是她三天商頭就打電話去他家,要他過來看她,媽媽才會逼他今天一定要過來。

真討厭!他都已經上國中了還要當這胖妞的保母,如果被其他同學知道,一定會被嘲笑。

季可雲敏感地察覺杜雋臣似乎並不喜歡自己。

「臣哥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最近幾次臣哥哥看到她都不是很高興,還一臉厭惡的表情。

「你問這干麼?」杜雋臣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每次看到你,你都在生氣。」她委屈地看著他。

杜雋臣沒回答,他才不會笨得開口承認,否則她一哭,他又得挨罵。

季可雲久等不到杜雋臣的回答,突然想到一件讓她高興好久的事情,她急著與他分享。

「臣哥哥,媽媽說等我長大後就可以當你的新娘,所以我要快佔長大。」

「我才不要跟你結婚!」他立刻回絕,嫌惡地看著她,他才不要娶她。

「為什麼?」只見淚水已經盈滿她的眼眶,眼看就要掉落。

「因為你又矮又肥又丑,我喜歡瘦瘦的、長頭發的漂亮女生。」杜雋臣故意轉頭不看她,不管她怎麼哭,他都不要跟她結婚。

「可是每個人都說我很可愛,長大後一定是大美人。」季可雲急著將別人的贊美說給他听,像是一種保證似的。

「我才不相信,他們只是在安慰你。」杜雋臣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跟前的圓球會變成大美人。

「是真的啦!我長大一定會變成瘦瘦的、長頭發的大美人。」

「等你變成美人再說吧!」杜雋臣不耐煩地轉身離開。

他根本不把她的保證當一回事,畢竟胖豬怎麼可能變美女。

杜雋臣堅持不願娶她的態度,重創她幼小的心靈,這也是她的淚水攻勢首次失效。

幾個月後,季可雲的父母為了讓小孩有更好的學習和生活環境,便將她和哥哥送往瑞士的貴族學校就讀。

少了季可雲的糾纏不清,杜雋臣終于得到他期待已久的「單身」生活,不必再帶著一個「拖油瓶」’

但沒多久,他漸漸覺得空虛和寂寞,可是打死他也不承認,那是因為少了一個叫他臣哥哥的「跟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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