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你為什麼一大早就自己做飯?是不是他煮得不好吃,爸爸立刻將他換掉。」早起做運動的老爸,心疼地看著在廚房忙進忙出的寶貝女兒,兩眼凌厲地瞪視一旁站立的大廚,他還是特地高薪從五星級飯店挖角回來的ㄝ!
看得大廚冷汗直流,擔心工作不保……
「不是啦,我是在請教他要怎麼樣做出更好吃的便當。」女兒的話立刻解除廚師的失業危機,也讓老爸眉開眼笑。
「只要是你煮的,爸爸都喜歡吃。」哇,女兒親手做的便當ㄝ!
有嚴重戀女情結的者爸,絕對捧場到底。更何況,女兒的廚藝是真的不錯,大廚的手藝已學得七、八成。
扁想都會流口水……
「我又不是要煮給你吃的。」女兒的話立刻戳破老爸的美夢,並且引來殺機。
「是哪個兔崽子?」老爸開始磨刀,準備宰了那個膽敢拐走他女兒的男人。
臭小子,納命來……
「豐恕新,把雪妍化妝品的企劃案交出來吧。」隔天,董效宇來到豐恕新的桌前,大搖大擺地打斷豐恕新和沛沛的討論,明目張膽地要「做好的功課」。
這已經是這幾年來既定的模式,由豐恕新擬好草案並跟客戶溝通後,再修改完成交由董效宇安排人員接手。
至于要安排給誰負責,就得看交情和「朝貢」的多少而定,而他在篩檢時,毫無疑問地自然會將大案子留給自己。
這也是董效宇最喜歡的時刻,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剝奪豐恕新的心血,還可以堂而皇之地並吞成自己的成績;這麼好康的事情,也只有在這個倒楣鬼身邊才可以撿便宜。
說實在的,若將豐恕新成功逼走,損失最大的可是他呢!
豐恕新略抬起眼回視他,說道︰1雪妍化妝品的案子將交給沛沛負責。」他已決定不再讓這些不知感恩的人予取予求。
「你憑什麼擅自作主安排?該由誰接手負責是由我決定,不是你。」被奪走「指定權」,氣得董效宇大聲嚷嚷,忘了要維持形象。
雪妍化妝品的廣告是件大企劃案,原是他想「暗蓋」為己用的案子,卻被人從中攔截,怎不教他生氣?
「憑我是原創者!我要讓誰接手,就給誰。」董效宇的厚顏再度惹惱豐恕新,讓他不禁為自己叫屈。想不到自己多年來忍氣吞聲,竟然得到這種理所當然的對待,讓他連自己做的企劃案的自主權都喪失!
「更何況沛沛是我同組的組員,我不交給她做,難道交給你嗎?」想到自己過去的心血全肥了這個人的口袋,就讓他覺得不值。
董效宇只不過被奪去「指定權」而已,就氣得亂吠,那他這個被剝削多年的苦主,不早該氣得跳樓!
豐恕新的決定讓董效宇听了一驚。那怎麼行?如果照他所言,以後他手上企劃的案子全都交由沛沛負責,那麼自己怎麼辦?
沒有他的「奉獻」,自己哪來的成績?當然要據「理」力爭!
「我是經理,你的工作當然由我安排。」董效宇拿官階壓人,講得冠冕堂皇,臉不紅氣不喘。
「既然你是我的‘主管’,就請你做出幾件像樣的案子,不要老是等著‘屬下’的無條件朝貢,你‘經理’的位置才能坐得安穩。」豐恕新冷冷地反諷。
「你不怕你的厄運又把雪妍化妝品的案子搞砸,讓沛沛也遭殃?」董效宇無所不用其極地使出「殺手鍆」,直指他的弱點,逼他將企劃案吐出來。
董效宇的「提醒」成功地引出他的不安,他的確害怕自己的「事故體質」會搞砸這個案子,更怕會連累沛沛發生意外,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放心,這次是由我負責,絕對沒問題的。」沛沛自信滿滿地回答,恰巧撫平豐恕新的不安。
「你這個剛進公司的菜鳥,扛得起這重責大任嗎?」董效宇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恨得牙癢癢地,像她這種初出社會的小女孩,當他的玩伴還可以,想要做大事,簡直是在作夢!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當然是不可能。」沛沛笑看她身旁的「後盾」一眼,極有信心地回道︰「但我還有一個經驗老到的好手作後盾,當然沒問題。」
「誰?!」公司里還有這等好手,他怎麼不知道?
「豐課長,也就是原始企劃者。」沛沛抬手一指,將身旁的豐恕新拱上台面,不再讓他的功勞被埋沒忽視。
「他?哈……他不行的。」听到她的答案後,董效宇不給面子地嗤笑出聲,並殘忍地繼續說道︰「你沒听過他的傳聞嗎?他是衰神附身,凡是被他踫到的人、事、物,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我勸你離他遠一點,免得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勸說之詞已成功嚇跑好幾名想跟豐恕新配合的人,相信這個女孩也不會例外,畢竟沒有什麼事比生命安全更重要。
「董經理,謝謝你關心我的安危。但你多費心了,因為豐課長非但不是衰神附身,他還是個‘貴人’哩!否則怎麼能讓你們個個升官晉爵,食髓知味地緊咬住不放呢,對不對?」沛沛不但沒有被嚇跑,還見義勇為地出聲相護。
只是她的聲調軟軟的,巧妙地掩飾話語中的嘲諷,沒讓人感覺出咄咄逼人的尖銳氣勢。
「反正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听不听隨你!」董效宇狼狽地撂下話後,隨即轉身離開。被沛沛軟軟地踢了一記回馬槍,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殺傷力不大,但後座力驚人,因為她字字珠璣、句句帶刺,傷人于無形。
「沛沛,我還是覺得……」董效宇的警告喚起豐恕新隱藏在心中的不安,他的聲望和名譽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沛沛的安危,他卻不能不在乎。
「我不會打退堂鼓的。」她一句話成功地制止他即將說出的退縮之詞,並用另一句話將他綁住。
「相信你不會讓我孤軍奮戰吧?」
※※※
中午休息時間一到,沛沛雙手拎著一個頗有份量的便當袋,看得出來里面的飯菜不少,走到豐恕新面前,滿臉笑容地提出邀約。「課長,要不要吃我做的便當?」
她今天花了好多心血準備飯盒,相信他一定會喜歡的。
「不用了,謝謝。」他雖然喜歡沛沛,卻不願意跟她太過親近,以免留下「後遺癥」。公事上的合作已是他最大的容許範圍,不能再親近了。
他不想再體驗擁有過後又失去的痛苦,對人的依賴感正是他最不需要的包袱,他已經不想再面對失去。
「你不想吃我做的菜嗎?」好哀怨的語氣,大眼里更是寫滿失望,讓人著實不忍。
「不是……」怪哉!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他竟然覺得有些愧疚,好像犯下天理不容的大錯。
「那就是好嘍!」表情說變就變,川劇「變臉」的速度都沒她快!
眉飛色舞的靈活表情瞬間代替原來的頹喪,她開始贊美起自己的手藝。「我煮的菜真的很好吃喔,連我爸爸都贊不絕口ㄝ!2
「是嗎?」他已不知該如何說出拒絕的話語。
「我們走吧!」她不顧男女有別,自然而然地牽起他的手,直接往辦公室外走去,完全不理會來自身後的疑惑聲響。
「欸……」被人當眾拉著走的豐恕新,一臉納悶。
他答應了嗎?好像還沒吧!
領在前頭的沛沛好心地回頭告知即將要去「野餐」的地方。「我跟你說喔,我知道一個安靜的好地方,都沒有人ㄝ!」
「是嗎?那很好……」無力地回答,此時的他已放棄抗爭。
雖然才跟她相處沒幾天,但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她在某些時候是完全不容別人拒絕的,態度非常的堅持,但並不強硬得讓人討厭,而是軟軟地耍賴,可愛得讓人不忍拒絕。
就像現在,除了答應跟她共進午餐以外,她絕對听不進去其他字眼。
奇怪的是向來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他,竟甘心听她安排,甚至心中還洋溢著暖暖的幸福感,那是他十幾年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突然,眼前出現三根柱子擋住沛沛的去路,其中那根最短的柱子還會開口說話。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恕沛二人組’啊!」接著又鄙夷地指著沛沛手上的袋子,諷道︰「你們要一起去吃便當啊?還真是寒酸哪!不過跟你們的身份倒是挺‘速配’的哩!」
「恕沛」音似「速配」,是邱利甄替他們倆取的綽號,藉以嘲諷他們兩人都是清寒一族,配得很!
她就是看他們不順眼,公司里的每個人看到她都是必恭必敬的,只有這兩人例外。一個是笨到不懂得怕,另一個則是不將她看在眼里。
她的嘲諷惹來隨行另外兩人的笑聲。「呵……呵……」
其中董效宇更是大加贊嘆。「利甄,你真是有取名字的天分呢!」
這幾天董效宇、邱利甄和鄭可儀三個人,不論走到哪里都黏在一起,像個連體嬰似的,公司里的人更是唯這三人馬首是瞻,深怕招惹到這群頗有勢力的人。
「原來是‘甄可效三人組’啊!失敬、失敬。」「真可笑三人組」,豐恕新立即還以顏色,回報一個稱號給他們,不讓邱利甄專美于前。
當場讓那三人臉上無光,但偏偏又想不到可以反敗為勝的言詞反嘲,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原本圍觀在旁想看好戲順便拍馬屁的眾人,發覺情勢不對,紛紛伺機躲避,但還沒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在,便被一陣笑聲給嚇得呆立當場。
「哈哈……」
好大的膽子!是誰!?竟敢當眾嘲笑「甄可效三人組」!
大家有志一同地循聲想找出那名不怕死的「超級白目」,結果眼光都停在還笑個不停的沛沛身上……
眾人的眼神,一眼是喜,慶幸自己不用當箭靶;一眼寫憂,替那個不知死活的小笨蛋哀悼。
看來,明天是看不到她了!
她長得滿漂亮討喜的,以後如果看不到她還真是有點可惜,但誰教她得罪了最不該惹的人呢?
「哈哈……好好笑喔……哈……」沛沛還在笑,而且最恐怖的是她竟然將心里話說出來了!「‘真可笑三人組’……哈……」
真不知道該說她天真老實,抑或是遲鈍少根筋,在這個戰爭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她竟然還可以笑得如此開懷!全然不知眾人已在替她捏把冷汗,有些善良的人甚至已經開始念「往生咒」,祝她早登西方極樂世界。
只能說她的「非凡」表現,已經完全超出普通人的能力範圍之外。
「你、在、笑、什、麼?」邱利甄一個字一個字地質問道。她總算找到出氣的目標,雖然拿豐恕新沒辦法,但是這個笨女人可就不一樣,她可以任意揉捏。
「我在笑‘甄可效三人組’跟‘真可笑三人組’的發音一樣啊!」終于止住笑的沛沛無辜地回話後,立即轉向豐恕新,致上最高的佩服之意。「課長,你好厲害喔,我都沒發現這個巧合ㄝ!」完全無視于邱利甄眼中的怒火足以燎原。
受不了被當眾取笑的恥辱,邱利甄氣憤地抬手便想賞沛沛一個大耳光,但在距離她十五公分處時就被攔下,攔截者自然是豐恕新。
他用力抓住邱利甄作怪的手腕,警告地沈聲說道︰「有本事挑起事端,就要有度量承受。」眼見沛沛差點被人掌摑,他的心中燃起一把怒火,恨不得將邱利甄的手扭斷。
他很驚訝于自己的火爆情緒,還以為這幾年的不順早已將他的脾氣磨平,沒想到牽扯到沛沛,卻讓他輕易地動了肝火。
豐恕新冷聲地說完後,故意突然甩開她的手,讓她腳步踉艙差點跌倒,所幸董效宇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否則非摔個狗吃屎不可!
「我們走。」豐恕新冷眼地來回瞪視那三人,森冷的目光令他們不由自主地垂下眼,隨後才拉著沛沛如帝王般泰然自若地退場。
留下來的是面子嚴重受損、氣得七竅生煙的「甄可效三人組」,和一群留也下是、逃也不是的「皮皮銼」觀眾。
豐恕新,你可好!拍拍走人就沒事,連累我們還要面對你制造的殘局。天哪!我恨你……
「我不在的時候,離他們遠一點,不要隨便招惹他們。」言語中已將沛沛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下。
提出警告的同時,豐恕新不禁開始擔心他們倆的未來,在經過剛剛那場「口水戰」後,「甄可效三人組」絕對是容他們兩人不得。
他自己被趕出「高通」就算了,但是如果連累她也被「驅逐出境」,自己的罪名又將追加一項。
「喔。」沛沛乖乖應聲,臉上掛著一個超級燦爛的笑容。雖然想跟他說自己並不怕他們,而且他們也傷不了她分毫,但被他呵護的感覺太好了,她正享受著呢!
「唉……」對著她天真的笑顏,豐恕新更是說不出心中的隱憂,只能暗嘆口氣,無語地隨著她走進電梯,但在看到她按下的樓層按鍵後,他不放心地確認。「你是不是按錯樓層了?」
她不會上下不分吧?明明要去一樓卻按成最高樓層──三十六樓,也就是集團總裁的專用樓層。他不知道別人會不會犯這種錯誤,但如果對象是她的話,倒是有可能會發生;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發現她是個大事精明、小事迷糊的人。
一件新企劃案丟給她,不用一天的時間,她就可以提出一個讓人激賞的點子,而且還包括全盤的運作細節,環環相掃,無一遺漏。但平時的她出一趟門,卻有可能將手機和雨傘分別遺落在兩個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她,是天才,還是迷糊蛋?
「沒錯啊!」沛沛認真地看了電梯的面板一眼。「三十六樓。」
「三十六樓不是總裁專用樓層嗎?」他耐著性子指出問題所在。
「對呀!」她張大眼等著他的下文。「然後呢?」
還然後呢!突然一陣無力感襲來,讓他覺得腳軟……
但為了兩人的「飯碗」,他必須將事情的嚴重性跟這個小笨蛋說明清楚,以免日後死得不明不白。
「所謂的‘總裁專用樓層’,就是說只有公司的最高決策人員才可獲準進入,其他平民老百姓是不可以亂闖的!我們在其他樓層出電梯。」他趕緊按下其他較低樓層的按鍵,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電梯的速度非常快,「當」一聲,三十六樓已經到了。
既然來不及在其他樓層出電梯,他只能亡羊補牢地快一步攔住沛沛欲往外走的步伐,急道︰「我們趕快下去!」
「沒關系啦,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就在這上面,那里很漂亮喔!」
完全無視于他的冷汗直流,沛沛一臉喜悅地拉著他走出電梯,如識途老馬般地來到電梯旁的安全門,走進樓梯間,爬著階梯登上最頂樓。
推開樓頂的鐵門,迎面而來的是燦爛的陽光和一片綠意盎然、繽紛花彩……
豐恕新這才知道,原來大樓的頂樓是一座美麗的空中花園!綠草如茵,花團錦簇,美得足以入畫。
「很漂亮吧!」沛沛非常引以為傲,像是自家花園一樣。
「是很漂亮。」他不得不承認這里真的很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該走了。「既然我們已經到此一游,總可以下樓了吧?」
他認為她只是孩子心性,純粹是好奇心使然所以才會來這里,于是他想趁沒人發現前先開溜,免得被當場抓包。
「別急,我們還沒吃飯哩。」她拖著想逃離犯罪現場的男人,走到一個白色的大遮陽傘下,傘下有一張小桌子和四張椅子。
拿出面紙稍微擦拭過桌椅後,她將三層的飯盒取出,笑著招呼他入座。「來,坐啊!」
他放棄掙扎地隨她入座,因為他已意識到她的「堅持」再度誕生了,而他就是對她的「堅持」沒轍。
罷了!反正他也不知道還能待在這家公司多久,倒不如現在好好享受它的「資源」。
「有時,我還真羨慕你的粗線條!」不只是現在,比如說剛才跟「甄可效三人組」對峙時,只有她一人兀自笑開懷,卻差點嚇死她身旁看戲的人。
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放眼天下沒有幾個人辦得到!
罷才他的話到底是褒是貶,一般人應該都能明白,但就是有人可以自動將它轉成贊美辭,還喜不自勝地猛道謝。
「謝謝你的贊美。」沒想到他這麼喜歡她的個性,真是讓她受寵若驚。
沛沛喜不自勝地挾起一塊壽司湊近他嘴邊,嘴角掛著鼓勵的笑容。「來,試試看壽司的味道合不合意,這是我今天早上包的喔!」
彷佛受蠱惑般地張口咬下,咀嚼幾下,感受到口中泛著難言的美味,他忍不住贊嘆。「真好吃!」酸甜的滋味調得恰到好處、清淡爽口、刺激食欲,非常適合夏天食用。
「太好了!那我以後都幫你準備便當。」他的一句贊美讓她忘了早起準備飯菜的辛勞,甚至甘之如飴。
正如他所言,她是個粗線條的人,對于她不在乎的人,她可以完全做到視若無睹、听若未聞的地步。譬如說「真可笑三人組」,他們就被她列為不予理會的人種,所以無論他們說什麼誣蔑的話,都傷不了她。
但對豐恕新就不同了,因為她在乎他。
早在听月華說起他時,她就已對他的不幸遭遇生起一股憐惜之情。
認識他後,更確定他是個有責任感、足以托付終身的人,這點由他接二連三出手相救,甚至不惜得罪「甄可效三人組」即可得知。
再加上見識到他工作上傲人的才華,一股惜才、愛才的欣賞之情便慢慢轉為男女之情,短短幾天的時間已開枝散葉,速度快得超乎她預期。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他的感情會來得這麼快,她只知道,他是她第一次心動的對象,她就是想對他好,想讓他覺得幸福、覺得快樂。
「不用麻煩了,謝謝。」他客氣地謝絕。不喜跟人有太多接觸是他的習慣,她已擁有許多例外,不能再多了!
再多他怕以後會承受不住。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反正我本來就要準備自己的,只不過是多備一些份量而已,真的一點也不麻煩!」不知是听不出他的婉拒,還是故意听不懂?
「你……哎,真羨慕你的單純!」她的個性可真是直線條,不像一般世人彎彎曲曲,也少去許多心眼。
他也想如此單純的生活,但是不斷發生在他身邊的憾事,讓他想寬心都難哪!
「來,再多吃一點!」一塊已經去刺的鮮女敕魚肉,再度被塞進他嘴里,斷絕他的感傷。
這時,他才發現她帶來的便當菜色非常豐富,除了壽司外,還有烤牛小排、清蒸鯛魚、涼拌雞絲、生菜沙拉和水果,全都裝在一個高級的三層保溫盒中。
就算是在外頭高級餐館吃的午餐,菜色和口味都不一定比她的便當好,這根本不像邱利甄所想的寒酸,分明是跟寒酸完全扯不上邊的豪華特餐!
奇怪,她明明穿著普通,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但為什麼她食物的用料和所用的器皿都是高級品呢?
再說,她非但沒有貧民的自卑或畏縮,還擁有常人難得一見的閑適和從容不迫的自信。就算是舊衣加身,她身上仍隱約散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和尊榮的嬌貴氣息,這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養出來的雍容氣質,那是富貴人家才有的特質。
這種矛盾和不協調感,讓他納悶地眉頭微微蹙起,但立刻被一只柔女敕的小手撫平。「別皺眉!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嘛,別悶在心里。」
「說出來,就能解決問題嗎?」她沒受過污染的天真,讓他羨慕又嫉妒;那是在幸福環境下成長,沒吃過苦、沒受過難的人,才會有的產物。
他也曾經擁有過天真,但卻早已被現實摧毀得一絲不剩!
「我當然知道世事不盡如人意,不過如果有人可以共患難,總會輕松一些。」她沒有天真到將「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奉為信條,認為世事皆能如願以償。
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有人幫忙分擔,不是嗎?
她軟聲解釋的真誠話語,化去他殘余的戾氣,他緩聲回道︰「我不習慣跟人訴苦。」
自幼失去父母的庇護,他不得不獨自面對現實的殘酷。為了生存,他必須忍受所有加在他身上的不公平對待,並學會凡事往肚子里吞。
「沒關系,你可以從現在開始學習訴苦。我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听眾喔!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她甚至大言不慚地稱贊自己,目的無非是要他放寬心。
他但笑不語,不想讓她跟著煩心。不過奇怪的是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就能歸于寧靜,感到特別溫馨。
她突然蹲坐在他跟前,丟出一個讓人很難招架的問題。「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眼底閃著期待的閃亮光芒,只差沒有尾巴讓她搖。
她更進一步地積極推銷自己。「有我當女友很好喔,我可以做飯給你吃,因為我的廚藝很好。你可以說心里話給我听,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還有,就算所有人都與你為敵,我還是會相信你、跟你站在同一陣線,絕對挺你到底。」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她當然要好好把握嘍!
「呃……我有很多負債,不好讓你跟著受苦。」雖然她的提議讓人心動,但他還是理智地委婉拒絕。
事實上她的話確實讓他感動,尤其是最後一段話,更是說到他的心坎里去。
長年來的非難和折磨,讓他選擇單打獨斗的生存方式;但是他累了,身心俱疲,渴望早日找到一個能跟他一起分擔過去的人。
雖然她很善解人意、很貼心,經常讓他感動不已,但她有辦法承受日後加諸在她身上的「飛來橫禍」嗎?
她還這麼年輕,搞不好她跟他在一起只是想追求刺激,就像他前任女友一樣!
「沒關系,我不介意。」事實上,她愛極擁有負債的感覺,她還沒有被債主追的經驗哩!
「不好吧!」雖然感動于她的鍥而不舍,但他還是沒有答應。
直到此時,沛沛才總算听出他的不願意,她受傷地瞅著他問道︰「你不喜歡我嗎?」
看到她黯然的表情,他的心竟也跟著狠狠地揪了一下,連忙澄清。「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就是喜歡嘍!」彷佛有五百燭光的亮光瞬間點亮她的臉,讓人不敢直視。
「我是喜歡你,所以我更不能害你。」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讓她變成受害者。
扁是工作上的密切配合就已夠讓他心驚膽跳,若再加上男女朋友的關系,她可能不死也去掉半條命,這點從他前兩任女友的身上就可以得到印證。
「你還堅持認定自己是‘衰神附身’嗎?」沛沛細女敕的小手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清澄的兩眼望著他載滿痛苦的雙眸,認真地說︰「誠如我剛才跟董效宇所說的,對我來說,你絕對是‘貴人’,而不是‘衰神’,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她堅定的話像是催眠的咒語般,慢慢地侵入他的心,解除眾人加在他身上的枷鎖,讓他肩上的負擔又減輕了一些。
「而且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我的運勢超強,根本不怕那些傳聞。」她進而作出簡潔明了的結論。「那麼,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拗到一個男朋友,讓她的笑容更是甜得醉人。
「嗄?!」他有答應嗎?怎麼一副她說了就算的樣子?
可是,見她臉上重現陽光,燦爛奪目,他又不忍心扼殺,只好硬生生地將拒絕吞回月復中。
算了,就陪她玩玩吧!
反正她一定只是一時貪鮮好奇,待她發現隨之而來的災難並不如她想像中有趣時,自然就會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到最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