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星期,亦霏算算日子,發現月事已經遲了將近十天。
雖然這次仍然沒有懷孕的特殊現象,但她確定自己應該已懷了第二胎,因為她的經期一向很準時。
對于再次懷孕,她倒並不詫異,畢竟以世冠勤于「播種」的程度,她懷孕是遲早的事;但讓她納悶的是,自己對于這個孩子竟然帶著期待。
他們倆現在的關系還處于曖昧不明,為什麼她還會想要生下他的孩子呢?
其實在他那晚的告白過後,她覺得自己有越來越在乎他的現象,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他去上班,她的心就空空蕩蕩、若有所失,直到晚上見到他人,才又有了充實的感覺。
她不禁又要再次自問,難道這就是「愛」嗎?只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她,依然無從判斷起。
「唉……」
「媽咪,妳在『嘆氣』喔。」正準備午睡的緯緯,在听到媽媽嘆了一大口氣後,獻寶地說出剛學會的字眼。
「因為緯緯還不睡覺,媽咪才會嘆氣呀。」她聰明地將罪過推到小孩身上。
本來「押」緯緯睡午覺的重責大任已經由婆婆李文秀自動扛下,但這幾天李文秀回台南處理一些事情,沒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這段時間里亦霏只好「重操舊業」。
「可是緯緯現在睡不著……」
「緯緯想要妹妹嗎?」
「我想要妹妹。」小男孩圓滾滾的眼楮頓時晶亮閃耀。
「那你就快睡吧。」
「我乖乖睡覺以後就會有妹妹嗎?」
亦霏笑著點點頭。「嗯。」
「好,我要睡覺覺了。」說完,他用力地閉緊眼楮,一點縫隙都不敢留。
「嗯,好棒,緯緯好乖喔!」看到小孩子的純真反應,她忍不住笑開。
她從不後悔生下緯緯,雖然剛開始有些彷徨失措,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緯緯快要入睡之際,門鈴卻選在此時大響,她只得趕緊起身應門,以免打擾緯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睡意。
從門上的「貓眼」往外望去,看到的竟然是──她的父親,童敏寬!
近十年不見,父親的外表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所以亦霏一眼就認出來了。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在這里出現?!
自從他跟母親離婚後,她和父親從沒有聯絡過,更別說見面了。現在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里?
她趕緊將門打開,側過身讓他進來,兩人站了好一會兒,尷尬地對望著,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兩人又一起開口──
「妳──」
「你──」
「你先說吧。」她將發言權讓給父親。
「妳……妳變得不一樣了,越來越像妳媽媽當年的模樣。」印象中的亦霏還是個少女,曾幾何時,她已經變成大人了?而且活月兌月兌是她母親的翻版。他那時候就是被她母親美麗的外表所迷惑,進而相戀,兩人也才會結婚。
「先坐下來再說吧。」亦霏領著父親到客廳坐下,端上一杯水,才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住址?」他們雖然名為父女,談起話來卻跟陌生人沒太大差別。
童敏寬溫溫一笑。「妳媽告訴我的。」他雖然快要六十歲了,但是歲月卻很善待他,不但沒讓他顯出頹疲老態,反而還讓他更擁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難怪他總是桃花不斷。
「媽告訴你的?!」沒有比這個答案更讓她驚訝的了。「你們有聯絡?」他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嗎?
母親離婚後就立刻移民澳洲,自此不願再踏上台灣這塊傷心地,連自己女兒的婚禮都沒有回來參加,現在卻願意與恨之入骨的父親聯絡?個中原因真讓人想不透。
「我上個星期去澳洲看過她。」童敏寬又丟了另一顆炸彈。
「欸?你見到她了嗎?」不會吧?母親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啊!
「嗯,我們聊了很多。」他喝了一口水,興奮地說道︰「她說妳結婚了,還有一個兒子。」
她淡淡地點點頭。「嗯。」
童敏寬期待地提出要求。「我可以看看他嗎?」
「可是他正在睡午覺……」
「喔……」他失望地垂下嘴角。「那就算了,不要吵他……」
「媽咪……」剛才要睡不睡的緯緯終于還是醒來,他睡眼惺忪地揉著眼楮走進各廳往母親懷里窩。
「你怎麼起來了?」她用手指順順他的亂發,憐愛之情溢于言表。
「我听到有人按門鈴……」緯緯一邊說著,一邊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對不起,是我把你吵醒了……」童敏寬盯著緯緯直看,眼里不禁泛起淚光。「這孩子長得真可愛。」
「媽咪,這位爺爺是誰啊?」緯緯轉過頭問亦霏,沒一會兒骨碌碌的大眼又轉到童敏寬臉上,跟他對望。
「他……」亦霏遲疑了三秒鐘才回答︰「他是外公。」
「外公?」緯緯第一次听到這個名詞。
在他所受的「訓練」中,年老男性叫「爺爺」,女性叫「女乃女乃」,「外公」這個稱呼他從沒听過。
亦霏乘機教導。「他是媽咪的爸爸,也就是澳洲女乃女乃的『老公』。」只不過是前任的。
「喔……是澳洲女乃女乃的『老公』!」他的年紀雖小,但已經知道「老公」和「老婆」是夫妻關系。
童敏寬希冀地望著女兒,要求道︰「我可以……抱抱他嗎?」這是他的孫子哪!
「嗯……」亦霏將懷中的寶貝放下,輕推他的背。「緯緯,去外公那邊。」
「外公。」緯緯听話地換到童敏寬的懷抱里,一點也不怕生。
「好乖喔……」他的心立刻被嘴甜的緯緯擄獲,忍不住送出對同性的第一個「初吻」。
一旁的童亦霏突然開口。「你沒有這樣抱過我。」在她的記憶里,從沒有父親的擁抱,甚至連母親的都沒有。
她不習慣將心里的話說出來,怕那會變成別人傷她的武器,但是在認識陶和曉人之後,她慢慢學會相信別人。更重要的是,她開始學習坦白,不再隱藏自己的心。
童敏寬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沒盡到父親的職責。」
「如果你跟媽媽是因愛而結合,為什麼最後會變成怨偶?」她終于有機會親口向本人詢問這個壓了她二十幾年的問題。「是因為我嗎?」
「妳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們是『奉子成婚』的吧?當初是不是因為懷了我,你們才不得不結婚?一對佳偶因為我的出生而成為怨偶,是這樣的嗎?」
柄中時她無意中得知父母的結婚日期,反推回自己的出生日期,赫然發現自己的受胎時間是在他們結婚之前,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是為了她才不得不結婚,難怪婚姻會不幸福。
「我跟妳媽媽當初確實是因為愛才決定要結婚,跟懷了妳沒有絕對的關系。」他堅決地否認。「相信我,我跟妳媽媽會分手並不是因為妳的緣故。」
「真的嗎?」她還是不信,繼續反問道︰「如果你們是因愛情而結合,為什麼結婚以後反而感情變差了?」
「因為我們兩人的個性不合。」他嘆口氣才繼續回答。「雖然彼此相愛,但是我們兩個人的個性都太倔強,誰也不讓誰,一踫到事情就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完全听不進對方說的話。那時我們每天都為了瑣事而吵吵鬧鬧,就算有再多的愛情,也禁不起這樣經年累月的爭吵啊,最後,我才會干脆連家都不回了……」
年過半百的他,終于能靜下心來看過往,也了解到當初的自己是多麼荒唐愚昧。
「是嗎?」听完父親的這段話,亦霏終于覺得可以放下壓在心上的大石,不再將自己當成是造成父母失和的主因。
「嗯。我當初年輕氣盛,自覺條件很好,不甘心被一個女人綁住,其實也是造成我們分裂的另一個原因。那時我不願意過平凡的家庭生活,也不懂得拒絕外面女人的誘惑,讓妳母親傷心難過,這都是我的錯……」流連花叢十幾年,他非但沒有滿足,反而日覺空虛,回過頭一看,原來平凡的生活才是最難得的,只是領悟得太遲,為時已晚。
「……在我的記憶里,你只是一個背影,我幾乎不曾看過你的臉。」亦霏悠悠地說出積壓心中多年的感受。「因為你只要在家就是跟媽吵架,吵完就又離開,我最多只能看著你的背影。」
「其實我跟妳媽媽那時候都太年輕,不懂得經營這段婚姻,誤以為愛情就是婚姻的全部,可是當愛情被婚姻的瑣事搞得支離破碎時,我們卻沒有修補的智能,只想將過錯推到對方身上,才會讓我們的婚姻走到盡頭。」對于自己過去的行為,他相當自責。「以前我跟妳媽只看得到自己,完全忽略妳的存在,更沒有顧慮到妳的感受,讓妳度過了一個很糟糕的童年,真是對不起。」
「沒關系,都過去了……」當她自然地說出這些話時,這才發覺原本覆住她心頭的濃霧也跟著散開,換來一片清明。
案母的婚姻讓她不相信愛情,也懼怕愛情,她認為一旦相愛的佳偶變成怨偶後,原先的愛不但沒有加分作用,反而會成為傷害彼此的利器;母親一生為愛痴迷,為愛執著,愛情反而變成一個跳月兌不出去的牢籠。連帶的讓她也視愛情為畏途,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原來不只是母親,她也將自己關在一個拒愛的牢籠里,她們母女倆真是過猶不及的最佳典範呢。
還好,她現在終于有了這層領悟,要不然不知道還要多坐幾年「牢」呢。
「媽還好嗎?」
「不錯,身體很健康,我們相約要去環球旅行哩。」好笑的是離了婚後,他們兩人反而可以輕松對談,不再劍拔弩張。
「太好了!」看來母親也走出陰霾了。
「我看了妳母親的居住環境後,也想要移民澳洲。」那邊空氣清新,居家環境優良,而且台灣人也多,是個不錯的住所。「我跟妳媽媽雖然夫妻的緣分已盡,但多了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也算是一種收獲。」
「也好,你們可以就近彼此照顧。」看到他們能盡釋前嫌,二十幾年的恩怨化為雲煙,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替他們感到高興。
「我還記得妳好喜歡櫻花,一看到滿山遍野的櫻花就笑得好開心。」除了對妻子感到抱歉外,他欠這個女兒更多,當了她二十幾年的父親,對女兒的喜好卻知道得如此有限,讓他汗顏。
「櫻花?」她的腦里突然出現一個影像,她好象曾經坐在一個人的肩上,開心地笑著。「我曾經坐在你的肩膀上嗎?」
「沒錯,沒想到妳還記得那件事。」他驚喜地回憶道︰「妳那時候差不多三歲吧,我們全家一起到日本賞花,妳為了想摘櫻花,還坐在我的肩膀上哩。」那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他們第一次全家出國,也是唯一的一次,之後他跟妻子的關系每下愈況,全家出游的景象也不再出現。
「好久以前的事了……」听父親這麼一說,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鮮明起來,難怪她特別喜歡櫻花,不只是因為櫻花很美,更因為櫻花里有她已經淡忘的幸福回憶。
「沒關系,過去無法改變,但是我們可以創造未來呀。」他努力想要彌補,「找一天我們全家再一起去賞櫻吧。」
「嗯。」
「妳……」童敏寬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還恨我嗎?」在女人圈頗吃得開的他,在女兒面前只是個乞求原諒的男人。
「不恨了。」在今天之前,她對他是怨懟的,因為他讓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是在跟他談過話後,心中對他的所有埋怨都煙消雲散。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若再沉溺于過去的不幸,她的人生將會是個悲劇。
女兒的話讓童敏寬心中的愧疚感大大消除。「邱世冠對妳好嗎?」
「他對我們母子都很好。」邱世冠對她和緯緯的確照顧得無微不至。
「那就好。」沒有什麼比這個答案更讓童敏寬欣慰了,接著他又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婚姻是要由夫妻倆共同維持的,要好好珍惜,千萬不要把對方對妳的好視為理所當然,要不然到手的幸福就會拱手讓人。」這是他親身的經驗談,當然也最具說服力。
案親的話狠狠地撞擊亦霏的心,讓她猛地一驚,心里沒來由地一陣慌亂……
這是預言嗎?為什麼如此貼近事實?她跟世冠這段婚姻會因為她對感情的退縮態度而宣告終止嗎?
雖然今天跟父親談過話之後,她身上的封印彷佛被解開,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勇氣去愛人,但會不會太晚了?
想到可能會失去世冠,她的心就亂了方寸,腦筋霎時一片空白,手腳更是虛軟無力,彷佛所有的氣力都被掏空。
原來在她不斷否認的同時,自己的心早在朝夕相處中慢慢淪陷……
她根本早就已經愛上他了!
「亦霏,妳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亦霏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終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什麼?」童敏寬不解地望著她。
「以前看多了你跟媽媽的爭吵,對于戀人變成仇人的結局,一度讓我對愛情卻步。」
對于自己過去的行為,他相當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段過去竟然對妳造成這麼大的陰影──」
她搖搖頭制止他的自責。「可是今天跟你說過話後,我的心豁然開朗,不再彷徨。」
雖然是第一次跟父親促膝長談,先前的陌生感在談話中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血緣關系的親近感,正在蘇醒……
對他這個失職的父親,要說沒有埋怨是假的;只是當她再度回首過去,那些傷痛似乎只剩下淡淡的印子,這全是因為她現在過得很好吧?
正因為她現在很幸福,才能心平氣和地看待過去,這麼說起來,她已經完全走出父母所造成的陰影了。
「這就表示妳也是愛著邱世冠嘍?」
「……嗯。」她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那就好,我原本擔心妳是為了緯緯才會答應跟他結婚,看來是我多慮了。」他終于可以放心,但仍提醒她道︰「別忘了要告訴他妳也愛他,夫妻間要開誠布公,這樣子才能長長久久。」
「我知道了,謝謝。」她打算等他今天下班回來就告訴他自己的轉變和心路歷程,讓他們的婚姻可以走得更穩健。
叮──咚──
童敏寬離開後,亦霏好不容易再度將緯緯哄回房睡覺,門鈴聲卻又再響起。亦霏以為是父親折回,連問都沒問就將門打開,誰知看到的卻是盧金枝和劉婉盈。
「……請進。」雖然不明白她們相偕前來的用意何在,她仍然客氣地邀請她們進來,來者是客嘛。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為客之道,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嚷嚷──
「我問妳,妳到底跟世冠嚼了什麼舌根,他為什麼會將英哲調到總務處?」盧金枝的大嗓門讓屋內的燈飾都為之搖動。
「對呀!他還被減薪耶!」婚後嚴重發福的劉婉盈也氣憤地為夫婿抱不平。「妳這女人為什麼要陷害他?!」
亦霏小心應對。「對不起,我不清楚公司的事,世冠也不曾跟我談過。」此時最好的方式就是明哲保身,以免讓事態更加復雜。
「听妳在放屁,我才不相信妳的鬼話!」盧金枝出口成髒,關系到自己的權益,再優雅的人都會破功,更何況她本來就跟優雅扯不上邊。
「對呀!一定是妳在邱世冠耳邊說我老公壞話,故意陷害他的。」
「當年英哲不要妳,妳現在是來報復的,是不是?」
「就是說咩!英哲已經是我的人了,妳不要肖想了!」
「像妳這種水性楊花的人,我才不會讓妳進我們邱家大門!」
「被英哲甩後馬上就勾搭上邱世冠,妳真有本事嘛!」劉婉盈的話里其實多有羨慕,畢竟邱世冠的條件比邱英哲好上數十倍,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們在演雙簧嗎?亦霏覺得好笑地看著這對婆媳妳一言我一語,配合得天衣無縫,她們每天都在家排練不成?
其實對于這兩人的興師問罪和惡意誣陷,她並不會惱火,只覺得慶幸。還好當初沒有嫁給邱英哲,要不然面對這樣的婆婆,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配合」哩?
「妳不說話是什麼意思?」見她都不搭腔,盧金枝也有話說。「瞧不起我們是不是?」
「妳想太多了,我沒有這個意思。」亦霏覺得自己挺無辜的,連不說話也有錯嗎?
「……媽咪?」再度被吵醒的緯緯,揉著眼楮走出來。
「緯緯,你怎麼起來了?」亦霏蹲子,模模他的頭。
「好吵,我睡不著……」他好奇地看著眼前怒容滿面的兩個胖女人,她們看起來好象巫婆,而且罵人的聲音好大聲,好可怕喔。
「你先在房間看書,好不好?」亦霏將緯緯抱進房間,拿了一本學習書給他。她可不想讓他看到爭吵的場面,免得日後產生不好的影響。
盧金枝一看到她走出房門,又挑起另一個損人的話題──
「喂,我們進來這麼久了,妳怎麼連杯水都不會奉上啊?真是不懂得待客之道,沒有父母的女人果然沒家教!」可惡,她一直想抱孫子,可是婉盈卻連生兩個女兒,怎麼這個薄命的女人一生就是個男丁,而且還又白又胖又可愛?真教她郁卒。
「原來她沒有父母啊!難怪沒什麼教養。」只要能將童亦霏壓在腳下,劉婉盈就覺得很爽,管他事實如何。
「邱『老』太大,妳的消息可能有誤,我並不是沒有父母,他們只是離婚了,而且是在我高中時才離婚的。」亦霏不卑不亢地糾正盧金枝。「而且,我認為『沒家教』和『沒教養』這些形容詞用在妳們身上比我還合適,不是嗎?」
倘若這番話是在父親稍早來之前听到,她一定又會陷入自怨自艾的泥沼,平白被誣陷而不敢回話;但是今天她已經清楚父母的離婚是因為他們做夫妻的緣分盡了,與她的存在並沒有關系,所以她不需要再自責。
「妳說什麼?妳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原以為她是不敢回嘴的小可憐,誰知她竟敢頂撞自己,教盧金枝有些措手不及。
「人必先自重,而後人重之。」她冷冷地繼續響應︰「妳們一到我家就大聲嚷嚷,一點也不懂得為客之道,要我如何將妳們當成客人?想要得到應有的尊重,就無從尊重別人開始。」平常她不愛與人爭執,並不代表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妳這個臭女人,不要以為嫁給邱世冠就開始跩了!」劉婉盈立刻聲援婆婆。「我告訴妳,妳很快就會被休掉!」她會說出這番話並不全然是為了盧金枝,而是因為她見不得別人好的個性使然,看她嫉妒得臉部表情嚴重扭曲就可以得知。
當初使計嫁給邱英哲就是為了要當少女乃女乃享福,誰知邱家根本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子,就算原本小有家產也快被坐吃山空,原本以為挖到寶,結果卻是挖到屎,她只好將氣都出在那個「沒路用」的老公身上。
反觀這個女人,沒嫁成邱英哲,反而嫁給真正的金主邱世冠,真讓她嫉妒極了!她甚至異想天開,認為若是這女人當初順利嫁給邱英哲,今天當上邱世冠太大的人就是她自己了,這麼一想,劉婉盈就更加懊惱了。
「沒錯。」媳婦的話真是說到盧金枝心坎里,讓她笑開懷。「世冠瞎了眼才會娶妳,等他認清妳水性楊花的真面目後,一定會馬上跟妳離婚。」
「沒錯、沒錯,我就等著看好戲。」
「……是嗎?」
就在這對婆媳為了未成真的「詛咒」而興奮地直拍手叫好之際,背後傳來一句陰惻惻的問話,嚇了她們一大跳。當她們回頭一看,更是呆若木雞──
邱世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