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阿司!」
一大早,花朵拿著報紙,著急地用力拍打他的房門。
棒了好一會兒,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軍司終于拉開房門,一臉睡眼惺忪,猛打呵欠。
「呼……哈……多多……?什麼事啊?」
前幾天借口肩痛偷閑到台東度假,眼看再一個星期就要開畫展,他最後一幅畫還沒有著落,這幾天只好開夜車趕工,昨晚幾乎一夜無眠,快到凌晨才入睡,嚴重睡眠不足。
「有人刊登尋人啟事找你欸!登在頭版,而且還是半版版面,各大報紙都有登喔!」她趕緊將報紙交給他。「哪,你看。」
有人花大錢登報找他?應該是劉光群那家伙搞的,只有他才會花那麼大手筆做這種白痴事。
軍司懶懶地接過報紙,果然看到偌大的版面中只寫了兩行斗大的字──
軍司,你混到哪里去了?限你兩天內跟我連絡,否則我拆了你的狗窩!
劉光群
「果然是那個豬頭!」登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倒了多少債哩。
「怎麼了?有麻煩嗎?」她擔心地問。
「沒事。」他只是想宰了劉光群那個豬頭。不僅身材像豬,就連頭里裝的也是豬腦,真是個大豬頭!
「你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沒關系,我待會兒再打,讓他多等一會兒,急死他。」登這麼大的廣告,害他在全國民眾面前丟臉,他非好好整回來不可。
「來,你的早餐。」她遞上一個小型保溫鍋。「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皮蛋瘦肉粥嗎?我請我家的廚子特別為你做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謝謝。」他接過保溫鍋放在一旁,摟住她的腰曖昧地說︰「不過……我現在比較想吃你。」
一說完,他毫不浪費時間,立刻印上她的唇。一陣熱吻過後,連他也差點喘不過氣了。「多多……我真想吃了你……」
苞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考驗他的克制力,目前是節節敗退,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可是我听說人肉是酸的,不好吃耶。」她嬌憨地回答,臉上有著激情後的紅暈。
「誰說的,你就是甜的啊,難道是我的舌頭出問題?我再試試……」
「別,別吃我,你還是吃粥吧。」怕他真的將她給吃了,她趕緊拿起保溫鍋擋在兩人中間。
「好吧。」他果真好心地放開她,自動自發打開保溫鍋,挑動味蕾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房間。「嗯……真香。」他拿張椅子給她,自己也坐在另一張椅上,拿起湯匙,開始進食,顯然很滿意粥的口味。
「你的畫進行得如何?順利嗎?」花朵關心地問道。
「還不錯,再一、兩天就可以完成。」他唏哩呼嚕已經吃了半鍋稀飯。
「那……」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最在意的問題。「畫完以後呢?你要去哪里?」他留在這里的最大目的是畫她,一旦畫作完成,他似乎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她是少根筋,但不代表她沒腦筋,從她發現自己的心意後,她就想到這個問題,不過一直沒有正視過,因為他沒認真作畫,也就沒有完不完成的問題。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台東回來後,他開始認真作畫,教她如何不擔心?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為她停留?
「看心情吧,」他以為她問的是她下一幅畫的題材,聳聳肩,一臉慵懶地回答。「也許是北極,沙漠,或是西藏,到時候再說吧。」
他不是一個有計劃的人,簡單說呢,就是隨興,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不會刻意安排,以免作品多了不自然的匠氣。
听到他的答案,她的臉色轉白……他的計劃很多,但沒有一個是留在這里!
這麼說,他畫完就會離開,那他們的感情呢?也跟著斷了嗎?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他吃完粥,剛好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打趣地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需要我的人工呼吸?」
「你……」她想問他畫完後,他們兩人的感情要怎麼辦?但事關緊要,反而問不出口。「我……先下去整理花圃。」
她神色倉皇地逃離房間,藉機讓自己獨處,她需要空間想想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
這是她第一次談感情,她當然希望是一段有結果的感情,但如果對方只當成是旅程的點綴和調劑,她又該如何面對?
軍司何等敏感,馬上察覺她的不對勁,但就算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原因,干脆不再折騰自己的腦,利用時間再繼續作畫,看著畫布上漸漸成形的林中精靈,他的表情是十足的驕傲和滿意。
這是他到目前以來最滿意的一幅畫作,這幅畫,將是他個人畫展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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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無緣無故鬧失蹤,害我提早結束蜜月旅行,你說,要怎麼補償我?」劉光群一接到軍司的電話後,馬上趕來「花屋」逮人,以免又讓人給逃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個月,整整兩個星期欸!」
渾身是肉的劉光群自行搬來一張椅子挨著軍司坐下,看著一臉容光煥發的「失蹤人口」,再想想自己這半個月來的煎熬,簡直氣得想開扁。
「大不了你下次度蜜月時,我替你付旅費嘍。」安坐在椅上蹺著二郎腿的軍司,一臉無所謂地打哈哈。
「你欠揍啊,什麼下次?你是詛咒我離婚是不是?」劉光群沒好氣地用力捶他的肩膀一下,算是替自己這幾天的操勞討回公道。
「你這個豬頭!誰教你登那麼大的尋人啟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欠你多少錢哩。」想到自己的大名掛在各大媒體的頭版,軍司就一肚子火。「你是怕我不夠出名啊?」
「要不是我刊登尋人啟事,你還不見蹤影哩。說到這個,喂,你該不會忘了下星期就要開畫展吧?」以軍司散漫的個性,不是不可能。
「記得啦。」
「那畫呢?你還欠我一幅,還記得吧?」說實話,劉光群還真有點擔心。
「在這里,只需要做最後修飾就完成了。」他指著身後的畫架。
「真的?那先給我看看!我正在安排會場的擺設,要挑選擺在正中央的畫,目前有幾幅在做考慮。」通常擺掛在會場正中央位置的畫,都是具有特殊意義,或是最佳畫作,也是該會場的主秀。
「不用挑了,我要用這幅。」
「這麼有信心!」听他這麼堅持,讓劉光群對他身後的畫更加好奇。「能讓我看一眼嗎?」
軍司有個怪癖,未完成的畫,除了他自己外,絕不讓別人看。
「你還不信任我的眼光嗎?」軍司的語氣听起來有點不爽。
「不是不信任,只是好奇。」劉光群老實回答。「你以前從不會特別指定哪一幅畫要擺在‘主位’,難得那麼堅持,我當然想看看嘍。」
「等我畫好會通知你拿去裱框,你就可以看到啦。」
「好吧,我到時候再看就是了。」劉光群突然想起另一個讓他更感興趣的話題,興致勃勃地問︰「剛剛我在樓下踫到的那個美女是誰?」
「她是我的,你連想都別想。」一提到花朵,軍司的懶散不見了,全身肌肉緊繃,像戒備中的雄獅。
「老大,你忘了我才剛結婚嗎?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別緊張。」沒看過軍司佔有欲十足的霸道模樣,劉光群趕緊表態,以免被誤殺。
「你這只大婬蟲,婚前不知玩過多少女人,我就不相信你婚後會安分。」對于好友以前悠游花叢的行徑,他比誰都清楚。
「喂,老大,你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千萬別在我家那只母老虎面前提,要不然我準完蛋。」劉光群面有懼色地打躬作揖,深怕某人口風不緊,自己就得受皮肉之苦。
「很好,你總算找到一個制得住你的人。」
「還說我咧,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劉光群忍不住好奇地探詢。「以前沒見你對女人多有興致,怎麼突然改變態度?她迷住你了?」
「嗯,沒錯,我完全被她給迷住了。」軍司爽快地坦承,表情是絕對的愉悅。
「阿司,你對樓下那個女人是真心的?」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麼清爽的表情,劉光群有些在意地問。
「別那樣喊她,她的名字叫做花朵。」軍司不悅地糾正。
「是。」劉光群從善如流,再度詢問。「請問,你是真心喜歡花朵小姐?」
「廢話,不喜歡她,我干麼一直守在這里?」他很少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若不是這里有她,他才不會留那麼久呢。
「呵……哈哈哈……」劉光群莫名其妙地爆出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
「你他媽的在笑什麼?」軍司猜得出他在笑自己,毫不留情地賞他的頭一拳。
「痛……你能不能小力一點,很痛……」可憐的劉光群,模著被打痛的頭,眼角淚光閃閃。
「你剛剛在笑什麼?」
「我是笑……」劉光群聰明地先移到安全距離之外才回答︰「你終于也踫到一個制得住你的人啦?哈哈∼∼哈哈哈∼∼」說完,還不怕死地繼續放聲大笑。
「你如果不想要第二十幅畫,就繼續笑吧。」軍司的語氣不冷不熱,恰好是足以威脅人的溫度。
「阿司老大,我不笑了,你看我的臉,一點笑容都沒有喔。」事關畫展成敗,劉光群繃緊臉,拚命把嘴角往下壓,不敢露出一點笑意。
「既然找到我,你可以滾了,等到畫好,我再通知你過來取。」他立刻下達逐客令。
「是……」踫到等于是衣食父母的軍司,劉光群只能乖乖听話。他轉身走沒幾步,又突然折回來,滿臉興奮。「差點忘了說,凱薩琳目前在台灣,來找過我好幾次。」
「她來做什麼?」軍司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凱薩琳就是當初不留情面拒絕當軍司模特兒的女子,多虧她的拒絕,讓他化悲憤為力量,成為現在的知名畫家。
「她想替你辦畫展,作為今年的壓軸展覽。」凱薩琳家族經營紐約最大藝術中心,是藝術家心中的聖殿,能在那里辦展是所有藝術家的最大心願。
「我沒興趣。」他興味索然地拒絕。他已經過了汲汲追求名利的年紀,再說,以他目前的知名度,也不需要再錦上添花。
「沒必要急著拒絕吧。」劉光群趕緊游說。「只要跟凱薩琳合作,你的身價會立刻三級跳,百利而無一害啊。紐約是目前世界的藝術重鎮,凱撒琳家族經營的藝術中心又是其中之最,這麼好的機會,不要輕易放過。」
「我不想跟那個女人合作。」
在他尚未闖出名號,還是個潦倒的窮畫家之前,她對他愛理不睬,態度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當他一夕成名的隔天,馬上接到她賀喜的電話,還說要做他的經紀人。前後的態度轉變之大,比沙漠的天氣還讓他難以忍受。
他最討厭虛偽的人!
「我知道你討厭跟外人周旋,這也是我這個經紀人的用處,沒關系,我會跟她談,你不需要出面。」能跟凱薩琳那位性感美女接觸,是天外飛來的艷福,光看她就是一種享受。
「喂,口水擦一擦!」軍司沒好氣地提醒。「別忘了你還在蜜月期,這麼快就見異思遷,小心我告訴你老婆。」
「食色,性也。」劉光群搬出至理名言。「況且,我又沒想要怎樣,只是欣賞也不行喔。」
「那個女人不是簡單人物,她結了三次婚也離了三次,婚姻帶給她上億美元的財富,光靠她那張臉,她就成了鉅富,你以為你敵得過她嗎?」
「難道要白白浪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想到軍司再上層樓後,所隨之而來的佣金收入倍增,劉光群很難不心動。
「該知足了。」軍司淡淡地說。「我喜歡現在的生活,錢夠用又自由,不想改變,你也不要背著我亂搞,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知道了啦!那我先走了,有需要打個電話給我。」劉光群哪會听不出他話里的暗喻,他的意思是說若是自己敢背著他簽任何合約,這個經紀人也別做了。
送走劉光群,軍司還是一臉若有所思,凱薩琳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不好打發,況且她對有利可圖的事情特別執著,想當年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擺月兌她的糾纏不清,劉光群不一定能應付得了她。
看樣子,最後趕人的工作還是會落到他身上。
唉……「搶手貨」還真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