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滿谷的鮮花擠爆香奈兒新裝展示會的特別休息室,署名對象都是丁茤萸,只剩下僅容一個人通過的走道。
新裝展示會租用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大宴客廳,特別隔出一間私人休息室給主秀丁茤萸使用,顯示對她的尊重。
「丁姊∼∼」我擠我擠,我擠命擠!圓潤可愛的美萍捧著熱水杯,努力擠過狹窄的「花道」。「我幫你加滿熱水了!」
「……謝謝。」聲音低啞難辨,趕緊接過熱水杯,喝一口熱檸檬茶潤嗓。
若非她是主秀,而且已經跟秀展簽約,她真想躺在床上睡大覺。總算秀展圓滿成功,現在只要卸完妝,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這次的流感好嚴重,丁姊,你要多多保重喔!」丁茤萸病中別有一番風情,美萍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一個罹患重感冒,雙眼起霧、鼻頭通紅的人,還能這麼美艷逼人,除了丁茤萸,全台灣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人了,真殺啊!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上星期,她的轉移策略奏效,媒體不再追問紀可法的消息,拼命追著她放出去的煙幕彈,後來沒多久就又被另一條女星爬牆的八卦給取代了。
至于陳俐敏,就紀可法所說,自從那天攤牌後,她就沒再跟他聯系了,時間是前所未有的長,他很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真想點醒那只呆頭鵂,人家會保持聯系是以為有機可乘,既然無利可圖了,哪可能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你的聲音難听死了!」呂佩霓若無旁人地擠到丁茤萸旁邊的座位。
「這間是丁姊的私人休息室,沒人叫你進來!」美萍氣呼呼地擋在丁茤萸面前,以免「休弱多病」的大美人被壞女人欺負。
「唷∼∼狗仗人勢呀!」呂佩霓整張臉因為嫉妒而嚴重扭曲。「我也有走秀,憑什麼她有私人休息室,我沒有?」
「地位不同啊!這還用問嗎?」美萍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被戳中痛處,呂佩霓放聲怒吼。
「呂姊,你如果想要一起用這間休息室也是可以,就怕你被我傳染……咳、咳……」
「啐!離我遠一點,別傳染給我!」呂佩霓一臉嫌惡地縮開身,揮揮手。
「鳩佔鵲巢!」美萍不屑地低喃,聲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讓那只「鳩」听到。
「你說什麼?」母老虎又發出吼聲,蓋過敲門聲,直到休息室的門打開,才發現有人進來。
「丁小姐,有人找你。」秀展的工作人員開門通報,側開身,讓路給身後兩位打扮貴氣的中年夫婦。
「模就是丁茤萸?」中年男子一臉威嚴地瞪著眼前脂粉不施的清麗佳人,她看起來不像是傳聞中俗麗的月兌星。
「我是。」她納悶地站起身來,看著神情倨傲的兩夫婦。「請問你們是……」
看出這對夫婦來者不善,美萍馬上站到丁茤萸身旁,替她壯聲勢。
「我們是紀可法的父母。」一臉跩樣的婦女,滿是不屑地開了尊口。
「……紀伯父、紀伯母,你們好。」丁茤萸的臉上多出一抹客套的美容,媚眼細細地打量身前的夫婦倆,他們的氣質跟紀可法差得真多呢!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臉上冷淡又矜貴的神情,更是一看就知道是有權有錢的人種,跟紀可法身上的溫和氣質完全不同。
還是紀可法好。
「嗯。」紀王貴珠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說明來意。「听說……你纏著我家可法不放?」
前天听到陳俐敏的通報後,他們立刻踏上老家找兒子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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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跟月兌星來往?」紀中一看見兒子,劈頭就是一頓好罵。
「茤萸不是月兌星,不要這麼叫她!」向來和順的紀可法第一次厲聲反駁父母。
「你為了一個月兌星凶父母……」紀王貴珠開始眼淚攻勢。「我們真是白養你了……」
「媽,我說了,她不是月兌星,別再這麼叫她。」紀可法無奈地嘆口長氣。
「我不管她是不是月兌星,總之我不準你跟她來往!」紀中拿出父親的威嚴,下達命令。
他向來不懂這個小兒子,明明跟兩個哥哥一樣優秀,甚至更好,偏偏不走正途,要去當什麼法醫,真是浪費才能。
醫生才能有名望又有錢賺,法醫……哼,忙得要死卻賺不了什麼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只要她。」他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你這孩子……」紀王貴珠又開始哭訴。「你就不能听我們一次嗎?要你當醫生,跑去當賺不了幾個錢的小法醫。介紹你好幾個好女還,你不要,偏要跟月兌星交往,你……嗚……」
這個還子看起來溫順,其實性子執坳,說一不二,真不知道像誰。
「媽,我說了,茤萸不是月兌星。」紀可法再次徒勞無功地更正。「她是我目前唯一想要在一起的女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你啊……」深知兒子的拗脾氣,軟硬皆不吃,否則當年也不會為了當法醫而離家,紀王貴珠不敢太逼他,只能氣在心里。「存心想氣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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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兒子那邊走不通,只好找這個女人直接談判了。
「听說?」丁茤萸聞言笑了笑,應該是听那個「學妹」說的吧?原來她搬出紀可法的父母當救兵啦!
一發現有八卦听,呂佩霓立刻拉長耳朵,眼楮直盯著眼熟的中年夫婦看。
「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我兒子?」紀王貴珠紆尊降貴地開了金口。
「錢?」丁茤萸好氣又好笑,居然有人要拿錢收買她?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願意付我多少?」
「兩千萬。」只要能讓兒子擺月兌這個月兌星,不讓家族沾上臭名,花個兩千萬,值得。
「兩千萬?」丁茤萸嚇了一跳。他們出得起這個價錢,就只是為了讓她離開紀可法?
除了窮法醫這個身分之外,紀可法又是有什麼其它身分?她低頭,開始在腦里搜尋姓「紀」的名人。
「就兩千萬。」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高高的,滿臉不屑。「別想獅子大開口,我們不會再加價了!」
哼,一听到錢就眼巴巴地開口問,果然是見錢眼開的月兌星!
「你們是「紀中醫院」的總裁和夫人啊!」一直張著耳朵听八卦的呂佩霓,終于認出眼前這對夫婦的身分了。
「紀中醫院」是全台灣最大的私人醫療集團,有錢到嚇死人的地步耶!
「哼!」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更高了。
當年她以富家千金之尊下嫁給一個窮醫生時,心里也經過一番很大的掙扎,猶豫考慮再三,才決定下嫁。一來是愛上了,再來是因為「醫生娘」的社會地位不低,更加上娘家同意出資建立「紀中醫院」。
幸好幾十年下來,「紀中醫院」創下比她娘家還大的產業,當年的窮醫生也成為集團總裁,跌破眾人眼鏡,讓她現在在娘家走路都有風。
現在,她的身分和地位比以前在娘家時又更高了,她可是國內最大私人醫療集團的總裁夫人,如果不是跟紀家門當戶對的對象,她是不可能讓兒子娶進門的。
「紀中醫院?」對于紀可法的出身,丁茤萸沒有太感訝異,難怪紀可法雖然穿著便宜的衣物,住在破舊的房舍里,身上仍然散發著富貴氣。
抬頭再度細細打量紀可法的父母,一副錢可以解決所有事情的高傲嘴臉。
紀可法要擺月兌這個家,並不容易吧?一定得經過一番激烈的抗爭,就跟她一樣,難怪他會寧可住在墓仔埔,也不住家里的豪宅。
「怎麼樣?」紀王貴珠又問了一次。「放了他,拿了兩千萬,你還可以去找其它凱子,這兩千萬算是你多賺的。」
「丁茤萸,不拿白不拿,你又不是沒拿過分手費。」呂佩霓一听到兩千萬,眼楮都亮了,眼紅地故意抹黑她。
「呂佩霓,你不要無中生有!」姜萍護主心切,立刻跳出來替丁茤萸說話。「會拿分手費的人是你,丁姊才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你不要亂栽贓!」
「你這個臭小表!」
呂佩霓氣得伸手想打人,不料卻被丁茤萸一把捉住。
「嘴巴敢亂說,就要有膽承擔後果。」丁茤萸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呂佩霓痛到哀哀叫。
「放、放手……」呂佩霓彎曲著身子,臉痛到扭曲變形,幾乎說不出話來。
「呂姊,這里沒你的事,你最好出去,免得遭到池魚之殃。」丁茤萸的手用力一甩,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
她已經快被這對自以為是的夫婦氣死了,呂佩霓還在旁邊胡搞,簡直是自找麻煩。
「哼!」呂佩霓冷哼一聲,忍著痛,昂著頭走出休息室。今天的事,我一定會報復回來的!丁茤萸,你給我等著!
「美萍,麻煩你再幫我裝滿熱水,謝謝。」將美萍也支開後,她才開口談正事。「可法不知道你們來找我吧?」
紀中終于開口。「這種小事,不需要讓他知道。」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很難過。」丁茤萸感慨地說著。他如果知道父母背著他做這些事,該有多難受?
「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紀王貴珠拿出一張早就開好的支票,滿臉不屑地遞出去。「拿去吧,你配不上我們家,我兒子要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千金,不是你這種女人!」
丁茤萸看都不看支票一眼,冷著臉說︰「你們瞧不起我,我無所謂。但你們今天的行為也嚴重侮辱到可法,你們知道嗎?」
她若是抬出「丁碧建設」的千金名號,換來的可能就是「門當戶對」的字眼,這種依家世背景評斷人的方式,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在胡說什麼?」紀王貴珠不悅地低吼,將支票丟下,就想轉身走人。「錢拿去,我們要走了。」
「可法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小還,你們到現在還不相信他的判斷力,不是侮辱是什麼?」丁茤萸不管他們听不听,仍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你——」紀王貴珠想罵人,卻被紀中擋住。
「先听听她想說什麼。」原以為丁茤萸是個胸大無腦、攀龍附鳳的俗艷女人,但剛剛見到她脂粉末施的清麗臉蛋時,他著實吃了一驚。
起碼,兒子的眼光還不錯。
接著听了她的話後,發覺她言而有物,而且字里行間全都是在為可法打抱不平,讓他忍不住認真听,而且越听越心驚。原來,他們一直將可法當成長不大的孩子對待!
「你們疼愛孩子是無庸置疑的,所以想為他們安排你們認為最適合的路,但是孩子心里在想什麼、想做什麼,你們真的明白嗎?」丁茤萸說的不只是紀可法的心聲,也是她自己多年來的心聲。「只要不是走你們鋪好的路,就一定是錯的嗎?你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看看可法?他雖然是個小法醫,但是他認真做著他想做的事,贏得事主真心的感謝,這難道比不上金錢嗎?」
「你懂什麼!」紀王貴珠不爽地吼道。「當個小法醫能賺什麼錢?事主的感謝又算什麼?
他原本可以當大醫院的王牌醫生,不但可以贏得眾人的推崇,還可以賺上大筆錢,這才是最實際的!」
「哼!」丁茤萸發出冷笑,嘲諷地說︰「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名利,那就不應該開醫院,應該從政從商,那樣賺的錢更多。」
「你!」
「支票請撿走,這點錢,我還不放在眼里。」丁茤萸走回座位,開始整理化杖台上的瓶瓶罐罐,不再搭理氣急敗壞的紀王貴珠和一臉若有所思的紀中,然後看著紀王貴珠忿忿地撿起支票離開。
她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以後想當紀家媳婦,更是困難重重。
但,要她忍氣吞聲,她辦不到。
如果她跟紀可法可以繼續走下去,走到婚姻那一步,那就是他要去傷腦筋的問題。
說實話,她還挺不想當那個「朝天鼻」女人的媳婦哩,那個女人一定是個會欺負媳婦的惡婆婆。
唉,她這麼溫柔又善良,一定會被欺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