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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計程車回到家,走進熟悉的屋子,她開始四處審視,想著該為新生兒做哪些改變。
「小孩剛出生時跟我們睡,再過幾年就要給寶寶一間自己的房間……唔,這間客房就改成幼兒房好了。」這間屋子總共有四個房間,最大的那一間是主臥室,還有一間書房兼繪圖室,剩下兩間是客房,她選定比較大的那間客房作為將來的幼兒房。
「落地窗也要多一道安全設計,免得小孩跌下去。還有桌椅和抽屜……」她拿出紙筆記下想到的所有重點,寫了六項後,她才想到最重要的一項。「對了,我跟辛韜必須先結婚!」
自從知道她和人交往後,父母一直催她趕緊結婚,不要過「有實無名」的同居生活,可是辛韜遲遲沒表示,她也不甚在意,但有小孩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她知道他因為父母的關系,一直很畏懼婚姻,但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他們必須先結婚,成為合法的夫妻才行,她可不要小孩的身分日後遭人非議。
「嗯,再來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改善……」心頭有定見後,她再度巡視屋內一圈,務求給小孩最好的成長環境。
這是她跟韜的孩子呢,當然要給寶寶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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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韜開車沿路飆回家,驚險地闖了三個黃燈和一個紅燈,就為了親眼確認程凱璇安然無恙。
半小時前,她在電話中含糊不清的說法,讓他听了不但沒心安,一顆心反而七上八下,因為他听出她有所隱瞞。當下他顧不得工作,將事情交給信得過的員工後,就立即飛車趕回家。
將車開進停車場,一停好車,他立即飛奔搭上電梯,恨不得自己會瞬間移動,眨個眼就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好不容易電梯到了頂樓,他拿著早就握在手中的鑰匙開門,一進門,沒看到她人,他立刻到主臥室找人,還是沒看到,又跑到廚房,仍然不見人影,急得他大叫出聲。
「凱璇?凱璇——你在哪里?」
「我在這里……」人在浴室的她,听到辛韜焦急的叫聲,連忙走出來。「怎麼啦?」他很少大呼小叫的,一定是有重大事情發生,才會讓他驚慌失措。
他突然沖過去抱緊她,聲音還有些發抖。「我回來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我沒事。」听著他急促的心跳聲,感覺得出來他的心急和焦慮,她有種受寵的幸福。
「你真的沒事嗎?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很健康。」她頓了一秒,沒立刻說出懷孕的消息,壞心地決定先醞釀一下氣氛,再說出這個極具震撼力的好消息,屆時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采。
「真的?不要騙我。」他隱隱察覺她有所隱瞞,因此不放心地追問著。
「我絕對沒騙你。」只是沒說出全部的事實而已。她在心里暗加備注。
「那就好。」他仍然不放心地扶著她到沙發坐下。「你人不舒服就多休息,別太勞累了。」
「我真的沒事啦。」她心滿意足地偎近他懷里,抬頭望著他滿是關心的臉,月兌口說道︰「韜,我們結婚吧。」
其實,他們倆現在過的就跟真的夫妻生活一樣,就只差一紙結婚證書而已。
以往她不在意那張紙,但現在不同了,為了孩子,她必須擁有一個合法的妻子身分,讓小孩一出生就成為婚生子,而不是私生子。
「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結婚呢?」皺起的眉頭,顯示他心中對于她這個提議的反感。
案母失敗的婚姻,讓他不再相信婚姻,寧可保持現狀,完全不想結婚。
「我想要一個身分。」她表情凝重地注視他,暗自作出決定——除非他同意結婚,否則就不告訴他懷孕的事。
當年他的父母就是因為懷了他,不得不繼續維持殘破的婚姻,更讓他成為婚姻的受害者,才會造成他對婚姻的厭惡。
所以,她絕對不會拿懷孕一事迫他結婚,他必須是發自內心地因為愛她而想跟她結婚才行。她不要一樁被強迫的婚姻,那樣兩個人都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身分?」他冷嗤一聲,站起來背對著她,表明了他不想談。「那只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有什麼用?」
「你不在乎這個名號,但外面的人在乎,我父母在乎。」看著他以背相向,不願正視她的需求,她突然感到心寒。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開口提出要求,他竟然毫不留情地回絕,讓她忍不住要懷疑,她在他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少。
「你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別人的想法了?」他惱怒地轉回頭,惱她逼他結婚。「我們一直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管別人怎麼想?」
她明明知道自己對婚姻的深惡痛絕,竟然還要逼他面對,未免太不體貼。
「就從今天開始在意!」她沒好氣地回答。
若不是懷孕,她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反正她沒做虧心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兩人又過得快樂就好,管別人那麼多干麼?
但現在不同,她不能再隨興過活,必須考慮即將出生的孩子,不能讓他受人指指點點,所以她需要一個名分,才能給孩子一個正式的身分。
麻煩的是,她又不想讓他知道她懷孕的事實,免得變成強迫他接受,重演他父母的悲劇。唉,該怎麼說服他呢?她好苦惱。
「你……唉……」看到她堅決的眼神,他無奈地嘆氣。「你看我爸媽,沒結婚時相親相愛,一結婚就大吵大鬧,最後還不是落得離婚的下場?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結的好。」
對他來說,「婚姻」等同于「災難」,尤其父母經常掛在口中的那一句「結什麼婚?不結婚就不用活受罪!」已經成為他的魔咒。
「婚姻」是他心頭最大也最難解的結,他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可能會自動跳入火坑?
「我們又不是你的父母,不可能跟他們走同樣的一條路。」她不同意地反駁。「再說,要是每對夫妻都離婚,離婚率早就是百分之百了。」
「我不管別人怎麼樣,總之我就是不想結婚。」他什麼都可以依她,唯獨婚姻他給不起,也不想給。
說完,他掉頭走回書房,大門深鎖,就像他緊閉的心房。
她難過又難堪地模著自己的小骯,一滴淚垂落在手背上,慢慢滾落。
她知道他因為父母的因素,很排斥婚姻,但她一直以為他們交往的這一年來,關系比家人還密切,足以令他擺月兌兒時的痛苦記憶了,沒想到,他還是一口回絕。
她相信他對她並非無情,只是不夠深,也不夠濃,無法一舉根除他心底根深柢固的「瘤」。
她不但高估了自己對他的影響力,更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她還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的想法呢,看來她實在太過天真了。
事到如今,她更不可能告訴他懷孕的事,一來,她不希望未出生的小孩成為籌碼,再者,更不希望他是被迫跟她結婚,這樣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無論如何,既然事情攤開了,就非要有個結果不可,不能再任由他繼續逃避下去。
為了孩子,她必須堅持,絕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