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醫療器械的聲音……聶曉楓昏沉沉的腦袋開始慢慢接收來自外界的資訊。
這里是醫院,還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動。
「她還有多久才能醒?」凌宇的聲音?!
「等!」是惜字如金的澤禹。
「汪!」嘻,小狽也活著。
「哇,楓楓怎麼撿了你這個丑八怪呀?」赫雷,令人懷念的怪叫!
她想說話、想睜眼看他們,可是為什麼動不了呢?怎麼會這樣吁她急了,想叫卻發不出聲音,凌宇、凌宇—
這……是凌宇握住了她的手!好暖和……不久,她又安心地睡著了。
「不要吵了,都出去吧。」凌宇發話。剛才,曉好像有輕微的反應。
「凌先生,我是紀瀟的朋友。我希望能夠留下來陪她。」雲煙看著這位出事時,最先出現在瀟身邊的男人,他甚至比澤禹更有威嚴,想必和瀟也有著莫大的關系。
「她的本名叫聶曉楓,不是紀瀟。」凌宇淡淡地看了雲煙一眼
「我只認得一個躺在這里的紀瀟。不管她過去如何,她現在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讓她在住院的時候,再受到傷害!」即使膽怯,即使知道這男人說的可能都是真的,她也不願意讓瀟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與他獨處。
孟澤禹默默地環著雲煙,和凌宇的眼神交會
半晌,凌宇才將視線放在邵雲煙身上,「她是我妻子。」
罷了!看在澤禹的份上,他就給這個勇敢的女人一個能接受的理由。
「啊!?」邵雲煙明顯一愣。
「澤禹,帶你的女人走。」凌宇再也不想被她打擾,她已經佔用曉太多時間了。
「她的外傷不嚴重,難測的是腦部問題。再聯絡。」孟澤禹丟下話,拖著邵雲煙就走。
「等、等一下……」邵雲煙掙扎著,卻抵不過澤禹的力量。討厭,光顧著瀟的事,連自己身邊還有個大債主都給忘了。
「雷,你回香港。」
「老大!」赫雷頓時垮下臉,他好不容易跟冠杰打賭贏了,才得以跟來倫敦,就是為了留下來看戲的呀。怎麼戲還沒唱,就先清場了?
「別以為你留下來說情,我就會對曉心慈手軟。」凌宇沉聲說道。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多事,非要在他和曉之間攪和?
「呃……」被看透了!他的確是想留下來當和事佬,畢竟楓楓也算是有苦衷才背井離鄉的,何況現在又出車禍,身體虛弱……哎,楓楓,你只好自認倒霉,赫大哥這回可幫不了你嘍。
暗自搖頭,赫雷準備轉身離去。
「把這只狗也帶走。」
「什麼!?抱這只狗回香港!?」赫雷一陣慘叫。他不能想像,他這樣一名玉樹臨風的大帥哥,抱著一只如此丑陋的狗出現在街頭的樣子。
「太沒面子了!
「對,抱走!」
「老大!」
「赫門主!」
「好吧」知道再磨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赫雷只好模模鼻子,無奈地喚道︰「小狽,走吧。」
「汪汪!」抱著同樣不情不願的小狽,聶曉楓的最後援兵也撤退了。
現在只剩下凌宇和聶曉颯獨處,一切的一切,也該有個了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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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先生,你去休息一下嘛!」一個嘈聲嘈氣的女聲,將聶曉楓從沉睡中喚醒。
「不用了。」
啊,老大還在這呢!
「凌先生。」
「出去!」
哇,老大什麼時候像澤禹一樣酷了?
「這位小姐不會那麼快醒來的。」
哼!所以你就大方地來勾引我們老大?
「那就不要吵她睡覺,滾。」
對嘛!老大,干得好!這討厭的女人,吵死了!
吱—門關上了。啥,那臭女人走了。
「你還要睡多久?」
是老大在問話!不行啊,身體還酸得很。老大,別急啦,再哄我睡一下,好不好?啊,老大在模我的臉呢!
「有沒有作夢?有沒有夢見在香港的快樂時光?有沒有夢見那夜?有沒有夢見我的吻?」凌宇的唇輕輕地印上來。
不要啦,老大怎麼好隨便對病人出手呢?
「算了,我還是讓你好好地睡吧!你也只有這點時間可以安心睡覺了。」
什麼嘛!難道為了懲罰她,老大以後都不讓她睡覺了嗎?
「你拒絕過我,逃跑過,還讓我一見到你,就看著你出車禍……曉,我們有好大一筆帳要算。」
哎呀,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不行!不行!解決之道還沒想好呢!
怎麼辦?怎麼辦?嗯……老大,我只好賴皮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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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聶曉楓「正式」醒來了。一睜眼看見凌宇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凌宇錯愕,又有一些惱火。
「我該認識你嗎?先生?」聶曉楓凝神作思考狀。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凌宇小心留意她的神色。
「當然知道。」聶曉楓朗朗一笑,「我是紀瀟,幸會!」
「紀瀟?」凌宇反覆念著這兩個字。
「啊,對了,我記起來了。我之前出了車禍,是你把我送到醫院來的嗎?真是太感謝你了。」聶曉楓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凌宇的反應,「先生,先生?」老大的臉色鐵青。
「醫生!醫生!」凌宇像一陣旋風刮了出去,壓抑的聲音帶著憤怒。
看著凌宇的身影一閃而過,聶曉楓暗舒一口氣。
對不起,老大,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告訴我她現在到底怎麼了?」好不容易等醫生做完初步的檢查,凌宇在病房外,陰沉著臉問道。
懊死!他到倫敦來,不是為了看到這種狀況的!
「這個……凌先生,看來紀小姐,啊,不!聶小姐,只保留了一年來的記憶。日常生活自理倒是不成問題的。」醫生戰戰兢兢地應答。上帝呀,可千萬別讓他得罪了這位據說是院長的貴客呀。
這家醫院是孟澤禹的
「為什麼會這樣?」凌宇從敞開的門看見聶曉楓正快樂地和護士小姐說笑.不得不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氣。
「可能是在車禍中受到撞擊,壓迫到一部分腦神經細胞……」一提到專業,醫生就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會好嗎?」
「很難說。現在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完整的醫學療程,是可以治愈這種心因性失憶的,一般建議是通過心理療法。」
「就是順其自然。」凌宇不由得冷笑一聲。
「這……理論上是這樣。,」醫生冷汗涔涔。
「好吧,那她現在可以出院了嗎?」曉的外傷並不嚴重,而且看她現在談笑風生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大礙。
「喔!當然可以。」醫生巴不得趕快送走這位大人物,免得工作不保。
「那還等什麼?」凌宇冷然一笑。曉的情緒似乎很好,一點也沒有病人的感覺。
「好的,一切有院方打理。」
「嗯。」總算有句可以人耳的話了,凌宇轉身回聶曉楓的病房。
「嗨,凌先生!」聶曉楓一臉燦爛地笑著。
「你記得我的名字?」
「她們告訴我的。」聶曉楓指指身邊圍成一圈的小護士,她可是堅持不認識他的!
「曉,你感覺怎麼樣?」然視周圍小護士的臉色紛紅,他大方地將手搭在聶曉楓肩上。
「還不錯,凌先生。」她小心地避開凌宇的手,「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請問,我出事時身邊應該有一條狗,不知你有沒有瞧見?」
上次醒來時,小狽還在的嘛。可是現在,連澤禹、雲煙、好事的赫雷都不在了。是不是凌宇故意支開他們,好秋後算帳?
「狗?沒看見。」她倒挺惦記那只狗的嘛。
「那麼,有沒有我的朋友來探望我呢?」聶曉楓想借此探听出邵雲煙的下落。
「朋友?你期待誰來看你嗎?」凌宇皺起眉。誰在她心目中如此重要?
「呃,我想這是我的私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凌強硬地說道。
「這……凌先生,我們素昧平生……」
「等一下,」凌宇釘斷了她的話,轉身去處理那些從剛才就一直圍在病房里的醫生、護士,「我和我太太有話要說,可否請大家給我們一點私人空間?」
「喂,凌先生。」聶曉楓嚇呆了。她沒听錯吧,老大剛剛說什麼?!
「對,對,我們該去做事了。凌先生、凌太太,你們夫妻慢慢聊。」看帥哥美女看到發呆的眾人,連忙閃了出去。
凌宇砰的一聲摔上門,讓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
「你知道自己只保留了一年來的記憶吧?」不給聶曉楓問話的余地,他雙手一放,把聶曉楓鎖在牆壁和他身體之間。
「知道。」但……算了,她也不敢多問,生怕泄了自己的底。可老大這樣一站,讓她覺得好擠,像有逼供的架式。
「事實上,就像你剛剛听到的那樣,你原名聶曉楓,是我妻子。」凌宇臉不紅,氣不喘地撤著謊。
「你在開玩笑是不是?」聶曉楓吞吞口水,膽怯地望著凌宇。老大怎麼會想出這一招?厲害!
「你是我的妻子,我們原先住在香港。一年前,我們因為是否生孩子的問題大吵一場,我當時叫你不要生孩子,你憤而離家,賭氣來到倫敦。我花了一年的時間,終于找到你了。」
「可是……」聶曉楓簡直目瞪口呆。老大怎麼能編得這麼合情合理?要不是自己根本沒有失憶,她都要相信這是真的了。「可是,凌先生……」
「曉!」凌宇打斷了她的話,順勢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看到你現在對我這麼生疏,我真是悔不當初。沒想到,我找你這麼久,才見到你,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是老天給我的報應
我想好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努力生孩子,你愛生幾個就兒個。」「這—」話都讓你說光了,我還能說什麼?老大呀,我剛剛車渦,身體很虛的,你不要讓我這麼頭痛嘛!
「曉,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們回家吧、‘’凌宇繼續含情脈脈
地說著動人的話語。嗯,幸好她的記憶還保留著他對她的昵稱。
「瀟」、「曉」,叫起來倒也差不多。
聶曉楓幾乎被嚇呆了,她今天才知道,老大是騙死人不償命。沒辦法了,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里,她只好陪他玩下去了。
「凌先生,我剛剛醒來,發現自己失去了記憶,這個……你又給我帶來這麼震撼的消息,實在是……」實在是太荒謬了!
「啊,對不起,我一時忘情,居然忽略了你現在的情形。」凌宇做出一副嘆惋的樣子。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只要你收回這些話就行了。
「但你要相信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
媽呀!聶曉楓暗暗叫苦。「我很抱歉對你這麼生疏,但我希望在狀況未明前,我能先回到我自己在倫敦的住宅。」先回家要緊,等擺月兌凌宇後,再另作打算吧。
「這是自然。」凌宇微笑著,「不過,你可要盡快想起我來。」他溫柔地環住聶曉楓,呢喃著愛語,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好讓你清算我嗎?曉楓在心里嘀咕著,人卻很溫順地靠在凌宇寬闊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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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宇和聶曉楓驅車離開醫院,來到她目前的住所。
「這就是所謂的回家嗎?」看著正興高采烈幫忙提行李的凌宇,聶曉楓再也忍不住地嘟喂出聲。
「帶你回家還不高興嗎?」凌宇揉揉聶曉楓的短發。好像不大高興呢。
「你真的要搬來嗎?」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要幫凌宇提行李。堂堂暗龍首領,為了一個女人忙前忙後,像什麼樣子!
「我來就好。」他避開聶曉楓的手,「怎麼,不歡迎我住下?我是你丈夫,你現在在養傷階段,身邊需要人來照顧。」凌宇在她家門前停下,「開門吧。」
把很喜歡現在貼身分,起體在她記憶校復之訪,他可以頓理成章地留在她身邊,還能放肆地親近她。
「凌先生,我想我必須告訴你,我並沒有打算接受你這個‘陌生人’做我的丈夫。」聶曉楓雙手環胸,站定。老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了?
「法律上認可我。」凌宇答得理所當然。
法律?聶曉楓幾乎想大叫,拿出證據來呀!但隨後她還是咬咬唇,把話收回去了。凌宇雖然是騙人,但以暗龍的實力,偽造一張結婚證書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沉住氣!不要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你總得給我個適應的時間吧。」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最好這招哀兵之策有用!
「所以我就更應該陪在你身邊,讓你適應呀。」親昵地捏捏聶曉楓的小臉蛋,凌宇戲謔地道︰「好了,曉,乖,開門。」
你!被狠!聶曉楓心中咬牙切齒,但也只能悻悻然地把門打開,請凌宇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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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舒適的房子,深藍的牆壁、柔軟的羊毛地毯、軟骨沙發、古董搖椅、隨地散落的零食和布偶,充分顯示了主人的隨意和懶散。
只是牆壁上的冷光令人側目,原來房子在設計的時候,充分考慮了主人的職業,將大堆的積體電路壓縮到牆壁里,只留顯示螢幕嵌在牆壁上,使得房子頓時融入了後現代氣息,讓人仿拂置身于太空艙內。
「你在倫敦的職業是程式設計師?」凌宇開始在房內察看,這里就是曉這一年來生活的地方?
「對。」暗龍在調查她時居然都沒發現.可見功力退步了。聶曉楓在心中自嘲著,徑自跳上滑椅,拉出隱蔽式鍵盤,狀似隨意地敲動兒個鍵,讓電腦啟動一些程式。
「這里是臥室嗎。」凌宇推開一扇門。嗯,水藍色的牆壁,清新樸素的擺設,只是床不夠大,衣櫃也太小,不適合夫妻生活。
「喂!請不要隨便進人別人的房間,OK?」跟在凌宇身後,聶曉楓陰沉地說。凌宇的眼楮太銳利,她不想讓他窺視到她的內心世界。
「房子你自己設計的嗎?」凌宇轉換了話題。
「不是,全是雲煙打理的。」才怪!雲煙只是幫她監工而已,每一個角落都是她自己設計的,不過她才不會告訴凌宇呢!
「你又提到了那位邵小姐,她跟你感情很好嗎?」凌宇問得不動聲色。
「是啊,雲煙是我‘最好’的朋友!」而雲煙現在不知道被你弄到哪去了」!
「想不想知道以前朋友的近況?」
「不想!反正我已經忘記了嘛!」故意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現得很淡然。
「你好像對失憶的事並不在意。」凌宇挑眉。
「對啊,人哪,凡事都應該向前看。」聶曉楓笑得燦爛。希望老大就別再追究過去的事,放她獨自生活吧。
「可是,你怎麼能把我們在一起的甜蜜記憶都忘了呢?」一個箭步,凌宇將聶曉楓接進懷中,深情地凝視她。
想起過去的事,聶曉楓忍不住一個咚嗦,固執地將凌宇的深情拋在腦後。她現在一個人過得很好,以後也可以獨自走下去,完全不需要凌宇來瞎攪和。「你說什麼也沒用。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是不記得,還是不想記得?」凌宇抱緊她。
「你真煩!出去!」她猛地推開凌宇,「拜托!讓我自己想,好不好!
不要用那種深情的目光盯著我!我擔不起!我不想再作惡夢,不要再听見槍聲!
援緊拳頭,聶曉楓努力壓下要月兌口而出的話,堅決不讓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就這麼和凌宇僵持著。
「唉。」不知是誰的嘆氣聲、
「你累了,去睡一會吧。」凌宇暫時妥協,溫柔地撫弄聶曉楓的頭發。
唉,賭氣何苦把頭發剪得這麼短呢?
聶曉楓粗魯地揮開凌宇的手,轉身進臥室,砰的一聲摔上門,然後將自己拋上床。
忽然覺得活著很累,只不過一年不見,面對凌宇競成了如此困難的事。
想哭的感覺抑制不住,她索性將頭埋進枕頭,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