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桃花娘 第四章

「姑娘,你是……本公子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一道飽含驚艷的男聲,在「芙春閣」外的小花圃里響起,莫水映才正要轉身探看來人,就被那名登徒子熱切的捉住了雙手。

「放手!」沒有意料到會遇到這等事,莫水映不免有一絲緊張。

須知,她在「如月樓」的種種放肆,都是建立在安全無虞的原則上,若說到真正去應付一個色迷心竅的男人,她還略嫌稚女敕。

「姑娘,你不是這里的丫環吧?」男人猥褻的眼光直盯著她,「是來尋親的嗎?別怕,你可以叫我王表哥,我也可以算是向家的主人。」

王表哥?「你是……王文衡?」就是向葵最討厭的那名「食客」!

「你知道我?」他還喜出望外的以為,自己有多麼出名!

「嗯哼。」莫水映根本不想理會他,狠狠抽回手,就打算趁早走人——

「姑娘!泵娘!」有個絕世無雙的美人在眼前,說什麼王文衡也不會放過。「你還沒告訴我,你的閨名是?府上哪里?」

倚仗著向家的權勢,他這些年在外頭也鬼混得如魚得水,有誰膽敢不听他、怕他、敬他?凡是他想要得到的,至今沒有一項不手到擒來。

「你不需要知道。」難怪連善良天真的向葵都十分厭惡他,王文沖簡直惡心透頂了。

一個大男人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卻還自命風流地搖著羽扇,裝出翩翩美公子的模樣,她光看見他就倒足胃口,更不要說跟他有多一刻鐘的相處。

「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跟了本公子,包準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王文衛的用意,昭然若揭。

說得好像她該痛哭流涕感激他似的?哈,跟他?叫她去跳海喂魚,都比跟他這無恥之徒來得好上千萬倍!

莫水映見王文衡跟得緊,一時可能擺月兌不了,于是道︰「王公子,雖然你有權有勢,不過我想,你可能還有所不知,有些女人你是爭不得的。」

不想被他這只討厭的大蒼蠅破壞一整日的閑適,莫水映干脆挑明了說︰「我是今年的祭娘,怎麼?你想跟花神爭嗎?」

王文衡果然神情一僵,有須臾的吃驚。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她可能是祭娘呢?但……莫水映的美麗,實在讓他從第一眼望見她,就心癢難耐,他才舍不得就此放棄!

祭娘?是莫家女兒嘛!忽然記起這陣子大伙兒討論不休的話題,正是關于今年祭娘身份的不妥,想到此,王文衡反而笑了開來——

莫家女兒何有節操之說?怕不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既然莫星映本來就不是清白之身,他對她下手又何妨呢?一個歹毒的念頭就這樣迅速在他腦子里成形。「原來你是星映妹子呀!表哥我怠慢了。」

不要臉,誰是他的妹子?她才不屑有這種親戚咧!「話我都說明白了,你少來煩我,否則我要叫人。」

「唉呦,表哥我可沒有惡意!只是怕你一個人怪無趣的,所以想毛遂自薦帶你走走,如何?」憑他在花叢中打滾多年的經驗,還怕莫星映不在花祭舉行前,就乖乖爬上他的床嗎?

女人嘛!多說些甜言蜜語、多獻點殷勤,哪一個不死心踏地的?河況,莫家女兒放浪慣了,遲早受不住寂寞,

「不用勞煩你費心,我一向孤僻,不習慣有人跟著。」尤其是他!

「甭客氣了,來,表哥帶你去吃些好東西。」一把揪住她的手,他硬是強迫她移動腳步,跟著他的方向走。

「你快放手!」敵不他的力氣,莫水映等于是被他半拖半拉著走,她一面掙扎,一面機伶地觀察四周有無來人。

啊,有人的聲音!

是冬萍嗎?

棒著一道回廊,莫水映隱約耳聞到冬萍正與人說話的聲音。她仿佛得救般大叫︰「冬萍,你快過來!」

「嘶——」王文衡听見她喊人,手頭一松,便讓莫水映趁隙自他的魔掌之下月兌離。

然而,他方才氣力用得牢,使得莫水映逃開的時候,大片衣袖硬生生被撕裂而開,出她的一截粉女敕藕臂。

哇,不愧是名傳千里的大美人,原以為莫水映的容貌、身段,就已經夠驚人的了,想不到她的肌膚更加引人遐思——從她吹彈可破,白皙透明得似乎找不到一丁點瑕疵的臂膀推測,她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膚,應該也是如此美妙!

王文衡看得兩眼發直,只差口水沒有當場流下來。而聞聲趕來的冬萍及另外數名丫環見狀,幾乎都嚇出一身冷汗來。

王文衡的惡行惡狀,她們是听多了,也見多了。在向家園子里,只要是稍具姿色的丫環,哪一個沒有被他騷擾過?但平日冷在,王文衡對他頗有忌憚,因此頂多是耍耍嘴皮子,言語上的幾句輕薄,倒也不敢太囂張。

今日,他八成是知曉冷出遠門了,所以才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姑娘家。

「莫小姐,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王文衡婬穢的目光真讓人受不了!冬萍閃身,擋住了他盯著莫水映的視線,連同其他丫環把她護在身後。

王文衡太過分了,就連祭娘也敢染指!這事兒一定要通報向大小姐,冬萍心里憤恨地想著。

「還好。」她的腕上出現幾道傷痕,裙擺下也淨是黃沙,顯然是剛剛跌倒時,不小心踫撞到了。「冬萍,我們回‘芙春閣’。」

受傷的部位有些發疼,莫水映不禁秀眉微皺。

從小到大,她受過的傷屈指可數,這筆賬,她絕對會連本帶利地向王文衡討回,否則,她就不叫莫水映!

王文衡等著瞧吧!

向家大宅佔地遼廣,主要由中心種養百花的「探春園」,區隔出五大塊院落——東南面是向書儀獨居的「蘭儀軒」,其間植滿各類名貴特殊的蘭花,是向書儀私人的珍藏;西南面,是向家其他閨女所住的「四季樓」,看得著的花大多是牡丹、百合、玫瑰等等。

另外的東北面、西北面,前者是客居的「松濤館」,後者是冷及下人們居住的「訪竹居」。這兩個地方,只有松竹這類樹木作為擺飾,是向家里頭難得沒有群花亂舞的場景。

最末,則是北方的「芙春閣」。

北國人民以北為尊,是以「芙春閣」除了每四年供祭娘暫住外,其中還設有「卜花壇」、「沐春池」,方便司祭供奉花神,以及教導祭娘在短短一個月內如何齋戒沐浴,替萬民祈福。

如今祭娘來到向家已近旬日,「卜花壇」前的大典也該舉行了——

「啟稟司祭大人,一切都已備妥,您要準備開壇了嗎?」

「好。」向書儀站起身,對身旁的侍女說︰「請莫姑娘出來吧!」

「是。」此刻向家所有姐妹,連同冷、楚昱杰全都集結在「芙春閣」外,就只等祭娘一人了。

「甭請了。」侍女還未敲門,莫水映便已推扉而出——「符合你的要求嗎?向大小姐。」

向書儀派遣丫環在「沐春池」伺候她淨身後,給她換上了一套包得密不透風的絲質衣裙,又在她的發髻別上了一組金色霞帔,簡直是折騰!

可是殊不知,莫水映厭惡的這身裝扮,看在他人眼底,卻是美得令人屏息—莊重的一襲新衫襯托出她?縴合度的好身材,霞帔的流蘇直垂于地,使得她在行走間,發出叮叮錚錚的優美聲響,讓人不多瞧她幾眼都難!

「可以開始了。」向書儀沒有理會她諷刺的言語,徑自傳下口諭。

灑滿花瓣的壇前,莫水映被安頓在一旁的玉制板凳上,而向書儀站在最前方,手里拿著三炷香,正喃喃念著祝禱之辭。

莫水映看見了後頭的向葵,正可愛地朝她擠眉弄眼,也看見了站在她身邊的冷一臉溫柔,更看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的楚昱杰。

他覺得心虛,是嗎?在未婚妻子面前,他替另外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他可以對向書儀說明事實的,可是莫水映知道,他沒有。

要不然,這場儀式根本就沒有舉行的必要。

「莫姑娘,這是你的生辰?」讓冷替她插上了香,向書儀拿著一張紙符,走到莫水映身前問。

「嗯,一個字也沒錯。」紙符上面詳細記載了她出生的年月日,乃至于方位、環境,莫水映迅速瀏覽了一遍,確定無誤。

她和莫星映既是雙生姐妹,紙符上羅列的這些條件,就統統都是相合的,她壓根兒就沒有說謊的必要。

真不知道花神是怎麼判斷,她與莫星映的不同!

「沒問題?」向書儀重復問了一次。

「嗯。」莫水映點點頭後,向書儀便把紙符壓在神壇前,然後拿出兩顆琉璃石放在上頭,沉默地觀察其變化。

這也許是儀式中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吧?莫水映想。

因為,自從向書儀將琉璃石放置在神壇後,周圍忽然就變得一片鴉雀無聲,似乎是向家上下一種既有的默契。

身為北國的一分子,莫水映當然和她們一樣,對花神充滿敬愛之心,不過要她一臉肅穆,安安分分地虔心膜拜,卻是挺為難的事。

她偷偷轉頭望向楚昱杰,只見他正巧抬頭瞪著天空——

就說嘛!只有向家人才耐得住這麼冗長枯燥的儀式。看,楚昱杰不也露出一抹無奈又不得已的苦笑嗎?

莫水映見他如此,心情大好,忍不住笑眯了眼,完全忘記了自己重要的身份。

遭到王文衡輕薄的事兒,讓她消沉了一兩日,好不容易才盼到楚昱杰回來,她才正想要找他問明心意,誰曉得向書儀會選在這個節骨眼上開壇祭神!

避他是不是喜歡,總之,她對楚昱杰就是有那麼」點兒不同于別人的心意,她不允許他裝瘋賣傻,還時時刻刻躲避著她。

「不對了。」開壇時即奏起的音樂戛然停止,向書儀面色凝重地捧起琉璃石,放至眼前端詳,並說︰「冷,你過來看。」

「琉璃石的色彩不見了。」他依言上前,馬上就發現了與往年情況不甚相符的地方。

這一對甚具靈性的琉璃石,乃花神賜予歷任司祭的護身之物。它們平常只有藍白色的光芒,放上供桌後便會呈現七彩,如今琉璃石不但沒有散發七彩,連藍白光芒都看不見了。

「顯然有哪里出差錯了。」向書儀意味深長地看向莫水映。

此番祭祀,只是小祭,目的是在盛大花祭正式舉行前,為確保祭娘身份無誤,而特設的儀式。

而今琉璃石的靈性失常,那就代表問題出在祭娘身上了。

「你們可以先行離開。」驅退閑雜人等,冷在一干家眷中,只讓楚昱杰跟向葵留下。

「你有什麼話忘了說嗎?」向書儀問莫水映。

「沒有。」不過是兩顆石頭而已,有這麼神奇的法力?她就不信!

「你到底是不是莫星映?」冷對她發出嚴重質疑。

「我是呀!」她還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話,「你們真奇怪,事情一不對勁了,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如果我真的不是莫星映,你們以為誰會傻得口口願跑來當祭娘?」

「莫水映不會嗎?」問話的同時,向書儀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只見莫水映大眼不眨,演技精湛地說︰「我姐姐?沒那個必要。花神選中的是我,又不是她,她干嘛無緣無故地想要頂替我?」

照理說,在別人眼中,她們哪一個留下都沒什麼差別,不過莫水映自認比不上莫星映的穩重,所以情願代她前來向家。

像這樣的想法,向書儀也猜得透嗎?

不可能!

「可是莫水映失蹤了,你知道嗎?」

「我爹給我的信中有提到這件事,但,我並不覺得水映是‘失蹤’了。」

「此話怎講?」

莫水映笑得自信,解釋道︰「我姐姐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我要走的時候,她只讓人跟我說一聲,連人都沒有出現。你們想,現在她又有什麼必要,非得留在家中不可呢?說不定她早就離開皇城去游玩了。」

「你倒是了解她。」向書儀不動聲色地回以微笑,繼而循著冷暗示的目光,改看往楚昱杰的方向。

「昱杰,你怎麼了?」

「沒事。」楚昱杰笑得心虛,但仍強打起精神面對向書儀的探問。

莫水映不告訴他實情便罷,偏偏她這一說,擾得他日不安寧、夜不成寐,卻又無法對向書儀說明。

唉,紅顏禍水,而他,莫非是甘願被禍及的其中一人?經過了好些天,他原以為想通了的道理,想不到一看見莫水映,便全盤皆垮了。

「你——」

「冷!」見冷臉色不悅地直逼楚昱杰,向書儀立即出面打了圓場。「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彼此大起疑心,反正距離花祭還有些時日,咱們不妨慢慢來。」

楚昱杰和這個「莫星映」過從甚密的消息,向書儀當然有所耳聞,可是她仍不以為意——一則是她不認為他會知情,一則是她相信他的人品。

三載的未婚夫妻,她對他的感情里,沒有愛情,卻多了幾分了解。

「今日到此為止,冬萍,帶莫姑娘回房休息。」不想繼續這個找不出解答的話題,向書儀于是表明終止的態度。

「葵兒,你也回去吧。」冷是明眼人,知曉向書儀無心多談,也領著向葵離開了。

只是他臨走前,對楚昱杰責難的眼神,還是說明他的防範之心。

「你——怎麼來了?」自小祭過後,莫水映在「芙春閣」外的陽台,曬了一早上的陽光,當她正打算回臥房小憩一會兒,才打開房門,就驚見楚昱杰從窗外一躍而入。

「噓——」他示意她小聲一點兒,免得被人發現。可是,就站在外頭打掃的冬萍,仍是听見了莫水映與人說話的聲音。

「莫小姐,你不要緊吧?」不敢貿然進門,冬萍只在門外含蓄地詢問。

「喔,沒事啦,只是我看見了一只蟲子爬進房,無聊得和它打聲招呼罷了。」她略含諷刺地笑看著那只「蟲子」。「好了,我要歇著了。」

「那冬萍就不打擾你了,晚一點再送膳食過來。」得知她平安無事,冬萍的腳步聲才漸行漸遠。「你有事找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楚昱杰分明不是為了想見她而來。

「我絕對沒有冒犯你的念頭,只是冷加派了人員守在‘芙春閣’外,我不方便大咧咧地找你談話。」雖然被她笑作「蟲子」,但楚昱杰最擔心的,還是他這種冒昧的舉動,會不會使她害怕。

「得了,」莫水映擺明就是無所謂的樣子,「有話快說,說完了,我還有事要問你。」

「我覺得,你不應該繼續隱瞞下去。」他很堅定地說。

說不說是她的權利,他沒有姜喙的余地,但楚昱杰仍想要勸退她代莫星映趕赴花祭的念頭。

也許,今天莫水映若不是祭娘,她依舊有活下來的可能。

他希望她活著啊!

「我不會後悔的。」事情一旦開始,就只能往前走,她莫水映從來沒有想過要回頭,沒有!

「但是……就算書儀那一關你過得了,你的良心又如何對天下蒼生交代?說不定花神一怒之下,顯現靈力大難北國啊!」楚昱杰愈說愈激動,「屆時,你口口聲聲要保護的家人,又豈能免于災禍?」

「我相信,我的誠意終究能夠感動花神。」楚昱杰說的,她不是沒想過,只不過她更願意相信,沒有惡意的欺騙,絕對不構成任何傷害。

如果長久以來,北國的興盛繁榮,真的是花神默默在守護,那麼,她這做姐姐的好意,又怎麼會不被花神所接受呢?

「你太頑固了。」嘆了一口氣,楚昱杰終于放棄游說她了。

莫水映的脾氣又臭又硬,根本容不下一句勸告,縱使他說破嘴皮子,也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這才是我啊!」低低啞啞的笑出聲,她招呼他坐下,「既然來了,就別光站著說,歇會兒再走。」「算了吧!我只是想把這些話告訴你,如果你不听,我也沒辦法了。」語畢,他便退至窗邊,朝外頭探頭探腦。

「你坐是不坐?我都說了,你歇會兒再走。」攀住他高闊的肩頭,莫水映這回是抵死不讓他再逃跑了。

「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撥開她的手,楚昱杰氣急敗壞地走離她身畔三大步。

她對男人都是這樣子的嗎?有多少男人享受過她溫存的對待?一想到這里,他的臉色幾乎呈現鐵青。

他不曉得,一向對女人不感興趣的他,為什麼特別在乎莫水映;他也不曉得,明明知道來這一趟是個錯誤,他為什麼還來!

「呵呵,隨你怎麼說。」莫水映倒沒發覺他情緒的變化,只問︰「楚昱杰,你討厭我嗎?」

「我不——」

他要說的是他不想回答,可莫水映直接就把這句話解釋為「不討厭」。

「既然不討厭,那麼,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我?」

她直來直往的性子,真會讓人嚇得無力!

「我——」提起氣,楚昱杰卻說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如果他回答沒有,那不啻是在欺騙莫水映,也欺騙自己。可是如果說有,似乎那道界線又太模糊了,他看不見也抓不牢。

莫水映快把他逼瘋了!

「究竟是有,還是沒有?你倒說說話!」她催促著他,不肯相信一切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什麼原因她不清楚,總之,楚昱杰是她生平頭一個有好感的男人,莫水映當然期望他對她亦是有情。

「你要我怎麼說!」困擾地來回踱步,楚昱杰只消看她一眼,心緒就亂成一片。

「喜歡,或者不喜歡?」莫水映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承認吧!他「也許」喜歡她,可是……他們不能!

「你——真是氣死人了。」莫水映被他猶豫的態度惹惱了,心下便認定他必定對她無意,于是道︰「我都明白了,你想走,隨時可以走了。」

原來,他並沒有待她特殊,一切只是她的空想。

「水映,你听我說……」他想辯駁,但是莫水映卻不再給他機會——

「我不听、不听!」她像個孩子在鬧脾氣,「我人不舒服,想要睡了,你快走!」

「水映!」他喚她,可莫水映一古腦兒將自己蒙進棉被里,根本對他不理不應,當作他不存在似的。「那你就睡一會兒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見棉被里的人兒久久無動靜,楚昱杰低嘆口氣,便又躍窗而出了。

可是誰想得到,就在他離開的當口,隱藏在附近花叢的冷,已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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