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湯羽關上身後的門,將早餐放在餐桌上。
兩人份的早餐,買來有點不大習慣。
自從母親奔父、長姐奔夫之後,這個四房兩廳的家一直顯得冷清。
湯羽從不帶男友回家過夜。
雖然這是最方便省錢的選擇。
想當湯羽的男友,不難,既帥且酷加上冷淡不受拘束的性格,就能吸引到她;但,想當她的男友又想和她上床,就得出錢,旅館錢。
這個幾乎人去樓空的家是湯羽的聖域,無人能侵犯。
然而,眼前卻有個活生生的例外。
湯羽站在沙發旁俯視沉睡中的男人,江彥青身上蓋著她給蓋上的薄被,趴著睡得正熟。
雖說睡得熟,卻不算睡得好。
頭往右邊偏去,頭側了一整夜,想必脖子也睡僵了,晨曦下的江彥青眉頭微皺,俊朗的輪廓不知因脖僵、背痛或以上皆是,顯得有些扭曲。
湯羽注視著沉睡中的江彥青,唇邊掠過一絲笑意。
昨晚,經過一陣折騰,江彥青終于撥通了李芷葳的電話,免得日後被安上無假外宿的罪名。
「芷葳,是我,我今晚借住在朋友家里,背痛得很,實在沒辦法移動,明天再回去。」江彥青頓了一會兒,瞧了瞧湯羽,才掩著嘴低聲對話筒說︰「別生我的氣啊!明天,我明天一定會補償你。」掛斷電話,將子機交還給湯羽。
湯羽一字不漏听到,直想拿手中的子機敲江彥青一頓。
他做了什麼錯事要向李芷葳道歉來著?被李芷葳踢打捉弄,費了她一番力氣,所以對不起?
想了想,湯羽把子機放了回去。
看江彥青今天這個倒霉樣,搞不好這一敲,真把頭敲出個大窟窿呢!
「你女朋友沒說什麼?」
「她手機沒開,家里電話接的是答錄機,我是對答錄機說話。我沒去追她,芷葳一定氣在心里,八成會在外面玩個通宵,說不定我明天早上回去的時候,她還沒回家呢!」江彥青苦笑著。
「她無理取鬧之後,跑去玩通宵?你就這麼放任她?」
湯羽沒有發現自己突然多管閑事了起來。小倆口子之間的相處,干卿何事?就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你算老幾?管得了嗎?但是湯羽就是無法不管、無法不問,無法不去注意江彥青眼角眉梢間的憂郁。
一分被她提起,卻是李芷葳所引發的郁悶。
「芷葳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朋友很多,只要一通電話,願意陪她玩的人多得是……喔,對了,芷葳在念研究所,成績很好呢!」臉上揚起驕傲,仿佛成績優秀的是他自己。
「這樣太隨便了!」
「不要想歪,芷葳不是隨便的女孩,只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說笑玩鬧罷了。」警告的語氣非常明顯。
「既然她這麼好,怎麼你在她面前受傷,她連一個關心的電話都不給?」湯羽沒好氣地說。
「我的手機掉了,大概是躲警察的時候吧。芷葳找不到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唉,希望她不要太擔心才好。」
「睡吧!晚安!」湯羽氣結,把枕頭被子扔到他身上,轉身回房。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要是著緊他,會設計陷害他?要是掛念他,會轉身就走?那個李芷葳,擺明了當他是猴子耍!
一晚過去,湯羽凝視江彥青的睡臉,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緒。
如果是她,不會在他遭受莫須有的攻擊後,不聞不問揚長而去。
如果是她,不會讓他變成公司的笑柄,落了被大小姐任意玩弄的惡名。
如果是她,不會明知他想聯絡自己,卻關了手機。
如果是她,不會……
湯羽猛然一醒,她在做什麼?
「芷葳……」沙發上傳來了囈語。
湯羽往下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雙眼緊閉,是夢話。
這下有趣了。
她,這個人稱冰山煞星的惡女,專長是融化包圍酷哥身邊的千年寒冰,然後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去,竟然對一個和「冷」字沾不上邊的男人動了心?這男人還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個連睡覺都逃不月兌女友鉗制的受虐狂!
這絕對絕對是哪里搞錯了!
正當湯羽天人交戰,忙著為自己莫名的動心找借口,沙發上又是一聲︰「芷歲,晚餐要吃啊!你太瘦,別再節食了。」
低頭往下一看,湯羽怒從心頭起,江彥青就連在睡夢中依然心系戀人,渾然不知這里有個寧願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的好女人被他無端攪亂一池春水,茫茫然不知該進而攻城掠地,或退而海闊天空……
一怒之下,湯羽也不客氣,抬腳便踹向江彥青。
「喂!起來了!」
總算湯羽有良心,只輕輕踹了江彥青的小腿幾下,否則江彥青恐怕會嚎叫著醒來,而不是迷地睜開睡眼。
江彥青用手肘撐起身子,慢慢支起上身,又慢慢地坐了起來。
好不容易坐直,江彥青打了個呵欠,那雙半睡半醒的黑眸,在晨光照耀下,明亮而清澈地望著湯羽。
就這麼一眼,湯羽知道自己完了。
會讓她呼吸停頓,心跳加速,連大腦都瞬間失去作用的事物並不太多,一只手都數不滿,江彥青卻以一個隨意的眼神輕易辦到。
能創下如此空前絕後的豐功偉業,不是愛情的力量又是什麼?
這麼一個熱愛挑戰、把征服冰山當點心吃的女人,卻愛上這個前一刻還軟趴趴伏在沙發上的受虐狂,落差之大連湯羽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個沒個性沒自尊又沒挑戰性的男人?
就在湯羽哀悼自己的失心瘋,空中彌漫著一股沉痛氣息之時,迷惑芳心的男主角開口了,迷迷糊糊的。
「你怎麼會在這里?!」
江彥青迷惑地望著湯羽,後者張大嘴瞪他,清麗的俏臉上是不下于他的驚訝。
懊驚訝的是他吧!
上司突然出現在芷葳家里,總是令人訝異的。
芷葳的家——
江彥青一向在心里這麼稱呼李芷葳的住處,雖然是兩人安身立命的愛巢,也得到李芷葳「把這里當作自己家」的金言,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暫時借宿的客人。李芷葳的個性太強,就連住處也充斥著強烈的個人色彩,即使他入居兩年有余,仍然染不上他的氣息。
不怕見笑,他在沙發上迎接清晨的比例有逐步升高的趨勢。
李芷葳心血來潮,想要獨處,他睡沙發;有時她忙著趕報告,旁人請勿打擾,他睡沙發;偶爾嫌房中氧氣不足,導致她睡眠品質降低,他睡沙發;至于真正因拌嘴而趕他去客廳睡,反而是稀少案例。所以,當江彥青從沙發上一坐而起,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腦中惟一的念頭就是去叫醒李芷葳,抬起頭卻對上湯羽探詢的視線,他怎能不驚訝?
「先生,看看四周吧!你在我家。」湯羽開口。
江彥青依言轉頭,頸部僵硬的肌肉隨之高聲抗議,他不禁瑟縮了一下。同時,背上較為和緩卻尖銳依舊的疼痛,也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我睡糊涂了。」
江彥青挺了挺胸,又縮了回來。背傷就是這點叫人頭痛。想揉揉不到,不管它,卻是芒刺在背,難受得很。
湯羽看他可憐,提議︰「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我認識一個不錯的推拿師,專治跌打損傷,很有效的,以前在道場被我打傷的同學……」察覺自己說得太多,連忙閑嘴。
「不了,還要上班呢。」
「你還是請一天假,躺在家里療養吧!」
「這點小疼痛就請假,多不好意思啊!我想,沒關系的。」江彥青看了看表。「六點半,還來得及回家換衣服,謝謝你收留我一晚,我該走了。」說著便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
「慢點來。」湯羽連忙上前攙扶,深知自己昨晚下的力道有多重,江彥青站得起來,已經夠令人刮目相看了。
兩人緩緩來到門邊,不知為何,湯羽那句「我有買你的早餐,吃了再走吧!」始終沒有說出口,或許是江彥青一心回家……回到戀人身邊的神情阻止了她,或許是她覺得沒必要。
總之,湯羽什麼也沒說。
「要不要我送你到巷口攔車?」雖然看出江彥青的腳步已穩了許多,湯羽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
女孩子出門前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李芷葳從化粕到挑衣服就會花掉一個半小時,他不想佔用湯羽太多時間。
何況,離湯羽這麼近,總令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情不自禁地偷偷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可不是與上司的相處之道啊!
再待下去,只怕會加深這分心猿意馬,難逃被扣上見異思遷這頂大帽子的命運。而他,已經有李芷葳了。
江彥青第N次提醒自己。
「那就……」湯羽為江彥青開門,心中竟泛起不舍。
「公司見。」江彥青替她說完。
合上門,湯羽對著桌上的兩人份早餐凝視半晌。
十分鐘後,湯羽做了件不像她會做的事。
先是硬把全部食物塞進她那容量甚小的胃,還一口氣喝了兩杯鮮女乃。
然後在連連飽嗝中硬生生套上窄裙,把腰部束得緊緊的。
最後,無視于不堪折磨的腸胃虛弱的抗議,出門上班。
「知道什麼是自作孽了吧?這就是!」
一路上暗中發誓不再多管閑事,尤其是江彥青的事,湯羽進了公司。
江彥青已在座位上,見她進門,抬頭打招呼︰「主任早安。」語氣平和,仿佛昨晚被狠踢一頓的另有其人。
「早。」
湯羽落座,等待電腦開機的同時,覷空觀察坐在對面的江彥青。
這一觀察下來,湯羽不由大生佩服之心。
只見江彥青目不斜視,體不歪曲,端而正之擊打鍵盤。
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分鐘,就連湯羽自己都在模魚,美其名為培養工作情緒,江彥青卻早已進入情況,正襟危坐的認真姿態儼然一介企業戰士,沒有半分昨夜今晨那虛趴趴的軟骨頭模樣。
靶受到湯羽的注視,江彥青抬頭。「有事嗎?」
「沒有。」湯羽趕緊收回視線。
「問卷馬上就好了,我等會兒列印一份給主任過目。」
「喔,好。」
十幾分鐘後,湯羽從江彥青手中接過問卷,整整三張的份量。
「要回答這麼多問題,那些部門主管不會嫌煩嗎!」湯羽忍不住要問。
「不過是些選擇題,要不了多少時間。」
湯羽看過一遍,給予許可。「好,影印後發給主管們吧。」
江彥青隔著桌面伸手接回問卷,神色怪怪的,沒有行動。
湯羽疑問地看著他。
「有問題嗎?」
「老實說,主任……」
江彥青是否感到難為情,湯羽不得而知,但江彥青壓低了音量,害湯羽根本听不到後來的話語,卻是實情。
湯羽干脆走到江彥青桌旁,反正她滿月復飽脹,坐著徒增月復部壓力,就算只是深吸口氣,也可能破壞裙後繃得死緊的拉鏈。
「什麼事這麼神秘?」
「自從坐下來,挺直了背,我就發現只要稍微一動,肋骨就疼得要命……」江彥青苦笑著嘆氣,背桿子挺得直直的。
湯羽心中一緊,上回那個被她打進醫院的混蛋斷了兩根肋骨,她怎麼忘了?這一急,抓起江彥青的胳膊,擱到自己脖子後頭,急道︰「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可能是骨頭斷了。」不由分說把他架出辦公室。
被湯羽的強勢作風壓倒,江彥青半晌無言。
上了計程車,他才恢復語言能力。
「主任啊!不跟其他人說一聲,就把我帶出來,恐怕不太好吧!」想起一路上同事們投來的驚異視線,江彥青就想笑。
被江彥青這麼一說,湯羽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是多麼莽撞,不禁失笑,她從未在職場如此失態過。
「我是你的上司,不會記你無故曠職的。」湯羽端起臉。
「主任的上司只怕不會這麼好說話。」
「唉!沒錯。」湯羽拿出手機,打回總務部。
總務經理嘮叨的程度可比湯羽那位一天到晚催她結婚的表嫂,一會兒問未來的董事長女婿出了什麼差錯,一會兒訓她不該不告外出……
殷殷垂詢言猶在耳,湯羽收了線,下意識往旁邊一望,害她的名聲直線下降的元凶竟然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笑什麼?」心髒不听話地急跳著。
「我從來沒遇過這麼有趣的上司。」
「有趣?」听起來有點像是侮辱……
湯羽的眉頭蹙了起來。
江彥青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看他這個模樣,湯羽微顰的眉尖也松了,不明所以地跟著開心。
可惜這分輕松很快就被打散了。
「你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根肋骨上頭有著裂痕。放心,不是很嚴重的傷,只是未來兩天會不大舒服。比較麻煩的反而是背上的瘀傷,這幾天你睡覺得趴著睡了。」醫生指著X光片說。
江彥青無語,湯羽亦無言。
「我開個止痛藥給你,回去躺個兩天吧。人的身體有自我修復的能力,肋骨受傷只能靠時間來治療。」醫生在病歷表上大筆揮灑著,嘴巴也閑不住。「瞧你背上青紫一片,是被棍棒打的吧?多少年紀的人了,下次別再這麼沖動,畢竟骨頭可是身體的資本哪!」
江彥青盛滿哀怨與控訴的雙眼直視湯羽。
湯羽滿懷愧疚地低下頭。
領了藥,出了醫院大門,湯羽才開口。
「我送你回家,你別回公司了。」
「看樣子,我的全勤獎是泡湯了……」
江彥青縱然不舍,卻是時勢逼人,不得不低頭。
「對不起。」
「不怪你,你是見義勇為,真要算這筆帳,得找……」江彥青搖了搖頭,他不會和李芷葳計較這些,改口說︰「我還在想怎麼會痛到骨頭去,原來是裂了,虧我不斷催眠自己,拼命告訴自己那只是幻覺哩。」
「你不明白自己在痛?」湯羽瞪大的眼楮比剛才放大一倍,眼里有著笑意。
「我不知道只是被踢一下,肋骨就會被踢裂,只好自我催眠了。」看著目瞪口呆的湯羽,江彥青突然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江彥青迅速揮掉這個念頭,姑且將李芷葳的存在按下不提,一個腿功足以劈山裂地的女人再怎麼亮麗動人,也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萬萬不能對她心生邪念。更何況,他還有個心愛的女朋友呢!湯羽攔下計程車,渾然不知江彥青的心思已轉了一大圈。
此時,湯羽的歉疚之心已消了許多,苦主都不在意了,她再念念不忘,不是顯得小器?
「上車吧!」
「我自己回去,你回公司去吧。」
「你不讓我出醫藥費,起碼讓我送你回家。」
見湯羽一臉堅決,江彥青明白爭執無用。
「那就謝了。」
「謝什麼?謝我打你?」
話一出口,湯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為什麼老在不對的時機自以為是地亂講話?這是說笑的場合嗎?
「也許喔!要不是你,我還嘗不到請病假賦閑在家的悠閑滋味哩!偷得浮生半日閑,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說者講得輕松,听者心下揣揣。
湯羽滿心後悔。這下可好,她溫柔、女性化的一面沒來得及展現,就先在人家背上烙下凶殘的青紫印記……
江彥青不慍不火,還笑臉相迎,她已經該偷笑了!
李芷葳的住處,是一棟二十四小時專人監控的花園大廈。
苞在江彥青後面走進一樓大廳,湯羽張望四周。不過是等電梯的空間,卻裝潢得像是飯店大廳,就連警衛也身著制服,精悍的臉頗有精神,看起來能阻擋任何不當入侵。
「江先生,今天回來得真早啊!」
警衛話是對江彥青說,眼楮卻是看著湯羽,沒有說出口的疑問昭然若揭︰偷情偷到李大小姐眼皮子底下,你身上的皮夠厚嗎?
李芷葳升上大學就搬到現居地,數年累積出來的宏大名聲即使這位上任不到兩個月的新警衛亦有所聞。
不願湯羽被人以有色眼鏡錯看,江彥青感到有解釋的必要。
「我身體不舒服,同事送我回來。」
「女同事送你回家?喔呵……」
警衛眯眼盯著湯羽合身套裝下的出色身材。
湯羽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警衛臉上的曖昧更令她心頭火起,給了警衛一記足以點石成冰的冷眼,警衛竟被瞪退了幾步。
江彥青忍著笑,抓住湯羽的手臂走進電梯。
「主任,別嚇壞小伙子啊!」
「有什麼好笑的?」
看江彥青愛笑不笑的模樣,湯羽皺起眉頭。
「我終于見識到,什麼叫做眼鋒如刀。要是眼神能殺人,警衛小弟的身上只怕早已千瘡百孔了。」
「誰叫他動歪主意?」
湯羽的強勢與魄力是其來有自。高中時代父母就不在身邊,相依為命的姐姐看起來又不大可靠,從小習武術的她自然擔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準備隨時為姐姐排除圍繞身邊的害蟲,沒想到還是敗在那個牛皮糖姐夫的手上!
「男人嘛,看到一點點像是桃色緋聞的東西,就開始大做文章,何況主任又長得這麼漂亮,難怪別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你又知道了,明明眼里只有你寶貴的女朋友。」
听江彥青贊自己美,縱然湯羽早已听慣類似贊詞,依然芳心大悅。
「我是死會,不是死人,遇到賞心悅目的美人,當然會趁機保養一下眼楮。」高帽子人人會戴,何況這確實是實至名歸。
江彥青忍不住比較起身邊的兩大美女。李芷葳的尊貴來自出身,天生擁有雍容的豐華氣質——在她不鬧性子的前提下;湯羽擁有令人自遠處望而生畏,湊近了卻不由尊而敬之,大起親近之心的豪爽氣度。
要是早點認識湯羽……
江彥青暗嘆,才兩天時間,想到湯羽的次數已不下數十次,他是怎麼了?眼芷歲的生活不是很美滿嗎?為何……?
兩人各有所思中,電梯上了十五樓。
「主任要進來坐坐嗎?還是直接回公司?」
江彥青帶頭來到門前,拿出鑰匙。
湯羽猶豫了,現在是上班時間,立刻回公司才是正軌,但是江彥青平日生活的空間就在眼前,怎能不教她好奇?
門開了,江彥青站在門邊,看出湯羽的猶豫,便說︰「進來參觀一下吧,我不會向經理打小報告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湯羽幾乎是跳進了門。
「這是芷葳名下的房子,她父親祝賀她考上大學的禮物,陽台你一定要看看,像個小花園似的,還有……」江彥青的聲音倏然而止,湯羽覺得奇怪,轉頭看他,卻發現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她身後。
湯羽一回頭,就對上了一張堪稱絕世無雙的姣好面龐。
昨晚,小鮑園光線昏暗,湯羽看不清李芷葳的面貌,想不到是這麼位令人驚艷的麗人,心中一驚。
難怪他神魂顛倒,難怪他不可自拔,難怪……難怪呀!
那雙美麗的眸子夾著不可一世的氣息,穿過湯羽,直直落在江彥青臉上。
「她是誰?」
江彥青看出李芷葳還沒消氣。
「肋骨裂了條縫,醫生叫我回來躺一天。這位是我的同事湯小姐,她送我去醫院,又送我回來。」李芷葳眼中的懷疑仍未消除。「那你回房去。」
「好。」轉頭看向湯羽,眼中有著歉意︰「謝謝你送我回來。」
「湯小姐,你請回吧!」李芷葳盯著湯羽,肆意打量的目光之中,閃著無法歸為友善的光芒。
湯羽心中冷笑。李芷葳說的是尋常字句,配上她那獨到的惟我獨尊的語氣,卻成了輕視與挑釁的混合體,能把逐客令下得這麼不留情面,倒也是種本事!要是平常時候,她早就反擊了!然而……從江彥青眼中接受到為難的訊息,湯羽安安靜靜地走出大門。
盡避江彥青和李芷葳站在一起,女王與侍從的上下關系十分明顯,但是不可否認的,兩人間有著外人難以涉足的微妙和諧。
「這麼說,我失戀了?」
計程車駛向公司之時,湯羽模糊地想著。
不!還不一定呢!為著一段還沒開始就凋謝零落的戀情傷神傷心,這種莫名其妙的經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