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分,采兒才慵懶地從阜爾駿懷中醒來。
她像是睡了好長的一覺,充足而飽滿,感覺上好像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安穩地睡過一覺了。
然後一抹濕濕的觸感一直搔癢著她的腳底,她微微抬起頭才知道,原來是漢斯喚醒她的。
「漢斯。」她愉快地喚著,這才又想起了要放小音量,回過頭,她看見阜爾駿那張迷死人的俊容依舊熟睡著,「噓,咱們要小聲點,不能吵醒他喲!」用食指捂住了唇,她輕聲地對漢斯說。
漢斯听話地搖搖尾巴,來到她身邊坐下。
她撫模著它雪白的毛,對著它心滿意足地微笑。
「知道嗎?我很感激你呦,要不是你那天莫名其妙地沖向我,我也不會遇到他這麼好的男人,是不是?」
胺爾駿唇上漾著一抹笑,漢斯看了看他,他對漢斯眨一個眼,要它不動聲色,漢斯又趴了一下去,任采兒自說自話地撫模著。
采兒縮回撫模漢斯的手,改而覆上摟在她月復部的兩條壯碩長臂,紅了紅臉,看著他們四條腿交疊的模樣,?「他是一個很棒的男人,對不對,漢斯?」
手臂的主人肌肉僵硬了住,但采兒並沒有發現,她繼續自言自語著︰「但是他很孤獨、很寂寞,老是裝出一副很酷的樣子,可那不是耍帥哦,那是因為他要保護自己,他怕別人發現他很無助,你說我說得對不對,漢斯?」
對,但請別把我說得像是一個白痴似的。阜爾駿在心底回答。
「我想我已經知道,他為什麼要養一頭狼了,因為狼是群居的動物,就像人一樣離不開人群,然孤獨的狼,就像是他自己,既離不開人群,又無法融人人群,所以他總是找不到說話的對象,感覺不到人的溫度——好可憐呦!」說著說著,她竟然嘆息了起來。
那輕輕的一嘆.令阜爾駿心口發熱。
「不過,不要緊,以後他身邊就有我了——哦,對不起,我忘了還有漢斯你。」漢斯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又趴下去。
采兒伸手模模了漢斯的頭,繼續道︰?「我們一起努力來讓他快樂起來,好不好,漢斯?」
「好。」阜爾駿回答。
采兒嚇了一大跳,手拍打著胸前,然後意識到剛才的話,他可能全听見了,雙頰馬上紅辣辣的一片。
「討厭,醒來了也不通知一聲。」她嗔道,伸手就要捶他兩拳,不過阜爾駿早已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他眼中的深情讓她迷失了。
「想要讓我快樂起來的第一步,就是給我一。個早安吻。」說著,他已經俯身向她,而采兒更像是迎著晨露的花兒般,充滿期待與欣喜地迎接他。
「采兒,你好美。」他低沉而沙啞地說道,「不過,你現在必須決定咱們是要繼續還是起來,因為等一下打掃這里的僕人就要進來了——」
聞言,唐采兒頓時像被電到般跳了起來。
「老天,那你還不快點起來!你是想讓人家看笑話的嗎?」她緊張地又拉裙子又抓頭發,「天啊,我的樣子一定是糟透了!」她自喃著。
他含笑地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心底真是舒坦。
他站起來,發現腿有一點麻,跛了一下。
采兒馬上沖過去扶住他。
「都是我害的,對不對?」她充滿愧疚。
「不是。」他親了她的粉頰一下。
老天,他發現,他真的好需要她,他——他愛上這個可愛單純的小女人了!
嗯,承認愛一個人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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胺爾駿開著他的積架車送采兒下山,路經某一處時,唐采兒突然坐直了身體嚷著︰?「原來山上那幢房子就是你的啊,我以前老是在猜那是某個有錢人金屋藏嬌的地方。」
胺爾駿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以前來過這里?」
這里並沒有住家,只有不遠處有座隨意搭建的木寮,再來就是他的房子了,當初也是因為看上這里的僻靜,才購地建造的,按理采兒不應該到過這里才是。
「是啊,我常來的,」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木寮,?「看見那幢房子沒有?那就是我的培養室,我在里頭養了許多蘭花,那附近我也種了許多花,對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興奮地邀請著。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就是你說,你爸留下的那塊地?」
她好興奮地點著頭.?「是啊,好巧是不是?沒想到咱們早就是鄰居了,只是以前都沒見過回。」
他愣了住。這樣也能算是鄰居嗎?
不過看到她那麼高興的樣子,他可不想反駁。
嗯,鄰居,感覺上是有點親切。
他停下了車。
「過去看看吧!」他對著她說。
她好開心地點著頭,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然後回頭對漢斯說︰?「漢斯你得小心一點,可不能踩壞我的花哦!」
漢斯對她搖了搖尾巴,表示知道了。
唐采兒牽著阜爾駿的手朝前跑去,剛開始阜爾駿還有一點不習慣,畢竟讓女人牽著手跑步,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在采兒銀鈴般愉快地笑聲中,他很快的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咧開嘴笑了。
接近目的地,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塊花團錦簇的小花園,非常非常的熱鬧,也非常非常的漂亮,讓他有點踏進了童話世界的感覺。
「漂不漂亮?」她很得意地跑到花園中,漢斯也跟了上去,在她的身邊團團轉。
「來,我跟你介紹喔,這是雛菊,這是郁金香。」她指著花說著,?「這是草蠟燭,這是海石竹屬,這是銀蓮花——」
他站在那兒听著他所听不懂的花名,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但她在講話的樣子好漂亮,比花還要美,他看著她,風吹拂著她的發,從葉隙中透過來的陽光在她眼中跳躍。
「好美。」他喃道。
她听到了他的贊美,以為他所指的是她的花園,她得意洋洋的,隨手摘了數朵花,走向他,「謝謝,這送給你。」
他看著她遞給他的小紫花,隨口問了一句︰
「這是什麼花?」
「勿忘草。」她眨了眨眼,真摯地看著他。
他愣了半秒鐘,然後低下頭去重新看著手中那束小紫花,它們綻放著粉紫與白色相間的可愛模櫸,像極了她。
勿忘草。他或許記不得玫瑰長什麼模樣,但他已經永遠記得它了。
他抬起頭來,微笑在他嘴邊擴散,?「好漂亮的花。」他說,黑瞳鎖在她的雙眸。
她聳了聳肩,?「它不是最漂亮的,但是我喜歡它的名字。」她很誠實地說道。
「不,它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花,因為它是你送給我的,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花。」他靠近她,看著她香甜的朱唇,好想再嘗一口。
看著他接近,采兒的心開始狂跳。
他捧起她的臉,用手指梳理著她被風吹亂的發,但微風還是照樣吹拂著他拂過的發絲,她的皮膚像絲緞般柔軟,她的唇微啟像誘人的兩片櫻桃。
當他放開她時,唐采兒臉上明顯寫著失望。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培養室。」她又牽起他的手,朝那間木寮走去。
很快地,他看見了她的培養室。
她開門讓他進去。
木寮很矮,他太高了,所以必須彎著身才能走路。
她看見他的樣子,格格笑著。
「你太高了,沒辦法,我當初蓋的時候不認識你,否則我會再加幾片木板,你就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這是你蓋的?」他驚訝地瞪著她。
「是啊,為了省堡錢,我向人家借了梯子,還拜托以前的老板娘幫我運木板上山。」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一個小小的女人竟然自己動手蓋房子?她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虧她還說得出來,什麼熱愛生命的話?
「怎麼樣?你覺得我的技術很差是不是?沒辦法,我以前又沒有學過。」她咕噥地說。
「不、不是。」他否認,不過彎著腰實在很難說出什麼感人的話,?「我覺得你很厲害。」
「真的?」她睜大眼,一副好得意的樣子。
「我每次來這里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她誠實地道。
他笑,她實在坦白得很可愛。
「你瞧見了沒有,這是蝴蝶蘭。」她指著一盆開著粉紅色花朵的植物說,?「這是雪片蓮。」
她又指著一盆白色的吊鐘花,陸陸續續她又說了許多花名,但他根本一個也沒听進去,因為他彎著身的關系,視線所及就在她的胸間,她退著身體走路,剛好讓他看見她聳動的胸脯,他呼吸愈來愈困難,他不斷地吞咽著口水,生怕他馬上就變成一只大惡狼。
回避著視線,他低下頭去,剛好看見漢斯在瞪著他。
他也瞪了它一眼,然後有些挫敗地低吼一聲︰「我想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唐采兒介紹到一半的活語飄在半空,然後她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雙肩。
「哦,好吧,我們回去。」她好失落地說著,心想他一定覺得她很煩人,說不定他開始不喜歡她了。
胺爾駿不是沒听出她失落的語音,而是知道他不能響應。
他們上了車,一路沉默著,彼此心底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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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局發布露絲台風特報,露絲台風已逐漸登陸本地.將為中北部帶來暴雨,請民眾多加防範注意——」
「啪」的一聲,周紫璇關上電視,打開音響,抽了支煙點燃,正要含入口中。
胺爾駿由淋浴問走了出來,?「剛剛是在播報氣象嗎?」他隨口問。
周紫璇嬌嗔地走上前去,為他遞上雪茄。
「是啊,好像說是台風警報,我看我今晚是回不去了。」她很惱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找他陪她,他老是推拒,真是愈來愈過分了。
胺爾駿看了她一眼,?「既然這樣,我看你還是早點走吧!」
「什麼?」她嗔叫了一聲,?「駿,你也太過分了點吧,好歹我們是未婚夫妻,再過不了多久,我就是這里的女主人了,你——你怎麼——」她瞪了他一眼,恐嚇道︰?「難道你就不怕我紅杏出牆?」
他睨了她一眼,?「除非你不想進阜家大門,否則最好不要。」
周紫璇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換上笑臉,窩入他的腿邊。
「討厭啦,干嗎一副認真的樣子,你也知道人家是故意嚇嚇你的,人家才看不上其他男人呢!」
他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你看不看得上其他男人我不管,不過你最好小心,不要讓那女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否則對我來說,你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她恨恨地咬著唇。該死的男人,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算計而已,哼,她周紫璇可也不是供著讓人玩的。
然再多的不滿,總敵不過阜爾駿的個人魅力與財富,周紫璇又朝他靠了過去,以水蛇的妖媚姿勢圈住了他。
倏地屋外雷聲大作,轟隆轟隆地響著,雨勢很大,大得連隔音良好的室內都听得見,他突然整個人坐了起來,瞪著屋外的閃電,腦海里浮現唐采兒在風雨中搶救花的情景。
這時,漢斯奔了進來,發出嚎吼。
他瞪著它,馬上體會到它與他想著同一件事。
漢斯看了他一眼,奔了出去。
「等等,漢斯。我也去!」說著,他跳了起來,抓起衣服,來不及穿上就往外奔去。
「喂,駿,你要去哪?」周紫璇追了出來。
「外面刮風下大雨的,你到底要去哪呀?」她急忙問著,阜爾駿那急切的樣子嚇壞了她。
「不關你的事!」說著,他已經與漢斯一道奔了出去。
周紫璇愣然地听著在雷聲中響起的車聲,突然間有一道恐懼襲上她。
她從來沒見過阜爾駿那種慌亂的樣子,他到底要去哪?
不可能是公司,公司里有著最好的保全系統,犯不著他拼了命地在風雨中趕著出去,那麼除了公司,還有什麼是值得他重視、緊張的?
想起了連日來他的反常,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莫非是女人?
不,不可能,阜爾駿是一個沒有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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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雨交加中,阜爾駿與漢斯先趕到了唐采兒的小綠屋,他們用力敲著門,但等了半天,都沒有人響應,于是他們相視一眼,馬上坐回車子,趕往另一個地方。
「這個笨蛋,難道她跑到山上去了?」阜爾駿焦急的吼聲中,有著顫抖。
漢斯唔唔叫了兩聲。
巨大的雷聲響徹雲霄,道路旁的一棵樹被雷劈中,倒了下來,差點壓上了阜爾駿的房車。
他的心震顫了下,腦中完全被采兒驚懼的臉所佔滿。
「該死,唐采兒,你最好給我沒事!」他怒吼,踩死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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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采兒披了件雨衣,仰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心底默默祈禱著台風千萬別來得太快。
她努力地在花園與木寮間穿梭,希望能多搶救一些她的花。強風一陣強過一陣地掃過,她知道台風就要來了,于是她更加快速地動作著。
不一會兒,傾盆大雨直落而下,重擊在她身上,她仰頭再看一眼天色,嘴里喃著︰?「糟糕了。」手腳又更快了。
滂沱的雨勢根本不理會唐采兒的祈禱,沒命似的下著,雷聲更是不停地在她耳邊響著,強風∼陣大過一陣地刮著。
在無情的風雨中,她連腳都站不穩,傾盆大雨像直接往她身上澆淋似的。
此刻,她整個人看上去比流浪漢還要狼狽,但是她依舊搶救著她的花,能救多少是多少。
然愈晚風雨愈大,雷聲也愈來愈恐怖,她身上的雨衣根本遮擋不了強風暴雨,全身早已濕淋淋的,到最後她根本沒有辦法再搶救她的花,于是她躲到了那間木寮遮避雷雨。
但她那岌岌可危的木寮,怎奈何得了強大的風雨?
她縮起身子,看著雨勢像洪水泛濫般,直落在頭頂的木板上, 里啪啦的聲響听來好嚇人,大雨沿著木板邊沿直沖而下,她口里不斷祈禱著。
但一聲比一聲更大的雷聲打得她直發顫,呼嘯而過的狂風似要將她的木屋吹毀般。
她心底開始有了恐慌,說不定她躲不過這場風雨——
她六神無主,暴風雨更加肆虐地呼嘯著,突然一聲巨響劃過天際,接著燈火就熄滅了,四周一片黑暗,她拉開喉嚨發出驚聲尖叫,嚇得魂不附體。
她哭了,閃電又斷續地閃現,轟隆隆的雷聲一聲比一聲更為可怕,室內不時傳來花盆掉落打碎的聲音,雷雨又無情地拍打著,整座木寮像隨時都會垮下來般,四周又是那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麼都看不見,她好害怕。
她屈起腳,用手捂住耳朵,哭嚷著叫著︰「爾駿!阜爾駿——」
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但是她好不甘心,她才開始懂得愛一個男人,怎麼會這樣就沒了?
「爾駿,阜爾駿!」她近乎崩潰地叫著,與雷聲相抗衡。
突來一陣狂風,又掃落了數盆盆栽,乒乒乓乓的瓦碎聲,幾乎震碎了唐采兒的魂魄,她放聲嚎哭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趕走恐懼。
「阜爾駿,快來救我——爾駿——」她絕望地嘶叫著。好恨自己來不及再告訴他一次,她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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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阜爾駿趕到山上時,一眼就看見了傾倒了一半的木屋。
「該死,快,漢斯!」吼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朝木屋奔了過去,漢斯亦緊跟著他。
他全身都濕透了,但他不在乎,此刻他的心慌成一團,生怕她已經遭到不測。
不!他甩了甩頭,不會,她不會有事的,他這就來救她了,她不會有任何事的!
踢開了木屋,他朝黑暗中大喊著︰?「采兒?采兒,回答我,采兒!」
唐采兒有三秒鐘愣愣地看著門口那高大的影子,接著她朝他奔了過去。
「爾駿,你來了,真的是你來了?」她痛哭流涕地趴在他身上,雨水與淚水在她臉上交錯。
「是你,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稀里嘩啦地大哭著,像極了飽受驚嚇的嬰孩。
「傻瓜,你怎麼可能見不到我?」抱著她。
淚水也悄悄地滑下他的臉,他感激著這時的雨水,至少不會讓她發現,他也有懦弱的一面。
「我以為我會死在這里。」她哭泣著,見到了他,她早已忘了害怕。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一輩子。」他愛憐地緊摟住她,輕聲哄道︰?「你瞧,我這不是來救你了?」
她猛點著頭。她知道這是上蒼,是爸媽派來救她的天使,她感激上天賜予了她這個男人。
雷雨繼續肆虐著,阜爾駿摟著她,?「走,快走,這里隨時都會垮下來!」他催促著她。
她點了點頭,隨著他走出木屋,漢斯亦跟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