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已經走了吧?
言曜宇今晚回來的比平常要晚。
就算回來,她也已經不在了。那麼,回來還有什麼意義?他頹然的想,獨自走進大門,走上樓梯,他的腳步有些混亂,那是因為他回來之前到酒吧喝了不少酒。
不管喝多少,他都醉不了,那是他天生的體質,也是令他痛惡的一點。喝越多,他的思緒反而變得更清晰,痛苦也變得清晰。
他打開自己的房門,眼前出現的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他甩甩頭,苦笑。
「原來……我畢竟是醉了……」竟然醉到看見幻影。
「你晚回來了,而且還喝得醉醺醺,這樣子難看死了。」
幻影說話了。
言曜宇渾身一震,僵硬的看著眼前全身冒著怒焰的思佳,這下子有再多的酒意也都清醒了。
「妳……不是走了嗎?」
她眼神移開,輕咬著下唇,最後深吸了一U氣,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才轉頭直視他。
「我想起來,有一個問題一直沒問你,問完了這個問題,我就走。」
她畢竟要走。
听到她的話,言曜宇心中升起的短暫曙光又熄滅了,整個世界黑漆漆的,找不到出口。
他嘲諷的揚起嘴角。
「有什麼問題,妳盡避問吧。」他說,坐在沙發椅上,拿出煙,點上。
思佳的眼神清澈,沒有一點雜質,看起來甚至有一種聖潔的感覺。
「我的問題是,一年前,你為什麼要娶我?那時候你已經取得公司的主控權了,不是嗎?你不需要憑借跟我結婚,來取得公司,不是嗎?
事實上,在這場婚姻當中,得益的是我跟爹地,不是你,你為什麼要背負這種靠老婆關系取得權位的黑名,然後一點好處也沒有?」
言曜宇差點失控地弄掉了手中的煙。他堅固的冷漠面具彷佛裂開一條縫,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然後他馬上回過神,捻熄手里的煙,煩躁的用手耙了耙頭發。
「無聊的問題!」
「你說過我可以盡避問的。」今天不從他口里听到她想听的,她絕不罷休。
他冷笑,「那還會是什麼原因?不過想要征服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想看看高傲的小姐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樣子。」
沒想到思佳的反應是怒吼︰「謊言,謊言、滿口謊言!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就是因為你從來都不說真話。你敢說你娶我,只是為了這麼無聊的原因?!那這是什麼?」
思佳從身後拿出一個箱子,嘩啦啦的把箱子里的東西全倒在地上,然後怒氣騰騰的瞪著他。
言曜字面如死灰,「妳怎麼……」
「不要管我怎麼拿到這個東西的!現在,我換個方式問你,這回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了。
我要離開你了。你怎麼說?你要是說好,那我現在馬上走出這扇門,我會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相信我,你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我。」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兩人的互瞪中流失……
思佳的眼中涌起水霧,可是她堅決不讓淚水流出來,那倔強忍住淚的模樣,讓她看來既堅強又楚楚可憐。
「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沒有用了,她還以為有一絲希望的,傾盡所有,賭這最後一把……
吸一口氣,勉強撐起最後的一點自尊,她昂首,轉身--
巨掌緊緊箍住她的腰,她再不能踏出一步。
「不要走……」
夢幻般的低嘎嗓音讓思佳苦苦忍住的淚水決堤,她旋身,仰頭看著他,生氣的掄起小拳頭拚命地打他的胸膛。
「你這家伙!氣死人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想留我,為什麼不說?!」
有點被這樣怒氣沖沖的思佳弄得不知所措,一方面也對此刻意想不到的狀況感到慌亂,言曜宇抓住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說了又怎麼樣?妳就會留下來嗎?妳說的有道理,我已經沒有可以綁住妳的東西了。」
思佳炯亮的大眼直視著他,「不!你有!」
他抬起眉。
「說你愛我、你想要我,我就會留下來,待在你的身邊。」
言曜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妳……妳不是一直很討厭我?」
思佳嘟起紅灩灩的小嘴。
「我是很討厭你。我討厭你,因為你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
從小到大,每個人都疼我、寵我,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卻只有你。我那麼喜歡你、崇拜你,可是你卻讓我認為,你是因為我爸爸的關系才對我好的。那對我的自尊是一種很大的打擊,所以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悲慘,我告訴自己,我討厭你。」
他的心在听到她說討厭他的時候停了,又在听完她所有的話之後,恢復跳動,而且是劇烈的跳動。
他伸出手,才發現它微微發抖。
模著血的臉,他問︰
「妳……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對他而言,這件事開不得玩笑,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思佳瞪他一眼,「誰跟你開玩笑!」
她一轉念,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呵……你知道嗎?你現在臉色發青,看起來有點呆耶!我以前很怕你,後來又知道你跟我爸之間的仇恨,那時覺得你城府很深、心機很重,可是現在想想,你不過是什麼話都藏在心里不說,對不對?」
對于她的嘲弄,他苦笑以對,然後他抱緊了懷中的女人。
不管怎麼說,他以為失去了的,又回到他身邊了。她對他展現了她的勇敢、她的強悍、她的意志力。
她是他的思佳--美麗、聰明、堅強、絕不輕易放棄。
她一舉就揭開了他一直戴著的假面具,對這點,他心中不禁佩服,而且完全沒有異議。
「我喜歡妳。」
听到他嘎啞、帶著強烈感情的低語,思佳不只是驚訝,還有更多的感動。
他繼續敘述著,就像足要把這麼多年來埋藏在心里的話,全都說出來一樣。要知道,一個平常不習慣開門表達的人一旦打開緊閉的嘴,那澎湃的情緒是抵擋不住的,他說得又快又急--
「我喜歡妳。從第一眼看見妳,我就無法將視線移開。妳是我生命中的太陽,唯一美好的事物。我要得到妳!我對我自己發誓。妳說討厭我,我很慌,但越是逼妳,好象只有把妳逼得更遠。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妳才能像以前一樣的喜歡著我,所以只能用最卑鄙的手段把妳綁在身邊。」
「那麼我爸爸對你父母做的事情呢?你不曾因此遷怒或是恨過我嗎?」
思佳問。
「對妳父親,我可以狠下心腸,我拿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他的公司,而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對妳,我想過要去恨,可是我做不到。」他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莫可奈何在思佳眼里卻是酸楚而甜蜜的。她抱住他,窩進他懷里,再也不讓過去的陰影阻礙在他倆之間了。
餅了很久,思佳像突然想到什麼,噘著嘴抬頭問他︰
「我想想還是很不高興耶!昨天我說要走,你就真的讓我走嗎?」
「我已經訂好明天一早的機票。」
她瞪大眼,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噯……咳咳……你,畢竟是你……害我還傷心難過了這麼久……」
他注視思佳,再也不用掩飾眼中的深情,「我不可能會放妳走的。」
思佳回抱他的腰,喃喃地道︰
「你說的喔!一輩子都不可以放我走喔!」
「嗯。」
他抬起她的下巴,以一個溫柔的吻封緘。
長長的吻結束之後,他們相視微笑,傻呼呼的表情倒映在戀人的眼中……
必外--
下午時分,客人不多。老板娘秋晨,跟唯一的伙計阿貴坐在吧台邊,吧台上擺著今天剛收到的照片跟信。
照片是一對新人。思佳穿著美麗性感的露肩禮服,笑得很燦爛,雙手勾著一個看起來蠻嚴肅的男人。男人微微低頭看她,流露出來的眼神是既無奈又寵溺的。
「哼!還說什麼不會像初雪一樣,才過了多久?有沒有半年?還不是就……哼!」忿忿不平地低咒著的是阿貴。
「思佳有好歸宿,我們應該為她高興啊,不是嗎?」
從阿貴手中解救出那張可能會被他殺人的眼光穿透的照片,秋晨笑著搖搖頭說。
「哼!」阿貴還是只有這個反應。
「別哼了,看看思佳信里怎麼說。」
秋晨姊、阿貴、阿文,你們好!
很抱歉,這麼久沒跟你們聯絡。因為回到美國以後,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爸爸生病、公司的問題,讓我忙得完全沒有機會喘息。
我父親在不久前過世了。雖然很難過,但我已經漸漸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
現在我要結婚了。該怎麼跟你們形容我未來的丈夫呢?這麼說吧!我六歲就認識他了。我剛開始很喜歡他,後來又討厭他,後來又發現其實我討厭他,是因為我喜歡他……
對不起,你們可能看不懂我寫什麼吧?沒關系,等你們來美國,我會仔細解釋給你們听的。
你們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吧?我把四張機票附上了。無論如何,希望你們可以盡量抽空前來。初雪那邊我也聯絡了,地說會跟地丈夫一起出席。
這一年來,欠你們的太多太多了。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是我的福氣。
想念你們的思佳上
PS:阿貴、阿文,要不要在美國順便辨l辨婚禮?在舊金山是合法的喔!
「什……什麼跟什麼嘛!」阿貴面紅耳赤的大吼︰「什麼在美國是合法的!誰說我要結婚來著!去!多管閑事的家伙!」
「我覺得思佳的提議不錯啊!很想看阿貴穿禮服的樣子耶!」
「秋、晨!」阿貴瞇起眼,像只發怒的野貓發出嘶吼的聲音。
「我說的是實話啊!呵!我去跟阿文提這件事情,他一定會說好。」
「不準!」阿貴的臉更紅了,這會兒好象全身都要冒煙了。
秋晨抿著嘴笑,這才放過他。「好、好、好,不跟你鬧了。」
「哼!」
「好啦!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秋晨拿起吧台上另外一張紙。那是一張紅色的征人啟事。
誠征工作伙伴
細心勤勞負責擅烹飪有餐飲業經驗者尤佳暴食宿待優
才剛貼在門上,就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秋晨的背後響起--
「對不起……請問你們在找人嗎?」
秋晨回頭。那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子,她一眼就喜歡上她澄淨的眼楮。
「是啊!妳要應征嗎?」
女孩用力點點頭。
秋晨微笑,「好。跟我進來吧!首先,我要告訴妳,關外不是名詞,是動訶,意思是要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關在店門之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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