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甲板上的燈光卻晃亮的像是白晝。
游泳池畔成群的男男女女正開心的嬉戲,露天的酒吧也燈火輝煌宣告客滿,遠遠望去像是萬人鑽動。這艘度假游輪本身就是一座不夜城,每層樓都有人在狂歡作樂。
唯獨黛比落到一文不名、動彈不得的田地!迸人說得好︰有理走遍天下!
但對黛比而言可謂是「無錢寸步難行也」!
她毫無生氣的,帶著老大不情願的沉重心情走上甲板,她梳洗過了,換上新買的洋裝。海上吹著風,雖還不至于將她的短裙吹起,但她提心吊膽的走著,四處找尋大胡子的蹤影!她為了「付帳」而來!
可是她從船頭走到船尾,又從船尾走到船頭,兩條美腿都酸麻了,卻仍見不著他的人影!莫非他在戲弄她!
「請問是夏黛比小姐嗎!」有個服務生朝她走來。
「是,我是。」
「這里有你的MESSAGE。」
「謝謝。」黛比由他手中接過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黛比請你到三樓來,我有個牌局暫時走不開。大胡子
老天!黛比真想尖叫!
他當她是什麼人,可以隨他任意的「應召」!
而他又是什麼身份?一個船上的服務員竟敢這麼囂張!
在咬牙切齒、悻悻然之際,理智要她回歸了現實,誰要她欠下這筆人情債!她既然不想欠他,勢必得快點清償!
于是她舉步艱難的帶著不平的憤怒,及苦惱的心情走進電梯,艱澀的按下三樓的鈕,電梯的速度比她的思緒更快,由不得她多想,三樓就到了!
電梯門一開,那股迎面而來的菸味混雜著香水的氣息,令她頗為不適,她皺著鼻子走進去!
賭坊里的人似乎都是為了一擲千金而來,每座賭桌都坐無虛席,而且圍滿人潮,其中少不了身材惹火的兔女郎,高捧著香檳酒穿插在其中。
真不知道那個大胡子究竟是醉生夢死在哪張牌桌上!
黛比漫不經心的走著,骨子里直契盼不要找到他。
她走遍了全場,終于在較靜謐的一處發現了他的背影,那頭烏黑的長發以皮制的細繩束在腦勺後,是他沒錯!
見他台面上的籌碼已堆得老高,黛比走近他,不懷好意的往他寬闊的肩上一拍,預備觸觸他的霉頭,以為報復!
「喂!」她還故意朝他的耳朵大叫了一聲。
可是當對方回過頭來時,倒抽一口氣的卻是她自己——
這個人沒有一臉大胡子!
他的臉潔淨白皙,唇型寬且性感,鼻梁高挺得像貴族,而那雙眼楮……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楮!教她如何形容那眼眸帶給她的強烈震撼!
那是深邃中帶著一點慵懶、一點專注、一點冷漠的眼神!
他是那種動人懾魄,令人不禁會想要再看一眼卻又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
她還注意到了他放在牌桌上把玩紙牌的手指是干淨而修長有力的。
他的衣服是純白貴族式燈籠袖,衣襟任意灑月兌的敞開,緊身的黑色皮褲裹住他矯健修長的腿,而他腳上的皮靴正嗒、嗒、嗒的敲擊著地板,那是不耐的警告嗎!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黛比臉紅了!連她自己都驚覺不可思議,這個英挺的男人居然讓她臉紅!
朗翰斯眯起眼,嘴角愛笑不笑的牽動,他盯著無禮的黛比,只見她一向高昂的頭低垂著,臉頰紅嫣如玫瑰花瓣。
「你沒有認錯人,粗魯的小東西!」朗翰斯揶揄的道。
黛比抬起眼直視他,一臉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樣子!
這個人居然就是大胡子,听這聲音應該是他!他居然罵她「粗魯」!
她該生氣的,但她不明白為何此刻她發不出脾氣,她還真希望收回自己方才不文雅的舉止,而且她的心竟然不自主地有點微微的受傷了!
「這小女孩是誰?哦!就是你幫她付帳的那個嘛!她來做什麼?」
石美琳穿著一身性感的低胸黑色禮服,酥胸半露的倚在朗翰斯肩上問。
他沒有回答,仍是那愛笑不笑的表情!
這時黛比看清了那條「水蛇」原來是位絕世美女!
而她的受傷更加深了,難道他以幫她付帳而自豪嗎!
這女人憑什麼這麼譏誚她!
小人!可惡又可恨的小人!而她竟然還差點被他的外貌給迷惑了,真是恥辱之至!
黛比一轉身一路羞恥的跑出賭坊,她猛按電梯上了甲板!
瘋狂的奔跑,淚水在海風中飛散,她自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離家的目的是什麼!只得到更多的恨和平白的讓人羞辱嘲笑!
那個家她是回不去了,而英國又是那麼的遙遠,如今她被孤立在這一片茫然大海之中,要她怎麼辦!怎麼辦!
跑著跑著一不小心跌了一跤,原本就已殘破的自尊更殘缺不全了!
朗翰斯追出了賭坊,見到了跌在地上正慟哭流涕捶打甲板的黛比,他蹲善意的想安慰她。
「你滾開,我不要讓你再來嘲笑我!」黛比推了他一把,但是沒把人給推倒,自己卻跌了個四腳朝天!
「我什麼時候嘲笑過你?」朗翰斯同情的拉她一把,黛比才不領情,她邊哭邊奮力的爬起來。
「你讓我成為『水蛇』的笑柄!」
「水蛇?」他弄不懂她的胡言亂語。
「哼!」她才不解釋。
朗翰斯猜側她指的是美琳。「美琳她沒有惡意,請你別放在心上。」
「反正你們愛笑就笑吧!」黛比透過眼底的水幕瞥他。
「傻女孩!」朗翰斯輕喟一聲。
「你不是要一個吻做為代價嗎!快呀,快把帳收一收,做個了斷!」她憤怒的朝他嘶吼!
朗翰斯輕輕的搖頭,凝視她晶瑩的臉龐,她連哭泣都放不下驕傲,真是可愛又可憐的小東西。
「我會要回我該得的東西,但不是現在。」他柔聲的說,眼神沒有任何嘲諷。
他傾身抱起她。
「你要做什麼!」黛比驚呼一聲,詫異他突來的舉動。
「護送你回房去,這是你的未婚夫該做的不是嗎!」
黛比迷糊了,他的話令她迷糊,在這節骨眼她居然忘了自己編過有關「未婚夫」的謊言。「你說什麼!」她茫然的問。
朗翰斯搖頭一笑。「沒什麼,安安穩穩的回房去睡上一覺,所有的事明天再說好嗎!」
「明天再說嗎?」她揉揉哭紅的雙眼,有一絲疲憊。
「是的。」
隨著他穩健的腳步,溫柔的低語,黛比更迷惑了,他怎麼一下當狗熊,一下又變回英雄了!
他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麼?
她真該驕傲的拒絕他的懷抱的,可是她的腦子卻愈來愈昏沉,沒法子再去思考任何問題,而他的懷抱是那麼扎實寬闊,仿如一座安全的港灣,讓她這一艘飽嘗淒風苦雨的小船得以信賴的停泊。
「我好累!」黛比忍不住的連連打呵欠,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好好的睡個甜覺,但她不該信任他的,他的嘲笑現在沒有一臉大胡子掩飾,他會光明正大的嘲笑她的。
「那就睡吧。」朗翰斯溫和的笑著。
「我的房間在R288。」
「我知道。」
黛比累得美眸再也睜不開,他又在笑什麼,但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和他計較了,她昏昏沉沉的睡著在他的懷里。
這一夜,她感到自己安全無虞,溫馨的進入了夢鄉。
這是她逃家的第一天!勝利幻滅、風風雨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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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黛比在英國女王號上!」夏士權接到了銀行的傳真,驚愕的跌坐在他書房氣派的大皮椅上。
「英國女王號嗎?士權!」柳茜芸迫不急待的一把搶過那只傳真,放心的笑容在她臉上逐漸散開。
「太好了士權,英國女王號是我表哥朗翰斯的一艘輪船,那是一艘國際級的豪華觀光游輪,從香港開往英國。你瞧這期的DATE月刊才專題報導過英國女王號。」茜芸馬上翻來DATE雜志給夏士權看。
「英國!黛比到英國去作什麼?難道是找媽去了!」夏士權這會兒可真是悲喜交加,但無論如何總算掌握了愛女的行蹤!
「八成是!」茜芸俏皮的聳聳肩。
「反正現在知道她人在哪里,我就安心了!」夏士權放松自己兩天來緊繃的精神,讓自己舒服的嵌在皮椅里!茜芸體貼的走過來為他按摩肩膀。
「我看,我得連絡我表哥,請人就近照顧黛比。」
「翰斯現在身在何處,我得親自的拜托他!」
「他的行蹤總是飄浮不定!」
「那我們怎麼找他?」
「別擔心,我有他全世界一百多家輪船公司的電話,或許我也可以直接打電話問問我姑姑,她老人家一定知道表哥身在何處。」
「真謝謝你茜芸!」他轉身將她擁進懷里。
「謝什麼,黛比不也是我的女兒嗎?」茜芸溫柔的依偎著士權,兩人默契十足的笑著,親愛的吻上彼此,他親膩的抱起她走出書房……
此後傳真機又傳出了一寸長的紙張,那是銀行的補充說明,上頭記載著信用卡的使用記錄以及本行以止村的方式,查出最後一筆消費地點,若要恢復正常使用請致電銀行經理即可。
嘩……空蕩的書房里徒留傳真機卡紙的無助響聲。
翌晨,夏士權的私人秘書進到書房來,終于發現嘩嘩叫的傳真機。
「又卡紙了。」他沒當回事,關閉開關,打開傳真機取出卡在里頭嚴重變形的紙張,看也沒看的揉成一團,信手扔進字紙簍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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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先生,總公司傳來您私人的傳真。」英國女王號上的大副親自前來朗翰斯的艙房通報,且將傳真恭敬的由門下的縫隙放人。
朗翰斯一絲不掛的由床上躍起,英姿非凡的走向房門口,拾起傳真紙。
「什麼事啊!三更半夜的!吵醒人家!」美琳伸長了裹在被單里修長的玉腿嬌嗔的抗議。「是誰的傳真呀!那麼重要嗎!」美琳問,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的!
「我表妹的傳真。」朗翰斯仔細的將傳真內容看上一遍。
「翰斯,你在笑什麼!」美琳好奇的問。
「沒什麼,你困的話就睡,不困的話就叫餐廳送東西來吃吧!」他邊說邊穿上衣服。
「那你呢!你上哪兒去!」她又打了個呵欠,慵懶撩人的任由被單滑落。
「我有事。」朗翰斯望了一眼美琳的姣美身材,繼續穿他的衣服。
「什麼事要你非得半夜去做!」美琳又問,這次她清醒了許多。
「只是去回個傳真。」他忙著將上衣塞進褲子里。
「有那麼急嗎?你表妹的傳真上到底說些什麼啊!」
「寶貝,好奇對你不是件好事,上船前我們就約法三章的不是嗎?」他取了置于桌面上的皮繩,純熟的將及肩的豪邁長發優雅的束起,瞥了美琳一眼便走出艙房。
「行了,知道了!」這回她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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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綜雜亂的敲門聲,及一連串不客氣的喧囂聲,狠狠的把黛比從甜甜的好夢中吵醒。「開門!開門!否則……」門外的吵雜聲不斷的滲進艙房內,睡眼惺松的黛比來不及反應,門就被徑自開啟了,客房部的服務員蜂擁進入。
「你們可真無禮!沒經本小姐準許擅自進房來做什麼!你們可知道擾人清夢是罪大惡極的可惡行為!」一向是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黛比,理所當然是以相當不悅的口吻訓斥。一群闖進黛比房里的服務生霎時還讓黛比的「嚴厲」給嚇著了,不過他們仍是公事公辦。「很抱歉,小姐!你的信用卡被停用了,所以務必請你搬出這個特等艙房。」
「什麼!你們說什麼?」黛比怔愣的道。
「老實說,我們懷疑你信用卡的來由。」一位組長級的人員站出來講話,聲音低沉且公式化,一點抑揚頓挫也沒有,態度更是專業刻板,謹慎中帶著冷漠及輕蔑。
「你……你說什麼……?!」
「總而言之,請你搬出這個艙房,然後在可倫坡的停泊港請你下船。」
「什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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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不好了!有人落海了!」一位正在船弦邊為家人拍照的澳洲觀光客發現有人掉入海中,經由他的叫喊,許多在甲板上活動的人們都看熱鬧似的跑上前來圍觀。
敏銳的安全人員也注意到了,紛紛以無線電連絡機房及船長!
「是個女孩子哩!怎麼這麼不小心!」一位亞裔的女仕搖著香扇道。
「什麼!我看是自殺吧!」另一位穿著入時的貴婦這麼說著。
「喲!別落井下石了,人家失足滑落海中已經夠可憐的了!」
「可是依我的直覺,應該是自殺沒錯!」她仍是相當堅持己見。
「我看不是!」
「是啦!一定是的!」
「我看不是……」兩人並不相識,卻彼此爭論了起來!
「請讓開,請讓開!」一群穿著救生衣的海上救生人員奮力的撥開那一群群吵雜卻干瞪眼看熱鬧的觀光客。
「給我望遠鏡。」朗翰斯臉上是一絲不苟的嚴謹。
「是!」船長左凌霧立刻遞上。
當朗翰斯清楚的由望遠鏡里見到在海中飄浮的是夏黛比時,他更是吃驚的瞪大眼。「傳我的命令!停船下錨!」他的話簡潔又有力。
「是!」左凌霧馬上以無線電告知控制室。
待船完全停妥後,朗翰斯再次的下令︰「放下橡皮艇。」他徑自穿上救生衣!
「朗先生,您……」船長驚異的疑問表露在臉上。
「我下去救人,你吩咐他們弄散這一大群乘客。」
「可是……」船長擔心他的安危,他不得不諫言勸退。「朗先生,今日浪潮雖然不大,可是這一帶的海域有暗流,而且那女孩又不是什麼特殊人物,還是冒用信用卡上船的,您又何必……」
船長的話還沒說完,就覷見朗翰斯鷹眼里綻出的冷光!
「人命分貴賤嗎?」他冷峻的問。
「但那也不用勞駕您親自……」
「照我的話行動。」朗翰斯截斷了船長的疑慮,不再多說,一雙令人折服的鷹眼牽動了全局。他循著輪船本體所附著的備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海風呼嘯在他耳邊,但他穩健得不為所動搖。
他身手矯健的順利的躍上救生艇,把小艇劃向不遠處的她。
「嗨!小女孩,要游泳為何不到游泳池里去!你不覺得這里的水有些咸嗎?」朗翰斯悠閑的劃著橡皮艇,但他並不急著救起她。
因為看她飄浮的技巧,她並不是不會游泳;而且想要知道她跳海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她沒有求救,明顯的是「輕生」,既然是這樣,就更該讓這不懂事的女孩多嘗點苦頭。
為了她而停船,不僅耽誤了全船的行程,甚至稍一不慎,還可能因此而發生海上的交通事故。
但話又說回來,她會這樣做也許他也得負擔些責任,若不是他對她說沒錢付會被丟下海去,她或許不會跳海。
這女孩的性格真的是很「拗」,不過她的勇氣還真是可佳。
朗翰斯昨晚才答應茜芸和士權要就近照顧她,但他還不確定自己是否合適「保母」這個角色。「你……怎麼又是你……」當黛比見到來者是朗翰斯時,幾乎要為之氣結。
其實在落海的那一刻她就徹底後悔了。
在那一波波的海浪急著要將她吞噬的時候,她的求生意志反而更堅定了。
她突然不想自殺了!她多想活下去!
說什麼她也要咽下這口氣,活著到英國找女乃女乃。那個茜芸把她害得那麼慘,她說什麼也要到英國告她的狀!
而且她多麼巴望著有人來救她!
在她正想開口求救的時候,見到有人從輪船上下來。
她的心立刻充滿了無限的感恩!她發誓她可以不顧自尊地在船上做個雜役直到英國!
她一定要活下去!可是為什麼救她的人不是任何人,偏偏是他呢!
而且他也真是的,救人就救人嘛!還說些什麼游不游泳的風涼話,難不成他還是下來劃劃船的哩!見他那副嘲笑的嘴臉,她開口求救的勇氣全給大海吞噬了!
「是我,當然是我。」
「你真是個愛管閑事的家伙。」黛比的狂斥只換來朗翰斯的訕笑。
「听說這附近一帶常有鯊魚出沒。」他閑閑的說著。
「鯊魚!」黛比臉色突然慘白。
「就我所知,魚兒在早上是最饑餓的時候了,它們隨時都會出來覓食的。」
黛比的氣焰由臉上慘淡退去,突然覺得冰冷的海水使她手腳泛涼。
「對了!寶貝兒,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我愛在哪里就在哪里!要你管!」
「嘆!這年頭真是好人難為!」
「你才不是什麼好人哩!」
「怎麼說?」
「如果你是好人,就不會說什麼鯊魚不鯊魚的話來嚇唬人!」
「除了鯊魚,還有更可怕的暗流,隨時會將人吸到深不見底的海中。」朗翰斯輕劃著小艇,有意無意的說著。
「暗流?!」黛比突然感到冷颼颼的海水底正激起一陣漩渦!
她的臉色更蒼白,全身也失控般的顫抖,腳趾也愈來愈不靈活的發麻。
「依我看這里不是游泳的好地點,來吧!讓我拉你一把。」他將臂膀伸給她。
「哼!」黛比驕傲的別開頭去,拒絕去看他伸出的手,但是後悔緊跟而來。
為什麼自己老做與心願相違的事,她真恨不得打自己一拳。
可是要她低聲下氣去接受他的好意,真的是難上加難。
「你不想上船嗎?那麼我想這里沒我的事了,等會兒我們把船開到英國時,或許還可以在新聞報導上看見小姐你的消息,不過恐怕到時候這個消息,已是一個月前的歷史了!」
「你……」黛比氣極了他的挑釁,而這下她更不可能開口了,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小艇緩緩的劃走,萬萬不相信這個沒心、沒肝、沒肺的大老粗居然真的這麼做。
他就這麼走了!棄她于不顧了!真是太……太可惡了!
突然間黛比的耳朵里似乎懸著著某種藉于虛幻和真實的聲音……
登登……登、登登……
那是……電影里大白鯊出現時的聲音……登、登……
老天!怎麼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真實!
她恐懼的看著四周的海水,告訴自己這是幻覺,這是因為在起起浮啊的海水里泡得太久,導致自律神精失調所造成的。
那只是平空烏有的靡靡之音。
她毋須害怕,她要力圖鎮定,她要自力自強,她要處變不驚……
可是,遠處伴著海潮而來的……不正是……鯊魚的鰭嗎?
「救……救命啊!……」黛比聲嘶力竭的尖叫,過度的惶恐使她腳底果真一陣痙攣,不幸的一波海潮又重重的 擦一聲,將她打得落花水流。
她拼命的要使自己浮上水面,但海底的暗流偏偏不放過她直把她往下拉。
她來不及再求救了!她就要沉下去了,就要給那食人不吐骨頭的海中流沙給吸到地心底了。
黛比驚恐的瞪大雙眼、驚恐的拍打來擊的海潮……
「救命啊!救命啊……」她嚇到面色灰白,兩手騰空亂揮,雙腳也騰空亂踢。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雙手腳居然是騰空的!
「別亂動。」朗翰斯低沉的替告著。黛比重重的喘息著,在驚異中回過神來。
糟了!怎麼自己又倒在他的懷里!他又救了她嗎?
是他把她「撈」上來的!他終于良心發現折回來救她。
黛比放棄了掙扎,確定自己正坐在小艇上。那麼她是真的安全了。
重重的她吁了一口氣,不顧自尊的癱在他的臂彎里,雙手還死命的攀著他的頸子。「鯊魚!有鯊魚!!」她發顫的閉上眼,睫毛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耀。
朗翰斯搖搖頭拿黛比沒轍。她嚇得居然連海豚和鯊魚也分不清了,但他不準備告訴她。
「我差點被它吃掉!」說著她居然掉淚了。「你冒著生命的危險救我,真是感激你!」
朗翰斯幾乎要噗哧而笑!
但見她似乎是認真而誠意的,他不忍心的只得把笑意藏在心底。
「感激我倒是不必,可是你欠的舊帳未還,新的又添一筆。」他故意逗她,心想黛比一定會心高氣傲的不以為然。
「我懂的,你要我怎麼還你呢?」
她居然這麼說,朗翰斯驚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迎向她的眼楮,發現那雙眼楮居然是異常的真誠!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有趣的開始思忖著他該怎麼讓她還這筆帳、
「我正好缺一個小廝,如果你認為可行的話,到英國這一個月的行程中,你就充當我的小廝,你的衣食住行全歸我管,這樣一來你的食宿有著落,而我們之間的債務也算清償了!」
「真的可以這樣嗎?」
朗翰斯瞥著她一向傲氣喧騰的小臉,居然綻放出前所未見的謙卑。
「就是這樣。」他耐人尋味的回答。
窮途末路的夏黛比、一文不名的夏黛比、楚楚可憐的夏黛比、一無所有的她竟然感恩不已的滑下淚來,「謝謝你。」她心甘情願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