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寧恆星以為顏蔓霏會是個大花痴,光憑第一次見面時的表情就夠他唾棄的了,要想讓她走路,那更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他千算計萬算計就是沒算計到這點--顏蔓霏的認真和努力。
是的,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物,寧恆星本以為她會繼續利用公事之便覬覦他的「男色」,誰知道情況完全相反。
顏蔓霏除了第一次的失態外,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癥狀。就算有,也只是偷瞄而已。
除此之外,她對工作認真和嚴謹的態度,真是讓人開了眼界。不管寧恆星派了多少工作給她,她都能夠如期完成,而且做得又快又好。
寧恆星知道,別說是顏蔓霏這只菜鳥,即便是他自己想要如期完成那些工作,也得犧牲掉下班後私人的休閑時間。因此,對于她全力以赴、鞠躬盡瘁的敬業態度,他可是有深刻的體驗。
「小顏,你去資料室幫我調這些資料。」寧恆星開了一張清單交給她。
顏蔓霏放下手中的工作,以小跑步的方式跑到他面前,十分慎重地由他手中拿過那張單子,用力地點頭,仿佛受到最重要的交托似的。
「是,沒問題。」她絲毫不敢浪費時間,立刻前往資料室去。
門一關上,辦公室里的三個男人這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猶如經過一場大災難。
「老大,小顏的存在真是個大壓力。」
「可不是,我幾乎連大氣都不太敢多喘一下了。」
梁亦信和倪有澄聯手抱怨。
顏蔓霏真是個怪胎,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工作十分拚命。相對的,身為「前輩」的他們當然也不能太難看,只好跟著硬拚;另一方面,也得顧及形象,擺出正襟危坐的樣子,讓向來工作不忘玩樂的他們非常痛苦。
「別提了,我還不是一樣。」寧恆星當場做了一件他現在最想做的事,那就是--將二郎腿蹺到辦公桌上,整個身子仰躺在椅子上伸懶腰。
「老大,那你什麼時候要‘弄’走她?」梁亦信對她是沒有意見啦!但是她的存在,的確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不是說好一個禮拜的嗎?都過了兩個禮拜啦!」倪有澄提醒道,這兩個禮拜他們可真是過得水深火熱哪!
「哇?是嗎?」他這麼有毅力喔?寧恆星敲著頭申吟,想不到自己的忍耐力這麼強。
「老大,別猶豫了,快讓她走吧!」梁亦信又道。
「對啊,老大,不然我們都很痛苦。」倪有澄也跟著幫腔,現在他們就連稱呼都很累呀。
像現在老大老大的叫多順口,相對的,總經理這三個字說來還真是別扭哩。
寧恆星沉吟著,認真地思考。
雖然顏蔓霏是新人,很多事都要從頭教起,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多了這個勤奮的助手後,他的工作量也減輕了不少。
他畢竟是個生意人,凡事都要以利益為出發點。
懊怎麼做才好呢?
「老大,你還在考慮什麼?」
「對啊!你--」
「別吵,我有辦法了。」寧恆星輕挑了挑眉,笑得一臉奸詐。
明眼的人都知道,這個家伙又想搞怪了。
「辦法?」兩大助理湊上前,好奇地盯著他。「什麼辦法?」
「將她變為‘自己人’。」寧恆星說出了最直接的方法。
顏蔓霏是個聰明又勤快的助手,有她在身邊,自然可以輕松不少;而且她除了喜歡偷瞄他之外,並不像一般女人那樣要花痴,倒也讓他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好的人才,放棄豈不可惜,干脆將她訓練成另一個梁亦信或倪有澄,在工作之余,還可以陪他到處玩樂,這不是一件雙贏的事嗎?
「啥?自己人?」兩大助手驚訝得不得了。「你確定?」那個女孩子看起來膽子不怎麼大呀!
「再確定不過。」
「老大,你想拿對付我們的那招去對付她?」梁亦信和倪有澄當初也對這個傳言中的天才金童崇拜得要死,壓根兒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被整得很慘哩!
唉,顏蔓霏的「前景堪慮」哦。
「哈哈!這個嘛……你們就不需要知道啦。」寧恆星還沒想到要怎麼做,不過好玩是一定要的啦。
「好啦,不談她,最近忙死了也操死了,快放假了,想個有趣的點子吧!」寧恆星認為他還滿喜歡上回扮演的那個街頭痞子的角色,而且玩得很痛快,這回他又想要挑戰更高難度的。
「有趣的?」呵呵!說到這個,可就是他們兩大助手真正的「才能」啦!「那有什麼問題?」
三個男人趁著顏蔓霏不在時,嘰嘰咕咕,熱烈地討論著假日要上哪兒瘋,說到激動處,幾個人口沬橫飛,拍桌子敲椅子,甚至爬到桌上去劃拳,好像身處在哪家俱樂部之中,心情High到最高點。
「我覺得溜冰好,老大,你會溜冰嗎?」
「開玩笑,我……就算不會溜,若要學,也不是問題。」寧恆星對自己可是很有把握的。
「真的嗎?不要臭蓋喔!到時候摔得鼻青臉腫,可不要哭哪。」兩大助手又開始耍白目,忘記誰才是主子。
「呵呵!你們等著瞧,我會表演花式、旋轉、往前溜、往後滑…………」寧恆星邊說邊做動作,將辦公室當成溜冰場跑來跑去。「就像這樣,S形、旋轉、跳躍……」
「拜托,老大,你玩得跟真的一樣?」天知道為何寧恆星腳下並沒有溜冰鞋,卻還能做出宛如溜冰的動作,而且跟真的一樣哩。
「哈哈哈!」這就是天才跟一般人最大的不同,平常人要學三天的,他大概只需要三個小時就能搞定。「到時候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可別嚇死--」
「砰--」正當幾個人玩得熱烈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三人往門口望去,發現有尊「雕像」停在門前。
「對……對不起,我走錯辦公室了。」顏蔓霏發現有個文件寫不清楚,本想回來問問的,誰知道竟然會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景。
她的雙眼發直,這……這一切實在教人太難以置信啦!
三個大男人--包括她的偶像寧恆星--居然丟下工作不做,把辦公室當成了游樂場,怎不讓人傻眼。
她立刻鴕鳥地關上辦公室的門,催眠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三個玩得正開心的男人,才真的被嚇個半死咧!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啊?
三個人六目相接,立刻有志l同地閃回自己的座位,當作l切都沒發生過。
一、二、三--
默數三秒,辦公室的門果然被很用力地敲了敲,而後再度被推開,顏蔓霏那張驚嚇過度的小臉怯怯地探進來朝里面看了看。
寧恆星正聚精會神地在打電腦;梁亦信正動手在寫東西︰而倪有澄在傳真機前傳真信函。
他們三人就像她剛剛出門時一樣,各司其職,忙得不可開交。
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啊!而且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可顏蔓霏非常確定,她剛剛並沒有走錯辦公室。
「小顏,有事嗎?」寧恆星像是忽然發現她的存在似的,主動詢問。
「呃,這個編號寫得有些不清楚,我想來問問。」顏蔓霏恭敬地將手中的文件交給他,並且很努力地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
「好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寧恆星調出資料,填上正確的編號後,再交還給她。
「不……總經理,請別這麼說。」顏蔓霏拿著資料,心跳又繼續加速。
天啊!每次面對他,她總是不由自主地緊張,甚至……還出現幻覺,就像剛剛一樣。
唉!她到底是怎麼了?
文件處理畢,她有些羞慚地快速離開--
當辦公室大門被關上時,幾個男人再度冷汗涔涔,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呼!早晚被她給嚇死。」梁亦信整個人掛在椅子上。
「我已經心髒無力了。」倪有澄直翻白眼。
「是嗎?」寧恆星卻出人意表地勾起唇角,俊朗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大。「呵呵,我倒是覺得挺好玩的。」
就像貓捉老鼠一樣,實在是有夠刺激的呀!
「喲喝∼∼」寧恆星跳了起來大叫,他最喜歡玩雙面人的游戲了。
突然間,辦公室的門又被敲了兩下,然後被推開;不過才不到一秒的時間,門又被迅速地關上。
門外的人正是顏蔓霏,她剛才少拿了一份文件,想進門去拿,卻又看見不可思議的景象,莫非這真是幻覺?
她站在門外,有些頭痛。
寧恆星忍不住大笑出聲,他可憐的小助理真是被嚇傻了。
「我想,暫時不用改變現狀,先玩個幾天再說。」寧恆星那張帥氣飛揚的臉上,掛著的笑容是那樣玩世不恭。
一面工作一面玩樂,這正是他的理想呀!
兩大助理互望對方一眼,紛紛搖頭。
「他這是什麼毛病?」梁亦信問。
「整人狂和欠虐待癥吧!」倪有澄聳聳肩。
為什麼會這樣呢?顏蔓霏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疑惑。
星期假日,她照例將自己關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並婉拒了所有的邀約,像往常一樣,獨自在家整理著自己收集的寶貝。
此時,她的地板上攤了一堆剪報、雜志和CD之類的物品,毫無疑問地,所有的物品上面全都有寧恆星帥帥的照片。
顏蔓霏拿起其中一張他受邀演講時的照片,那種自信滿滿、氣質超然的模樣,實在讓人很感動、很佩服。
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變成這麼厲害的男人的助理,這真是個天大的意外呀。現在她雖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看到他,但是她仍不敢正眼跟他對視,她怕呀!怕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太多感情,反而會讓他反感。
寧恆星還是印象中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每當她偷看他時,他都會朝她擠眉弄眼,活像個調皮的孩子,不過當她再度仔細看,又會發現他十分嚴肅認真地在工作,完全沒有任何作弄人的痕跡。
唉!怎麼會這樣呢?
包要命的是,這種事經常發生,尤其最近更是頻繁。
「他在惡作劇嗎?」她拿著寧恆星的照片,嘟著唇看著照片中那個神采飛揚的男人。「不可能啊!他看起來不像個會惡作劇的人。」
寧恆星的形象非常優秀,而且人也很好,尤其是第一次請她吃飯時,那種體貼真的很令她感動,他簡直可以當公益廣告的代言人了。
「但是--那是我的錯覺嗎?」顏蔓霏自問。「我的錯覺那麼頻繁,難道……我的眼楮有毛病?」
嘩!這個結論可不得了了,由最近自己的情況看來,「病情」不輕哪!
「叮咚、叮咚、叮咚--」
「什麼聲音?是電鈴嗎?」顏蔓霏偏頭想了想。「還是幻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一連串吵死人的電鈴聲按個不停,仿佛屋內的主人再不開門,來人就要將電鈴給按壞似的。
「真的是電鈴。」哎喲!是誰啊?這麼要命,居然用這種按電鈴法。顏蔓霏連忙由地上跳起來沖去開門。
「叮咚、叮咚、叮--」
「夠了,別按……青青。」顏蔓霏看到打扮時髦的好友,忍不住抱怨。「拜托,我電鈴是新換的,你別再按壞它。」
這個沈青青,粗魯之程度,世上無人能比。上回她在洗澡沒听見電鈴聲,她還真的將她的電鈴給按到秀逗了,害她得花一筆錢去修理。
「誰叫你動作這麼慢,害我在外面站那麼久。」沈青青丟了一個便當給她。
「拿去,喂你的。」
「噢!謝謝。」看到時針停在兩點的位置上,顏蔓霏這才記起她中餐還沒吃。
必上了門,走進屋里,她趕忙去廚房倒茶讓貴客解渴。
沒錯!沈青青是個很雞婆的人,不過顏蔓霏也不能否認,她是她的大恩人。常常自己忙得忘記吃飯,都是她提醒的。
「拜托,你又在看寧恆星,天天看、時時看,看不膩呀你!」看到一地板的剪報雜志,沈青青就覺得頭痛。
「我……我現在比較忙,沒有天天看。」顏蔓霏說的是這堆收藏品,知道好友對寧恆星有種莫名的「敵視」,她趕忙將收藏晶收放到一旁去,準備吃中餐嘍。
「是嗎?」沈青青挑眉。「你現在不是跟在寧恆星身邊做事?你會放過看他的機會?你會不對他流口水?」
顏蔓霏那張小臉迅速地脹紅,拚命搖頭維護自己的「清白」。
「我……我才沒有,我……公事公辦,我很認真、我很努力,我才不會讓他失望,而且看他……我沒有看他,沒有沒有啦……」
「喂!我才講兩、三句而已,你有必要這麼激動,甚至語無倫次嗎?」天知道她在說蝦米呀!一點邏輯都沒有,亂七八糟的。「對啦,阿霏,老實講,你父母的事真的沒讓你留下陰影?」
這個女人花樣年華的,不找個正經的男人交往,每天只要有空就關在家里看寧恆星的東西。真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毛病,莫非真是與她的成長環境有關?
顏蔓霏的雙親已經離婚多年又各自婚嫁,並育有各自的子女,因此顏蔓霏在滿十八歲後,便獨自搬到外頭過獨立的生活。
但她也不是什麼可憐的小甭女,絕對沒有任何灑狗血或賺人熱淚的淒慘身世。
事實上,顏蔓霏的雙親是在極為平和的狀況下離婚的,到現在雙方都還是好朋友,就連雙方的子女也非常友好。尤其是顏蔓霏繼父的兒子藍秉翔,更是將她當成親妹妹般疼愛,三不五時就忙著送吃的、喝的來關照她,這點最是教沈青青羨慕了,不像她哥只會欺負她。
不過父母離異總不是什麼好事,雖然顏蔓霏一再地否認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但是沈青青還是不相信。若真沒有影響,她為何堅持不交個會陪她笑、陪她玩的男朋友,寧願守著這堆死照片?!
「青青,你在胡說些什麼?這些話可別讓我爸媽還有叔叔及阿姨听到,不然他們會很難過的。」對于父母的離異,顏蔓霏是真的沒有任何芥蒂。
別人有一對父母疼愛,她卻有兩對,還有疼愛她的繼兄、繼姊,甚至她父母各自生的弟妹,其實是很幸福的。
只是她不得不否認,對于感情,她的要求遠比其他人高,寧缺勿濫。看多了身邊分分合合的例子,狂悲狂喜的情緒,她寧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守著這些照片、看著自己的偶像發光發熱,這樣就足夠了。
至于為自己找個情人?這點她並不強求。
「這樣好了,晚上我們公司辦了個新人歡迎會,你跟我去參加。我告訴你,我們公司最近來了幾個啵兒棒的帥哥,而且超級有才華的,絕對不會輸給你的寧恆星,怎樣?」沈青青是個活躍的人,參加活動是家常便飯的事。
「不……不要了,我還有工作要做。」顏蔓霏邊談天邊吃飯。為了整理寧恆星的東西,她差點忘記自己帶回來的公事。
「拜托,你是白痴啊!寧恆星又沒給你雙份薪水,你干麼這樣為他做牛做馬?」沈青青真是受不了她。
「哪有這麼嚴重?」而且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嘛!
吃完了便當,她收拾過後準備開始工作了。
「不準做!」沈青青將她拉到面前。「陪我出去玩。」
「青青,不要鬧了。」看見她瞪大眼楮,顏蔓霏突然很心虛。「不然……不然你找琪琪和小珠她們陪你去。」
嘿嘿!好吧!她承認,她這個朋友的確很少盡到朋友的義務,但沈青青朋友一大堆,沒有必要這樣為難她吧!
「我就是要你陪。」沈青青拉著她的手往外拖。「你如果不跟我去,我就和你斷交。」呿!般什麼鬼,每次都要她使出這招。
顏蔓霏苦著臉,她為什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朋友呢?
算了算了,誰教她吃了人家的便當,就當是回敬她的吧!希望沈青青別太很,她可不想要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明天還要上班耶!
顏蔓霏住在公寓大樓里,而車子通常都停在地下室。
沈青青來這里像是走自家廚房那般自在,由于顏蔓霏只有一台小綿羊機車,因此她的車位幾乎都是沈青青專用的,今天也不例外。
「你先到門口等我,我去地下室開車,記住!別給我落跑喔!要不然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沈青青撂下狠話,這才搭著電梯往地下室去。
而顏蔓霏為了怕沈青青使出人海戰術,連續一個月派出不同的人來騷擾她,只好乖乖地由一樓走出電梯,去門口等她。
她住的這棟大樓位在鬧區的小巷子里,鬧中取靜。
大樓的旁邊有個小鮑園,小鮑園里有許多小孩子和青少年在打籃球和玩鬧;也有人在玩滑板車;甚至還有人穿著溜冰鞋到處溜動,那種熱鬧的喧嘩聲,勾勒出一幅幸福美景,讓顏蔓霏不自覺地笑眯了眼,看得發痴。
突然--
「閃開、閃開、快閃開--」急促的呼喊聲下,一道腳底踩著溜冰鞋、身形不穩的人影咻地沖過來。
等顏蔓霏察覺危險之際,已經來不及了!
砰∼∼
兩人就這樣直接撞成了一團,幸好對方有良心,抱著她一個旋身,自己成了最佳肉墊。
「哎喲!」不滿的抱怨聲揚起。「不是要你閃開了嗎?」跌個狗吃屎,這下沒臉見人了。
「我也想閃,可是……」來不及了嘛!
顏蔓霏都還沒怪他咧!他倒怪起自己來,莫名其妙?!
不對!
身下這副軀體,是個--男人?!
「啊--」顏蔓霏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在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長相後,又忍不住大聲尖叫。「啊!是你∼∼」
寧恆星?!是幻覺?不是幻覺?是幻覺?不是幻覺……嗚!亂了、亂了--
「是你?!」寧恆星自己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