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種滿各種奇異花卉的「綠玡山莊」里早就滿園繁花怒放,在春暖花開時節,美得像座世外桃源。
七年的歲月過去,轉眼間,雲初靜已經十五及笄。
她由一個小女娃兒,搖身變成了個粉女敕甜美、玉雕似的小泵娘,時光流逝,帶走了許多的喜怒哀樂與記憶,讓她幾乎要以為當初那個在王府里的嬌貴小王爺,只是黃粱一夢。
她著著實實地變成了雲初靜,封府里最讓人頭疼,卻也讓人喜愛的小泵娘。
這日,她照例地打掃環境,將繽紛落英擾亂的小徑逐一清掃。
趙總管最後將她派來打掃環境,反正只是掃掃落葉而已,不會發生火燒房子、白衣洗成灰之類的事,應該沒問題。
雲初靜也難得地「適應」了工作,雖然掃了幾年,她仍然沒法子將地給掃得十分干淨,但這已經算是做得最好的工作了。
可這背後若不是有人在默默幫著她,也沒這麼順利。
「你這樣是要掃到幾時,還是我來吧!」封允翼利落地接過她手中的掃帚。
接近弱冠年紀的封允翼,身材頎長、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加上茶莊少主的身分,不知何時開始,江南一帶的媒婆幾乎快踏破了「綠玡山莊」的門坎,希望能幫這位青年才俊做個好姻緣。
但封允翼不為所動,就算是江南第一美人秋瑄夢,也沒有讓他放在眼里——誰叫他家里已經有一位絕色。
雲初靜稱得上是國色天香,那靈動的大眼楮、俏挺的鼻梁、嫣紅如花的朱唇,以及粉女敕的小臉蛋,真是無一不精致,成天看著這樣的佳人,其它凡花哪還有辦法入他的眼?
「少爺,這是我的工作,你快放下掃帚,否則待會兒趙總管來了,一定又要嚷著‘不成體統呀不成體統’!」雲初靜頑皮地學著趙總管,臉一皺、手往前指,拚命搖頭嘆氣的樣子。
趙總管做這動作時,看來滑稽,但同樣的動作她做起來,卻這麼甜美可愛,嬌軟的嗓音讓人渾身舒暢。
所以也不能怪他為何有空沒事就跟在她身邊,美的事物人人都愛,尤其她又這麼有趣,看了她,他整天心情都好,能不來嗎?
「若讓趙總管看到你丑化他,他才會生氣。」
「我哪有丑化他?」雲初靜說著又扮了個鬼臉。「快把掃帚給我啦,落葉很多,我要趕快打掃。」
這「綠玡山莊」說小也不小,所以掃地的工作看似容易,其實也不簡單呢!
至少雲初靜覺得自己很厲害,她負責兩座小苑,光是走完一圈就費了不少工夫,何況是打掃——雖然只是掃掃庭院,偶爾幫忙整理花草。
「由我來才掃得快。」封允翼習慣了幫她的忙,否則看她一小塊地方掃了老半天的,他也很痛苦。
再說,盡快完成工作,他才能和她一起讀書寫詩,一起下棋對弈,一起分享所有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
昨日他買了只叫聲好听、還會唱歌的鳥兒,神秘兮兮地藏著,準備一會兒獻寶給她看,她一定會瞪大一雙美眸,一臉崇拜地看他,問他去哪里找來這麼一只會唱歌的鳥。
雲初靜的贊美即便听再多也不膩,每當她以欣賞的目光望著他時,他就會覺得自己好似是個英雄,有莫名的滿足,讓他越來越喜愛和她在一起,也希望她可以永遠這樣瞧著自己。
他喜歡她,和她在一起,似乎再多的時光也不夠,他想獨佔她的所有,但身為「綠玡山莊」的少主子,他總有忙不完的事,而她漸漸出落得越發標致,有些不識相的人,會趁他不在時借故接近她。
每次看到她和別人說話,尤其是男人,他心里便十分不舒坦,若她和別人多靠近一分,他心情更沉。
唉,若是能將她帶在身邊一起工作,也不必為她擔心這些了……
他們幾乎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她深知他的情緒變化,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好像不開心。
「沒什麼。」封允翼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你以後少跟長工阿福或我堂哥接近。」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封允翼找了個理由。「他們……都是男人,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好。」
雲初靜瞪大一雙無辜的眼楮,斜睨著他。「奇怪,你也是男的,難道我們也不該太接近?」
這丫頭,這麼聰明做什麼?要真這麼聰明,怎麼還不懂他的心意?
「我……我不一樣,我是少爺,總得……關心關心自家丫頭。」他輕咳兩聲,掩飾尷尬。「怎麼,你很喜歡跟他們在一起?」這句話問得酸溜溜。
「不是的。」她輕搖頭。「阿福哥很照顧我,至于堂少爺……他老是不請自來,我也沒辦法。」
「誰叫你沒事長得太漂亮。」才會招蜂引蝶。雖然不是她自願的,但他偏偏沒來由地心底發酸。
「你在胡說什麼?之前還說我粗手粗腳、工作都做不好,笑我沒人要娶,現在居然又嫌我太漂亮?」雲初靜斜睨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傻丫頭,他之所以會嫌棄她粗手粗腳,只是不想要讓她太辛苦,找個理由接下她的工作。
有時候,他很懷疑到底誰才是少爺,下人需要學會的「十八般武藝」——生火、洗衣、掃地等,他在不知不覺中,學得樣樣精通。
唉,為了她,他做得心甘情願呀……
「對,我對你有企圖,我想要你一直陪著我,只陪著我就好……」封允翼不自覺地透露心聲。
雲初靜太單純,不懂他復雜的心情,听了只是連連搖頭。
「少爺,你也太不思長進了,老夫人他們都盼著你讓茶莊更加壯大,你卻一心只想要我陪著你玩樂,這怎麼行?」雲初靜在山莊長大,知道這個山莊的獨根苗責任有多重大,不贊同他這麼貪玩。
「唉,我還真希望我是個紈褲子弟,成天只要跟你玩樂就好。」這樣的日子應該會很幸福吧!
封允翼也只能想想,畢竟他不是那種人,身為獨生子,他從小深知自己的責任所在,不可推卸。
「不成體統呀不成體統!」雲初靜再度叉著腰,學著趙總管的「名言」。
封允翼看得直笑。跟在父親身邊學習打理山莊的這幾年來,還好有她陪伴,才能這麼愉快。
「我的好丫頭,求求你別掃,去一旁乘涼吧,瞧你臉都曬紅了。」他沒說的是,她只顧著和他說話,將他掃好的部分又弄亂了,還不如他自己來。
「不成,我要跟你一起掃,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女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這麼有義氣,她怎能獨自休息?
這句話太受用了,封允翼就算得掃完整座莊園,也甘之如飴。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掃地也變成了一樁樂事。
倘若可以永遠如此單純,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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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靜的美,顯然不是只有封允翼知道。
凡是見過她的人,幾乎都被她吸引,尤其是名叫阿福的長工。
這日,雲初靜也在打掃莊園,大老遠就听到阿福嚷嚷。
「靜兒,這蓮花糕給你吃。」阿福年僅十七,長得虎背熊腰,平常就很喜歡玉雕似的雲初靜,覺得看著她也是種享受,所以老是想盡辦法趕快把工作做完,好來親近她。
她雖是個丫頭,但不知怎地身上有股高不可攀的氣質,害他每次接近她都心慌意亂,怕自己粗手粗腳粗嗓子的,會嚇壞了人家小泵娘。
听聞廚房大娘提起,她最喜歡城東周氏的蓮花糕,所以這天他特地買來要討好她。
「阿福哥,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蓮花糕,還買來給我吃,你對我真好。」雲初靜給了抹甜甜笑靨。
那柔軟的聲調,美麗的臉蛋,差點讓阿福忘了自己是誰。
「當然,我不對你好,要……要對誰好?」平常大剌剌的阿福搔了搔腦袋,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臉紅害羞的一天。
「原來靜兒妹妹喜歡蓮花糕?怎不早說呢!」忽地,一個穿著貴氣、年約弱冠的男子朝他們走了過來,背後還跟著兩個小廝。「我這就派阿汪去將今天所做的蓮花糕全都買下,給你送過來。」
雲初靜這才發現封允翼的堂哥封允泉來了。
封允泉的爹是這陽誠縣的縣令,去年他到「綠玡山莊」作客,不經意間見到了雲初靜,簡直驚為天人,此後動不動就往山莊跑,嘴里說得好听是來探看祖母,但有時候連封老夫人的面都沒見到,卻不會忘記來看看雲初靜,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
阿福好懊惱。平常少爺在家時,常常會來看雲初靜,今兒個他知道少爺跟著老爺外出巡視茶行,自己又偷得空閑,本想真是走運,可以單獨跟美人兒多說說話,誰知竟然會踫見堂少爺,實在是倒霉。
雲初靜有天仙之姿,想當然,喜歡她的人自然多不勝數。幸好他和她都是奴僕,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兩人總算有共通點。這麼一想,阿福才稍稍放心。
「堂少爺不用了,買下整座鋪子的蓮花糕,要吃到幾時?」雲初靜微微皺了下眉。
她不喜歡這個封允泉,他看人的眼神太過放肆,總讓她有種不受尊重和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她是能避就避。
「是啊是啊,就吃這個吧!」阿福開心地將蓮花糕遞上前去。
「這什麼髒東西,真能吃嗎?」封允泉惱羞成怒,將阿福手上那蓮花糕給拍到地上。「還是讓阿汪去吧!」
阿福一看,敢怒不敢言,誰叫他只是個下人。
可雲初靜相反,她性子坦率,不高興的時候也笑不出來。
「不用,多謝堂少爺。」不過她畢竟也當了好幾年的丫頭,懂得分寸,對方身分不同,就算她再不高興,口頭上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以免讓人家有借口繼續找她麻煩。「這里很亂又很悶熱,還是請堂少爺到屋里休息。」
她給了個軟釘子,拿起掃帚繼續清掃。
「你這丫頭怎麼這樣對我家少爺說話?你知道他是誰吧!」阿汪覺得這小丫頭不知輕重,他家少爺願意買東西給她,是天大的恩賜,她居然不領情?
封允泉也是天之驕子,三番兩次想要討好她都踫了壁,心里當然不舒坦。
縱使她連生氣的模樣都秀色可餐,但他不能再這樣縱容下去,得讓她知道他是個主子!
「你這丫頭,我好意請你吃東西,你居然不領情,是不是討打?」如果她眼色夠好,趕緊跟他求饒,嘿嘿,他當然會原諒她。
阿福看情況不對,連連幫忙求情。
「泉少爺,請不要責怪靜兒,她不是有心的。」
「誰要你多嘴?!」封允泉反手就給他一個巴掌,稍稍泄怒。
「你怎麼真打人!」雲初靜吃了一驚。
「綠玡山莊」雖然有主僕之分,但是主子們對待下人都很好,除非犯了大錯,否則連大聲責罵都沒有,誰知今日堂少爺居然就動手打起人來,也難怪她會這麼驚訝。
「下人不听話,挨打是很正常的事。」封允泉意在警告她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听話的是我,根本不關阿福哥的事啊。」雲初靜想跟他講道理。
「死丫頭,你是想造反——」封允泉也惱了,年輕氣盛,控制不住脾氣,伸手就想給她一個巴掌,好好教訓她。
眼見巴掌就要朝她臉上落下,雲初靜也氣了,沒有乖乖挨打,身手輕巧地躲過後,反手在他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讓旁邊的奴僕看傻了眼。
丫鬟動手打主子,這——是要造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