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零下狂情 第一章

凌清蹺著長腿坐在辦公室內的雙人沙發上,眼神深奧難測地盯著對面單人座上的女子。

她是他的秘書!夏彥,她現在正在做的事是——陪他喝咖啡。

他不知道自己一年前是哪根筋不對勁,竟開口叫地坐下來陪他喝咖啡!爾後,這便不成文地成了她的例行工作之一。

她有著線條柔和的鵝蛋臉,芙蓉般的臉額,隨時閃著水光的漂亮鳳眼,挺直秀氣的鼻,厚薄適中的紅唇,無依的細柳眉,水靈雪白的肌膚,她的長相反映著她柔情似水的個性,但卻也惹得他厭煩。

凌清煩躁地扒梳著頭發。他恨她那張引人垂憐的臉蛋,討厭她那身縴弱細瘦卻又凹凸有致的身子骨。

女人總是如此,嬌嬌弱弱的外表下有著置人于死地的邪惡本事,就像他那個」克夫棄子」的母親一樣。

看著她縴白的手執杯吸飲咖啡.凌清突然厭惡地開口說︰「今天的咖啡不對!」他不耐地將咖啡潑灑于地。

「總……總經理!」夏彥愕然地站起身,迅速地掏出身上的面紙拭干地上暈流的香醇液體。

凌清睥睨地看著蹲跪于地的她,冷冷地起身走向窗邊。

「總經理……還要咖啡嗎?」夏彥收拾好一地髒污後,依舊以她一貫輕柔的聲音問著,臉上不見有絲毫的不滿。

「我說了——今天的咖啡不對!」凌清倏地轉身怒視她。

她總是如此柔柔順順的,對于他無理的暴怒,她總是不反擊,不為自己辯解,她就像所有女人一樣的偽善!

她們表面上服從你、順著你,骨子里卻有著背叛的因子,就像他那個「跟男人跑」

的母親一樣。

看著她呆怔地站在那兒,顰眉深思的模樣,他突然火大地移身至她面前,伸手粗暴地抬起她的下顎。「告訴我,你今天用了什麼爛豆子煮咖啡!」

夏彥對上他的怒顏,忍痛他說︰「跟……昨天一樣的……」她的手不自覺地握上他施力的大掌。

「你以為我的味覺死了嗎?」凌清嫌惡地放開對她的鉗制,冷冷嗤道。

夏彥輕輕撫著被捏疼的下巴,默默地看著他。她知道多說無益,他對女人的仇視、不屑是出了名的,他根本不相信任何由「女人」說出口的話。

「我說過,要當我的秘書就得服侍得了我的‘胃’,再犯同樣的錯,你就準備走路吧!」凌清坐回辦公桌前,厲聲地說。

夏彥靜靜的點了點頭,緩緩地轉身欲離去。

「我有叫你走嗎?」凌清不悅地挑眉。

夏彥服從地轉過身子。「總經理……還有什麼交代嗎?」

凌清閉了閉雙眼,久久不語——只因為她那令人厭惡的柔順。「你總是用這種虛假的柔順來魅惑男人嗎?」

夏彥不解地瞪大水眸。「總經理……你說什麼?」

「女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表面柔情似水,骨子里卻如利刃般能置人于死,表面上順從,私底下盡是不貞,背叛……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凌清止住未完的語,冷冷地盯著夏彥。

「不是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

「夠了!我沒時間听你扯謊。」凌清抬起手,不準她再多言。

夏彥無奈地閉上嘴,心里悄悄地嘆了口氣。他對女人有著很深的偏見與誤解,這種根深固的觀念,就如同魔咒般圍繞著他,將他困在迷障里,看不清事情的真相。雖然,有點自不量力,但她多希望她是那個可以為他解咒的人……「去把這個月所有會議要用的報告整理出來,今天之內完成!」凌清冷冷的命令拉回冥想中的夏彥。

「是,總經理。」夏彥明白自己今天勢必又得工作到午夜了。

「出去吧!」凌清不耐地一揮手,夏彥順從地退出凌清的辦公室。

凌清半眯星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火大煩躁的燃了根煙,發泄似地猛抽。

不知為何,他就是厭惡她那柔弱卻不易折損的個性。挑剔咖啡豆、加重工作量,都是故意折磨她的,他就不信、在他魔鬼般的刁難下,她還能纏續柔順地服從他。他等著看,等著看她露出女人的本質——虛榮、不貞,背叛,所有女人都是如此,沒有一個例外,就像的母親一樣!

☆☆☆

「怎麼樣?夏小姐,只要你肯這麼做,凌清將永遠是你的。」男人鬼魅般的嗓音回蕩在岑寂的空氣中。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我想要他呢?」夏彥筆直的站立于這闃黑的小室內,雙瞳晶亮地直盯那巨大的人影。

眼前這名黑暗中的男人在一個月前找上她,要她執行一項奇怪的任務。或許不該稱作任務,而是交易。

沒錯!應該是交易。

一個月前,這個男人找上她,要她以職務之便,對凌清下一種破壞記憶的藥物,好讓他永遠想不起自己是誰。而這樁交易的酬勞便是——凌清永遠是她夏彥的。

男人輕蔑的笑聲詭異地傳開。「我說了,我調查過你!小學,中學,高中,乃至大學,你始終追著凌清的影子跑,即使他出國了四、五年,你還是不放棄!為了他,你可真是煞費了苦心哦!現在我願意提供你一個永久與他在一起的機會,你會不想要嗎?」

「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對付他?」夏彥臉色蒼白、顫抖地問道。

男人冷哼一聲。「對我而言,他是個絆腳石,他阻礙了我的計劃!再說,他還得感謝我才是,我將他從凌氏集團的牢籠中解放了!好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你真的不想要,我也不會勉強你。我會找別人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夏彥心急地追問。

「只不過我可不會再找什麼美女來執行這項工作,我想,也許找個殺手讓他一了百了……」

「不行!不許你傷害他,我會告訴他……你的目的……」夏彥不安的叫嚷。

「就憑你?一個小秘書嗎?你在他身邊也兩年了,還不了解他嗎?除了公事外,他會相信一個‘女人’所說的話嗎?」男人搖頭嗤笑道。

夏彥忍著胃部不適的抽搐,雙手緊握著,無可奈何地看著那男人的背影。

沒錯!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凌清從不信任女人所說的話。對凌清而言,女人永遠只是一種虛偽的動物罷了!

「你到底是誰?」夏彥強忍著陣陣疼痛,冒著冷汗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我再問一次,你要這項交易嗎?」

「如果我接受了,能夠保障凌清的性命無虞嗎?」夏彥皺著眉問。她必須守護他,眼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危險,為了凌清的安全,她勢必得答應。

「我說了,只要你接受,往後隨你和凌清要到哪兒快活都是你們的事,只要你們不出現在凌氏的任何產業上就行了!否則,我會讓凌清永遠消失!」男人語帶陰狠地警告道。

「好,我答應!希望你也別忘了承諾!」夏彥痛苦地點頭。

「放心吧!」男人冷哼一聲,拿出兩個瓶子置于桌上,在黑暗中盯著夏彥。「液體這瓶得在第一次全部讓他喝下,之後的四個月內,每天給他服用一錠罐里的膠囊。記住一天一錠!」

「這藥會不會對他健康有影響?」夏彥憂心地問。

「放心!這僅會銷掉他現在和過去的記憶,至于他未來的‘美好’記憶,得由你去幫他創造了!」男人低低地訕笑。「或許他會對女人有新感覺。畢竟這是改造他的好機會!呵呵……」

夏彥手臂一探迅速抓過那兩瓶藥,倉皇的轉身欲離開這窒人的斗室。

「勸你在這個札拜內完成這件事,否則我會考慮找他人來代勞。」像是不信任她似的,男人在她轉動門把時,發出最後的通牒。

夏彥身體微顫了下,強作冷靜他說︰「我會完成的,不用你費心!」語畢、她倨傲地走了出去。

「哼!最好如此!」男人狂傲地笑了起來。

☆☆☆

「夏彥!夏彥!」雷霆萬鈞的男性震吼透過那道瓖嵌著「總經理辦公室」金牌的大門.傳入夏彥耳里。她停下手邊工作,起身撫平套裝上的皺褶,迅速地進到辦公室。

「把這份企劃案退回,教他們重提!我凌氏不是請他們來吃閑飯的,若是無法提出盡善盡美的案子,就教開發部那些家伙自行辭職!省得我還得費事裁員!」凌清低頭批著公文,語氣冷絕他說著。

夏彥默默地拾起地上的卷宗。他一向如此,只要他認為是廢物,棄如敝屣便是唯一的下場。

「叩!叩!叩!」正當夏彥抱著卷宗要離去時,門外來了敲門聲。

「進來。」凌清冷冷地說。

「咦?夏美女原來你在這兒啊!難怪外面是空的。怎樣,中午一起吃飯吧!」

「凌沖,你來的正好!夏彥,把企劃案給他!」不等夏彥開口,凌清便冷言道。

「什麼事?」凌沖狐疑地走向凌清辦公桌前方的沙發坐了下來。原本是想偷懶來找他的「工作狂兼冰男」堂哥聊聊的,現在怎麼好像無法偷閑,而且還攬上「大麻煩」似的。

夏彥順從地將抱在手上的料夾堆在凌沖面前,然後靜默地站立于凌沖對面的空沙發旁。

凌清目光銳利地盯著凌沖翻閱那疊「廢紙」。

「這不是我的部門提的新案子嗎?不錯吧!你也覺得可行對不對?」凌沖翻了翻桌上的資料,興致勃勃地看著一臉冷酷的凌清。

「凌沖!你的腦袋里到底是裝了什麼?」凌清嚴厲地問道,再遲鈍的人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氣。

聞言,凌沖立刻抑下興奮的言行,正襟危坐地看向凌清。「夏彥,麻煩你泡兩杯咖啡來,好嗎?」

夏彥微微頷首,退出辦公室外。

「好了!現在夏彥走了,要怎麼訓隨你!但我是不會放棄這個開發計劃的。如果訓我一頓,就能讓你下令執行這企劃,就隨你訓吧!」凌沖語氣堅決他說。

「你倒還真會為自己順顏面!」凌清挑眉冷哼道。「你以為我訓你幾句,這案子就能通過嗎?看來你還沒搞懂情況,那我就再一次清楚地告訴你,這個案子不可能被執行!」

「是嗎?如果我直接上呈給總裁呢!我就不相信爺爺會駁回我的提案!」凌沖不以為意地看著凌清。

這個不近人情的「冰男」堂哥一向如此,喜歡刁難下屬,折磨新人,虐待秘書。如果就這麼被嚇到,那他就不叫凌沖了。

「隨你!」凌清仿佛已預料到凌沖的反應般,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懶懶地點了根煙抽。

「呵!那恕我不奉陪了,我去找爺爺了!」凌沖瀟灑地站了起來。「對了!夏美女的咖啡就留給你了!唉!為什麼我老是沒口福呢!」長長的哀嘆了幾聲,他緩步離去。

凌清則若有所思地雲吐霧著,享受難得的清閑。

☆☆☆

咖啡壺里的水滾滾地浮動,恍若夏彥內心的忐忑。

她的縴指緊握著那瓶藥水,她知道機會來了,或許再過不久,凌清便完全屬于她,只要她將這瓶藥摻人咖啡中,凌清便會有全新的生活與記憶……但她有什麼權利毀掉他現在的生活呢?

不行!她沒有這個權利!夏彥雙手收緊小瓶輕顫著。

「……若作不執行……我會找別人代勞……也許找個殺手讓他一了百了……」

「找個殺手——找個殺手——一了育了——一了百了——」

「不!夏彥奮力地甩了甩頭。想甩掉那縈繞在她耳際的鬼魅男音。

她顫抖地將小瓶打開,把墨黑的液體倒人凌清專用的咖啡杯內,再注人香醇的咖啡。

「原諒我……凌清……原諒我……」夏彥將兩杯咖啡置于托盤上,口中喃喃低語,眼中隱含著未滴落的淚。

「經理!」夏彥戰戰兢兢地端著咖啡,環視凌清的辦公室,只見他一人泰然地抽著煙。

「他走了。咖啡放下吧!」凌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語調平緩地命令道。

「呃……是!」夏彥些微驚慌的將咖啡置于凌清面前,然後急欲轉身離去。

凌清瞥了一眼她無措的背影,開口道︰「過來!」

「嗄!」夏彥不安地轉身。「總……總經理還有事吩咐?」她蹙著眉頭,怯怯問道。

「過來陪我喝咖啡。」凌清挑眉不耐煩地說。

「嗯……」夏彥低應了聲,緩緩地走至凌清對面的單人椅旁。

「坐下!」凌清吐了口煙大聲命令道。

夏彥嚇了一跳,猛然吸了口氣,將凌清吐出的二手煙吸進了肺部。「咳……咳……」

她得直咳。

凌清半眯眼眸,冷凝著她。

「對……對不起……咳……」感受到注視她的凌清厲目光,夏彥怯怯的道歉。

凌清沉默不語,拿起桌上精致的煙灰缸,捺熄煙蒂。

夏彥局促不安的端起咖啡輕啜,像這樣與凌清一道喝咖啡,一周內大概有個三、五次機會。雖然只是喝著咖啡,彼此不交談,以往她都很享受這份屬于她和凌清的寧靜,然而諷刺的是,同樣的寧靜,今天她卻焦躁得無法享受。

「手怎麼了?」凌清著著她微顫的雙手,口氣冷硬的問。

「手!」夏彥抬眼納悶地問。

凌清無言,只是冷淡地盯著她如墨的水眸,優雅地啜飲著咖啡。

夏彥不解的低頭,霍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停的抖,使得咖啡杯內的液體漾著波紋,頓時,才明白凌清的問話。「呃……可能是打字打太久的關系吧!」

「打字打太久?」凌清挑起英挺的劍眉,冷冷地重復她的話。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所說的,平常她的工作量也不少,怎沒見她抖成這樣?

凌清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若有所總的看著她,女人,善于說謊的動物!總是說著冠冕堂皇,包著糖衣的話來欺騙人。果然,連他的小秘書也是如此!總是不說真話!當初要不是看在她是爺爺指定給他的秘書,他是斷然不可能用一名女人來助理他的工作。

在他看來,女人的虛假已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就連時的吟哦,他都認為那只是她們為了迎合男人的「性致」所裝出來的罷了!她們從來不真實的表達自己,真是一群虛偽的動物!

「下午的飯局給我取消!」凌清沒有興趣再去應付花痴般的女人。

「取消?」夏彥抬眼看著依然閑適喝咖啡的他。「可是……那是總裁……」

「我說取消!」凌清將咖啡一飲而盡,用力地把杯子放到大理石桌面上,發出巨響,仿佛昭示著他的怒意。

「呃!是……我……知道了!」夏彥驚懼地站了起來,連忙收拾著桌上的空杯,急急地退出他的辦公室。

茶水間內,洗手台的水嘩嘩直流。

夏彥手拿著凌清的專用杯,愣愣地發著呆。

凌清已喝下藥了,就不知道藥效何時發作!

其實,取消下午的飯局也是好的,雖然那是總裁為他安排的「相親飯局」,但在不知藥效何時發作的情況下,讓他離開實在是一大冒險。

夏彥收回心緒,俐落地洗淨咖啡杯,轉身走了出去。

☆☆☆

「當!」高雅的掛鐘發出精確的報時,現在已是十點。

夏彥將資料存了檔,呆愣地盯著凌清辦公室的問板,隱約中似乎可听見他振筆疾書的沙沙聲。

整棟大樓里,最後一波下班的員工早在八點前便走光了,此刻僅剩她和凌清還在超時工作。

她該做消夜嗎?夏彥思忖著。

當初凌清會接受她成為秘書,就是因為她的手藝。

凌清嘴挑、不習慣外食的怪痴,在凌氏里是人人皆知的。他剛按任這個職位時,正是總裁把她派給他的那天,一開始為了刁難她,他便要她做一餐給他嘗嘗,要是他的胃允許,他便留下「爺爺欽定」的她,反之,則請她離開他的視線。

也幸好她自小獨立慣了,加上父母在世時,曾帶著她世界各地跑,不僅吃遍了各國美食,回家後,一家三口還常窩在廚房里研究烹煮方法,因此造就了她一手好廚藝。

終于,凌清的胃允許她留下來,只不過從此以後,他的三餐便得由她在他辦公室旁的小廚房內「現炒現煮」。

所以,她成為凌清氏秘書里,唯一一個得在早上六點半來上班,晚上不定時下班的秘書。

「夏彥!夏彥!」突然間,凌清飽含痛苦的巨吼急促地自辦公室傳出。

「夏彥……啊……」

夏彥心下一驚,迅速奔住凌清的辦公室。

「啊……痛死我了……夏彥!」凌清雙手抱頭,痛苦地嘶喊著,地上零亂地散滿了文件,連桌上的電腦他推落倒地。

「總……總經理……」見了這樣的景象,夏彥猛然倒抽了口氣。

「給我……給我阿斯匹靈……快!」凌清抓住她的雙臂、咬牙命令道。

「總……總經理……」夏彥不忍地盯著他,他的額上冒著冷汗。緊抓住她的那雙手顯得冰涼無溫,她困難地舉起他限制住的手臂。伸手撫去他額上的冷汗。

「別踫我!我要阿斯匹靈……啊……」凌清猛地將她推倒在地,瘋狂地翻著每個櫃子、抽屜,試圖找出可止痛的東西。

「呃……」夏彥尼得有些頭昏,她困難地撐起身子。

藥效發作了!她知道藥效發作了!為什麼他會這麼痛苦?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沒告知她,這藥會讓他痛苦!

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天!再這麼下去……他會……他會傷害自己的……「踫!」果不其然,凌清在找不到止痛藥的情況下,以頭用力地撞擊著堅硬的書櫃。

「踫!踫!」

「不!別這樣!別這樣!」夏彥自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踫!踫!踫!」瘋狂的凌清,彼頭痛激出了蠻力,憑夏彥的力量是壓不住他的。

「求求你別再撞了……求你……」夏彥心疼的將自己的手掌擋在他的額前,試圖降低他對自己的傷害。

凌清用力之猛,撞得她的手陣陣疼痛。

漸漸的,他的力道有些減弱了,夏彥側身擠入他與櫃子間,擁著他,緩緩地坐在地上,縴指輕輕地按摩著他的額際。

凌清在她的按摩下,慢慢地平靜下來。整個人如貓般枕臥在她的大腿上。

看著他皺緊眉頭,痛苦地緊閉雙眼,她難過地掉下了淚。「對不起……對不起……」

淚不小心滴落于他的眼皮上,使得他的眼皮微顫了下,她慌張的抹去那淚滴。

看著牆上的鐘,十一點整。風暴終于平息、整棟樓顯得異常黑暗與岑寂。

她奮力地撐起他的身軀,吃力地扶著半昏迷的他,走出了辦公室。

夏彥將凌清扶上車後,便飛速地駛離凌清氏的地下停車場。

他們是搭乘專用電梯直達地下室,所以輕易地避開值班的守衛人員,在此之前,她已關掉地下室監視系統。此刻雖已駛離了凌氏,但握方向盤的手仍不穩地抖著,仿佛她做了件天理不容的大壞事般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把他「劫」走了!

夏彥微微頭看著冷汗涔涔的凌清,不由得咬了咬下唇,俐落地換檔,將油門踩到底,往陽明山方向狂飆而去。

車子停在一幢歐式大屋前,夏彥以遙控器打開庭院大門,將車駛進車道。眼前的歐式庭園別墅是父母遺留給她的。五年前,她大學剛畢業,卻得到父母在歐洲登山遭遇雪崩的噩耗。這可謂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畢業禮物了!

從此以後,她便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大房子里生活。但現在多了凌清,也許她的日子會不一樣了!

「唔……」凌清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痛苦地申吟著;

夏彥擰吧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俊顏,縴指顫抖地解開他的領帶與襯衫扭扣,她羞著臉褪去他的上衣,仔細地擦拭著他汗濕的身軀。

她靜靜地看著他,手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愛戀地揉著他緊鎖的眉心,撫過他的濃眉,滑過他俊挺的鼻、堅毅的下顎。她的凌清!她的凌清!

凌清在她細微、輕柔的踫觸下,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你……你醒了!」夏彥猛然一驚,迅速收回在他臉上流連的雙手。

「不!別走!」凌清抓回她的手,嗓音喑啞他說︰「你是誰?」他想知道,眼前這位令人目眩的美人是誰,是夢、是幻,還是仙?

「我……」夏彥語頓,看著他溫柔的輕撫自己的手。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做的……想著想著,她倏地抽回手。

「呃,抱歉,我唐突你了!」凌清略顯狼狽的道歉。

「咳!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凌清重整了心神,坐起身來,語氣中不自覺的充滿命令的意味。

「我……夏彥……夏天的夏……英彥的彥……」她怯怯地答道。他似乎改變了,以前他對于女人總是輕蔑不屑,但現在……不過,他那霸道的個性,習慣性的命令,卻仍存在著。

「夏彥!夏彥……我是……」凌清腦中門過一絲火光,然後一片空白。「我是……」

他努力地搜尋著記憶,就是想不起和自己有關的事。天!他到底是誰?他是誰?

「別這樣!凌清!你別這樣!」夏彥伸手擁抱住他。「冷靜點!冷靜點!凌清……」

「你叫我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版訴我!版訴我!」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激動地問。

「你是凌清!你是凌清!」夏彥安撫般的,徐緩地舉手輕觸著他的臉龐。「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的凌清!」

「你……」凌清握住她的手,雙眼如漆的膠著于她絕美的臉上。「我們訂婚了?」

「嗯!」她怯怯地點頭又搖頭。心里一再的告訴自己,他們需要新身分、新關系,她必須自私!雖然,這樣做對失憶的凌清不太公平,但她是真的愛他的!

「那你快告訴我,我是誰?我們在哪里?我到底怎麼了?為何我想不起任何事,還有我們訂婚幾年了!為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凌清大掌攫住夏彥縴弱的雙肩,焦躁的問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看著他心急無助的模樣,夏彥簡直無法想像他是那個邪冷倨傲,一世孤獨的凌清,他現在看起來像極了迷路的孩子般彷徨。她或許無法體會那種沒有記憶的恐懼,但從此刻起,她發誓,一定要為他創造個美好的未來。

她深吁了口氣,理清思緒慢慢編織著屬于兩人的「新過去」,然後徐徐地開口說︰「我本來是你的秘書……也許是因為日久生情的關系吧!我們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但是……你身為企業集團的接班人,而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秘書,因此你的家人便阻撓我們在一起……你……你一氣之下,便帶著我出走……就在我們決定私訂終生的前一天,你出了意外……從高……從高處摔落,腦部受刨……影響了你的記憶……」

「這麼說,我們很相愛吧!」凌清眼神深遠,若有所思地說著。在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慨與無奈,對于眼前這位美幻加仙的佳人,他原來曾是如此的愛戀,愛到願意放棄事業、家人與她私奔,如此強烈的愛,居然不禁那一摔!天!他怎麼能這樣,只是個意外,他便將她忘得一干二淨!哦!天吶!他懊惱地揪著頭猛晃。

「別這樣……」夏彥雙手捧著他線條分明的臉龐J叵淚無助地流了下來。

「我……我真的很抱歉!你……你會怪我嗎?你會怪我忘了你,忘了我們的一切嗎嚴凌清略微粗糙的手指,順著淚輕畫著她細致清妍的臉頰。

看著他眉間深刻的榴痕,她知道他很懊悔,並且對于自己的失憶自責不已。「不……這不是你的錯……不是……」她的淚宛如泄洪的水庫般泉涌直流。

「如果我永遠想不起來,恢復不了記憶,你還會守在我身邊、永遠跟一個沒有過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我在一起嗎?」凌清語氣急切地問著。

他需要一個可以安定他慌亂情緒的力量,當一個人忘記自己是誰時,那個可以告知他答案的人,就形同上帝般。他希望夏彥是他的上帝,因為他們曾經是那麼相愛,對他而言,她是可信任的唯一人選。

「會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夏彥吸吸鼻子肯定地答道,雙臂緊緊環抱著他的身軀,美頰輕貼在他胸前,以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心。

「雖然,我忘了我們是如何日久生情、如何相戀相愛,但我肯定。這次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凌清一手環著她的縴腰,一手撫著她的背脊,語氣溫柔他說。他永遠忘不了剛清醒的那一刻,她看起來是多麼的炫目奪人。

聞言,夏彥身軀明顯一僵。

一見鐘情,多麼不可能的狀況呀!居然就這麼發生,而且還發生在凌清對她的情形下!難道真如那神秘的陌生男子所言——失去記憶後,或許他對女人會有新感覺。

「怎麼了?」凌清托起她的小臉問道。

「嗯……」她搖搖頭。

凌清盯著她晶燦如水的唇好一會兒,徐徐地低頭吻上。

夏彥呆愣地望著眼前放大些許的俊顏,心如擂鼓般巨響著。凌清吻她!這往往只能在夢里或幻想時,才有的畫面,今天卻成真了!天吶!

她輕輕合上眼,仔細地感覺著靈魂相遇的此刻。

「嗯……我覺得,我以前好像不曾吻你似的!」凌清苦笑的看著她,意猶未盡的輕啄她的紅唇。

「你……很尊重我的……」夏彥雙頰酡紅,垂首低聲道。此刻,她還暈沉沉的呢!

「是嗎?」凌清撫著下顎思索著,試著回想,卻徙勞無功。算了!此時此刻,何需拘泥過去呢!「我不敢保證失憶的我,會如以前紳士,你考慮好和我共創新記憶了嗎?」

他黑眸里閃爍熠熠光彩,溫柔地問著。

「嗯!」她羞怯地點了點頭,再次投入他溫暖的懷中,仿佛此生此世已確定了自己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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