闃暗、復雜的巷弄里,一斗篷的黑影,快步地奔走、移動著。
直聳成簇的高樓,擋去了所有光源,讓人難判方位;過長曳地的斗篷,遮掩行動者全身,使人無法辨其性別。
突然,一陣強勁的冷風襲來,吹起了斗篷邊角,將行動者蹬高跟鞋的雙腿揭露了些許。顯然--
斗篷客是名女子。
呼呼地!又是一陣大樓強風。這會兒,險些掀掉斗篷的風雪帽,女子倏地自衣縫探出雙手,緊緊揪住帽邊,抵御強風。
「在那兒!快!別讓她跑了!」一道強光伴隨著男人的吆喝,自背後傳來。
女子下意識轉身,強光打在她于斗篷外的雙手,讓人赫然看清那雪白柔荑上,竟滿是鮮血……
「是她!快追!」一陣腳步聲雜沓,朝她而來。
女子身形一震,快速地回身,朝巷口奔跑,她不能讓他們捉回去!不能!自小,她就想月兌離那邊的黑暗生活,尋找屬于自己的旭日,所以她不能被捉到,不能!
女子月兌去腳上的高跟鞋,赤足奔跑。為了擺月兌後方緊迫的人群,她猛然轉進另一條暗巷,左彎右拐地穿梭在大廈叢林里。
身後追趕的人群,如同嗅覺敏感的獵犬,一刻也不放過她。盡避縴足已破皮滲血,她仍不停歇地快跑著。
沒有星的夜空,驟然降下雨滴,垂直而落的絲絲銀光愈來愈密集,空氣逐漸變得迷蒙,頃刻間,已是傾盆大雨。
女子沒因雨而頓足,反倒更加快移動的速度。冰冷的雨水洗去她手上的血跡,讓那白淨完美的柔荑,呈顯出原貌--
那是一雙未曾勞動過、雪白玉潤,宛如藝術晶般的縴縴玉手,光是這雙手就足以引人遐思,真難想象斗篷底下,女子會有張如何教人屏息、痴迷的容顏……
「篤」地一聲!她在拐出巷弄時,撞上街角的路人──
「他XX的!你不長眼呀!」凶惡的男性嗓音粗野地斥罵著。「媽的!老子今天倒了什麼霉,上班都快遲到了,還被你這個衰鬼撞得一身濕!他XX的!」男子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險些將她推倒在地。
她駭然地抽了口氣,穩住步伐,傾靠于背後商家的鐵門上。
男子半眯起眼,盯住呆站在一旁的斗篷客,對于這人半晌沒句道歉之言,而大感憤怒。「媽的!你當真欠扁!」他伸手一把揪住了斗篷領襟,掄起拳頭,欲痛毆之。
驀地,斗篷的風雪帽滑落,一張令人屏息的女性美顏,隨即展露。
男子的拳頭停頓于半空中,收放皆不是,雙眼更是呆滯地瞪著那張冷艷絕塵的臉龐。
她……她是人嗎?男子困惑了。這女人活月兌是神怪小說中所形容的「狐仙」呀!
女子晶亮如貓眼石的美眸,掃過男子驚詫呆愣的表情。「放開!」她微微掙扎,欲擺月兌男子的鉗制。
她得快離開!得跑得遠遠的!因為,她听到暗巷里,那群人如餓鬼般的吆喝,已由遠而近傳至大街了。
「放開!」她的聲音細柔,卻也透著冰冷。
男子抓回心緒,依舊看著她--
很好!她說的是人話,顯然,她確實是真人。
男子打量著她,突然邪惡地一笑,開口問:「小姐?想不想打工?」或許今天還不算太倒霉。至少,踫到了這個好貨色,如果將她帶到俱樂部去,那麼……他這個月的收入……
仿佛已見著白花花的鈔票般,男子的芝麻小眼猛然睜大,不懷好意地再次打量她的容貌。
對于男子的問題,她恍若未聞,只是更加劇烈地掙扎。「放開!」她再次開口。又是那種細柔夾帶冰冷的聲音,像是羽毛飄滑在結冰湖面的感覺。
「嘿!小姐,這可是個賺錢的好機會,我看……你就不必考慮了,跟我走吧!」男子幾乎是強硬地將她拉往路邊的一輛中古房車。
起先,她仍是抗拒地與他拉扯,但,在她回首望進暗巷時,那群黑暗中的人們,已然要追上她了,于是,她主動地跟上男子,坐上那部車,消失在滂沱大雨的子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