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忘記了。
那年,那場激烈空襲像個爆點,開啟八個月後的停戰協議,叛軍在國際援軍的圍剿下,與中央達成共識,簽訂全面和平協議,六個月後,雙方重組團結新政府,展開戰後復蘇活動。
某個煦陽輕照、青鳥凌空的春天上午,這個國家的街頭巷尾開滿艷燦繁花,鴿子群聚民族英雄廣場啄面包屑,人民衣食無憂、不用再逃難避災,國家氣氛一派融洽,只是醫療部門尚有小混亂。無國界慈善組織因此受委托,留下三名師長代訓醫事人員、協助醫療體系回歸正常運作,出隊學生則由杜馨帶領,整裝拔營,欲返荊棘海。
多久了?他不記得,僅曉得來時未成年,離開送別的氣息滿是熟成酒香。
編了一口黑麥啤酒,松亞杰站在彩繪著巨大青羽的專機艙門邊,眺望停機坪那幾位大人物,他揚出拿酒瓶的手臂,招來停在杜馨肩膀的鳥兒。老大降落他右肘,拍著翅,學著傳說中那只聰明烏鴉,將尖喙往酒瓶口就。
松亞杰揚扯嘴角,傾斜瓶口,說︰「馨爸正在和那些大頭打官腔,你別去亂。」
青鳥飲了一點酒液,發出長鳴,理理羽,跳上松亞杰的肩,靜待著。
引擎低沉轟轉著。話別完畢的杜馨登機,瞧著杵在艙門邊喝酒的松亞杰,開口道︰「還沒到家就放松?你們六個以後要擔當頭領的兔崽子回學園後,得再嚴厲訓練訓練……無國界慈善組織更得擴大招生,多儲備一些人員——十幾年內戰沒那麼容易結束,和平只是表象,你、你的兒子,甚至孫子,往後一定會再回到這兒執行慈善大業——」
「嘎——」老大叫了一聲,振翅飛進座艙。
「那趕快回荊棘海吧,」松亞杰撇嘴,說︰「我要一面接受嚴厲訓練,一面生兒子,兒子生孫子,好傳續我們無國界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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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亞杰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戴著白色貝雷帽出隊回返時,自己說過的話,感覺像作夢一樣,他睜開眼楮,老大已不知飛哪兒去,徒留一根青羽沾在他灰紫色的敞領襯衫。
「你怎麼有辦法在這種地方睡著?」
紅色城堡的交誼廳正在舉行迎新舞會,水晶吊燈懸掛大梁,散溢金色流光,音樂是他愛听的LeonardCohen,圓形回廊圍鎖的舞池里,老生逗玩新生,笑鬧聲不絕于耳,他竟能躺佔窗台嵌椅呼呼大睡,一雙穿著馬毛尖頭鞋的腳還囂張地壓迭絲絨抱枕。
「LeonardCohenf都唱得他要了——」寇希德一手拿著酒杯,搖晃酒液,佩服帶調侃地說︰「你真厲害,亞杰,該不會是太累了?听學弟說你前天收隊回來,昨晚就夜宿女寢……」
松亞杰笑了笑,坐起身,伸伸懶腰,探手奪取寇希德的酒,一口喝干。「是啊,你不知道我是回來積極努力地想要生兒子,好壯大無國界組織,將慈善事業發揚光大。」
「哈哈哈——原來如此!真有道理!」寇希德大笑。「那麼這個就不需要了!」掏出褲袋里的朝空一拋,他道︰「身為慈善組織一員的我們都該有這種使命——增產壯大組織,發揚愛與和平的慈善大業,否則,惡魔的馬鞭都要揮向未來了,哈哈哈——」
「你們在這里啊!」一個嗓音加入寇希德的長串笑聲里。「你喝醉了嗎?」戴著半片式眼鏡的居之樣用資料夾拍打一下寇希德。
寇希德回首。「喲!大學長現在才到?錯過太多刺激趣味了啦——」
「我是有家室的人,沒你命好。」居之樣往窗台鋪墊嵌椅落坐。
「啊!你是我們這梯最早完成使命的嘛!之樣——你真是組織不滅的第一功臣!」寇希德跟著坐在居之樣與松亞杰中間,偏過臉,目光也斜地對住居之樣。「不過,我怎麼听說你快要離婚了?你兒子不是才剛出生嗎?」
「你是醉了?還是不夠醉?」居之樣推推鏡框,鏡片下的狹長雙眼露出不輸猛禽的銳利眼神。「你再去喝兩杯,順便幫我取酒來——威士忌加水,去!」大掌一推,讓他離了座。
寇希德聳聳肩。「好好,命好的人為你服務。」舞池那頭有漂亮的新生學妹正對他釋放熱情呢!腳步輕跳,他愉悅地趨住閃蕩的光影中。
「這舞會不比化裝舞會有趣。」看著舞池里、回廊餐台、吧台座位那些熟面孔生面孔,居之樣暗數一下,對松亞杰說︰「安秦、阿莫、卡諾出隊未歸,扣掉他們的隊伍不算,老生依然沒到齊,新生也不全在——拿去,這是今年的名單,你看吧——」
「需要看嗎?」松亞杰接過資料夾,意興闌珊。
「這幾年,你不都要看?」居之樣挑一下眉。「今年不看嗎?早說嘛——你不看,我還省事,用不著趕著整理。」他負責組織各項人事以及出任務時的情報收集,加上家庭生活要兼顧,夠忙的了。「你大概不明白我有很多事情得處理;今早開會,馨爸還說最快明後年,要開始招收一般生——」
「一般生?」松亞杰瞇瞅疑問的眼。
「嗯。」居之樣雙手十指交嵌,扣住蹺起二郎腿的膝頭。「就是不像我們要穿制服戴貝雷帽到戰亂貧病處執行組織慈善義務的學生——叫‘便服生’也行——總之,馨爸想把學園變成半個貴族學校,收些喜歡標新立異的富豪子弟,算他們很貴的學費,這麼一來組織不靠捐款也有固定入帳。」
「算盤打這麼快!」松亞杰哼笑。「真會有人來這麼冷的地方受教嗎?」攤開資料夾,他的眼楮看著窗架底端一層薄積白雪。
「馨爸很有把握。何況,我們的師長們享有世界級聲望。」居之樣深深覺得杜馨很有搶錢的本領。
早年無國界慈善組織的創建資金,是透過杜馨到處耍無賴搞來大筆捐款。荊棘海一帶享有傳統盛名的店家,諸如港口旅店「等待太陽」、堤岸餐館EyeContact皆被杜馨敲過大筆金額。「等待太陽」大老板急公好義給錢給得爽快干脆,倒是EyeContact安老板心生不甘,索性把兒子安秦入學園吃住組織、領領零用錢、出隊金,還免費習得醫學知識,成為全科醫師。
安秦再過些年差不多要把他老爸當初捐的錢全數領回了,要是每個人都像安老板這麼計較,組織很快會垮掉,杜馨說,當初他可是無條件奉獻所有家產在組織成立上,他也沒把兒子叫來啊——他心胸寬大的咧!是天生慈善家!他不會讓組織消失,更要以它來招財。
「馨爸做事只管開始的痛快,最後還不是我們接手。瞧——」松亞杰調移視線覽掠華麗高聳的拱門、光芒四射的地板。「他把他這座荒廢二十年的城堡送給我們當宿舍,說是愛護學生,其實存心搞累我們,他賺來免費產物維護工。」
「沒錯。我實在很懷念碼頭區的舊宿舍。」居之樣頗有感觸地點頭,一嘆︰「唉——我們組織亂七八糟,做事常像在打游擊,馨爸老說我們是拓荒者,要能者多勞……」他哼笑,攤手。「總之,期待一般生來吧——這樣,多些人手整理宿舍,也不賴——」
「但願馨爸想要招收的富豪公子哥會做這件事。」松亞杰冷笑,垂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起新生資料。
「也罷。一、兩年後,搞不好我們升師長,搬進組織新建的公寓大樓,不用管城堡事。」居之樣樂觀看待未來。「再者,用公子哥貢獻的錢請專人來維護,未嘗不是一個方法。如果我升師長,我會好好花錢花個痛快——」
「如果我升師長,我傾向讓學員多勞動。」松亞杰翻過氣色蒼白的新生資料照片,壞心地說︰「我們是要救人,可不能落得氣虛體弱教人——」嗓音乍止,他翻回照片頁面,沉吟一會兒,合上資料夾,交還給居之樣。
「看完了?」居之樣沉問。
松亞杰離座,邁動雙腿。
居之樣昂首。「要去哪兒?」兩個半片鏡片反射燈輝,溜閃一抹精光,他埋眼,說︰「舞會還沒結束——」
「你不是說新生也沒到齊……」松亞杰展露好學長風範。「我去看看他們,安撫關心一下——這些小朋友肯定是對新環境陌生,心有怯意,躲在寢室被窩里——」邊說邊移腳。
「酒來了——你要溜哪兒?」寇希德像個侍者托著整個大銀盤過來。
「很有個架式——」居之樣起身取了杯酒。「你可以到安爸那兒兼差——」
「什麼?!」寇希德撇頭一看走遠七、八公尺的松亞杰。「亞杰要去安爸那兒兼差?」
居之樣坐回窗台嵌椅,品味著酒水。「醉都醉了,你陪我喝個徹底痛快吧,希德——」
「借酒澆愁嗎?」寇希德回眸,戲謔地說︰「沒問題!提前幫你慶祝恢復單身,我來叫個漂亮的新生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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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綺璐
女寢303
幾行字銘刻似地定在腦中,松亞杰受牽引地離開作為娛樂中心的碉樓,經過足球場大的堡內廣場,對那些一面跟他打招呼一面搬運書籍、勤奮地要把衛兵樓改造成圖書室的學弟們視而不見,徑自走往廣場東側堡壘。
那是女寢,和西側堡壘的男寢相對著。中隔的堡內廣場蔓延大片野玫瑰,組織買下城堡以來,他們尚無時間披荊斬棘,處理這些橫亙在男女寢之間的帶刺花兒。
松亞杰忍不住傾身,攀折一朵半開的花,直起背,雪花落進他敞領襯衫里,融化在他熾熱的胸口,使他心頭冰冰癢癢的,仿佛有條蛇爬過。他看著手中的花,歪歪嘴。是夜色映雪,才顯柔美,還是這花本身粉女敕過了頭?
「亞杰——」嬌脆叫聲在他踏進女寢門廳時,歡歡欣欣地飄揚。
松亞杰將視線移往一旁的人工鐘乳石洞,盯著掬水沐浴的女神雕像。
「你在看哪兒啊?我在這兒啦!」
肩膀被拍了一下,松亞杰別過頭,淡笑。「安平,水開始流動了。」他指指女神玉白胴體上的清泉。
韋安平笑得瞇細美眸。「是啊,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哪可以泡澡……」她撥撥難得放下的嫵媚長發,提著裙襬轉個圈兒。
「你要去舞會嗎?」松亞杰察覺這位同梯中唯一的女性精心打扮過,美麗臉蛋化了妝、發鬢夾著彩色鑽飾、身上洋溢緞質柔澤的長裙讓她完全成為杜馨說的「無國界公主」。
韋安平嗔睨他一眼。「舞會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你們這些滿月復色心的男老生在釣女新生。今年的女新生比往年多呢——稱了你們的心,是吧?」
松亞杰攤手,不作反駁,隨公主怎麼說。
「你干麼摘這藥啊?手都弄傷了!」韋安平注視著他掌中的花。
松亞杰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指被硬刺扎傷,在這供暖的廳里,冒出血珠。「披荊斬棘才能到這女寢,釣女新生。」自嘲的語氣,他把手探進鐘乳石洞,沖沖水,然後小心地拿著花。
「連你也這樣!我還以為你比較自愛……」韋安平喃念,哼了聲,穿好風雪長大衣,往外走,邊說著。「幸好威廉跟你們不一樣,他今天午夜要回來了,我們約好在‘等待太陽’,先走了,拜——」
原來是要去幽會!松亞杰輕捻花梗,提腳過門廳,正式進入女寢。
不需要在無人的管理室翻名,更省了報備,他直接上樓找那沒去參加舞會的女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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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綺璐整理好房間,敲門聲就響起。她把擋路的空行李箱移開,去應門。
門外,隔壁寢室的女孩圍著浴巾,露出求救表情。「我浴室的水流斷斷續續的……突然沒了,你這邊咧?」她說,略有抖音。
「我看看。」佟綺璐旋身,往里走。「你要不要先進來——」
「喔,好。」女孩理理滴著水的長發,肢體一動,浴巾松月兌至腰際,她沒及時抓住,踏進門內,才又探出半個身子撿門外的浴巾。
閉合眼,松亞杰定在女寢三樓琉璃窗扉長廊彎角。他剛走到樓梯上來,進入這七彩燦麗地,以為自己眼花看錯那名光著身子的長發女孩。
張開眸,松亞杰確定見著撿浴巾的身影。他徐緩走過去,在303室門口,听見女孩對話聲。
「我這邊也沒水!是停水嗎?」不敢置信的喊聲,听來清美,很容易讓人聯想羽毛觸及皮膚的感覺。
松亞杰跨入房門大開的303室。
那名圍裹浴巾的女孩,雙手交抱胸前對著浴室里發話。
「那怎麼辦?人家的頭發還在冒泡泡……」女孩曲著鷺鷥般的瘦腿,伏跪在地,哀聲抓著頭。「為什麼停水沒有事先通知?」
昨夜是五樓,今晚是三樓,女寢的供水系統真是出了問題。韋安平說,女人沒有水是不行的!
松亞杰將手中的花朵放在床鋪上。「我幫你檢查一下。」他出聲。
團在浴室門口的女孩抬頭偏轉過來,沒有嚇到、沒有驚訝,立刻站直一雙鷺鷥般的腿,走近男人,兩手拖扯他,往自己的寢室去。
浴室里,佟綺璐愣了愣,跨出浴白,走到外頭。她好像听到男人在說話,只是——人呢?怎麼連她同學都不見了?地毯倒是濕了一大塊,她步向床尾,欲蹲身取床尾凳下的鋪墊,眸光一個流轉,瞥見床上的野玫瑰。
「啊——」一陣尖叫阻斷她要拿花的動作。
佟綺璐微頓,跑出未關掩的房門。隔壁房門也沒關,房里的燈光旖旎地暈出門外。
「有水了耶!」女孩喊得好響亮。「我可以繼續洗澡了!謝謝你——」
松亞杰步出浴室,女孩赤果著身子從後頭跳到他背上,不斷道謝。
「謝謝你,學長——」
「可以了。趕快進去把頭發沖干淨、泡泡熱水,不要感冒了。」他說著,眼楮映現一抹縴柔綺影。
他說過,無疆界學園的女學員全是個性大膽的美女……
佟綺璐站在琉璃窗扉長廊,如夢似幻,凝望被女孩纏抱住的男人,心頭像是開了一道裂縫,話語跟著騰冒出口。「你忘記我了……」嗓音幽微,只有她自己听得見。「是嗎?」
男人對她笑了笑。「你那邊也有問題是嗎?」他說︰「我馬上過去。」
男人朝她走來。恍惚之間,佟綺璐似乎听到了他在唱那首歌——她從來沒忘記,即使此刻他不穿制服、沒戴貝雷帽,一身舞會氛圍……
她覺得她的耳朵不只能听見,也像眼楮一樣有看見的功能。她閉眸,耳里有個男人在唱歌,他穿著綠衣衫、黑色行軍褲和皮靴,髦亮發絲大半不馴地露在白色貝雷帽箍束外,她喜歡他帽上的青羽徽飾,想知道他唱的一千個吻的深有多深?什麼深?吻深,還是情深?或者,是思念、掙扎的深?
千吻之深是不是有種開不了口的沉重……
佟綺璐抑抑氣,睜眸。男人定在她眼前。
「嘿!你的浴室也沒水,讓學長去幫你看看,他很厲害喔!」光著身子的女孩滿足一笑退進浴室里,啦啦啦的歡樂歌聲傳出。
「你也要洗澡了吧?」安沉和煦的嗓調,永遠好听、迷人。
佟綺璐卻是退了一大步,快步走回自己的寢室,甚至用跑的進去。
松亞杰跟緊了她。她直往浴室,他也是。
她人在浴室里,踮著腳尖,舉高雙手,試圖構住陶磚牆上的固定式蓮蓬頭,她要拆下它,看看哪兒有毛病,為什麼流不出水?
一會兒功夫,她滿頭是汗,眼鼻蒙了濕氣,她比這個有上百出水孔的東西更容易出水!那是當然!
她已經把所有的開關打開了——
她身上有千千萬萬個細膩的洞,每個洞都會出水,溢流感情豐沛的汁液,一千個吻那種深度的汁液。她吸吸鼻子,眨一下熱熱的雙眼,曲肘抹拭額鬢,扎成馬尾的發絲掉了一綹下來,掃著她清麗的輪廓。
「你怎麼不去參加迎新舞會?」低沉的詢問近在腦後。
佟綺璐嚇一跳,猛轉身,半秒不到,頭上突有怪聲,嘩地——水瀑淋得她和他全身濕。
「喔——」松亞杰大笑。「看來我真的很厲害。」他將佟綺璐抱往浴白外,自己站在浴白里,伸手把被她弄得有點搖晃的蓮蓬頭轉緊。他沒關掉水源,只說︰「等會兒看看……」長腿跨出浴白,拉上防水簾。
她在大理石鏡台里,對上他的臉。他額前發梢的水滴滑過鼻梁,他的唇掀動著,他的眼楮看著鏡子里的她。
佟綺璐定定神,發現自己的濕衣服透明地顯露出美好胸形。男人就這麼毫不回避地瞅著她,一瞬間,她忽然對鏡子里的男人說︰「我這樣是不是符合無疆界學園個性大膽的美女形象?」
他沒說話。鏡子里的影像被蒸氣弄模糊了。水聲烈烈,把著魔似的時間沖進浴白排氣孔。佟綺璐臉龐一轉,目光從鏡子里拉至真真實實的男人身上,她這才明白自己前兩秒說了什麼,雙頰倏地染紅。
「你變了——」他這時才開口,大掌往她肩膀放,定楮看著她。「跟照片不一樣——」
「什麼?」熱水的蒸氣漫進眼里,她連他的聲音都听不清楚了。
「為什麼不參加舞會?又遲到嗎?」松亞杰將她頰邊的發絲撩至耳後,指節若有似無地摩過她耳垂。「你剛來,環境不熟,明天我帶你去逛逛。上午十點,在橋堡花園,別再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