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菜鳥天使 第一章

◎故事之前◎

據說,撒旦本來是上帝跟前的頭號紅牌天使,卻因為上帝專寵獨子彌賽亞,而生妒嫉之心,率眾叛亂。

據說,撒旦被上帝打下天堂後,便在魔族的協助之下,建立了一個可與天堂抗衡的地獄。為了酬庸魔族,他娶了魔族中最具勢力的吸血族公主伊娃,生下長子魔魅。

據說,撒旦因受地獄長老的慫恿,誘惑了由天河冰蓮孕育的天使潔蓮,生下了次子善惡。

據說,有一天他到人間時,愛上了美女艾晴,讓她生下三子月光。

據說,三位地獄王子各具特色,不但令各魔族美女為之傾倒,連天使都被迷惑。

據說,人間戰禍頻仍,人心日益敗壞,都是魔魅和善惡率領群魔擾亂人心所致。

據說,三王子月光更厲害,卻沒有任何人、魔能證實這一點。有人說他是個可愛的小搗蛋,也有人說他是俊美的魔鬼。究竟事實如何,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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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鏡啊,魔鏡……」稚女敕的嗓音喃喃地道︰「以你的魔力幫助我解開封印……」他唸著一連串的咒語,只見鏡中升起一陣白霧,從濃霧中射出一道白光,照進小男孩眉心的部位。過了半晌,鏡中的霧氣漸漸消散,現出一張冷酷俊美的臉孔。

「成功了!耶!」和鏡中人完全不符合的稚氣語調揚起。鏡里性感的薄唇勾彎成一抹孩子氣的頑皮笑容,充滿陽剛氣質的邪美臉孔,浮現淺淺的笑渦,一雙勾人魂魄的深黝黑眸里閃著興奮的火花。

「成功了。」他沉澱下心頭的雀躍,以較莊重的語氣道。斜飛入鬢的濃眉愉悅地往上揚,他攏了攏及肩的黑發,朝鏡中人擠眉弄眼。

這是他第一百零一次的施法成功。

自從父親送給他這面魔鏡後,他一再的練習,試著以己身的力量,解開他的封印。只是魔鏡的力量是暫時的,無法讓他一勞永逸的解月兌。

想到這里,月光忍不住詛咒了起來,這一切都該怪他的母親艾晴。

他那個人類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香消玉殞,而他多情的父親魔王撒旦,上窮碧落下黃泉地尋覓她托生的蘭花,甚至瞞著妒性堅強的魔後伊娃,將她偷渡回地獄的蓮宮安置。

本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過是多了株蘭花跟父親談戀愛,他沒事的時候,也很樂意陪陪這株蘭花母親。可是這「株」母親真的很可惡,居然向父親提出了一個天殺的要求﹔讓她唯一的兒子永遠不要長大,做她最可愛的小天使。

地哪!多麼可怕的要求,注定了他的不幸。

月光嫌惡地朝鏡中人撇撇嘴,漆黑的眼眸里冒著叛逆的火花。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確實的年紀,因為他永遠都是五歲的心男孩模樣。想想看,永遠五歲,多麼可怕啊!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救的,只要尋得真愛,便能解開他的封印。但問題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到哪去尋找真愛啊?

蘭花母親擺明了不讓他長大,好將他永遠留在蓮宮里陪她。好自私哦!

而他在等待了幾百年仍盼不到絲毫長大的跡象後,終于流下了男子漢的眼淚,哭得蓮宮里驚天動地,哭得撒旦幾乎要心碎了,也明白了他先前向艾晴許下的承諾是何等不智,但是……為時已晚啊!

為了彌補月光受創的心靈,撒旦送給兒子一面魔鏡,希望能藉著它的千年法力幫助月光解開封印。

可是這面魔鏡的力量是那麼微不足道,月光第一次練習時,只解開封印一分鐘而已。現在是有點長進了,他已經可以維持十分鐘的魔法,讓他長成十七、八歲的美少年。

但是有人能在十分鐘內談成戀愛的嗎?這麼一想,月光又沮喪了起來。有好幾次他偷偷跑出蓮宮找女人,誰曉得連人家的小手都還沒踫到,他就變回五歲的小孩童。嗚嗚嗚……愈想愈羞,實在太丟臉了!

「王子,三王子……」門外傳來小表頭粗啞的聲音。正在顧影自憐的月光正要開口喚他時,魔鏡再度起了一陣白霧,他又變回五歲的可愛天使。

哇!他真想大哭一場,都是蘭花母親帶給他的不幸命運!

「三主子……」小表頭彷彿感應到他忿怨的心情,聲音也變小了。「二王子來看你了。」

一听是二哥善惡來了,月光縱有再大的脾氣也立刻煙消雲散。

開玩笑,善惡是他的偶像哩。別看善惡生得一張天使般的臉孔,其實他邪惡的腦袋里可是暗藏著無數害人的主意。不知道有多少善良的人類上過他的惡當,被他美麗天真的臉蛋所惑,干下無數的壞事。就連天使有時候都當他是同路人,不予提防。

不過善惡最喜歡捉弄的卻是惡魔,他認為這樣比較有挑戰性。地獄里除了潔蓮、月光和魔魅外,連魔王撒旦和魔後伊娃都吃過他的暗虧,被整得哭笑不得。

「月光,我最親愛的小弟弟。」有著像陽光般燦爛金發的美少年一踏進房門,立刻興高采烈的抱起小弟,在他粉女敕的蘋果臉上親吻個不停。

月光嫌惡的掙扎著,小臉皺成一團。他不要被人當成小孩!他的心里在淌血,誰見過幾百歲的小孩?他受夠了!

「月光,怎麼了?」善惡將他放在桌子上,俯注視他淚汪汪的眼楮,心里萬分不捨。他一回蓮宮,就從母親潔蓮那兒听說,他最親愛的小弟弟心情不佳。不用猜也知道,準是又為了那檔事。

「二哥,我……」月光沮喪地垮下臉。

「我了解。」苦惡同情地望著他。「不過有些事情是勉強不得的,你要忍耐。」

「我已經忍耐這麼久了,」月光哭喪著臉,「還要我再忍耐多久?」

善惡拉著月光的小手安慰,「魔鏡不是可以幫助你嗎?」

「但只有一下子而已……」月光抽噎著,「我要永遠長大,我不要再當小孩了。」

善惡長嘆口氣。

月光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像他就羨慕月光永遠都是五歲,可以讓爸爸抱、媽媽親,多好啊。像他現在要跟父母撒個嬌,都覺得挺奇怪的。誰能想像一個看似十八歲的少年,被父母又親又抱的樣子!

「不是說只要找到真愛就行了嗎?」善惡不解地問。

「問題是怎麼找啊?」月光的小臉皺得更難看了。「什麼叫作真愛?又有誰會愛上五歲的小孩子?上次我好不容易才把上一個魔女,誰知道在緊要關頭時,我卻變回小孩子……真是愈想愈嘔﹗」

善惡忍住想上揚嘴角的沖動。那件事他听說了,還好沒人知道那個突然變回小孩、模樣酷似撒旦王的俊美魔鬼是月光,不然的話……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被人知道了,大家也只會以為是月光有意捉弄人。誰會想到地獄的三王子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這個秘密被嚴密保守著。月光遲至今日,尚未被引介給地獄群魔,因此成為魔界里最神秘難測的傳說人物。

而這種種傳說,善惡要負一半的責任。他不但幫助散播那些謠言,還暗中干下多起惡行,賴在小弟身上。這可不是他敢做不敢當,而是為了月光在地獄里的地位著想。

要知道在地獄中,只有能力能確保權位。月光雖然是撒旦的兒子,但若想在地嶽里樹立權威,就必須要有具體的表現才行。

「別難過了,月光。我想到一個幫你找到真愛的方法。」善惡信口道。天曉得,他自己連什麼叫「真愛」都不懂。不過他想,大概是指給月光找個老婆的意思。

「你有辦法?」月光破涕為笑,興奮地昂著小臉。

「嗯。」善惡笑了笑,在心里扮鬼臉。如果月光知道他要幫他找什麼樣的老婆,他大概寧願當一輩子小孩吧!「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吸血族的戴蒙.卓古拉王子,帶著他的兩位妹妹茱莉亞和蕾莎來拜訪魔後。魔後向父親要求,希望地獄的三位王子在魔殿里接待他們。」

「接待他們?」月光困惑地看著善惡。據他從小表頭那里听來的小道消息,吸血族的茱莉亞倒追他大哥魔魅大概有一千年了,此次一定也是為了魔魅而來。不過,這關他什麼事?魔後伊娃為什麼要他接待他們?而且他壓根沒上過魔殿。

「魔後的意思是希望藉著這次機會,將你引介給群魔。」善惡譏諷地輕揚唇角。

她有那麼好心?

月光輕蹙眉尖,他雖然「看起來」年紀小,可不表示他的心智和外表一樣無知。

「你知道她一直對你很好奇。她大概是認為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會比在顯處的敵人還可怕。」善惡懶懶地道。

「父親答應了嗎?」月光緊張地問。

「是啊。」

「那怎麼行?」月光快哭出來了,「我不能這樣子去魔殿啦,他們一定會笑我的。」

「笑你什麼?」

「笑我是個小孩子!」月光懊惱地瞪著善惡,「尤其是魔後,她非笑掉那兩顆尖牙不可。」

「這倒是。」善惡摩挲著下巴道。

「二哥!」月光見善惡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心里又氣又急。

「別惱了,我會讓你被人欺負嗎?」善惡寵溺地擰著月光紅通通的臉頰。「父親知道你最在意自己的外表了,特地要我來幫你。我雖然沒法解開你的封印,但至少可以會同魔鏡的力量,延長你的變身時間。」

「真的可以嗎,二哥?」月光既期待又怕失望的問道。

「沒問題。」

善惡的回答讓月光的心情立時飛揚起來。他覺得自己像是人類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即將在神仙教母的魔法棒下改頭換面。

※※※

當月光踩著堅定自信的步伐,步入燐光閃閃、雄偉陰森的魔殿時,他看見魔臣們個個張大了眼,然後在他凜然的眼光之下,紛紛彎身行禮。

陪伴在他身邊的是他最親愛的二哥善惡。月光知道,魔臣們的屈服不完全是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善惡。

「父親。」他躬身朝端坐在魔王寶座上的撒旦行禮,眼角的余光瞥見坐在父親身邊,妖嬈邪惡的魔後伊娃。

她眼中的敵意像數百道死光般射向他,月光強忍住心中的懼意,勇敢地迎視她。

「哼!」伊娃泛出冷笑。

撒旦的表情則帶著贊嘆,臉上有種為人父的驕傲。長大的月光是這麼像他,幾乎跟他一樣邪惡英俊。他微微一笑,和善地招呼小兒子。「月光,到父親這邊來。」

月光微笑地走向父親,善惡緊隨在他身邊保護他。

「哎喲,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神秘難測的月光王子嗎?」伊娃甜甜地笑道︰「這是什麼鬼名字啊?一點都沒有撒旦之子的威儀!」

月光惱怒地瞪向魔後,撒旦輕握住兒子的手安撫。

「伊娃,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撒旦警告道。

「哼!」伊娃挑高了眉,譏諷地說︰「我就是不能!當初你在縱情暢欲時,怎麼不想想要收斂一下!生出混有人類低等血液的孩子,真是咱們地獄的不幸!」

「夠了!」撒旦的怒吼聲讓群魔襟若寒蟬,但伊娃的氣勢非但沒有被壓制下來,反而愈來愈高張。

「我還沒說完!」伊娃也不甘示弱地吼道︰「也不想想當初我們魔族是怎麼幫你的,你竟然一再藐視我,到處風流快活,還找上你向來最輕視的人類!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現在還惦念著她!」

撒旦頭疼了起來,他開始後悔當初為何要受伊娃慫恿,無情無欲的天使不做,反而當個放縱的惡魔!

「瞧你這個人類孩子,一副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的樣子,哪有資格當地獄的王子!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想的,還把孩子藏在軟弱的潔蓮身旁,結果把他教養得比天使還像天使。」

「我不是天使!」月光氣惱地緊握雙拳,怒瞪向伊娃,她說中了他心中最深的痛。

伊娃不愁反笑,「發起怒來,倒還有幾分撒旦魔王的樣子。如果他當初是交給我來教養的話,絕對會像魔魅這樣邪惡,成就非凡。」

「月光若交到你手上,早就沒命了!」善惡不屑地嗤道。

「你!」伊娃惱火地瞪著善惡。他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珠,讓她想起備受丈夫眷戀的潔蓮。她早該在有機會時,先除掉他們母子,而不是讓善惡成為她的心月復之患後,再來生悶氣!可是她怎麼料想得到,善惡竟如此受到魔族長老的器重?

他年紀尚小時便擁有強大的法力,再加上他如天使般甜美純真的外表,更能讓善良的生靈在沒有防備下受到誘拐而墮落,比她那位全靠真本事的兒子還厲害!

伊娃忿忿不平地詛咒著,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善惡,于是把怒氣發向一旁的月光。

她散發出來的妖魔力全被撒旦擋住,月光被護衛在撒旦的羽翼之下,善惡則擋在父親和小弟身前。

「夠了,母親。」一旁的魔魅輕聲喊道,手指堅定地握住母親的手臂。

伊娃不悅地瞪著兒子,退回後座,還不屑地睨了月光一眼。

這一眼讓她暗暗驚嘆。

不容否認,月光比魔魅和善惡還要酷似撒旦。

魔魅承襲了她的綠眸,善惡長得完全像潔蓮,只有月光和撒旦王一樣都是黑發黑眸。除了嘴唇的線條較柔美外,他就跟撒旦王同樣冷酷英俊,讓她不禁有些著迷。

撒旦趁著伊娃陷入沉思時,將他最寵愛的幼子正式介紹給魔臣,以及遠道而來的三位佳賓。坐在兄姐身邊的蕾莎一見到英俊的月光,立刻心如小鹿亂撞,忍不住連拋媚眼,月光則被電得莫名其妙。

先前在蓮宮時,二哥善惡曾提起要幫他找到真愛,並暗示他可以向吸血族的兩位公主求愛。只是月光一看到茱莉亞和蕾莎眼冒綠火、一頭紅發、臉色蒼白得像個鬼的長相,他就倒盡了胃口。

真要向這兩個魔女求愛嗎?月光猶豫不決。

「陛下,地獄王族和吸血族向來親密友好,戴蒙此次奉父親之命,帶兩位妹妹前來友好訪問,一來是向陛下和魔後請安,二來則是希望彼此間能建立更親密的關系。」吸血族王子戴蒙直言說明來意。他和兩位妹妹的容貌不太相同,他是個黑發綠眸的美男子,臉色雖然蒼白了些,倒還不至于像殭尸。

撒旦朝他頷首,表情深思。什麼叫作更親密的關系?他評估著可否裝作不懂。

「戴蒙,」伊娃綻出個稱得上溫柔的笑容——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她有幾百年沒這樣笑過了——對佷子猛眨眼,「我們是自家人就別客氣了。只是姑姑還真不明白,什麼叫作更親密的關系呢!」

「姑姑,」戴蒙豪爽的咧開嘴,露出森森的白牙。月光有種掩住頸子的沖動,彷彿戴蒙的白牙隨時會噬向他。「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懂呢?吸血族和地獄早在你和撒旦王結為夫妻時,就許下密不可分的關系。父親是希望雙方的第二代能夠親上加親。你也知道,茱莉亞一直對魔魅有好感。她可是吸血族中,繼姑姑之後的第一美女,配上地獄的第一俊男魔魅王子,是再適合不過了。」

「哎呀,戴蒙,你真是說中了我的心事。」伊娃夸張地拍撫胸口。「我等這一天不知道多久了。我的魔魅已長大成人,早該為王族多添一些優秀的成員。你說是不是呀,撒旦。」她向丈夫拋去一記警告的眼神。

撒旦暗暗嘆了口氣,他實在不忍心陷害兒子,但也沒膽得最大老婆,只好瞟向冷峻如岩石的魔魅。

「魔魅,你怎麼說呢?」他把湯手的山芋丟給兒子處理。

魔魅連眉也沒皺一下,表情還是同樣的冷酷。「不。」

「你說什麼?」伊娃惱怒的揚高聲音,沒想到兒子這麼不給她面子。「魔魅,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興趣。」他冰冷的聲音比數十億年的冰層還要凍人,緊繃的冷臉表明了這件事休要再提。

這下子不但魔後伊娃下不了台,連吸血族的三位佳賓也感臉上無光。尤其是茱莉亞,一張無血色的俏臉此刻更是慘白,綠眸里爆發出熊熊的烈焰。

眼見氣氛陷入僵滯,地獄的第一重臣畢茲巴連忙向伊娃的心月復吸血殭尸鬼使丁蚌眼色。

「魔後請息怒。」吸血殭尸鬼戰戰兢兢的道︰「可能是因為大王子和茱莉亞公主相處的時日太少了,所以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茱莉亞都追了他一千年,還嫌少?

戴蒙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揚起冷笑。他並不想引起雙方的不快,所以他打圓場的說︰「是啊。不如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培養感情。茱莉亞在地獄作客的這段時間里,還請魔魅王子撥出時間陪伴她。」

「沒空。」魔魅的回答絲毫不留余地。

月光看得目瞪口呆,對大哥的酷樣佩服得五體投地。太有個性了,連魔後都不甩。

伊娃簡直要氣瘋了,冒火的綠眸射向兒于,約有一尺長的指甲顫抖的指著他。「你想氣死我啊!」她的怒斥聲連撒旦王都被嚇得喋若寒蟬,但魔魅卻不為所動,只是沉默的承受母親的怒氣。

「我想……」畢茲巴干澀地咳了幾聲,「魔魅王子是真的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來。地獄之所以有目前的風光成就,魔魅王子居功厥偉。事實上,現在就有一大堆事要請魔魅王子處理呢!」

魔魅冷冷的扯動嘴角,算是答謝畢茲巴的解圍,他也不想太讓母親下不了台。「兒臣還有要事待辦,請容兒臣告退。」他朝父母躬身行禮後,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以迅雷之勢飛快離去。

伊娃張大嘴,只能瞪著兒子消失的背影發愣。撒旦以手掩住唇邊的笑容,眼光剛好逮到茱莉亞看向善惡的期望眼神。

「啊,大哥提醒了我。」善惡故作恍然大悟地拍了自己的腦門一記。「我也有事要處理。父親,請容我告退。」他打算效法魔魅快速的離去,誰曉得衣襟卻被一只手扯住了。往下一看,發現那只手的主人竟是月光。

「父親,我也要跟二哥一起走。」月光表情無辜的說。開玩笑,大哥、二哥都閃了,他才不要留在這里當他們的替死鬼。

「月光,你……」撒旦狐疑地望著小兒子,善惡也奇怪的看著小弟。

月光朝二哥眨眨眼,彷彿是在說︰別想丟下我。

善惡也朝他眨眨眼,暗示他把握機會。

月光趕緊眨回去,那麼可怕的女人他才不要!

「父親,兒子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決定跟隨二哥出去歷練。」

「月光,你年紀還小。」撒旦不捨的說。

坐在一旁的伊娃正一把火沒處發,這下可逮到機會了。她冷嘲熱諷道︰「善惡比他更小時,就已建立無數功勳,魔魅還是小嬰兒時,就已會勾魂拘魄了。月光年紀不小了,你還把他藏在蓮宮里發霉,太不成體統了!就是你太寵他,才害得我的魔魅疲于奔命!」

撒旦王輕蹙眉尖,正待辯白時,卻听善惡道︰「父親,月光是該出去歷練了。」他連連向父親使眼色,他在月光身上施的魔力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再扯下去,月光這位身長六尺的俊美少年,就要變成三尺的孩童了。

「善惡,怎麼你也這樣說?」撒旦不解地望著次子。

「父親不用擔心,月光是地獄的三王子,誰敢欺負他?」善惡帶有警告意味的眼光掃過魔殿內的臣子,使得群魔畏懼地垂下頭。「咱們地獄的力量強大,就連天堂也有所忌憚。任何想傷害月光的人都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看看能不能抵擋得住地獄之火的報復。」說完,他還不忘向撒旦眨眼楮。

撒旦恍然大悟。「月光,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只好答應。但你一定要凡事小心,遇到麻煩事,千萬不要逞強,稍個訊來,地獄是你的後盾,會保你平安無事。」

「我知道了,父親。」月光對于能出外磨練興奮至極。他早在蓮宮里待煩了,終于有機會振翅高飛,展現一下他身為地獄王子的實力。

「不過,你還是先跟善惡回蓮宮里,我等一下還有事要交代你們。」撒旦揮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伊娃瞪著月光和善惡離去的身影,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一雙綠火狂竄的眼,惱怒的直射向撒旦。

「你干什麼呀!兒子都遣走了,誰來招待我們的貴賓?」

「不如就由我親自招待吧。」撒旦笑嘻嘻的道。

「你!」伊娃驚愕的張大眼,她看看撒旦,又看看兩個美麗的姪女,再想想丈夫以前的劣跡。「不勞你費心,我自己來就行了。」說完便氣沖沖的帶著三位貴客離開。

撒旦不在意的聳聳肩,示意魔臣們解散,然後閑適的朝蓮宮跺去。

※※※

正當地獄的三主子月光興高采烈的準備到人間歷練一番時,天堂里的小天使曉淨正在宴上蹺著二郎腿看小說。

就在她快看到精采萬分的結尾時,突然有個不識相的傢伙召喚她。曉淨來不及抗議,就像一支光箭般被射到頂頭上司彼得面前,心里惱火極了。

不過彼得好歹是地球區亞洲司的主管,曉淨也不好讓他太難堪。

她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懊惱,眼光掃過彼得身後雪白的羽翅

她的等級太低,還不夠資格擁有——然後回到他那雙明顯寫滿不贊同的黑眸。

曉淨叛逆地嘟起嘴,雙手抱緊手中那本有關天使的浪漫小說。彼得最不懂情趣了,除了聖經外,其他書籍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干嘛?」她沒好氣地問。

彼得嚴肅地瞪了她一眼,從來不曾有天使敢對他這麼不敬,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讓曉淨這麼討厭他。

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為她捨己救人的義行所感動,而將她接回天堂。讓她墮入輪迴,也省得看她的臉色。

「曉淨,上面打算派你到塵世走一遭。」哀嘆歸哀嘆,正事還是得說。

「什麼?」曉淨睜大了眼,雖然她一直嚮往這一刻,但當事情真正來臨時,她心中卻不由得升起一絲惶恐。「為什麼派我去?」

「你不是一直想去人間看看嗎?」彼得訝異地看她一眼,隨即從她憂慮的眸光中看出端倪。「你不用擔心,在你去之前,我們會先教導你該注意的事項,以協助你達成任務。這次你要幫助的人,是你生前救過的那個小男孩。」

「什麼?」曉淨再次發出驚呼。莉莎天使曾告訴過她,如果她救的人做出不好的事,是會牽累她的。「他做了什麼?」

對于曉淨魯莽的詢問,彼得很有耐心地解釋著︰「他失戀了。自從被你所救後,小男孩在父母的教導下,一且努力當個正直善良的人。不幸的是,正直善良的他卻被一個無情的女性所欺騙,他在傷心之余,免不了怨天尤人。現在他正處于道德的十字路口,若沒有好好引導的話,可能會走上歧途。」

曉淨忍不住要為小男孩軟弱的心志而生氣。不過是失戀罷了,把自己害得灰心喪志不說,甚至牽連到她。然而一想到可以回到塵世,說不定還能回家一趟,她便掩不住心中的興奮。

二十三年的光陰過去了,寵愛她的父母應該還健在吧!至少她沒在天堂遇過他們。

「曉淨,跟在世的親人踫面是不智的。」彼得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是我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她激動地說。

「都上天堂了,何苦對塵世之人念念不忘?」彼得苦口婆心地勸道,卻只引來曉淨不屑的輕哼。「好吧,至少要先完成自己的使命。」他退讓一步。

「那是當然。」曉淨驕傲的回答,「我還懂得先公後私的道理。」

「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多言了。先到智慧廳听取此次任務的資訊,然後由接引天使帶你經由苦道下凡。」

由于曉淨對下凡之事所知不多,故對彼得的話也不甚了解。

苞著雅各天使前往光室,一道金色光芒罩住她,該知道的資訊立時全輸進了她的腦袋。然後接引天使琳引她到透明無色的空間,懶懶地朝某一點一指。

「朝這下去就行了。」

「哪里?」她張大眼楮四周張望,除了白霧茫茫外,什麼都沒有。「我什麼也沒看到呀。」

「你很快就看得到了。」

琳的聲音才在她耳邊響起,曉淨便覺得背後有股推力將她往蒼茫的白霧推去。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掉進雙手雙腳都無法使力的世界。這時先前接收的資訊發揮功用,引導著她無助的靈魂飛向白雲下的藍色和綠色之間。漆黑的夜色讓她看不真切,幾盞街燈模糊地勾勒出一個不甚熟悉的世界。她離開太久了,一切皆已改變,突出的高樓是她生前不曾見過的。

她還來不及生出悲傷的感覺,就五體投地的趴伏在眾高樓之中,一座點著幽暗燈光的陽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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