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雲裝病,硬是在床上賴了三天,纏著天香伺侯他這、伺侯他那,最後是心疼她忙得團團轉的模樣,才好心地宣布傷勢痊愈。但他仍佔住床,夜里總要巴住天香同睡。
這日,是天香被戰雲擄來的第六天傍晚,他留天香一個人在房里,自己在前廳听剛從外頭回來的哈薩的報告。
「我扮做送油的販子,潛進賀家城東的房子和高總管踫面。高總管說,賀家的人找過他兩次,一次是叫到金刀山莊問話,另一次是賀少爺帶著武威親王的護衛到住的地方找他。」
「高總管有說賀家找他做什麼嗎?」
炳薩表情嚴肅地點頭。
「高總管說賀老爺子第一次找他時,告訴他武威親王為了救夢依小姐,在琴歌坊被兩名女子所傷,一個叫綠枝,一個叫銀袖,問高總管知不知道這兩人誰,還問少主到底什麼時侯會到。」
「那高總管怎麼說?」
「高總管一听到是親王受傷,傷人的又是老夫人跟前的兩中侍女,哪敢回話,只好一問三不知。」
戰雲霍地站起身,在廳里來回踱步。
「那位武威親王傷得嚴不嚴重?」
「賀少爺帶人再去找高總管時,明白告訴高總管,武威親王中的是赤鱗粉的毒,還說夢依小姐親耳听見綠枝和銀袖是因為少主的關系,想要加害她。賀少爺說,如果高總管不想辦法交出解藥和凶手,萬一武威親王不幸死了,天馬牧場只怕難逃殺王之罪。」
炳薩的話,令戰雲的思緒像一團找不到線頭的線團般混亂了起來。如果賀飛白的話是真的,不就表示真正的賀夢依還在金刀山莊?
那他身邊這位迷得他神魂顛倒,幾度險些欲火焚身的佳麗又是誰?會是她聲稱的天香公主嗎?
天啊!戰雲臉色灰白地坐倒在椅上。瞧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不,不是真的,她一定得是賀夢依。否則,他如何匹配得起身份尊貴的公主?又如何收拾這個由母親和他一起捅出的漏子?
「高總管有派人去找綠枝和銀袖?她們身上一定有赤鱗粉的解藥三色曇花。」他轉向哈薩詢問,眼中的慌亂消逝,替代的是一抹果斷。
「高總管已經派人全城搜尋,目前仍無兩人蹤跡。安國公世子早在數天前即封鎖全城,嚴加盤查,高總管相信她們兩個應該還沒離開蘇州。」
「赤鱗粉的毒性極強,武威親王為何能撐到現在?」戰雲對這點想不通。
「據說被太後封為紅蓮公主的楚少夫人精通歧黃之術,是武林第一奇才鳳公子的義女,由她親自治療武威親王,故而撐到現在。高總管還說,賀家已派人以八百里加急文書告知主人。」
戰雲的臉色更加難看,父親若知道這事必是大發雷霆,和母親又有得吵了。
「哈薩,你去轉告高總管,白霜應該和她們在一起,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人,便能找到她們藏身之所。事關重大,一定得盡快找到,我怕武威親王撐不了多久。」
「是!」
炳薩離開後,戰雲低頭陷入苦思,等他再度抬起頭時,發現「夢依」不知什麼時侯到了大廳,玉顏慘白如雪,襯得緊抿的櫻唇嫣紅似血,黑白分明的眼楮,帶著一抹控訴冷冷地瞅著他。
一抹寒顫自戰雲脊骨竄起,疑雲在眼中聚集,但還來不及問話,她已轉身離開,態度是那麼決絕、無可挽回。
這一刻,戰雲的心寒到極點。仿佛幾日來的恩愛,都隨著她這一轉身,如永不回頭的春水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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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為了避免真正的決裂,戰雲加入搜索綠枝三人的行列,整整三天時間都避開天香。
他想,如果他能及時找到綠枝,要到三色曇花救治武威親王朱麒,或許她便不會這麼氣他吧。
如果她真是她聲稱的天香公主,對武威親王的關心,自是出于兄妹之情;但如果她是賀夢依,那份楚楚關懷和眼中對他的控訴,便頗不尋常。
這念頭才剛從腦里閃過,一道夾雜著苦味的酸澀立刻嗆得他五髒六腑翻騰。
他猛然一驚,似乎從遇見她後,一種叫嫉妒的情緒便深植于心,隨時都可能竄出來猛噬他一口。
在琴歌坊的那次目光交接,她在他心里下了什麼蠱?為什麼他會這樣患得患失?為什麼會失去理智,不管她如何辯解都決意強留下她?為什麼見到她就想要跟她親近?這種種的反常情緒,難道真如她所說的是一種瘋狂嗎?
他為她而瘋了!瘋得不理會呈現在面前的事實,倔強地只想相信她就是賀夢依。
他希望她是,也希望她不是。這種矛盾,非言語可以形容。如果她是夢依,他便可以理所當然地擁有她,可是她心里對朱麒的關心,又令他非常介意;如果她不是賀夢依,他一介草民,有什麼資格得到公主的青睞?她將離他越來越遠,這一生都不可能屬于他。
這種矛盾情緒,加上隨時啃噬他心的嫉妒,使得戰雲異常地暴躁易怒。三日不見天香的相思,更逼得他心情如火焚燒,迫切地需要立即見到這位有能力讓他歡喜、讓他憂愁的美麗少女。
所以他回來了。
踏著月色奔回這座有著他們共同記憶的四合院,盡避身心疲憊,盡避夜色那麼深。她或許睡著,或許還沒睡,這些他都管不著,只想看看那張在月光下獨揖清芬的秀容,讓許久未嘗秀色的眼楮深深掬飲她的美麗。
他伸手推向他們共住的寢室房門,發現綴飾步步錦圖案的欞條花紋格門一動也不動,顯然是被人從里面閂上。
滿腔的渴望受此挫折,遂轉變成如炬的憤恨,戰雲故計重施地震開窗上的閂子,竄了進去。
她又一次地拒他于千里之外,被拒絕的痛苦讓他無法做理智思考,全身籠罩在野蠻、嗜血的掠奪氣氛下,步步進逼床帳掩護下的佳人。
他刷二聲將簾帳掀開,床上的天香仿佛感應到以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怒氣,緩緩睜開眼楮,一對上他盛滿的掠奪眼光,便知不妙,尖叫一聲,只想逃離他的掌握。
但她總是遲一步,戰雲如鎖定獵物的猛豹般,一把攫住她,充滿陽剛力道的四肢壓制住她,幽暗的眼眸因而閃出妖艷迷人的異彩,臉上緊繃的肌肉盤滿私情暗欲,顯得野蠻而殘酷。
「不……」她驚慌失措的話語才剛落下,戰雲的唇已毫不留情地噬向她的軟唇,一只手抓向她胸前,將白絹裁成的內袍扯開,露出里面的紅色騪裙。
啊——她在他充滿掠奪的男性嘴唇下無聲尖叫,他以唇齒挑逗她,整個鼻息之間都流泄著他強烈的味道,令她眩然軟弱。
可是她不能軟弱,緊壓在她身上的男性軀體,無言地傳遞著某處性感的誘惑,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軟弱,便會陷溺其中。她想要用力打他、踢他,無奈手腳都落入人家的掌握之中,而他在她曼妙曲線上游移的手,又像帶有魔力般,激起泛濫的春情,直逼向她眼睫。
那份無力排遣、無力抵抗的情緒,使得她淚盈于睫,然此次的淚再不能打動他。他下定決心要得到她,男性的唇瓣以一道美好弧線劃開,綻露出白牙,成一抹猙獰的笑。
他以一手握住她雙手腕,將她上半身整個提起,陰郁的眼光逡巡著從衣間露出的雪女敕肌膚,抿了抿唇,另一手將她整件內袍撕下,綁在她手腕,固定在她頭上方。
天香驚愕地咬住下唇,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只見他推她躺下,使出蠻力將騪裙上的布扣迸裂,釋放了她柔女敕滑白的兩丸雪丘。
「不要……」她嘶聲求他別做出會讓她憎恨他一輩子的事,無奈戰雲的所有心神,全被她柔美嬌軟的身體迷住,理智進房前被怒火焚盡,在將她丘壑分明的婀娜胴體盡收眼簾後,以餓虎撲羊之姿,俯向她胸脯肆虐。
天香只覺得全身一震,悲憤的情緒激起了體內殘余的力氣。她用腳用嘴用身體反擊他,卻不知道此舉更加刺激戰雲酷嗜征服的男性野蠻一面,毫不留情地想馴服她。
他的上衣不知何時月兌了下來,露出曾震懾住天香的偉岸體魄。堅硬、充滿彈性的男體,廝磨著她柔軟、溫潤的女體,就像岩石和水波的相遇,瞬間激起無數浪花。天香只覺得一股熱氣從下直沖而上,血脈僨張,心跳不規律地加向極速,神魂高奮的似要離體。
這感覺還未褪盡,緊接著的一波火熱情潮又淹漫她,戰雲的唇和手像帶著火焰般灼燒著她的女體,探索著從未被男子踫觸過的嬌貴身軀。他似乎知道何時該踫觸她哪個地方,也知道將會激起她體內的何種感覺,帶著精準的計算,以及一股發自內心的渴望,他以手和唇膜拜著這具擾得他意亂情迷、神魂顛倒的完美胴體。
修長、女敕白的玉腿在他的挑逗下變得柔軟無力,他吮咬著她大腿內側的柔女敕肌膚,感覺到她女性的悸動完全被他挑起。他更加狂妄放肆地加快的節奏,讓天香只能軟弱地啜泣、嚶嚀。
某種奇怪的感覺駕馭了她的身體,使她變得不像自己,像一艘失去舵的風帆般,在燒著火的狂猛巨浪里打轉,浮啊沉沉間,只覺得體內外皆有火在燒灼,內外交逼下,她的理智離她越來越遙遠,只剩體的感覺。
一種溫潤濕熱的液體從她腿間流出,這種陌生的感覺嚇壞了天香,瞪住戰雲埋在她月復部的頭顱,她覺得身體里仿佛有種不耐煩的焦灼空虛等待戰雲來填滿。
戰雲似有相同的感覺,他抬起頭,燃著火焰的鷙猛眸光緊緊鎖住她,濕潤的唇瓣吐出因而干啞的嗓音,「你已為我準備好。」
這句話震動了天香,她不知所措地睜眼瞪著他。戰雲握住她的下顎,在她嫣紅的唇瓣上印下火熱的一吻,雙手在她胸前肆虐了一會兒,跪在她身前解下長褲。
她永遠忘不了這幕。
他充滿力量的瘦削腰臀,放射出強烈的征服意味,隱約間,未經人事的她知曉將會發生什麼事。帶著一抹夾帶著期待的亢奮,她無助地顫抖起來,眼光迷?地仰望著他朝她俯下的身體。
她可以感覺到戰雲的激動,從他堅硬的身軀和他臉上因刻意克制而繃緊的肌肉,以及他眸子里燒成兩團火焰的熾芒,她知道他將會毫不遲疑地佔有她。
說她不恐懼是假的,但心里的那絲忐忑,全在他充滿柔情、自信滿滿的眼光下融化。她似乎知道他會溫柔地對她,當他再度以純熟的男性技巧,挑逗她馴服、等待的身軀,將她最後的一絲緊張也給說服,哄著她半推半就地張開雙腿,她知道某件將改變她一生的事就要發生。
可是她願意它發生嗎?混沌的腦子里冒出這個想法,卻已來不及阻止。
她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臉上的熱汗涔涔,身體弓得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猛豹。最後攻擊力的矛已抵住她,天香等待著那道讓她變成女人的刺痛。
「少主,少主……」門外突然傳來數聲沉悶的敲門聲,一聲緊一聲,聲聲催人心魂。
戰雲痛苦地扭曲著臉,強烈的挫折感襲遍全身,就差一點,他便可以得遂所願,讓凌駕過理智,造成事實。就差一點……
自幼鍛煉出來的鋼鐵般意志力在這時接手,他急促地喘息,一顆一顆的熱汗滴下,房里充盈著性的味道。
差一點他就能得到身下似牡丹花嬌貴的女子。他眼光陰郁地落在天香埋枕頭中低泣的頭顱上,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必是羞憤交加。
他的心像被蟄痛般,忙拿被掩住她赤果的嬌軀,解開她雙手的束縛,從她背後擁住,在她柔女敕的耳畔輕吐了聲︰「對不起」後,深呼吸著她泛著他的味道的體香,起身穿好衣物,回應門外仍不妥協的敲門聲。
「什麼事?」他緊繃的聲音,嚇了哈薩一跳。
「高總管找到白霜了,正在大廳等待少主發落。」他垂頭回答。
戰雲僵硬地點頭,回頭依戀不舍地看了房內一眼,隨即跟著哈薩走向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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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一身白衣勝雪。白霜傲立在廳堂之上,面對高總管毫無畏懼之色,直到戰雲走進廳內,才讓冰霜之色稍微解凍,流露出一抹夾雜著愛怨的楚楚關懷。
她的眼光仿佛在向他詢問那日的一掌之傷是否已痊愈,戰雲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在高總管身上。
「問出什麼了嗎?」
「白霜一句話都不肯說。」高總管臉色凝重地道。白霜是夫人跟著最受寵的四名侍女之一,盡避他身為天馬牧場的總管,亦不敢施出嚴刑逼供。
戰雲怒哼一聲,臉無表情地注視白霜,雙唇一掀,擲出冰冷威嚴的字句,「白霜,我不跟你廢話。此事關系到天馬牧場的存亡,如果你身上有三色曇花,最好立刻給我交出來。」
白霜听到這番話,壓在心頭的大石塊放下。少主並不因她那日的魯莽責怪她。
「少主該知道三色曇花取來不易,此次咱們姐妹奉夫人之命來到江南,唯有綠枝蒙夫人贈予赤鱗粉防身,故而只有她有三色曇花的解藥。」她不卑不亢地回答。「綠枝現在何方?」
「這……」白霜遲疑了一下。
「你別想跟我說你不知道。」戰雲嚴厲地審視她。
「白霜不敢欺瞞少主,只是不知道少主找綠枝做什麼?」
「你裝蒜?」戰雲一掌拍向桌幾,轟地一聲把這張酸枝家具拍得粉碎。
白霜臉色變得慘白,知道主子動了真怒。
那天,她在妒火攻心之下,出手攻擊那名少女,少主眼中掠過的殺機,仍深深刻在她心底。這次他又為了三色曇花發脾氣,眼里的黑色怒火像地獄火焰一樣炙人。讓白霜以為他就要殺了她。
「說!」從他唇齒迸出的一個字,像驚天之怒般嚇人,一陣寒栗自白霜背脊竄起,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白霜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敢否認你沒跟綠枝和銀袖踫面嗎?你出來采購糧品,不是為了她們?」
「白霜的確是應兩位妹子所求,代為采購糧品,可是並不曉得……」
「不曉得她倆替咱們天馬牧場惹來的滔天巨禍嗎?」戰雲冷笑,示意高總管將情形告知白霜。
「霜姑娘,」高總管清了清喉嚨道︰「綠枝和銀袖在琴歌坊用赤鱗粉傷了武威親王朱麒,現在金刀山莊已撂下話,萬一武威親王不幸殞身,天馬牧場難逃抄家滅門之禍。」
「什麼?」白霜大為意外。她是听綠枝提過傷人之事,卻不曉得受傷的是武威親王。怪不得幾日來城防極為嚴密,嚇得綠枝和銀袖躲避著不敢出面。「賀家怎會知道傷人的是綠枝?」
戰雲濃眉蹙,便要發火,好在高總管及時出面解釋。
「霜姑娘,據說綠枝傷人時,賀姑娘也在場,她親耳听見綠枝和銀袖是奉某人之命前來殺她。武威親王是為了救賀姑娘才受傷的。」
這話說得戰雲心情沉落,白霜眼里現出一抹驚訝。
「原來如此。」白霜听後心中已有計較,眼下除了立即救治武威親王以免除天馬牧場安亡之禍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綠枝和銀袖一直藏匿在太湖的一座小島上。」
戰雲神色一緊,和高總管交換一個眼神。
太湖上一共有四十八個島嶼,若一個個去搜,那是大費周章,需要白霜帶路。
「霜姑娘,少主希望你能將功補過,帶我們前去找綠枝。」高總管道。
「白霜自然願意,不過……」她抬頭看向戰雲嘴唇緊抿的俊臉,大著膽子道︰「如果能讓白霜和少主單獨談一會兒話,白霜保證能找到綠枝和銀袖。」
「你……」戰雲寒電似的眼光掃向她,白霜強忍住心中的寒意,直挺挺地跪著承受。
「好,你們先下去。」
待哈薩和高總管退下後,戰雲轉向白霜,神色疲憊地道︰「你想說什麼?」
「白霜想問少主……」她神色復雜的囁嚅著,「那位酷似賀心憐的姑娘可是賀家小姐?」
「不是……」戰雲苦笑,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我也希望她是,可是她並不是。」
「她對少主很重要嗎?」
戰雲沉默,良久之後才答腔,「我可以為她死。」
白霜震驚地坐倒在地,其實,從戰雲代那位姑娘接下她傾盡全力推出的那掌時,她就隱約明白,只是不肯承認而已。沒相到向來游戲脂粉間的戰雲,會有認真的時侯。
「她是當今皇上的御妹天香公主。」戰雲沒有表情地解釋。「現在你該知道我娘和我,替天馬牧場惹下多大的災禍了吧!」
這語帶譏諷、話意無限淒苦的告白,像一把大錘重重敲擊向白霜。她立刻了解到此事的嚴重性。
「白霜立刻帶少主去找綠枝和銀袖。」
戰雲召喚高總管和哈薩,兩人在白霜帶領下,不顧料峭的春夜寒意,快步趕向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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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天一夜,戰雲都沒露面,給了天香一段休養生息的調適時間,讓她從那夜的如火激情里平靜下來。
她不得不承認那夜的記憶,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遺忘,戰雲帶給她的激情,同時也是烙火的屈辱,點滴深深鐫刻在心版里。回想起他的唇和手,曾以無比親密的方式撫觸過她全身每個最細致、柔女敕的角落,探索了她身體最秘密的部分,如果不是哈薩在門外呼喚他,只怕他就要以丈夫才能對妻子施行的權利,奪取她的身、她的心。如果真的這樣,她會如何?天香不知道,只曉得即使他並未真正佔有她,也夠令她羞愧得不敢面對人。
他臨去前的擁抱,還有那聲似包含著千萬歉意的「對不起」,平撫了她內心的巨痛。有那麼一剎那,她仿佛能感應他那顆沉痛的心,正為傷害她而憾恨不已,好像他也不願意這樣對待她,寧願以更溫柔、美麗的方式珍愛她。
天啊,她在想什麼?
天香驚恐地瞪視一只穿窗飛來的蝴蝶,感應到自己的肌膚敏感地刺痛起來,一股帶著火焰的灼痛貫穿了她。
她發覺自己竟然想念戰雲對她的那番侵犯,這個意念令她羞憤地抱緊自己。
春情直泛上眼睫,身心的折磨,令她痛苦地想哭。
她好想逃離這里,離開戰雲,離開這段讓她想深深沉溺的激情。可是剛來此地的那幾日,無論走上門名是前廳方向,不是遇上戰雲和哈薩,就是金姥或銀叟,讓她無一絲逃走的機會。
如今戰雲和哈薩都不在,是不是表示她逃走的機會增大了?她大著膽子,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往靠近廚房的後門前進。天香躲在夾牆,正好瞧見金姥和一名打扮像是商販的二十來歲漢子說話。
「放進廚房便行。」金姥指揮年輕人扛起數捆木炭和木材進屋內。
天香拔腿就跑向半開的後門,手指踫到門把時,依依不舍地回過頭,幾日來的甜蜜和苦楚,在腦海里電光般閃過,眼光卻意外地和站在廚房門口的金姥雙目對上。
她驚恐萬分地睜大眼眸,涌出楚楚的懇求,金姥抿緊嘴,深深看進天香眼里,仿佛能從她淚光隱隱的眼瞳中,瞧出她這幾日來的身心煎熬。她輕輕嘆了口氣,背轉過身。天香乘此機會,腳步不停地消失在後門,離開了幽閉她身心十一天的四合院。
此時,日影斜挪,將她倉皇奔走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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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綠枝和銀袖在太湖里捉了近兩日的迷藏,好不容易將她們困在一座小島里,交由白霜去向綠枝取三色曇花後,戰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找天香,卻發現佳人已杳。他驚惶之下尋到廚房,金姥才告知她剛剛離開。
「為什麼放她走?」他暴跳如雷地吼道。
金姥只是深深望住她從小照料的少主人,輕聲道︰「那孩子受太多苦了。」
戰雲身體一震,在老人家的目光下深感慚愧,並同時領悟到若就這樣放她離去,他這輩子將不可能再擁有她。
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他施展輕功,從後門追了出去,期望能來得及追上她。至少要讓他跟她把話說明白,要讓他知道他對她的一片痴心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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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巷的遠方似乎有腳步聲追來,天香的一顆心險些跳出來。會是金姥後悔放她,追了過來?還是戰雲發現她逃走了?
她更加沒命地往前狂奔,跑到巷底,正擬轉變到另一條巷道,忽然撞到一堵堅實的身軀。
「哎喲!」她跌趴在一具肉墊上,鼻子被撞得生疼,破口便罵︰「你沒長眼……」聲音隨著看清被她撞倒在地的男人容貌消失,她慌忙從對方身上爬起來,只見那人眼部遮了一層布罩,雙手似盲人般地在地上模索,不知在找什麼東西。
「麒哥,麒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堂哥朱麒。幾日前從戰雲和哈薩那里听見的談話跳進天香腦袋里,原來,麒哥真的受傷,他瞎了眼楮。
嗚嗚嗚……可憐的麒哥。
「天香,你是天香!」朱麒發出同樣激動的聲音。
天香只覺得喉頭哽咽,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
「我是天香……」她嗚咽道,一只手在堂哥蒙著布的眼楮前晃了幾下,證實猜測後,不由得悲從中來,抱住他痛哭失聲。「麒哥,你怎會變成這樣?我還指望你替我報仇呢!麒哥……」
「發生了什麼事,天香?別哭,乖。只要麒哥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好大的口氣。」冰冷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天香在堂兄懷里僵硬起來,眼光不敢置信地窺向聲音的方向。
「你是誰?意敢對本王和天香公主無禮。」盡避眼楮看不見,朱麒的王爺氣勢仍在。
天香听見堂兄這樣英明神武的聲音,膽氣一壯,仍噙著淚的水眸勇敢地迎向強擄她十多天的殘酷男子。
「我早就告訴你我是天香公主,不是賀夢依。現在我堂兄武威親王就在這里,你應該相信了吧?」
朱麒听了一驚,忙將天香護在懷中。
「大膽狂徒,你想對本王的皇妹和未婚妻做什麼?」
戰雲臉色變白,卻不是被朱麒的氣勢嚇白的,而是天香猶沾著淚珠的澄亮眼眸里,興起一抹夾帶著傲氣的愉悅。原來,重新做回公主的她,可以變得這般無憂無懼的嫵媚,晶瑩閃爍的美眸里,是一抹屬于富貴繁華備受呵寵。
餅去幾日他是怎麼對她的?讓她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變成他泄欲對象般的籠中鳥。她一定很恨他吧?
戰雲的心跌到谷底。
天香哪里知道他的心情轉折,還以為他是被堂哥的氣勢嚇到了,得意洋洋道︰「沒錯,我正是大明朝的天香公主。我早就跟你說過你犯了大不敬之罪,罪誅九族。現在你可後悔了吧!」
「速速將本王和公主送回賀家,否則我讓你罪加一等。」朱麒傲慢地命令。
戰雲緊抿著唇沒回答,一把將天香從朱麒懷里搶了過來,在天香的哭叫聲里,扶起伸手在空中四處亂抓的朱麒。
「別哭了!」他看也不看朱麒一眼,冷硬的眸光閃過一抹溫柔,嚴肅地停駐在天香濕濡的小臉上。「我送你們回賀家。」
天香怔了一下,隨即破涕為笑。「不準失信,否則本宮要以欺君枉上之罪治你。」
像是怕自己再度沉溺進她純真的美顏里,戰雲一手抓著一個,快步走向金刀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