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高中生都流行和大學生談戀愛,听說這樣可以激勵還是高中生的女朋友更加堅定要考上大學的決心,是真的嗎?
如果這招真的有效,寧天童心想自己真該去覓個「良師益友」——男朋友!
唉,青春期!她最近嘆的氣也夠多了,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如果有個人來愛該有多好。
今天是熱舞社的成果發表會,社員們決定要辦一場舞會。而寧天童上個禮拜就死了能上台表演的心,這下子倒好,真讓寧天恩給笑夠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傾盆大雨,大家都很擔心今晚的舞會會沒有人來參加,那豈不是很冷清。
「大家振作點,拿出精神來,這是我們這學期的成果展,也是我和各位相處的最後日子,即使上天嫉妒地下起大雨,都不會抹去我們心中美麗的記憶!」任立允宏亮的聲音在會場響起,果真提振了不少社員萎靡的精神。
的確,過了今晚,任老師就要卸職,不再教舞。寧天童心里泛起一陣酸楚,雖說和任立允相處的時間只有兩、三個月,但是任立允的影像卻早已深植在她心中。
他是個好人,一直對她很好的人。她笨,他也認為她挺蠢的,但是他從沒輕視她,他清楚她只是比較與世無爭一點而已,不是像姐姐說的有多低能。
現在他要走了,她想起來就心痛!
愛他就要告訴他——這是新新人類的求愛宣言。沒錯,「愛」不僅要讓對方知道,還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咦,任老師呢?怎麼不見了?寧天童轉頭尋找他的身影,她打定主意今天就要向他告白,讓他了解她的心意。
她慌忙地起身,忐忑地走到社團休息室去,揣測任立允就在那里。
「……難道你連一點喜歡我的意思都沒有嗎?」是寧天恩的聲音。
真糟糕,來到門邊的寧天童趕緊噤聲躲在門後。偷听人家說話是不道德的,如果主角是別人,她一定會立刻走開,但如果是天恩……她的耳朵忍不住貼在門上。
「如果是我讓你誤會,那我鄭重地向你道歉。」任立允的聲音十分低沉,听得出來他盡量小心謹慎地斟酌言詞,試圖讓對方所受的傷害減到最低。
「你不願意和我交往嗎?」寧天恩的聲音听起來有點破碎。
這也難怪了,據寧天童了解,因為任立允不再教舞一事,寧天恩已經在家里哭了好幾天了。
「你是一個好女孩,但是我真的很抱歉。」對于寧天恩的青睞,任立允只有不斷的道歉加上委婉的拒絕。
「那你也不一定要走啊,你為什麼不留在社團繼續教舞呢?」只要有一線希望,寧天恩都不會輕言放棄。
「我也舍不得你們,但我家里真的有點事。」
全是借口!「你這個臭男人好差勁,我才不……希罕!」真愛被拒的羞辱,加上對愛情的幻滅,讓寧天恩泣不成聲。
听到這里,寧天童離開門邊,收拾起惆悵的心情。這是寧天恩第一次拉下臉主動對男人表示好戚,沒料到人人稱羨的才女竟慘遭拒絕。
再過兩個小時舞會就要開始了,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永遠記得她呢?
來到福利社,寧天童買了一些巧克力和牛女乃,仍覺得心情低落的好似跌到了谷底。
「天童。」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又是凌艾那個專澆人冷水的磨人精。「什麼事?」她回應得有氣無力。
「干嘛無精打采的?」
「沒什麼事值得我笑嘻嘻的。」
「神經!」凌艾笑瞪了她一眼,看來她今天心情還不錯。
「請走開,我正在哀悼我的第一個戀情。」她的心好煩!
「那我去幫你買串鞭炮。」凌艾依舊嘻皮笑臉,沒個正經。
寧天童煩躁地喝了一口牛女乃,外頭依然下著大雨,可是她的心里卻下著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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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終于開始了,雖然是雨天,來的人卻不少,連教務主任都來共襄盛舉了,可見他們熱舞社的面子有多大。
誰教青春期的少女都有發泄不完的精力,平常除了用功讀書外,「飆舞」的確是發泄精力的好管道。
熱舞社的全體社員在會場中間圍成—個圈圈,待高分貝的熱門音樂響起,大伙便開始盡情搖擺身體,揭開舞會的序幕。
身為社員的寧天童也開心地左右擺動身體,雖然她跳得不是頂好,但是她覺得此刻很快樂。
嗯,在離別的前一刻,快樂最重要!
她的眼楮從沒離開過任立允,他是她的初戀,即使只是暗戀,她都備感珍惜。
餅了一會兒,她發現任立允悄悄地往側門走去,而寧天恩也不見了,莫非……他們的故事還有續集?
寧天童決定跟上去。
任立允冒著雨走向停車場,寧天童急忙跑向他,卻因路濕而滑了一跤。
「哎喲!」
任立允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發現是寧天童,便折回來扶起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的神色中滿是關心,也許他拒絕姐姐的原因是因為他比較喜歡自己。如此的自我安慰讓寧天童的心開始激蕩起來。
「任老師,你一定要走嗎?」她的眼里除了不舍,還有其他的東西。
任立允不回答,伸手搔搔頭,「別在這里淋雨,快回去。」
「老師……」她抓住他的手,雖然雨很冷,但他手的溫度是熱的。
「你有沒有開車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我有開車來。」真蠢!她應該撒點小謊,藉此機會讓他送她回去的。
「那你趕快回家,舞會也該結束了。」他疑惑地盯著她絲毫不肯放開的手指說。
「任老師,你听我說……」她顯得好激動,「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很蠢,我也知道自己很笨,根本就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終于說出口了,她終于說出來了,即使他會像拒絕姐姐一樣的拒絕她,她都不在乎了,雖然心中酸酸澀澀、苦苦的,但她相信這就是戀愛的威覺。
任立允微愣一下,苦笑道︰「天童,你只是個小女生——」
「我已經十七歲了。」寧天童打斷他的話,急切地想澄清。
「十七歲,就應該專心長大。」
「十七歲應該……專心長大?」她咀嚼他話里的意思,有一絲不解。
「是的,等你發現不再迷戀我的時候,你就長大了!」
任立允捏捏她粉女敕的臉頰,並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直到她對他點點頭,他才起身離去,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寧天童緊緊抓住不知何時披在她肩上的襯衫,心中難過得直想落淚,她緊握拳頭,拚命穩住直打哆嗦的身子,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哭了沒有,她只是發現臉上滿滿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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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爸媽原本就不敢奢望你的功課能有多好,甚至連一點小小的進步我們都不敢奢求,只希望你的功課不要太糟。可是……唉!」
寧天童的注意力從電視上的綜藝節目回到母親的臉上,她微眯著眼楮看著母親欲言又止的模樣,思量著今天家里氣氛不尋常的原因。媽媽一向很少在姐姐面前提及她差勁的功課,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她又瞟了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寧天恩一眼,她依舊若無其事的低著頭看報紙。
「爸爸已經和你的導師談過了,王老師認為你的功課到目前為止仍是不理想,所以爸媽商量了一下……」
「功課不好就不好嘛,有什麼好商量的。」她討厭爸媽每次和她說話都是談功課的問題,難道他們就不能問問她比較喜歡凱蒂貓還是維尼熊嗎?
「我們決定把你送到日本去念書,而且你在橫濱的二舅已經答應要好好照顧你了。」蘭欣直截了當的告訴女兒他們的打算,卻發現她的臉上掛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媽,你在說什麼?」寧天童許久才從疑惑中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爸媽是什麼意思?
「你爸爸要我告訴你,一放暑假就到舅舅家,我們已經幫你申請橫濱的學校了。」蘭欣簡單的解釋。
「媽,你確定你和爸爸的意思是要我去日本讀書?」她必須澄清這天大的惡作劇,她寧願相信這只是爸媽用來恐嚇她的手段,可是蘭欣卻點點頭。
這個時候,連寧天恩都將視線移開報紙,深感訝異地看著母親。
「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就因為我書讀得不好,你就要把我踢出家門?」寧天童大聲的抗議,極度鄙夷這個餿主意。
「爸媽是為你好,我們仔細想過了,以你這種漫不經心的生活態度,讓你換個環境受教育會比較好。更何況你二舅是日本的大學教授,你在那邊一定會得到妥善的照顧,我們都很放心。」蘭欣沒想到女兒反應會這麼激烈,只好盡量挑好話講,先安撫女兒再說。
「你們都很放心,可是我自己不放心,你們怎麼能說走就讓我走!」寧天童仍是拒絕消化這個晴天霹靂的噩耗。
「人要是天生蠢,到了日本還是一樣不成材!」寧天恩首先搶得發言權,好生數落了妹妹一句。爸媽終于想通了,讓天童繼續留在台灣,早晚會讓他們寧家蒙羞。
「天恩,你別老是欺負你妹妹。說別人之前,先管管你自己,別以為爸爸不知道你最近成績退步得有多離譜!」寧秀遇厲聲斥責大女兒。會決定讓天童離開台灣,有一半原因是因為天恩的盛氣凌人。
「我功課再怎麼退步也沒有寧天童來得夸張,全學年最後一名耶,只要她沒被留級,就代表全校都沒有留級生了!」寧天恩尖酸刻薄地說著,絲毫不在乎妹妹兩眼迸出來的凶光。
「寧天恩,你說夠了沒?」蘭欣瞥了大女兒一眼,示意地上樓去。天恩一向只會瞎攪和,把事情越弄越糟。
當母親連名帶姓叫她「寧天恩」的時候,就代表她真的生氣了。寧天恩拿起擱在腿上的報紙放回桌上,便識相地上樓。她知道這陣子因為太哀悼逝去的戀情,沒把心思放在功課上,的確惹毛了爸媽,所以她還是上樓去用功比較好。反正天童的事,有沒有她插手都是一樣的,爸媽最後還是會說服她去日本。
「媽,我書讀不好,情場又失意,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們為什麼還非要我遠赴日本呢?」
寧天童試著替自己爭取留下來的權利,只可惜,她在父母的眼里看見的是堅持,而不是軟化。
「你們就這麼討厭我、不想見到我嗎?你們最寵愛的永遠是姐姐,每次她想怎麼樣都行,而我想怎麼樣都不行!」
「孩子,你說什麼傻話!」寧秀遇希望她了解,他對待她們兩姐妹一直是公平的。
「爸媽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姐姐的陰影下,你們兩個一樣的倔脾氣,可是姐姐比你杰出畢竟是事實,也許你和姐姐分開一下,你才會有你自己的天地。」
「反正你們就是想把我攆出家門!」寧天童悲淒地哀號出聲。為什麼她年紀尚小就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就算她和姐姐之間有一個人必須出國,也應該輪不到她呀,爸媽就是偏心!
「哭一哭也是好的。」寧秀遇認同女兒發泄情緒,不過已決定的事情不會因此而改變。「但是哭過之後就要去準備行李了。」
听到父親的話,寧天童更是悲從中來,「哇……媽,我好慘喔!爸爸根本不讓人家有選擇的余地!」
她趴在母親的腿上呼天搶地地抗議著,但是寧秀遇只是繼續看著他的報紙,臉上沒有一絲絲的動容。
「隨遇而安好嗎?到那邊也許你會更快樂也說不定。」看見女兒哭紅了雙眼,蘭欣也有點于心不忍,但她還是必須假裝堅強的安慰女兒。誰說才十七歲的女兒只身遠赴日本,身為父母的不會感到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