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認定,和夢娜善變的天性比起來,混亂原理的變化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他要她給他一個時間表,她照做了。她說現在。這里。今晚。
就算她精挑細選,再也沒有時間比今晚更尷尬了。
達克偷瞄一眼手表,想到杰生和凱爾還在家中。接下來的念頭則是幾天前他才塞進車上手提箱中的。它仍往那里,他放進去的地方,六樓下面的車庫。
夢娜沒有一點暗示即改變了她對他們之間的看法。見鬼了,不到九十分鐘前他們還在舞池中央熱烈爭執,他不可能猜到她回來後會有情緒。當她從化妝室出來時,她看起來非常鎮靜自持,甚至冷漠。
單單想到這些就足夠令人發狂了。
話又說回來,她才點頭說好。
達克可不打算和這種說法爭論。
「達克?」她自他肩上抬頭,兩個眼楮睜得又圓又大,充滿了疑問、承諾及存在于復雜與混亂之間的神秘。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時間拿捏得糟透了?」
她微微一笑。「戴家人永遠不會拿捏錯時間。」
達克渴望地盯著她柔軟的唇,決定漠視時間上的不便。他應該是非常非常聰明的人,他擁有多項數理學位可以證明。任何時間對他都很方便。
「天啊,夢娜,」他捧起她的臉。「你可知道我多想要你?」
「不知道,但是希望你要我一如我想要你般強烈。」
他從沒看過女人眸中呈現出如此甜蜜的,至少不是對他。他迷失了。
他挾著過去幾星期來一直在他體內蒸騰的需要吻了她。
親吻夢娜就像一頭栽進電腦動畫里,他沉浸在一個充滿鮮亮色彩及精巧圖型的世界中。
他所有的感官全隨著他進入的復雜設計而加速,他發現此時的原創力只有最精細的數學推理差堪比擬。
夢娜的嘴柔軟、濕潤而誘惑,她的滋味沒有言語可以形容。達克想要更多,他納悶自己可有滿足的一刻。或許他命中注定要永遠搜尋解開混亂之鎖。
他收攏雙臂將她擁緊。他需要感受她的每一寸柔軟。那天晚上在他的廚房,她為他潮濕發燙的情景不涌而上,他的頭為之暈眩。
她的手臂攀住他的頸項,頭在他全然的親吻下後仰。他的嘴移至她的耳、喉、肩。她嚶嚀一聲,偎得更近。
按雜的圖型再次改變,帶著光與熱向外伸展,填補空虛。
達克可以感覺到夢娜的抵著他的胸膛,她的禮服和他的襯衫成為障礙。他找到黑禮服的拉練把它向下拉扯。夢娜放下手臂,禮服落至她的腰。
現在阻擋他的是,她的背心及小小的蕾絲。達克用一個俐落的動作同時解決了兩者。夢娜的衣物除了一小片蕾絲底褲及黑色長筒襪,全堆在腳下。
達克看著她,為她近乎全果的身軀震懾住了。她優雅的胸脯和勻稱的大腿令他迷醉,她動手去解他的襯衫鈕扣時,他幾乎沒注意。
他摘下眼鏡扔在鄰近的桌上。
夢娜的指尖顫抖地畫過他的胸膛,他這才意會她在發抖。他抓住她的手湊至唇邊。
「沒關系,」他低語。「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她顫顫巍巍地一笑。「我知道。我信任你。」
他凝視她幾秒,仿佛中了迷咒。她踮起腳,吻他的喉頭。
「這話听起來很蠢,」他沙啞地說。「但是我必須去車上拿個東西。」
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如果你指的是我認為你指的東西,你不需要下樓。蔻丹給了我幾包,而且是不同的顏色。就在床下的盒子里。」
達克申吟一聲,既是松一口氣,又覺得尷尬地好笑。「我收回有關貸款給親戚是大不智的說法。」
他一把抱起夢娜。她興奮的低喊燒灼了他的血流。「我輕得像羽毛嗎?」她問。
他仔細考慮她的問題。「不會。但你的體重還比不上一具電腦主機。」
她輕快的笑聲像水晶瀑布般揮灑而下。
他抱著她走向日式屏風遮蔽的臥床區。步到屏風後面,他將夢娜放在雪白的鵝絨被上。她抬眼看他,搜視光影下他的臉龐。
他單膝跪在床上,伸手解開綰住頭發的金發夾。生動的紅鬈發披散在蓬松的枕上。他的雙手插進柔軟的發絲中,俯吸取它的芬芳。
夢娜的手探進他敞開的領口,撫摩他的胸。「我愛你的感覺。」她向上逡巡。「這麼強壯、這麼美。」
達克不認為他還能撐下去。他一向自認是自律高手,但是今晚他卻為不可控制的力量所俘。
他俯向夢娜。
她迎向他,急切得令他眩感。他的手罩住一只玉峰,感覺到緊崩的峰頂抵著他的手掌。他饑渴地將之含入口中。
夢娜發出半窒息的嚶嚀。
「我弄痛你了?」
「沒有,沒有。」她揪住他的頭,將他定在她胸前。
他再次將她含住,一手滑過她柔軟的小骯。她拱起臀,在他手指下繃緊。他輕撩她的腿,她的腳回應地彎曲,強烈傳達了她的熱切,絲滑的長襪性感得不可思議。
達克撫模她腿間那片蕾絲布,它已經濕了。她興奮的體香是他嗅過最煽情的香水。他赫然領悟,夢娜已為他瘋狂,一如他對她。滿足的感覺在他體風流竄。
「達克。」夢娜的手指戳進他的背。
他的手指滑進蕾絲底褲中。
夢娜打個哆嗦。
達克抬頭看她,這一生他沒看過比她更美的事物。她的眼眸緊閉。單單是她那雙絲襪零亂的修長玉腿足以勾起他的高潮。
他做最後一次掙扎,汗滴如雨地試圖控制自已。他騰空一只手在床下模索,找到裝滿情趣商品的紙箱。
他拿起那包東西,藉著隔窗射來的燈光勉強看清包裹上的字︰大男孩。
「什麼東西?」夢娜迅速地問。
「拿錯了。」他再往床下模,這一次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他雙手發抖,但仍設法拉下了拉鏈,打開一個鋁箔包,做了該做的措施。
不過,他沒能月兌下長褲及鞋。他放棄嘗試,抖著手撥弄夢娜的蕾絲底褲。
「拜托,」夢娜拱向他。「我等不了了。這一生我從沒有這種感覺過。請你,達克。快!」
達克放棄以正規方式月兌掉那塊薄布的企圖,用力一扯,薄蕾絲斷裂開來。
達克直截了當地長驅直入她的身體。
夢娜倒抽一口氣。「達克。」
霎時,達克腦中涌出迷幻飄浮的圖型。
她好小,不可思議地緊。他可以感覺自己在她體內伸展。他知道,若非她已被自己的凝露浸濕,他根本無法進入。
「你還好吧?」他問。
「嗯。」她似乎喘不過氣。「請給我一秒鐘。我沒料到舉重會沖擊到男人如此多的部位。」
「老天,夢娜,不要逗我笑。現在不行。」
她再攀著他—會兒,接著謹慎地抬起身體,邀請他更深入。
他撫模她敏感的核心,他可以感覺到竄過她全身的觸電感,胡猜自己怎麼沒著火燃燒。她呼出聲,一種模糊的驚呼。
達克感覺她將他裹得更緊,看到她的唇瓣分開,感覺她的腿纏住他的腰。
她的高潮在他體內爆炸,將他送進一個五彩繽紛的復雜漩渦。霎時,達克看到並了解那些圖型的精髓。
在那短暫的一刻,他不再孤獨。
***
雨水敲擊夢娜臨街的那扇窗,風轉向了。
夢娜快樂地癱倒在達克溫暖的身軀下,他的頭枕在她胸上,他的腿堅定地梗在她的腿間,他的西裝褲稍稍刮傷她大腿內側。
「牛仔,你甚至沒月兌下長褲。」她咕噥。
「什麼?」達克抬起頭。他眯著眼看她,臉上泛著懶洋洋的睡意。
「我說,你甚至沒月兌下長褲,還有鞋。」她慵懶地蠕動身體。「我應該慶幸你穿的不是靴子,嗯?」
「該死!真對不起。」
「沒關系。」她咧嘴一笑。「我只是逗你。」
「你的床單……」
「我可以換。」
他申吟一聲,瞄一眼手表。夢娜看到表面的數字閃動著柔和的光。
「你知道幾點了嗎?」他問。
「幾點?」
「都過半夜了。」
她朝他夢幻般地笑笑。「真的?」
「我得走了。」達克翻身下來。「伯斯會納悶我到哪里去了。」
「他不會慌張的。」沒有達克,她頓時覺得好冷。
「他不會,但是杰生和凱爾或許會。」達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黑長襪和撕破的底褲。他抓起襯衫朝浴室走。「我馬上回來。」
「慢慢來。」夢娜打量她寓所挑高的天花板,猶自沉浸在腿間興奮的感覺中。不痛,一點也不。有點像激烈運動後的愉快疲憊感。她的身體完成了一件天生的動作,而那種感覺很好。滿足的感覺。
她坐起來,自床後牆上取了日式睡袍。
達克自浴室出來,兩手仍忙著處理襯衫鈕扣。他拂平凌亂的頭發,走過來拿他的金框眼鏡。他的臉露出熟悉的專注神色。
「我想你沒時間留下來喝咖啡了?」夢娜系好睡袍的腰帶。
「抱歉。」他抓起外套,又瞄了一眼手表。「我得回家了。明早給你電話。」
「諾言、諾言。」
「你說什麼?」
「沒什麼,胡說八道罷了。一下子腦袋糊涂了,或許我看多了女性雜志上的警告。」
他眉頭一皺。「你沒事吧?」
她朝他甜甜一笑。「再好不過。」
「你的舉止怪異。」
「沒人說我是家里最佳女演員。」夢娜意會到她的雙膝發軟。
達克將外套甩在肩上走向她。「我希望我不用這樣離開。」
「我也是。」
「你確定你沒事?」
「絕對沒問題。」
「那就好。」他捧起她的臉,低下頭輕輕吻一下。「像我說過的,我明早會打電話給你。」
「好。」
他兀自猶豫,仿佛明白他還應該做些什麼或說什麼,但是顯然不知究竟該怎麼做。「晚安。」
夢娜想起她和潘蜜拉最近在飯店化妝室的密談。
我想,最令我不安的是,做完愛後他從來無話可說。完事後他只是下床,道聲晚安後就走。你不會因此難過嗎?
「晚安,達克。」
他直率地點點頭,動身向門走去。
夢娜跟在後面。
達克自行開門出去。他迅速帶上門,幾乎要關上時,又轉身隔著門縫看她。「記著,一定要鎖門。」
「我會。」
達克猶豫半晌。「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使我想起一個‘佛克特’設計?」
「沒有,你沒說過。」夢娜頓一口氣。「什麼是‘佛克特’?」
「以後再解釋。我得走了。」達克輕輕地關上門。
夢娜的耳朵貼在門上,傾听他遠去的足音。她等到他走到電梯前,這才猛地拉開門,探頭出去斜靠著走廊。
達克在走廊那頭,不耐煩地看著他的表。
「這就是了,沒問一聲我是不是也覺得很棒,拔腳就走。」夢娜大聲叫道︰「你看我在不在乎?」
達克錯愕地轉回身。「搞什麼鬼?」
「誰在乎我才經歷了生平第一次性高潮?它關你什麼事?你或許曾令上兆的女人達到性高潮,對你沒什麼大不了的,嗯?石達克?」
走廊對面的門砰地開了,米雪碧對夢娜蹙眉。「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夢娜對鄰居粲然一笑。「我只是在討論一件剛剛發生在我寓所,驚天動地的大事。而肇事者就是站在那頭的男人。」
「真的?」米太太探頭瞪視達克。
「它是我生命的轉折點,米太太。」夢娜清脆的聲音傳至走廊底。戴家人知道如何播音。「但是我不相信那個肇事者有一點點在乎。他只是道聲晚安就走了。」
米太太嘆口氣。「男人都一樣,嗯?」
「不,這一個其實相當特殊。」夢娜準備關門。「晚安,米太太。」
「晚安,親愛的。」
夢娜猛地甩上門。
達克的足音響過走廊,幾秒後他猛敲她的房門。
「夢娜,開門!」
「我不想耽擱你,快回家,石達克!」
「可惡!你開門,我們有話要談。」
「太遲了,你錯過了機會。」夢娜將門拴死。她知道達克—定听到了那錯不了的聲音。「晚安,王子。小心開車。」
「夢娜,這里還有觀眾。別再演戲了。」
「戴家人永遠在演戲。快走吧,多謝你所做的一切。」
「可惡!」
夢娜察覺他猶豫半晌,繼而听到他的足音走回電梯。這一次她等到確定他已經走了。
她再次開門。
米太太不是唯—一個在走廊窺伺的人,五O八室的許彼得也冒了出來。
「大家都還好吧?」彼得禮貌地問。
「嗯,謝謝你。」夢娜說。
米太太驚嘆。「你的第一次性高潮?你怎麼不早說?我可以把我的借你。」
***
她的第一次性高潮?
達克不敢相信。她是如此該死的性感,如此的有反應,如此的熱情。她應該經驗過許多的性高潮的。
接著他想起她是那麼的緊,他記得她驚訝地抽氣。現在回想起來,他領悟到他忽略了許多小征兆,那些征兆全指出夢娜的經驗極為有限。
懊死!他從來不擅觀察女性的暗示。
達克必須運用全副毅力才能專心開車回家。任何女人在性事後都不曾使他如此驚愕。過去,性事一完畢,他總能立刻恢復清楚的神志。
對他來說,激情就像電腦當機般,是一種短暫而緊繃的經驗。通常,他只需要重新開機即能在幾分鐘內恢復正常運轉。
但是今晚他的大腦無法照往常的步調反應。幸好夜色深,而街上近乎空蕩蕩,開車不是問題。達克在二十分鐘內回到家。
伯斯在等著他。他冷靜地端詳達克,一面拿起皮夾克和吉普車鑰匙。「晚上過得很愉快?」
「嗯,」達克簡短地作答。他有種感覺,東尼不是夢娜家族中唯一對她有保護欲的人。「杰生和凱爾都好?」
「沒問題。我們叫了披薩並且玩了一陣電玩。他們在十點左右上床的。」伯斯踱出前門。「明早見。」
「嗯,謝謝你。」
伯斯頓了一頓。「下星期夢娜的生日宴你會來?」
「會。」
伯斯點點頭。「好,帶杰生和凱爾去。」
「我會。」
達克關上門,啟動電腦保全系統。他意會到自已還不想上床。想到和夢娜的種種,使他很難入睡。
他決定去做他心情浮躁時通常會做的事。他爬上樓進入書房,打開了電腦。
很快地,「阿肯」復雜的程序迅速包圍了他。他一直沒有抬頭,直到兩個小人影出現在門檻。
杰生和凱爾穿著睡衣站在那里。
「我以為你們都睡了。」達克說。
「杰生在幾分鐘前醒來,」凱爾撇清地說。「他想看看你回家了沒有。」
「不只我,」杰生迅速接口。「你自己也想看他在不在家。」
「我在家,」達克說。「下午彩排得如何?」
「太棒了,」凱爾咧嘴而笑。「每個人都說我們會掀掉整棟劇院。」
「伯斯說我們可以進攻百老匯。」杰生報告。
「西雅圖的百老匯還是紐約的百老匯?」達克問。
「我不知道。」杰生似乎不懂其中的分別。「貝絲,她是伯斯的媽媽——」
「她扮演一個怪物。」凱爾解釋。
「貝絲說我和凱爾是‘漫步者’有史以來最好的舞台助理。她說我們天生要做這一行的。」
「對哦,她說沒有我們戲就演不下去了,」凱爾補充。「奧古說如果我們留在劇院,他會教我們操做燈光。我喜歡做那個。」
「我們迫不及待星期六的首演。」杰生表情豐富的臉閃過一絲焦慮。「你仍會去看?」
「絕對不錯過。」達克保證。
「或許臨時會有事,」凱爾佯裝不在意地表示。「生意之類的。」
「我會去的。」達克說。
杰生勝利地對凱爾一笑。「你看?我說過他不會改變主意的。」
***
第二天早上夢娜走進辦公室時,東尼正在玩她的電腦。
「嗨,小妹。」他沒有抬頭。「我在重新設定你的庫存程序,任何項目存量不足時會自動跳出彩色指示顯影。這樣你就不必每天逐項檢查,只要看紫色欄就成。」
夢娜立刻緊張起來。「你沒改變任何指令吧?」
「放心,我沒改變指令。」
「你確定?每次你動過我的電腦,我就必須學些新花樣。你知道我最恨那種事。現在終于弄通了,我可不想再花時間去學習新程序。」
「你必須趕上潮流才能保持競爭力,程序不斷地更新是未來的潮流。」
「在外燴這一行,趕上潮流是指我能分得出宗教性素食和健康性素食。東尼,什麼是‘佛克特’?」
「是一種電腦藝術,你一定看過的。造型古怪,強烈的色彩,繁復的圖型,它在電腦的螢幕上不斷變化,但是操作人可以凍結任何畫面並加上外框。」
「哦,我懂了。」夢娜微微一笑。「我想我在達克家看過幾幅。那些圖片像是外層空間飛來的。」
「嗯。」
「我的椅子還我,東尼。我必須策劃下星期的素食午宴。」
「沒問題。」東尼又敲了幾個按鍵後才站起來。他終于抬頭看她。「怎麼了?」
「沒事。」夢娜繞過桌角,坐進她的座位。
「你的表情怪怪的。」
「天,謝啦。你的模樣也不差。」
「我是說真的,你看起來……我說不上來。有點不一樣。」
茱妮打開門探頭進來。「夢娜,如果你周末有計劃,一律取消。我替你找到了白馬王子。」
「休想!」夢娜說。「我很忙。」
「別找借口。這家伙棒透了,」茱妮熱烈地表示。「他是‘麥迪遜戲院’的新任藝術指導,你會愛死他的。」
「我不會。」夢娜拿起行事歷。
「你會,」茱妮抗議。「他真的是個好人。給他一個機會。」
「我說了不要。」夢娜滿足地對堂妹笑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的確很忙。」
「你有餐宴要辦?」
「不,是私事。」
東尼的臉崩緊。「什麼事?你周末有約會?」
「還沒有,但我預料會有。」
「真的?」茱妮的眼楮睜大。「和石達克?」
「嗯。」
「你是認真的,嗯?」茱妮若有所思地咕噥。
「沒錯。」
「見鬼了!」東尼嘟囔。「我仍不相信你會迷上他。」
夢娜聳聳肩。「你知道人們是怎麼說異性相吸的。」
「異性?」貝絲將茱妮推開一點。「我是不是听到有人說異性相吸?」
「你听的沒錯。」夢娜檢視一張適合做素宴的菜單。「各位,能否失陪一會兒,我有工作要做。」
「我們談的是石達克?」貝絲追問。
「正是。」夢娜抬頭。「茱妮,你開始準備今天嬰兒受洗要用的女乃油菠菜了嗎?」
「已經在烤了。這道菜真可愛,你何不把它放進正在策劃的午宴?它和全麥面條沙拉放在一起一定很好看。」
「不行。這是素宴,記得嗎?不能有蛋或乳品。」
「對哦,我忘了。」茱妮仔細地盯著她。「你和石達克認真是說真的?」
「我是認真的。」
「狗屎!」東尼一掌打在牆上。「你和他睡覺了,嗯?」
夢娜的臉紅到發根。「那不關你的事。」
「不關才怪。」東尼猛地轉身面對她。「你是我妹妹。」
夢娜嘆口氣。「東尼,我已經二十八歲,很快就要二十九歲。我有自己的生意,納稅,信用額度良好。我想我已大到也穩定到能有成熟的關系。」
「你真和他上床了,」茱妮驚嘆。「夢娜,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真的和一位粗人有關系?」東尼咬牙切齒。
夢娜扔下筆跳起來。「誰再說石達克為粗人就當下開除,听清楚了嗎?」
「安靜,安靜。」茱妮安撫地揮手。「沒有人要侮辱你的客戶。我們只是有點難以適應這件事,如此而已。」
「戴家人總和圈內人結婚。」貝絲的口氣陰森。
夢娜翻翻眼珠。「誰說過結婚來的?」
全室一片愕然,三雙眼楮睜得大大地,直瞅著夢娜。
「這段情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的?」茱妮優雅地問。「我是說,單就技術方面看。」
「那是我個人的事。」夢娜說。
東尼的眼楮半眯。「是昨晚,嗯?你從昨晚開始和他睡覺,因此,今早你才顯得不一樣。」
「我說過,這是我的私事。」夢娜駁斥。「現在,如果你們盤詰完畢,我真的該恢復工作了。」
茱妮以手覆眉。「我的天!現在我全懂了。他在舞會後勾引你,你則被舞會華麗的布景、曼妙的音樂、香檳美食所惑。你昏了頭。」
「我沒昏頭,」夢娜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希望你有采取預防措施。」貝絲粗聲說。
「那時他或許只是一夜風流。」東尼咕噥。
夢娜的脾氣失控了。「它不是一夜風流。」
「你怎麼能確定?」茱妮問。
「因為我們會固定會面。」
「你確定?」貝絲問。
「當然。事實上他說過今天會打電話。」
「哦,夢娜,」茱妮惋惜地搖頭。「有時候你真天真。難道你不知道男人總說會打電話卻永遠不會打?」
電話鈴響起來。
夢娜抓起話筒,慶幸這適時的干擾。「‘正點’。」
「你的第一次性高潮?」達克沒有前言地直問。
夢娜癱倒在椅上。她掙扎著隱藏發自內心的傻笑。「怎麼?它的確是。」
「有趣。」達克說。
「我有同感。」
「那麼,將來可有興趣再做?」達克問。
想到現場的觀眾,夢娜將犄子轉成面牆,並壓低嗓門。「就為了性事而邀請女士外出,未免太婬穢。」
「我知道,」達克清清喉嚨。「你可願陪我去劇院?」
「听起來不錯。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底下的怪物’首演。」
「我很樂意與你同往,」夢娜莊重地說。「事實上,我非常喜歡劇院。」
她辦公室的門猛地關上的聲音使她回頭張望,她看到東尼大步地經過窗前。
他的表情像是隨時要殺人。
「什麼聲音?」達克問。
「不重要的。」夢娜回答。
「床下的怪物」閉幕時,全室響起如雷的掌聲。歡呼叫嘯充滿小小的劇院。演員鞠躬謝幕。
夢娜自劇院的最後一排打量這群青年劇院的支持者。
至少這一刻,早先籠罩在他們年輕的臉龐上的疲痹、焦慮、嘲諷,全不見了。劇院的魔力包裹了他們,給了這群太早承受生命壓力的孩童一段短暫的緩沖。
「至少這一出比上次那出看得懂,」達克說。「沒有蒼蠅拍。」
夢娜吃笑。「恭喜,你就快變成一個真正的劇院老饕了。」
「要不要去後台?我有——呃,通行證。」
「佩服。你一定有關系。」
「我有熟人。」達克拉起她的手。
他們等到那群小家伙跑過中央走道轉往大廳。藉此機會,夢娜靜靜倚偎者達克。她沉醉在他牽握的力道。他給人一種堅實而穩定的感覺,她想,他或許不知變通,有時甚至冥頑不靈,卻是女人信得過的男人。他許下的承諾一定會遵守。
夢娜的手指刷過達克的舊燈芯絨夾克。她深吸一口氣,達克的體味引出溫馨的回憶。她領悟到自己還沒有從他們的恢復,她仍有點暈眩。
「听說你見過杰生和凱爾。」達克說。走道暢通了,他拉著她走向舞台。
「沒錯。我們需要幫手裝貨上車時,伯斯帶他們去過‘正點’兩次。他們很乖。」
「我怕他們倆都染上舞台熱了。」
「我非常熟悉那些征兆。」
杰生自布幕後跳出來,大幅度揮手吸引達克的注意。「這里,達克,我得把這些樹送到道具室,一會兒就好。嗨,夢娜。」
「哈羅,杰生。好棒的演出,那些樹真壯觀。」
杰生眉開眼笑。「謝謝。」他又消失在布幕之後。
「嗨,達克,夢娜。」凱爾自側翼揮手。「你們可喜歡我處理的布幕?」
「沒有你,布幕大概沒辦法如期升降。」達克說。
「嗯,」凱爾咧開大嘴。「觀眾席的孩子真的喜歡這出戲,不是嗎?」
「成功的演出,」達克說。「我坐最後一排,看到全場臂眾拍得手都腫了。」
伯斯在後面出現。「哈羅,夢娜,達克,很高興你們能來。看得還開心?」
「太棒了。」夢娜松開達克的手臂,上前擁抱伯斯。
「啊,夢娜,你在這兒,」貝絲穿著怪物戲服走過舞台,她還沒卸妝。「你這位同伴是誰?」
「貝絲伯母,介紹你認識石達克。石達克,這位是戴貝絲。」
達克一絲不苟地點個頭。「戴夫人。」
「叫我貝絲。」貝絲停下腳步,從頭到腳打量他。「原來就是你。」
「什麼是我?」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貝絲告訴他。
「是嗎?」
「你的動作很快。」貝絲贊賞地打量他。「看起來受過相當的訓練。」
「他是受過訓練,」夢娜說。「但不是表演訓練。貝絲伯母,我不準你再做人身批評,否則,遲早你會讓我下不了台的。」
「胡說!戴家人除了忘詞,不可能下不了台。」
「凡事總有第一次。」夢娜說。
杰生和凱爾再次出現,他們喋喋不休地談論演出的成功。
「要不要去看後台?」杰生問達克。
「要啊!」達克說。
「帶你去看燈光室,」凱爾說。「那里有各式各樣的玩意兒。」
夢娜對達克微微一笑。「我在這兒等。」
他點點頭,任兩個小家伙將他帶走了。
夢娜等到石氏三兄弟走出听力範圍,這才轉向伯斯。「看來你幫他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嗯。」伯斯微微一笑。「我真的很高興看到達克出現在觀眾席。凱爾和杰生一心盼著他來,他告訴他們他會來,但這種事很難說。」
「像他們那種商業大亨經常會有突發狀況,尤其是對方只是孩子。」貝絲諷刺。
夢娜搖搖頭。「達克說話算話。」
「我想杰生和凱爾開始相信他了。」伯斯靜靜地表示。
二十分鐘後達克又冒了出來,凱爾和杰生像活力充沛的小狽在他四周蹦跳。
「我們要去吃披薩,」杰生說。「附設電玩的那種。」
「你要的話,可以一起來。」凱爾大方地表示。
「謝謝,」夢娜對達克微笑。「我很願意。」
達克顯得松一口氣,仿佛他曾害怕她不願意陪他和他兩個弟弟去吃披薩、打電玩。
他們步出劇院時,杰生的興奮漸漸褪去。「達克,你可知道觀眾席里的許多孩子沒有真正的家?伯斯說他們必須住在中途之家或廉價旅館之類的。」
「有些甚至必須住在車上,因為他們爸媽只負擔得起那樣。」凱爾補充。
「家是珍貴的資產,」達克說。「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達克瞄準綠怪物,按下最後一發子彈。「打到了。」
敝物倒下,在一陣煙中消失。
「你過關了,」凱爾驚羨地大喊。「你打敗了魔頭,找到了寶藏。很少人可以破這一關的。」
燈光閃爍,螢光幕上出現一排數目字。
杰生看得目瞪口呆。「乖乖!你看那分數。」
夢娜瞄一眼熒光幕。「我以為成年人不擅玩這種游戲的。」
「我有秘訣。」達克承認。
「什麼秘訣?」夢娜問。
「這游戲是我發明的。」
凱爾和杰生震驚地張大了嘴。
凱爾首先回過神來。「真的?」
「嗯。」達克自口袋中掏出幾個銅板。「要不要試試看?」
「當然要。」凱爾站好位置。「破解秘訣是什麼?」
「找到魔頭的寶藏後不要貪心,清光洞穴里的壞人之前不要動那些黃金,最後才去拿寶藏。」
凱爾皺眉。「真的?」
「想要竊取寶藏後逃走的一定輸,」達克說。「我按這個原則設計的。」
凱爾咧嘴一笑。「懂了。」他抓起操縱桿。
「它的目的是在教導遲來的喜悅的觀念,」達克不自然地說。他看看夢娜。「我是這種情形的專家。」
「讓我試試看。」杰生說。
「我先。」凱爾將鋼板塞進投幣孔。
杰生轉向達克。「你什麼時候發明‘魔宮寶藏’的?」
「大約四年前。我把軟體賣給一家公司,雖然制造公司隔一段時間會請設計師加以修改,但基本的架構仍沒變,因此我仍可以破解它。」
「真酷,」杰生贊嘆。「我要告訴我的朋友開文。他很會打這種,通常能玩到魔頭出獵,但從沒得過像你這麼高的分數。」
夢娜看著達克。「我以為你的專長是由混亂原理導引出來的保全系統程序。」
達克耐心解釋。「是基由復雜結構科學得出的理論。我告訴過你,我不喜歡混亂這個用法,它不能得體地解釋這門科學。」
「管他!你設計‘魔宮寶藏’是為了好玩?」
「不是。」達克握住她的手,引導她退回紅座隔間。
罷出爐的披薩香充滿了餐廳。達克發現凱爾和杰生認為披薩是大自然最理想的食物。自從他們來後,他吃的披薩比去年一年還多。
夢娜滑進他對面的卡座,端起她的汽水。「那你為什麼會設計它?」
「我需要現金設立石氏保全顧問公司。」他凝視她,暗嘆有她坐在對面的感覺真好。
餐廳華麗的燈光將她紅色的鬈發映成棕紅,她藍綠色眼眸散發著溫暖與笑意。他想起星期三那晚,全身頓時燥熱起來。
「謝謝你邀我來,」夢娜說。「我喜歡吃披薩。」
「真的?我想我快因服食過量而中毒了。」達克瞄向凱爾和杰生停留的電玩機那頭。「謝謝你派伯斯過來,讓杰生和凱爾參加‘漫步者’的演出是個好主意。」
「我很高興他們能樂在其中。」
「它使他們不再只想到自已,」達克不知該如何表達。「使他們覺得參與了一件重要的事。」
「發現世上有許多人比自己過得淒慘,總能啟發些思想。」夢娜說。「而你又能幫他們。」
達克將視線轉向她。「或許下一次我們約會時可以不用帶這麼多人。」
「我也很喜歡。」
「或許約會後我們可以上床。」達克建議,覺得生命大體上是美好的。
「你真是一根腸子通到底。」
「我明白我的思路很直,但是我盡量避免婬穢。」
夢娜優雅地喝了口汽水,她的雙眸晶瑩發亮。「你很幸運。你性感得絕不會被人說成婬穢。」
***
身為長兄的責任、經營事業的需要及設計「阿肯」的壓力,三者加在一起的結果是,達克發現,要維持正確的思緒非常困難。
例如,要他不對夢娜起非非之心就非常困難。
星期一早上,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如何能和她獨處。這是個頭痛問題,但他非常樂意花精力加以解決。畢竟,他有非常強烈的原動力。
皮茉玲在他走過辦公室時,抬起頭看他。
「早,石先生。今天天氣真好,一個充滿陽光和承諾的日子,嗯?」
「外面下著雨哩。」
「四月雨,五月花。」
「現在已經是六月了。」
「不經大雨侵襲,哪懂陽光的珍貴。」茉玲露出得意的微笑。
「我認輸,你贏了。」達克通過她的辦公桌朝內室走。
「石先生,我差點忘了,你有包裹。」茉玲自身後桌上拿起一個棕色大紙包交給他。「看吧!一份趨走寒雨的意外驚喜。」
達克接下包裹。他瞄一眼回函地址。「是我母親寄來的。」
「真好。」
「或許是結婚禮物。看來她沒有收到我告訴她新娘逃走的通知。」
茉玲表情尷尬了一會兒,但迅速恢復鎮靜。「別忘了,石先生,事出必有因,雖然有時真理會被環境蒙蔽而顯得模糊不清。對了,麥卡倫先生想見你。」
「請他進來。」
達克走進他的內室,放下包裹,掛好外套,終于坐下來。對講機輕輕響了。
「茉玲,什麼事?」
「二線找你,一位石愛麗夫人。」茉玲的口氣飽含疑問。
「該死!」石達克猶豫了。他沒心情和愛麗說話,但是他又無法避開。「我接。要麥卡倫等一下。」他按下二線電話。「石達克。」
「達克,我是愛麗,兩個男孩如何?」
「他們很好。」達克打量螢光幕上的行事歷,檢視今天的行程。不知道夢娜有沒有空一起吃午餐。
「你確定?」
她古怪的口氣引起他全副注意力。「當然,我確定。他們才被看顧孩子的人接走。」
「你替他們找了保母?」愛麗似乎大吃一驚。
「我的朋友推薦他的。他帶他們投入一出兒童劇。星期六初演,轟動一時。」
「老天爺!我一點都不知道杰生和凱爾對劇院有興趣。」
「有問題嗎,愛麗?我今天很忙。」達克在抽屜中找到一把剪刀,他動手拆開母親寄來的紙盒。
「沒問題,」愛麗頓了一下。「老實說,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我以為到現在你一定急著將杰生和凱爾送回波特蘭了。」
「我說過的,他們在這里很好。」
「我無意冒犯,但听你這麼說我真的很訝異。或許他們的心理醫生說對了。」
「他怎麼說?」
「杰生和凱爾可能視你為德森的代替品。」她的聲音降至保密的程度。「你知道的,他們跑去西雅圖那晚我幾乎要瘋了。」
「別提了。」
「我的心理醫生給我做了一連串的減壓課,我現在平靜多了。」
「那很好。」達克拿起包裝紙上的卡片,上面寫著︰
達克,抱歉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你收到此信時,我們正在歐洲。家里的瑣事一堆。今年春天理查自法學院畢業了,是班上第四名;凱蒂剛和一位心髒外科醫生訂了婚,我們都高興極了。杰出的親家。布萊和我明天去英國,我們要去兩星期,生意兼游玩。請代我向新娘致意。
愛你的母親上
達克掀開幾層包裝紙,一個水晶缽在盒中閃閃發光。他非常確定見過這個東西。
「達克?達克,你有沒有在听?」
「我在听,愛麗。」達克將水晶缽挪到另一張桌上。
「我需要—些空間。」
「嗯哼。」達克打開電腦。
「我的心理醫生說我所承受的壓力太大,而兩個孩子也察覺到了,他們因而沒有安全感。」
「嗯?」達克掃視他的電子信箱留言。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和地址時,他停了下來。
羅塞達中心賽林杰
「我們大家都不好過。」愛麗堅決地說。
「是啊!」達克有好幾個月沒和賽林杰通話,不知道這位羅塞達的主任今天為什麼找他。留言簡短而直接。
請來電。急事。
「謝謝你收留凱爾和杰生。我們都需要各自喘口氣。」
「是啊!」
「最初兩個孩子怪我促使德森離家。他們的心理醫生說這種情形很正常,而我也盡量理解,但是他們的態度絕對增加了我的壓力。」
「嗯。」
「陶醫生,就是兩個孩子的心理醫生,曾給他們密集治療。他試著讓他們了解父母離異和他們無關。」
「嗯。」
「但是他們極不合作,既粗魯又無禮。」
「嗯。」
「你確定他們沒替你制造問題?」
「我確定。」達克按下一鍵,自電腦中叫出他的電話號碼。
「那麼,」愛麗的口氣謹慎。「孩子的心理醫生建議我放自已一個假。」
「和他一起?」
電話那頭一陣短暫的岑寂。「他們對你提過陶醫生?」
「他們說你和他有染。」
「他們知道我和雷夫的關系?」愛麗的聲音近乎窒息。
「沒錯。」達克找到賽林杰的號碼。
「我和陶醫生來往絕對沒什麼不好。」愛麗迅速地說道。「他是他們的醫生,不是我的。」
「嗯。」
「我另有心理醫生,藍醫生,而他說我在這個節骨眼有男朋友對我有好處。」
「嗯。」
「他說我正需要情愛重建破碎的自我。」
「當然。」
「他說我必須超越罪惡感及憤怒。」
「呃,愛麗,我對這種心理治療一竅不通。凱爾和杰生很好,我說過他們可以在這里過完暑假,你盡避和你的心理醫生去度假吧!」
「陶醫生不是我的心理醫生,他是孩子的,藍醫生才是我的心理醫生。」
「管他!只要你喜歡,兩個都帶去,我在乎什麼屁。」
「沒必要諷刺。」愛麗僵硬地說。
「我不是諷刺,我只是想掛斷電話做我自己的事。」
「今晚我再打電話給兩個孩子辭行。」
達克摘下眼鏡,揉揉鼻梁。「可不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她機靈地問。
「別告訴凱爾和杰生,你是和他們的心理醫生去度假。」
「我和陶雷夫的關系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愛麗反駁。
「我沒說有,我只是建議你不要對杰生和凱爾大肆宣揚這件事。此時此刻要他們搞通誰在和誰睡覺已經有夠難的了。」
「他們必須面對現實,」愛麗說。「我是個成年人,不能佯裝我沒有成年人的需要。杰生和凱爾必須明白,他們的父親何以拋家棄子,我也有權享受被人關愛的關系。」
達克後悔他開了口。「當然,抱歉我不該提的。」
「你知道的,他們的父親正和他那女乃大無腦的秘書打得火熱。」
「我知道,愛麗,我只是建議你收斂一點。」
「收斂?」你想那個混帳德森會收斂?他和那個金發妞去了夏威夷,留下兩個孩子給我照顧,我還得擔心我們有沒有房子可住,負責孩子的吃穿、上大學的費用。」
「不對。」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論發生什麼事,你不需要擔心杰生和凱爾的吃住,也不用擔心他們的教育費。」達克靜靜地說。
「告訴你,德森說服法官,他只需付一點點孩子的贍養費,因為我自己有工作。但是我向你保證,我那室內設計的生意無法維持離婚前我們的生活水準。德森付的贍養費,這是說如果他記得付,根本補不足其差額。」
「我會照顧你和杰生及凱爾。」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為什麼?」愛麗坦白地問。
「因為——」達克頓住,不知該說什麼。「算了。總之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愛麗,我真的要掛斷了。」
「好,」愛麗慢慢地說。「達克,我——」
「再見,愛麗。」
對方一掛斷,達克馬上撥了賽林杰的電話,「羅塞達」的總機立刻替他接通了。
「石達克,謝謝你回電。」
賽林杰軟軟的聲調勾起了片段回憶。達克興起了一股懷舊之情,大學畢業後他立刻去了「羅塞達」,正如夢娜的猜測,那是段離群索居的日子,但卻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環。
達克一向尊重賽林杰的才干,他對政治及智能的領悟力使他成為「羅塞達」最理想的主任,他在位已經十五年了。
「好久沒和你通話了。」達克說。
「可惜今天找你為的是公事,不是閑聊。」賽林杰抱歉地表示。「我要告訴你,柯博恩又出現了,大概在歐洲。你要我隨時通知你關于此人的最新狀況。」
達克靠著椅背,想起柯博恩的事。他曾是「羅塞達」的部門主管,著重經營管理方面而不是技術方面。
兩年半前他自「羅塞達」消失。賽林杰通知達克一套極為敏感的程序也隨之不見,那程序是達克在「羅塞達」時設計的。
像多數達克在「羅塞達」設計的軟化,那套失蹤的程序是美國政府基于國家安全理由限制使用的密件。
柯博恩將達克的程序非法賣給外國政府。那筆買賣顯然讓他發了一筆橫財,因為那種機密的高科技產品在第三世界價值非凡。它雖沒有國際軍火生意那種暴利,但也相去不遠。事實上,這兩種行業經常重迭,多數先進武器多少都和電腦程序有關聯,而軍事情報更倚重它的功能。
幸好,達克在柯博恩竊取的軟體內設計了一種自我破壞的功能。一旦外國買主試圖安裝,程序就會自動銷毀。因此當時並沒有造成任何災害,但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危機。
而柯博恩就此消失了。
「有意思,」達克說。「你怎麼找到柯博恩的?」
「顯然他試圖居間買賣一套竊自維吉尼亞武器研發中心的機密軟體,我們听到風聲,試著透過他使用的電腦連線加以追蹤。不幸的是,還沒鎖定他的下落就被他發現了。我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圖謀什麼,但是我想你應當知道他又開始活動了。」
「我也不認為他會永遠退隱。」
賽林杰放聲大笑。「我懷疑他會接近石氏保全顧問公司。他應該不會笨到沒想出兩年前他偷取的程序是被你所破。」
「那是我的設計。」
「嗯,幸好你把它保護得很好。總之,我只是告訴你有關姓柯的最新動態。」
「謝謝。」
「我知道自從他偷走程序後,你就想抓他,」賽林杰說。「我也是。如果你有任何他的消息,也請通知我。」
「好。」
「祝你好運。哦,對了,抱歉無法趕上你的婚禮。」
「你什麼都沒錯過。」達克說。
「難道說——」
「恐怕是。」
賽林杰嘆口氣。「我很難過。」
「既然老天爺要給你檸檬,你就將它做成檸檬汁。」
「這話是什麼意思?」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達克兀自一笑。「現在我和婚宴的外燴商約會。」
「老天爺!」
達克還沒來得及告訴賽林杰事情的經過,辦公室門響起了敲門聲。卡倫走了進來,看到達克在講電話,他詢問地揚起雙眉。達克揮手要他坐。
「卡倫來了。」達克告訴賽林杰。
「替我問候他,」賽林杰說。「你們倆似乎干得不錯,恭喜。下次再聊。」
達克掛上電話。「是賽林杰,他要我代他問候你。」
卡倫顯得訝異。「他找你什麼事?」
「告訴我柯博恩的近況。听說那混帳又出現了。」
卡倫咧嘴一笑。「放心,他不再是你的問題了。總有一天‘羅塞達’的人會找到他。」
「當然。」達克撇開他的困擾。「老消息听夠了,告訴我一些好消息。」
「哈默伯那件案子,」卡倫將一迭文件扔在桌上。「我們拿到了。合約是哈默伯親自簽的。石氏保全顧問公司已應聘替他們的全套電腦系統做安全分析及保護方式。」
「干得好。」達克將文件拉過去。「干得非常好,這是大生意。」
「它還會引出其它的大生意。」
「嗯。」
「我們很紅,」卡倫柔聲說。「一但你做完‘阿肯’,我們會更搶手。」
達克自合約中抬起頭。「我猜這意味著我們不必回‘羅塞達’懇求重新收留了。」
「開玩笑!以後是‘羅塞達’來找我們。你等著瞧。」卡倫癱在椅中,若有所思地打量達克。「說到客戶,星期六在你家的晚宴都準備好了?」
「據我所知是好了。我把一切都交給夢娜處理。」
卡倫的嘴噘起。「一切?」
「一切。」
「你是認真的,嗯?」
「什麼?你是指晚宴?當然我是認真的。我不喜歡這種事,但它對生意有益。」
「我指的不是晚宴,而是你和你那御用外燴商。你和她走得很近,嗯?」
「是又如何?」
「小心了,朋友。目前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新一任未婚妻。」
達克眉頭一皺。「我沒和她訂婚。見鬼了!這一次我甚至沒想到結婚。」
「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達克感覺體內奇怪地緊繃。「這一次我只想約會。」
「你們倆有關系了。」卡倫平淡地表示。
「嗯。」達克想起愛麗的話。「一段成熟的成年人關系。」
「上一次你試著和人建立那種關系的後果,是被人在禮壇前甩了,你不覺得現在就重起爐灶未免太快?」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了解你,達克。你一向遵照既定模式行事,但是這一次你卻月兌軌了。」
「我的既定模式是什麼?」
「隔上很久才能和女人建立進一步關系。」
「我學到教訓了。」達克放下筆。「這一次我打算將它維持在簡單而不復雜的層面。」
「少來,你我是老交情了,你就說實話好嗎?三年前你立下目標要結婚,你知道自己的,一旦開始,不完成絕不罷休。」
「這一次不同。我已經正式放棄那個目標了。」
卡倫打量他修剪整齊的手指。「也好,她並不合你的型。」
這句論斷令達克惱怒。「我明白,但不用擔心,這一次我會隨遇而安。」
卡倫微微一笑。「你?順從浪漫激情的混亂?我得親眼著到了才能相信。」
「我不是順從什麼,只是享受一段簡單而不復雜的男女關系。如此而已。」
「你總會把事情弄復雜,」卡倫說。「相信我,那是你與生俱來的本能。」